七煞邪尊-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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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一柄折扇,扇面提了一个“殒”字。这少年容貌俊美,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派头十足,倒似个富家公子模样,李亦杰与南宫雪虽着华贵服饰,但那般优雅气质却是半点模仿不来。
那殒堂主冷冷的道:“薛香主,年纪愈大便愈不中用了么?只恐是因着每日里胡思乱想之故。”薛香主额间渗出冷汗,颤声道:“属下属下不敢。”此人先前独斗正派群雄,从容不迫,举止丝毫不乱,却显是对这位殒堂主怕得极为厉害。群雄虽暗暗称奇,究竟均非初出茅庐者,才只一瞬,立时都觉出种强大敌人现身的压迫感,不敢稍松警惕。
殒堂主冷笑道:“你不敢?先前说我什么来着?我就没生耳朵么?嗯,我不配担这堂主之位,该当退位让贤。那么让了给你,好是不好?”薛香主双膝跪地,道:“属下如曾出此言,便教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处。属下只是说只是觉得小姐”
殒堂主道:“怎样了?小姐纵有何不是,岂是尔等妄论得的?”提起折扇在他颈中轻轻敲击,森然道:“念你曾为本教立下功劳,今日初犯,暂且留着你的项上人头,若再有胡言乱语”薛香主已然浑身发冷僵直,仿佛抵在颈后的扇柄便是一架索命的铡刀。听他语气稍松,忙大声求饶道:“不待殒堂主动手,属下自己割了舌头便是。”殒堂主哼了一声,道:“你先起来。适才发忤逆之言者,给我站出来。”
众教徒面面相觑,人人自危,皆知殒堂主对小姐心存爱慕,听不得半分不敬之言。过了片刻,突然有一名身形瘦小的教徒向前跌了一步,显是给人推了出来。另一名教徒道:“启禀殒堂主,马兄弟曾略说过些自家看法,可不关属下们的事。”那姓马的怒道:“元兄弟,先前就属你闲话最多!怎地一见事发,就全推在我身上?”那姓元的叹道:“马兄,你莫怪兄弟不仗义了。”
那姓马的待要破口大骂,殒堂主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至,问道:“你说了什么?”那姓马的骇极,叩头道:“殒堂主,属下属下该死只是教中兄弟可都这么说,说少主和小姐这个那个求殒堂主看在属下曾为本教立下功劳,饶属下一命,此后属下定当谨言慎行!”
殒堂主冷笑道:“好不要脸,教主令你去常州寻少主及小姐,你在荆溪沉香院可玩得痛快啊,阳奉阴违的东西,我留你何用!”折扇一扬,那姓马的突觉腰间一凉,接着只听得众人齐声惊呼,又见腰侧涌出大量鲜血,这才感到一阵剧痛袭到,登时气绝,倒地后身子方断为两截。却原来殒堂主内力精湛,手中折扇本是钝物,但经挥舞破空,带动风势足拟长剑。他杀的虽是祭影教徒,然而下手之狠,令得李亦杰三人也不禁心悸。
群雄见多识广如先前那丐帮八袋长老者,陡的想起一人,问道:“阁下可是祭影教总堂堂主‘残煞星’暗夜殒么?”
这暗夜殒出身贫寒,生母早逝,父亲另娶一位二娘,带有子女,这几人对暗夜殒向来便是颐指气使,百般虐待,而父亲性子懦弱,对二娘唯唯诺诺。邻里相亲对暗夜殒也皆是呼来喝去。全家平素不愿做的脏活累活一律着落在他身上。
有一日暗夜殒上山砍柴,见一头豹子逼着个幼小女童,便上前相救,将心中怒火发泄在豹子身上,竟在数招间将豹子打死了。正想安慰那女童几句,她却是嘻嘻一笑,拍手叫好,接着树后转出一个人来,拍了拍那女童的头道:“琳儿,这一次可不算。”原来那人便是祭影教教主,那女童则是他的独生爱女楚梦琳,让她打败豹子,原是在考验她功夫。
楚梦琳聪明伶俐,练功时却总想讨巧蒙混。教主适才见暗夜殒杀死豹子,虽是纯以蛮力,出拳却极沉稳有度,闪避时亦身形灵动,看去学武资质甚佳,又想他与女儿年纪相仿,或可做得个榜样,便将他带回教中潜心传艺。
暗夜殒极是用功,只一个多月工夫,进境已远远超越了楚梦琳。他先回乡中将全村人尽数杀尽,从此正式拜入祭影教,得赐名为“暗夜殒”。楚梦琳初时缠着他玩,但他每日只勤奋练功,时日久了也觉没趣,遂不再睬他,但心中却总存了份敬意。
暗夜殒每执行任务时,所到之处无活口,杀人不留全尸,向以心狠手辣著称。江湖中人心惊胆颤,给他取了个绰号“残煞星”,这绰号流传颇广,更有甚者,曾被众多师父拿来吓唬弟子。
暗夜殒听他道出自己名号,却自面色如常,折扇一展,轻轻摇动,道:“各派掌门缩头不出,却令你们这一群不成材的徒弟来送死,当真笑煞旁人。”
一名黄山派弟子平素极是自傲,见其余祭影教徒武功平平,单其一人,即使武功再高,都必将是双拳难敌四手,也不如何惧他,朗声道:“我们师尊商讨一月后英雄大会之事,正是要推选一位武功过人的盟主带领大伙儿剿灭魔教,如今令你这帮凶徒伏诛,也可先为大会壮壮声势。”暗夜殒冷笑道:“今日便教你们尽数死绝,什么英雄大会!也不必费心为我教另壮声势了。”
群雄听他大肆挑衅,立有数人喝骂起来:“小子狂妄!”“魔教妖徒,不知死活!”暗夜殒喝道:“少罗嗦!”折扇在众人面前平平挥过,众人惧他扇上风势,各自退后一步,从气势说来却已先败了。暗夜殒冷声道:“正道乌合之众听了,本教内尚有要务在身,无暇同你们耗,要一拥而上,也由得你们。”
有人叫道:“宰了这小魔头!”那名八袋长老忽然叫道:“且慢!”接着另有一名化子捧了根通体碧绿的长棒,那长老双手接过,踏前一步,略一拱手,道:“久闻‘残煞星’之名,老夫彭金龙不才,蒙帮中兄弟抬爱,才坐得这八袋长老之位。但凭着我帮之宝‘打狗棒’,可够得上资格请殒堂主不吝赐教几招?”
暗夜殒心知这乃是他自谦之言,历来丐帮中人如无不俗实力,决计做不得八袋长老。双眉一轩,冷然道:“丐帮何时堕落若此?据闻打狗棒系帮主历代相传,如今却人人均可使得?”先前那捧碗化子笑道:“殒堂主此言差矣,与不同对手过招,所用兵器亦当相应。敝帮传下这打狗棒的英雄前辈料事如神,早知百年之后,世上将有殒堂主其人,这兵器既名曰打‘狗’棒,那正是为阁下而专制啊。”
暗夜殒“啪”的一声收了折扇,道:“徒逞口舌之快,原属江湖中三教九流的无耻行径。拳脚之下方见真章,彭长老,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安分些,黄土已埋了半截子,先出招吧。”彭金龙无心拘于虚礼,当即挺棒向暗夜殒腰间横扫。因他对其内力颇为忌惮,便选取较长的兵器应战,以不必近身相斗。
暗夜殒凌空越过,折扇下压,彭金龙长棒一沉,绊其双足。暗夜殒步法不变,折扇上举,指向彭金龙小腹,这一招拿捏的方位以先后算来,必是彭金龙先行受挫。无奈之下,只得将长棒在地面一撑,借力跃开,暗夜殒抢上进击,彭金龙挥棒架开。他知这一战不仅关系着丐帮名声,更牵及武林运数,半点不敢怠慢,他棒法颇得现任帮主真传,一招一式,使得刚猛沉稳,守得严密,攻得劲急。群雄心下暗赞:“打狗棒法,果然名不虚传。”
第八章(5)()
但不论彭金龙使出何等繁复招式,暗夜殒总是漫不经心的随手拆解,哂道:“丐帮八袋长老,不过如此。”彭金龙已使出浑身解数,除对手外眼中再无旁物,但暗夜殒说话间却依旧神色自若,此等情状本是高下立判。按说高手过招,自知不敌原应弃剑认输,但彭金龙是性命相搏,已非寻常比试。长棒凌空虚晃一着,斜收点向他胁下,暗夜殒微微侧身,抬手握住棒端。
彭金龙运劲回夺,长棒纹丝不动,暗夜殒喝道:“跪下!”彭金龙心道:“打狗棒是我丐帮镇帮之宝,岂可由我手中而失?”并不作答,手上暗自加力,已是使上了十成力道,蓦觉对方内力一空。暗夜殒冷笑一声,借着他回拉之势身形随棒而起,半空中松手放脱,反肘击中他颈间,左手复拉住长棒滴溜溜一个转身,右掌拍中他前胸。彭金龙身子登时飞了出去,砸裂了几张桌椅,跌在文征武身前。
丐帮帮众见打狗棒被夺,这乃是奇耻大辱,一齐上前围攻。各派弟子也手仗长剑相助,却大多是攻向祭影教旁众教徒。
文征武见暗夜殒在群雄间飘忽快极,身子已成了个蓝影,一柄折扇上下翻飞,东面一指,西面一劈,所至处群雄皆惨呼倒地。虽尽显神采非凡,但却无心欣赏,扶起彭金龙,给他推宫过血。直过得一盏茶时分,彭金龙才醒转,猛觉一阵剧痛,喷出一大口鲜血,前胸肋骨已在暗夜殒一掌下断了七八根。
文征武问道:“彭长老,你现下觉着如何?”彭金龙**一声,这才看清了眼前扮相古怪的同道,奇道:“文兄,是你?你怎会在此?”文征武苦笑道:“说来话长”
易征雄突然一声大喝:“小魔头,道爷今天跟你拼啦!”抬目所视,茶摊中又已伏满尸首,比之先前所见的本门弟子更为惨烈。文征武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悲愤,随手抄起一旁凉茶向暗夜殒泼去,内力所及,即是寻常草木也可充为兵刃。暗夜殒折扇一展,劲风到处,将茶水兜住,转手横挥,此时那茶水之威实已不亚于千斤铁锤。这一句武道谏言,反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充分的展现。
谭林张口大呼:“师父!文师伯!”他先时身上无力,只得卧于一旁,也便无人理会。薛香主上前道:“殒堂主,待属下去料理了这活死人。”谭林伤重,眼见已是不活了,此时杀他易如反掌,既能讨个功劳,又得报前辱。暗夜殒不置可否,袍袖一拂,径自坐下喝茶。动作优雅绝伦,令人觉着唯有在高阁内抚琴作画,才与他气质相合。当真半点也看不出,先前正是此人曾大肆屠戮群雄,仿如再世杀神。
谭林拾起地上一柄长剑,支撑着待要站起,薛香主一脚将他踢出个筋斗。谭林并未撤剑,挣扎起身,抬手抹去口边鲜血,目光逼视着薛香主,冷冷的道:“我绝不会死在你手里。”他满面鲜血,目眦尽裂,瞧来另有一番狰狞,薛香主竟不敢与他对视。
谭林视线缓缓抬起,用尽全力叫道:“暗夜殒,你这魔头满手血腥,不得好死,我谭林做了厉鬼,再来寻你索命!”反手一剑,刺入自己小腹,直将身子贯穿,摇晃几下,倒地气绝,仍是死不瞑目。
薛香主后退一步,为掩饰怯意,又吐了口唾沫,说道:“你活着之时,殒堂主也不会来怕你。”转头见暗夜殒坐在满地死尸中喝茶,不敢再看。祭影教徒中更有见世面较少者,已然骇得双腿发软,道:“殒堂主属下属下想去上个茅房”拉过旁侧一人道:“大哥,小弟一个人不敢”那人也正苦思暂避之策,忙道:“同去,同去。”暗夜殒哼了一声,不去理会。
李亦杰伏在草丛之中,亲眼见暗夜殒武功直如鬼魅一般,顷刻间竟将正派群雄杀了个干净。怒火翻涌,再也按耐不住,抬手便欲拔剑,却有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上,转头见南宫雪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兄,那暗夜殒功夫极是厉害,你去不得”
李亦杰凝视着她,道:“那便怎地?且跟他们痛快拼杀一番,多宰得一个祭影教徒,也算为江湖正道多尽一分心力。大不了就是给他杀了,人生在世,固有一死,若能有所当为,死得其所,又何足道哉!”
陆黔也劝道:“李兄,咱们正派此番折损众多,连我师父、师伯也是不敌,此刻你纵然逞那匹夫之勇,枉自送了性命,也不过是在这荒郊野外再添一具尸首。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事原须从长计议,现下暂且避其锋芒”
李亦杰怒道:“你要让我置身事外,做个不仁不义之徒么?此等没种之事,我是绝不会做的。陆兄,你请自便,我看错了你,从此我李亦杰没有你这个兄弟,让开!”抬手将他推开,挣扎着待要站起。南宫雪叫道:“难道你忘了对韵儿的承诺么?”李亦杰身形瞬间一滞,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南宫雪本是抱了孤注一掷之念,未料当真令他动容,足见其对沈世韵在意之切。无可奈何之下,为能劝服师兄,也只得顺着这唯一可行之路走下去。压下心头酸涩,咬了咬唇,道:“你答允过韵儿为她报仇雪恨,既要做大英雄,大豪杰,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吧?”
李亦杰胸口如遭重击,眼前浮现起沈世韵娇俏动人的模样,耳边仿佛又听到她在说“我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如非走投无路,也绝不会来此投奔。”“这番血海深仇担在我身上,那是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