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沉沦-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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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鲁朝贺煜靠近一些,提议道,“其实你失忆这几年也没什么动静,何不继续静观其变,看看他们想做什么?你这么急着恢复记忆,是否有重要的原因?”
贺煜怔愣,不语。关于那几年的事,他都是分别从凌父、凌母和薇薇口中得知,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只是小部分,大部分的,芊芊又不肯说,故他根本不懂如何跟歌德鲁说起。况且,这夫妻间的磕磕碰碰,他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即便歌德鲁是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歌德鲁见贺煜似乎不想说,于是作罢,大手在贺煜肩膀上重重一按,“那恢复记忆的事,你再认真想想,医学交流会为期4天,我会呆到本周末,你决定好了就跟我说。”
贺煜也慢慢抬起了手,扶在歌德鲁的手臂上,感激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继续静坐了一会,直到池振峯打电话给贺煜,贺煜暂且辞别,让歌德鲁在酒店休息,自己则回公司。
他和池振峯继续为这次的工地事件商讨,一直谈到下午两点多,总算安排好如何妥善处理这件蓄意阴谋,紧绷了几天的心情也总算舒展开来!
池振峯半躺在大椅上,意气风发地冷哼,“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样做,估计会气得吐血,会难以置信和大呼意外吧,呵呵,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想跟我们斗?没门!”
贺煜不吭声,但那俊美的面容也是格外冷硬,凌厉的深眸里闪烁着果敢和狠绝之光。
“总裁,这次大挫高峻的锐气,可喜可贺呢,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庆祝一下?”池振峯坐直身子,俊颜更加光亮,“对了,听说汪老在城东新开了一间大马场,不如等下去跑几圈?”
贺煜摇头,出其不意地报出一个地方,“我想去梦之园。”
“梦之园?什么地方?”池振峯皱了皱眉头,渐渐地嘴巴张成了O形,“总裁你……你……”
不同于池振峯的大惊小怪,贺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还记得怎么去吧?”
“知……知道!不过总裁,你……要去那里做什么?还有,Yolanda会去吗?”
贺煜不应,人已从办公桌后出来,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穿上,阔步走出去。
池振峯也赶忙跟上,结果,由他亲自驾车,载上贺煜,出发去梦之园。
他一路忐忑不安,思忖贺煜忽然间去那里做什么,几次欲言又止,待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已经抵达梦之园,从而也确定,凌语芊并没有来。
贺煜冷静沉着依旧,看着那大片大片的花海和绿树成荫的参天大树,感受着花香扑鼻,凉风拂面的舒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稍后当他进入院内,见到百花竞放,到处一派欣欣向荣的好景象时,更是禁不住深深陶醉。
他注视着池振峯,漫不经心地问,“当时她跟你说过什么?”
池振峯也迅速从周围美景中出来,故作不解地道,“总裁是指……Yolanda吗?”
贺煜勾唇,讥笑,“振峯,你变迟钝了,敢情工地那件事让你透支了?”
迎着贺煜那犀利如刀的眼神,池振峯终于不再犹豫,坦白出来,“Yolanda说她和初恋男朋友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她的男朋友……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楚天佑。”
“还有呢?她还说过什么关于楚天佑的事?”
见贺煜非但不生气,还似乎很急切、很期待的样子,池振峯不由愣神,直到贺煜再次呼唤,他才继续道,“没有了,她就只提到楚天佑,不过我看她眼神极为陶醉,每到一处总会停下来沉醉追忆,我想那应该是很感人的回忆。”
每到一处总会停下来沉醉追忆……
贺煜视线从池振峯身上调离,重返周围的花海上,边看边努力追忆,希望能够寻回一些熟悉的片段,奈何他脑子一如既往的空白,半点美好的画面也没有。
池振峯也想起了凌语芊当时的悲切凄然,突然无意识地叹息,“哎,那个楚天佑,应该说他薄福好呢,还是说他薄情,竟然就这样抛下Yolanda去了另一个世界,死者已矣,留下生者尝尽思念悲痛……”
“说不定,楚天佑没死呢!”贺煜冷不丁地道了一句,看着池振峯满眼错愕的模样,语气更加耐人寻味起来,“假如我说我是楚天佑,你信不信?”
池振峯顿时更加呆若木鸡,总裁是楚天佑?总裁他……不会因为妒忌而变傻了吧?不会因为太爱Yolanda而走火入魔了吧?不,不可能的,Yolanda说过,楚天佑死了,而且,假如总裁是楚天佑,Yolanda早就认出来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信啦!”
何止不信!简直觉得荒谬呢!池振峯本能地在心中应了一句,当然,他不会真说出来,只是讷讷地笑着。
贺煜也不再多说,抬步往前走了起来,沿着一条条小径慢步行走,边努力追忆失去的过往,眼见就要有些景象时,可惜又仿佛突然被封印上似的,化为乌有。
随着时间的消逝,太阳距离西边天空也越来越近,最后,彩霞满天,一轮金黄色的巨大咸蛋悬挂天际时,贺煜也几乎走遍了整个花场。
他停在百合花海前,忽然伸手摘下一枝枝花朵,编成一个美丽的花环,动作的熟稔像是曾经做过似的。他还摘了一大束紫罗兰,这才开始对池振峯说回家。
小小的车厢内,像上次那样充斥着淡雅馥郁的花香味,贺煜坐在副驾驶座上,一手捧着紫罗兰,一手拿着花环,全神贯注地来回打量着。
负责驾驶的池振峯则小心谨慎地操控着方向盘,不时瞄向旁边的贺煜,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总裁,你今天忽然到来,是什么原因?”
贺煜脊背猛地僵了一下,却不吭声。
池振峯不禁更觉困惑,可惜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作罢,在暗自思忖揣摩中,送贺煜回到贺家,然后再驾车离去。
贺煜捧着花和花环,仍不时瞅着它们看,偶尔还会放到鼻子下方来嗅,以致进屋后,马上招来保姆们的诧异目光,但他都不理会,兴冲冲地奔回卧室。
张阿姨最先见到,迫不及待地欢呼,“哇,好漂亮的花花!煜少你是刚采的吗?送给语芊丫头的吧,还有个花环哦。”
贺煜冲张阿姨感激一笑,步履不停地走到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凌语芊面前,高大的身躯往下一蹲,把紫罗兰花往旁边一搁,拿着花环亲自戴在她的头上,先是一瞬不瞬地注视了几秒,继而拉她起身,走到镜子前。
凌语芊始料不及,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直到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她怔怔的容颜这才生起一丝变化,美目瞪得倏大。
“怎样,是不是很喜欢?老公在梦之园摘的哦,刚才坐车回来的途中,一直在想你戴上花环后是什么样子,果然超乎想象的美,简直是个迷人的小精灵,老公这魂儿魄儿,可是都被勾走了呢。”贺煜站在凌语芊的身后,两手分别轻轻扶住凌语芊的两边肩膀,头从她右颈窝探出去,盯着镜子,满眼笑意和爱意。
凌语芊则浑身僵硬,被他话语中的某个名词给震住。
梦之园?他说他去了梦之园?在那里用百合花做成花环,还摘了紫罗兰鲜花……他……他……
对了,他今天早上离开家门时,曾经说过歌德鲁来了中国,莫非他已经在歌德鲁的帮助下恢复了记忆,他想起了当年和自己去梦之园的情景?
“梦之园真的很美,迟点等你身体痊愈了,我带你去一趟。另外,我打算亲自打造一座梦之园,专属于我俩的,在那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布置,种上你喜欢的鲜花,我们每周去一次,在那里看花,看海,看日落,看星星……怎样,是不是迫不及待想这样的画面快点到来?”贺煜兴致勃勃地说出他的构想,说着说着,他还色性不改,趁机在她颈窝上偷香一把。
见她没有抗拒,他得寸进尺,把握时机吻上她的耳垂,大手还自然而然地爬上了她丰满高耸的胸前。
随着他的话,凌语芊越发地震撼,对周遭一切再无知觉,满脑都是关于他是否恢复了记忆的猜测和判断。
他说,要打造一座属于她和他的梦之园,这样的承诺,天佑曾经许过,如今他又一次提及,是否说明他真的记起了以前的事?他真的恢复记忆了?
刹那间,凌语芊心中仿佛有千军万马走过,引致极大的震荡,一会,又平静下来,接着又震荡,就这样反复来回。
她还以为,再也不会对他的事起反应和感觉,想不到,得知他恢复记忆,她还是很大反应,很大撼动。
不,不行,自己不能这样,自己发过誓再也不理他的,管他有没有恢复记忆,管他是贺煜还是楚天佑,自己都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凌语芊在心中一番挣扎后,怨恨取代眷恋,她极力压住一切激动的情绪,从混乱中恢复过来,这也才发觉一幕令人羞愤的画面!
这大色狼恶魔,趁她失神期间,不知几时已经跑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正埋头在她胸前占着她的便宜,他那一头刚硬的黑发,和她春光外泄的胸前一片雪白形成了非常显明的对比,让她羞愤不已,恼羞成怒,用力迅速朝他头上推去。
轰——
贺煜猝不及防,整个人就那样跌坐在了地上。他皱着眉,满眼懊恼和沮丧地看着她,如此美丽可人的小精灵,却也是个狠心折磨人的小魔女!
凌语芊怒火未退半点,给他一记羞恼的瞪视,从镜子前走开,回到刚才的沙发上,正好看到那束紫罗兰,先是一怔,随即抓起准备扔掉。
贺煜闪电般地冲过来,及时阻止,又哄又求,“别,这是老公辛苦摘的,还一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代表着老公对你的爱,无尽的爱。”
真够肉麻的情话,只可惜,再也打不动凌语芊冰封的心。
她挣扎一番抢不过来后,索性改为摧毁那些花朵花瓣,本是娇艳欲滴、美丽无比的一束鲜花,很快便支离破碎。她还甚至将头上的花环摘下,踩个粉碎。
贺煜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赫然僵住了,一切动作也停止了。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他感觉被无情践踏的是自己,破碎的是自己的心,凋零的是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番心血,就此化为了垃圾!
眼中的深情款款已被难以置信和沉重打击给覆盖,贺煜一瞬不瞬地瞅着凌语芊,随后,无奈地摇头。这女人,怎能这么狠心!怎能一点犹豫和顾虑都没有!
面对贺煜倍受伤痛的模样,凌语芊视若无睹,一番发泄后,气咻咻地冲进浴室去了。
贺煜巍然不动地伫立原地,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此刻停驻在紧闭的浴室大门上。
这时,张阿姨走了过来,安慰的嗓音透着惋惜,“煜少,你别难过,你不是要补偿她吗?那就当做刚才的事是她的一种发泄,她发泄过了,心情舒畅了,这也是好事。”
是吗?贺煜眉头皱得更紧,很明显对张阿姨这样的安慰不是很买账!然而,他又无可奈何,谁让他自作孽,亏欠这个小女人!
看来,这条路比预期中漫长,出乎意料的千变万化,他能做的是持之以恒,直到讨回她的欢心。
接下来,保姆出现,叫贺煜下去吃晚饭。
贺煜见浴室的门还是紧闭着,便也暂且作罢,心想晚上再好好哄她。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他趁着吃饭期间想到一条绝世妙计、满怀希望地回卧室时,发现房门紧锁,像上次那里在里面被人反锁住,任他如何叫喊也不开!
可恶,这折磨人的小妮子,看来用这招上瘾了!他发誓,明天立刻命人把门锁给拿掉,看她还怎么淘气!
结果,他只好又来到了书房。
他没有开灯,窝在真皮大椅上,点着一根烟来抽,火红的烟头映出他满是深沉和苦恼的脸庞。
他想起了歌德鲁和他说的那些话,还有歌德鲁给他带来的那些信息,纠结矛盾于是再一次吞噬着他整个心房。
本是满腹欣喜地等待恢复记忆,谁知中途出现此等意外,他唯有退一步,欲先讨回她的欢心,从她那里得知相关消息,谁知她一点机会也不给!
莫非,就这样耗下去了?但要耗到几时?歌德鲁这次刚好公干过来,下一次呢?拥有特殊职业的他,还有没有时间再过来?还能不能帮到自己?
或者,自己索性找爷爷说清楚?可是,爷爷相信吗?爷爷能放弃大伯吗?不,应该不!爷爷要是肯大义灭亲,早就行动了!所以,说了也白说,弄不好还打草惊蛇,被那些魔头知道。
看来,只能继续等,明天,说不定会有转机!
思及此,贺煜不禁抿唇自嘲一笑,想不到,他也有对天祈祷的一日。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再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脑子也继续飞快打转,苦苦冥思,最后直接在大椅上睡到天亮。
事实证明,第二天并没有转机,且接下来连续几日,贺煜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
本来,刚出院的那几天,他还能进房、看看她,看看儿子,甚至半夜爬上她的床,搂着她睡,可如今,他连房门也不能踏进。
并不是她继续反锁着门,而是她直接勒令,不准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否则她立刻带着琰琰离开,不顾一切地离开。
因此,他怕了!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