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邪尊-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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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璇就坐在他身边,板着脸道:“什么好姊姊!你就是叫我好妈妈都没用,不行就是不行。”玄霜见软的没效,索性撒起赖来,道:“你要我叫好妈妈,可非想做我额娘了?哎,我明白了,你是当宫女厌了,也想做妃子玩玩。”
程嘉璇没料到他能将两件全不相干之事生拉硬拽到一处,稍感错愕,又觉滑稽,也不去答他。玄霜拍着手,又笑又叫,道:“是了,定是如此!你有这个愿望,我可以替你向皇阿玛提啊!唔,不对,你是摄政王的义女,辈分挺高,说不定能跟皇上平起平坐,我就说你自恃身价,待人骄横。”程嘉璇冷哼道:“行啊,若是不怕皇上对你印象大打折扣,你便去好了。”
玄霜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一听就是胡搅蛮缠,只能显得品性顽劣,那么苦苦营造的精明强干可就全白费了。暗自捉摸程嘉璇吃软还是吃硬,试探道:“你瞧,我就是这张嘴缺德,姊姊还当真生我气呀?这样好了,等我大功告成,定当送一束乌黑发亮的马尾巴毛给你。”前半句说得一本正经,直到提起马尾巴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嘉璇啐道:“说话没个正经,我不跟没诚意的人打交道。”玄霜忙道:“好啦,好啦,我定当再选一匹马,认你做主人,这个礼可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程嘉璇听着他油嘴滑舌,也觉说得有趣,火气渐渐消了,道:“这还差不多。哼,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帮你写字是可以,不过韵贵妃娘娘吩咐过,你没完成功课前不准离宫半步,她还会不定期前来查看,侍卫一定盘查更紧,你要怎么出去?”
玄霜装出一幅可怜相,长吁短叹的道:“关得这么严,我是她的儿子,又不是犯人!”看了看程嘉璇,灵机一动,道:“有了,咱俩互换衣服,我扮成你的样子出去,学着你扭扭捏捏的走路,到时谁敢动手动脚,我就大叫非礼,嘿嘿,妙!妙!我只跟你相处得多,要我扮别人,还真不大容易。”程嘉璇翻个白眼,道:“娘娘腔,亏你想得出来!你怎地这般没出息,就想着扮女孩子?”
玄霜故意道:“是啊,我真没出息,怎么会想到扮你呢?这不是自降身份?”又装作恍然大悟,道:“小爷这等英俊潇洒,让你扮成我,的确不大妥当。好吧,我答应你,绝不追究你把我扮丑的罪过。”说完这话,连忙跳开几步,程嘉璇却没发作,仍然坐在原位不声不响,玄霜又掂起脚走近她,推了推她的肩,叫道:“喂,你怎么啦?又生气了?”
程嘉璇拣起桌上毛笔,在砚台中来回摩擦,叹道:“贝勒爷,奴婢人微言轻,哪里敢生你的气”说到半途,忽然倒转笔杆,反手戳出,狼毫蘸饱了墨,直逼玄霜面颊。
玄霜吃了一惊,将那笔杆当成一柄长剑,下意识的就想以所学武功拆解,总算及时遏止,念道:“好男不跟女斗。”向外一偏头,朝她手腕轻轻一推,程嘉璇笔尖回转,在自己脸上划出一道墨渍。玄霜拍手大笑,道:“害人害己,活该,活该啊!”
程嘉璇循着脸上湿处,抬手重重抹了几把,墨水未干,给她抹得四散化开,半张脸都成了黑色。玄霜笑道:“你这可变成小花猫了!哎,不肯扮我,却要去扮猫,这又何苦?”
程嘉璇气道:“打你个幸灾乐祸的小鬼头!我非把你的脸也画花了,让你去做大黑猫。”举起毛笔冲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2)()
玄霜一次得手,更不愿再让她得逞,嘻皮笑脸的在殿中到处躲避,他练过些轻身功夫,虽然修为较浅,但闪避的灵活程度已远远超过程嘉璇。有意卖弄,一只脚搭在身后椅面,冲她扮个鬼脸,等她举着毛笔赶到面前,脚尖一蹬,向后倒跃,姿态潇洒的掠过椅背,接着将椅子一推,挡住她路,左右虚晃两次,又转身奔逃。不料闪得太急,后退时撞到一个小太监。先是重重踩了他一脚,接着背部也撞进他怀里。
那小太监刚刚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个食盘,他是第一天当差,忘了通报,谁知就这么巧,撞出祸事。吓得一哆嗦,食盘脱手而落。
玄霜迅速抽身转步,右膝一矮,顺手抄起食盘,搁在一边桌上。程嘉璇行将戳到他鼻尖的毛笔也距一寸处生生收住。
那小太监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才该死,冲撞了贝勒爷,求贝勒爷开恩,贝勒爷恕罪!”玄霜道:“起来说话。你干什么来啦?”那小太监看了眼桌上食盘,道:“奴才奉韵贵妃娘娘吩咐,拿些点心来给贝勒爷。她说您读书辛苦,若是饿了,就可取来果腹。”玄霜唔了一声,见他年龄同自己相仿,个头也差不多,心里又转起了念头,点了点头道:“嗯,你转过身来瞧瞧。”
那小太监奇道:“为什么转过身?”程嘉璇笑道:“因为你不听话,贝勒爷惩罚你,要打你的屁股。”那小太监进宫前家中贫穷,常挨父母棍棒打骂,屁股也被打开了花,因此心有余悸,大声哀求道:“贝勒爷,奴才知错了!求您千万别打奴才屁股”玄霜苦笑着瞪程嘉璇一眼,又看着那小太监,叹道:“想教你一点事情,怎地就这般难法?你不转,我转,行了吧?”说着绕向他身后。
那小太监脑中也正思想交战,心想:“若是不听贝勒爷号令,那是抗命不遵,罪名更重。”连忙转身,而玄霜也正绕行,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玄霜哭笑不得。程嘉璇笑道:“贝勒爷,我知道你的心思了。从我这边看正好,你二人连背影也相像得很。”那小太监讪讪道:“璇姑娘,这是打什么哑谜?”
玄霜按住他肩,重新转到他身后,与程嘉璇并肩而立,打量一番,笑道:“甚好,就决定是你了。”那小太监更是如堕五里雾中。玄霜笑道:“别急,听我给你解释,你坐在那张椅子上,饿了就取点心果腹,那些功课动与不动,随你的高兴。就算露馅,也不过是你和小璇都挨一顿板子,那又怕什么了?”
程嘉璇笑道:“去,想得美!你这小鬼顽皮胡闹,我干么要替你挨板子?”那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道:“贝勒爷,这这是行不通的求您”
玄霜不耐道:“哪有这么啰嗦?”忽的出其不意,横腿扫他下盘,那小太监扑地跌倒,玄霜欺身而上,单肩抵住他背部,右臂从他腋窝穿过,指尖下转,戳中他腹部商曲穴,那小太监身子立即瘫软。玄霜将他拖到椅上,动手扒他的衣服。因两人外套下均穿有内衣,在女子面前也不需避讳。
程嘉璇伸手在那小太监身上捅了捅,早听说有些奴才极会讨主子欢心,前臂挨打断臂,腿弯受踢断腿,配合着装出懦弱无能,以衬托主子武功高强,其间未必属实。通常人能承受剧痛一声不吭,而对于突来奇痒,往往难以作伪。但推得几下,那小太监仍是一动不动,看来先前穴道倒确是点实了的,不由乍舌道:“哟,不错么。你这小鬼头,什么时候学会了点穴?”
玄霜得意洋洋的道:“那是自然,天底下有什么难得住我?”
程嘉璇道:“哎呀,想也知道,一定是你师父教的,那有什么了不起?”
玄霜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道:“错了,我师父性情顽固,年纪不大,却是个老古板。他教我武功总是一板一眼,单一个扎马步,竟就让我练了半个多月!他又极听额娘的话,如果她觉得我还不到学点穴的时候,师父就连穴道位置都不会教我认。你同他讲道理,比对牛弹琴还费劲些,非逼得我去缠着太医。老头子们劝我,只须专心研习治世之道,不必去学那劳什子的医理。我只好威胁他们说,如果即刻教我,将来我仍是做皇帝,医学仅为闲暇爱好,若是不教,害我兴趣大发无以满足,我就出宫做个悬壶济世的江湖郎中。他们这才怕了,画了张穴位图给我仔细讲解。”
程嘉璇叹道:“太医遇上你这小鬼头纠缠,也叫前世造孽!哎,不过你说了这许多,还是没真正回答我。咱们宫中的侍卫都只会些花拳绣腿,说到内功,也找不出几个精通的,到底是谁教的你?”玄霜笑道:“猜不出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泄密。”见她答应了,才凑近她耳边,低声道:“额娘不喜欢我跟他来往的。”
程嘉璇面色变了变,惊道:“你你说的是那个人”她只知道那神秘人物名叫暗夜殒,人送绰号“残煞星”。据说从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把江湖闹得腥风血雨,而后经韵贵妃提点,终于大彻大悟,归顺朝廷。因他身份特殊,虽为降将,仍享有诸多特权,在清廷官至少帅,也不需剃发易服。
此人性格凶狠残暴,一如往昔,只听从韵贵妃的命令,对别人依然是个危险脚色。他不喜练功被扰,在吟雪宫中辟有专门居处,韵贵妃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自己刚进宫时,这还是所受的第一条告诫。
她当初好奇心重,曾在无人注意时溜去偷看,见他相貌极其俊逸,然而整个人却像是一座万年冰山,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有次正盯着他看,暗夜殒忽然偏过视线,两人甫一对视,程嘉璇便觉他眼中透出的尽是杀气,犹如万把利剑刺入胸膛。
刹那间吓得魂飞魄散,没命价的逃了回来,连着做了数日噩梦,这还是初次见识到当真有目光能将人击溃,此后再也不敢涉足禁地一步。现下见玄霜安然无恙的站在眼前,明知他没出岔子,还是忍不住后怕,怨道:“你也太大胆了,不要性命啦?”
玄霜生来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脾气,韵贵妃有意含糊其辞,他却对母亲如何能劝降这等人物满心好奇。暗地里偷看他练功,顿时生出由衷敬佩,即使是师父,与他相差又何止里计!
有意要跟他套套近乎,先以美食卖好,在他房门外摆了几大盘各式菜色,都是命御膳房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而非残羹剩饭,并在第二天前往观察,最初几日,总见盘碗打翻一地,显是毫不领情。玄霜锲而不舍,终于有一天看到碗碟摆放完好,心想这毕竟也算小有进步。
又过了半个多月,酒菜有了动过的迹象。玄霜甚喜,再过些时日,取出纸笔写上三言两语,先介绍自己,又提出对他深表崇拜,希望做个朋友云云。写完后压在碗底,起初全无动静,玄霜也不气馁,每天一封短笺,都编上了日期,以证心诚。
几月后,终于有了进展,就见纸上画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虽说尚无具体言词,但总算已有回应,实为不易,玄霜高兴得几天合不拢嘴。
此后依旧每日写些琐事,倒也自得其乐。又过几个月,在纸上写道:“小弟还道是你不愿睬我,原来尊驾不会写字,倒也难怪,当真可惜!”这是一时心血来潮所写,等到夜里就寝,忽然感到一阵后悔,暗骂自己操之过急,只怕惹得他动怒,再也不理自己,但现在又不便去取回纸条。
一夜辗转反侧,次日天刚蒙蒙亮,就立刻披衣起身,赶往查看,见纸条还压在地上,下端添了一句文字回复,短短六字:“谁说我不会写”。
玄霜一瞬间欢天喜地,犹如从地狱到了天堂,又想:“他也没有传言那么恐怖,这话说得真够孩子气。”想了许久如何回应,总觉不妥,最后生出拌嘴念头,记得吵吵闹闹极易培养感情,比如自己与程嘉璇交好的经过。于是想了一想,提笔写道:“吹牛皮!那你为何总是不写?”
次日再看,暗夜殒回道:“没有。不想写。”两句短语间空开一行,玄霜稍一捉摸,就想通了那“没有”二字是回应“吹牛皮”一言,乐得捧腹大笑。随即写道:“你不想写,还是给我回了这许多句,看来咱们有缘。其实就算你当真不会写字,我也不会笑你。不如我教你怎样?我师父曾经中过状元,名师出高徒,一定也能教得你满腹经纶,才思泉涌,提笔成诗。”
暗夜殒回道:“啰嗦。你师父的教法,不敢苟同。”此后两人你来我往,写出的纸条不计其数,玄霜平时猜测暗夜殒如何回复,心情既紧张,又期待,这直要成了他每天最大的乐趣。
其后的正式会面,是在几个月后,暗夜殒写道:“该死的。喂,小子,有种就出来给我见上一见”。这是他曾写过最长的一句,玄霜自是喜不自胜,欣然赴约。两人竟相见恨晚,有数不完的话谈。暗夜殒欣赏玄霜是个可塑之材,随意指点了几招功夫。
就这样,玄霜与这位昔日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魔头渐渐混得熟了。此时听程嘉璇问起,甚是得意,笑道:“还好了,殒少帅看我是个武学奇才,待我当然与应付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程嘉璇噘了噘嘴,心里半是不屑,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