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国医妃-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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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却又是一项基本的必备技能。符长宁虽与符长安相比起来,是并不擅长的,但其实却又能弹上那么几首颇为流畅娴熟的曲目。
只是若是说其中韵味,就稍有些欠奉了。
但符长安则不然。
符长宁和符长安的父皇,也就是天岚国的皇帝,是以一手隽秀潇洒的瘦金体,和韵味匀长的琴技扬名天下的。而符长安写不天岚国皇帝那铁骨铮铮的字,却能够弹得出他那手绝世的好琴音。相反,符长宁虽弹不出那琴中意味,弹出来也是味同嚼蜡,但她那一手飘逸骨感的字,却深得天岚国皇帝的真传。
这兄妹二人,也算是不曾埋没了他们父皇的谆谆教导罢。
这会儿,兄妹二人再次对坐,只不过这回可没有美婢随侍,也没有高山流水,周遭都尽是黑压压的一片,符长宁甚至看不清楚她哥哥的面容。但是符长安的琴声,却是仍旧未变的。
符长宁唇畔展露出一丝丝的笑意。
这会儿,符长安在那里奏琴,这把琴的声音堪称是绕梁三日而不绝,在外面听起来,更是悠扬绵远,阖宫都知道,皇太子殿下今日心情不错,竟弹奏起了曲子。
唯有高坐在碧影殿的太子妃白氏,这会儿定定的看着惊鸿殿的方向,眼里头什么神色也没有。但是等到她身旁的婢女轻声唤她的时候,白氏却又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与不悦。
但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符长宁在黑暗之中聆听着曲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又或是许多年没有听到过符长安的琴声了,符长宁总是觉得,符长安的琴声似乎比往日更胜一筹。要说这也是应该的,毕竟早已过了许多年。只是再深追究起来,里头的情感和意味,似也不如以前空旷豁达了。但符长宁毕竟是个外行,她根本听不出那许多意思。这会儿,于是符长宁只当是符长安因病而胸中郁郁,根本就没有联想到什么其他。
广陵散曲子并不很长,待符长安弹完了的时候,符长宁犹自感觉到耳旁还有余音环绕。她拍了拍手,笑赞道,“当真是天籁之音。”
符长安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符长宁对于这种黑暗还不大适应,有些不大安稳的就问说,“阿兄可用过膳了?”
又发觉无法看天色来确定时间,于是有些尴尬的笑说,“方才我出来的时候,似是快要到晚膳时分了”
“已经酉时了”符长安淡淡说道。
“酉时?”符长宁一惊,“竟这么晚了?”又觉得奇怪,带着笑问道,“你又如何知道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符长安摇摇头,将琴拢好了,一边说道,“在黑暗之中呆的时日久了,你自然就会分辨出这其中的不同。”他似是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带着笑,说道,“日头一落山,这空气里便遍都是清新的草木芳香,你闻不到的吗?”
——在符长宁的心里头,她哥哥符长安一直都是这么个装神弄鬼的“名士”派头。符长宁也不吃他那一套,这会儿听人问了,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回答了符长安一句,“闻不到啊!——”
符长宁却也不像原来似的那样恼,他低声的“呵呵”笑了一声,然后又起身,符长宁逐渐感受到了符长安身体的热度——是符长安靠了过来。
他走到符长宁身前站定,然后慢慢蹲下,两手扶住符长宁的膝头,问说,“羲和,你要在天岚国陪我吗?”
符长宁酸涩的点了点头,“陪你。”
符长安微微笑道,“直到我病愈才走吗?”
符长宁反握住符长安的手,劝说道,“我会尽力为你寻访名医的。你这病,定能够治好的。”
符长安却没说话,他微微缩了缩拳,半晌,才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倒希望这病永不会好”
符长宁心目中的疑虑愈长愈大,但是这会儿,符长宁仍是温温顺顺的摇了摇头,说道,“阿兄一定会早日康复的。”
符长安再不说话了。他将脸埋进了符长宁小小的手心里。符长宁腾出一只手去摸着符长安垂在地上的鬓发,叹了一口气。
符长宁并没有一直都在符长安那里陪着他。但是符长宁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尽都黑了。但是这会儿,符长宁反而觉得,有这皎洁的月光照路,外面的天色也不那么可怕。
符长宁只身出来的时候,婵衣和嬛衣已经披着衣裳在外面等了许久。见符长宁这会儿终于出来了,两个人才急忙上前,因着秋日里夜深露重,她们也给符长宁披上了一件薄薄的氅衣。符长宁却偏过头,因嬛衣手里提着的宫灯而刺得避开了眼。
嬛衣见了,忙避过其芒。
婵衣轻声问道,“娘娘饿了不曾?”
符长宁将手覆盖在眼睑上,待慢慢地适应了宫灯昏黄的亮度,眼前的白芒全部退下了以后,这才慢慢将手放了下来,回看了婵衣。听闻问话,点了点头,轻声的回答了一句,“是有些饿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风度翩翩的美中年()
听了符长宁说饿,婵衣旋即回她个笑,回说,“奴婢已经让人将莲藕粥在灶上温上了,一会儿娘娘回去,就能喝上热乎的了呢。”
符长宁点头微笑道,“很好。”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慢慢地回了符长宁的住处。
一回去,果然如同婵衣所说,进去便有婢子鱼贯进入,将莲藕粥和清一色的小菜端了上来。因天色已是很晚了,故而并不曾准备油腻的正菜。但这样,倒也很合适符长宁的胃口。
这一顿饭,符长宁用的极香。
符长宁还是不能适应符长安那里永无光亮的黑暗,她在黑暗之中简直觉得是度日如年。如若不是处于对符长安的极度信任,符长宁是不可能在黑暗之中待那么长时间的。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当符长安当初甫一得病的时候,黑暗之中可不曾有他所信任依赖的人在等着他。那么那个时候的黑暗,对于符长安来说,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呢?
符长宁甚至是不敢继续想了。
符长宁就这么想着想着,就心情不大好,于是这会儿哪怕是饭菜的滋味再可口了,在她眼里就也变得寡淡了起来。于是符长宁就这么匆匆的吃过了一顿颇为寡淡的饭菜,也就洗漱一下,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符长宁就见到了她的父皇,天岚国的皇帝陛下,符撰。
符撰是个翩翩俊朗的美中年,到了他这个年纪,留一把美髯长须,再加上他生的并不若时下所流行的“君子”才有的肚大圆肥,反倒是身姿欣长挺拔,容貌清俊过人,若不是那一把胡须,人都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刚过而立的人呢。
符撰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不特像是一国之主,反倒是更像一个清流名士了。
见了符撰,符长宁也是感慨万千。
小的时候不大懂事之时,她一直觉得符撰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予她尊贵地位,予她最好的吃,予她最好的穿,予她当世无双的尊荣,又予她最多的疼宠,符撰比起“严母”周皇后,更叫符长宁喜欢。而且符撰想来风流多才,擅琴,琴音能将枯木再春;又擅书法,那一笔清俊非凡的“瘦金体”名扬天下。这样的慈父,多半是很会受子女的爱戴和敬仰的,符撰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符长宁逐渐长大了,见的权利争斗和阴谋多了起来的时候,不光是身旁有小人从旁挑拨离间他们父女二人的感情——“公主殿下当为何陛下要对你如此极尽宠爱?还不是因着殿下盛名在外,又好拿捏,自然是要为了他的江山当做最重要的筹码的。”——这么说的小人不少,符长宁聪慧,早已看透了说出此言的人的小心思,她也是对此不屑一顾的。但是所谓“谎言千遍即成真”,道理是这样的,更何况其实那些“小人”的之言也并非空穴来风,天岚国的皇帝符撰确实是想利用这个美貌聪慧且颇具才名的女儿去进行政治联姻的,所以符长宁将这话听得久了,自己的心中早已暗暗的将此事肯定默认了。
虽然她表面上还是斥责传出此言之人的。
父女两个就这么被隔阂开了。
随着符长宁年纪越长,反倒和她父皇关系愈发疏远,哪怕是偶有的行天伦之乐之时,也多半都是符长宁在那里装模作样给他看的。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她常常心灰意冷的暗自想,自己生来就被人利用,就连自己的生身父母亲都不放过自己,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心情,在她出嫁以后,又被祁烈废黜的时候,尤为强烈。但是不得不说,也许就是她生出的这股强烈的怨怼之情,才促使她这般奉还涅槃,浴火重生的吧!
但是现在
符长宁看着符撰依旧俊朗的面庞,却依稀透着斑白的两鬓,符撰瞧着她的目光和蔼慈爱不似作伪,不知怎的,符长宁竟突然之间有些心酸。
“阿爹”
符长宁一开口,却唤了一句这个——这句“阿爹”,打从她及笄以后,就很少这么唤过了。
符撰一怔。紧接着,他似有些感慨,笑呵呵的说道,“你很久不曾这样唤为父了”他上下打量符长宁一圈儿,点头笑道,“朕的小羲和,倒真是出息了——如今也是一国之母了吧?那小子可曾亏待你?可曾对不住你?如今朕倒是瞧出来,这各人有各命,你的好运道,就是在你没嫁给荣国那亡国之主了!”
符长宁听的一怔,旋即,嘴角泛起一个苦笑,想了半晌,才说道,“这也许真是命运了吧!”
前世今生,这运道,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东西啊。
父女两个相顾无言良久。
半晌,还是符撰笑说,“今次回来,可得多待一阵儿,不若回去了,就又是遥遥无期了”
符长宁颔首笑道,“是呢,看过了阿兄,我还得多赖这儿些时日,只父皇和母后千万别嫌儿臣烦扰才是呀”想了想,歪一歪头,又说,“这次来的匆忙,还没给您外孙和外孙女儿带过来给您瞧瞧呢——最大的那个,已经六岁了!”
符撰讶异道,“竟都已这么大了?”想一想,又颇为中肯的说道,“大概也是了,离你从天岚国出嫁的时日,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呀”说着,感慨道,“过得肯真快。”
“谁说不是呢。”符长宁笑说。
符撰又问,“看你过得倒也顺心,只我怎么听说,你在建蒙国还干政来着?”
符长宁撇嘴道,“初时罢了。我与他,倒也有商有量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沈从景了。
符撰听了这个,倒是捻须笑道,“甚好,女子便要有如此韧劲才是。”
符撰的想法倒是和当世许多人不同的。
符长宁不和她爹谈话竟还不知道,她爹原来还不是个老顽固呢。但是在符长宁以前的印象当中,符撰真的不是一个称得上多开明的人。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变成这样的不知不觉就变化了呢?符长宁在心中感慨的想了一想,自己竟是半分都不了解自己的亲爹啊。
父女两个的见面可以称得上很愉快,虽不能将多年的心结解开了,但符长宁如今日子过得舒坦滋润,到底不似上一辈子那般狭隘和固步自封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功臣与佞臣(一)()
见到了符撰,符长宁心中虽有些开解,但到底因为符长安的事情,心情仍旧是沉甸甸的。这会儿,从符撰那处回来,符长宁脚跟儿一转,也不去别的地方,径直就去了惊鸿殿。
那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次,符长宁并没有见到白氏。宫女说,太子妃已经去了小佛堂为太子爷和江山社稷诵经祈福,若是慎敏公主来了,可自行去看太子。
这行为本算不上受礼,细细的掰扯起来说了,也是有些失仪的。但是符长宁却不是很在乎这个,她喜欢白氏,更况且,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了。
符长宁径直就去了符长安的淮安阁。
淮安阁仍旧是里里外外的黑暗,符长宁这次有了经验,轻车熟路的进去了,却并没有在很深的地方才看见符长安,反倒是就在门口儿不远,依稀还能见着外头天光的地方,就能见到符长安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手边儿是一卷书卷,也许是刚刚才翻看过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自己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处发带。
还是赤足散发,落拓不羁的样子。
符长宁带了些疑惑的轻声问道,“阿兄?”
符长安似是惊醒,细细的看了符长宁半晌,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是羲和来了”
符长宁蹙了蹙眉。
符长安却收回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将手边扣着的一卷书折上,拍了拍身侧的作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