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兰心-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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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妹，见了哥也不叫，上这小白楼一捂不会说话了。”
“这位是万华医院马金芳护士长，她刚送来八位丙肝病人，我这不送送人家吗。”
“八位丙肝病人，好家伙，这不肝炎暴发吗，怎么传染的？”
“在万华医院肾透析时传染的，要不怎么派马护士长过来送病人。哎，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韩强就把手里的会诊单递给她看，明慧莲，女，三十八岁，洗澡时自己发现右侧乳腺有一硬结，推之不动，怀疑乳腺占位性病变。请乳腺外科韩强主任会诊。肝炎二病房。
“我刚铺完床，你等我洗洗手再陪你过去。”
“哎，你不是护士长吗，怎么亲自动手铺床。”
“一下上来八个病人，郭华他们忙不过来，我也只是临时帮一下忙。”
“你这都快生孩子了，这肚子大得都快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他们这些人看不见吗，非得让你去铺这个床。我说上我那里吧，你不听。哎，是不是他们挤兑你了？”
“没有，你想哪里去了。我可是科护士长，下一步江护士长退居二线后，我是护理上的第一负责人，谁能挤兑了我。”
“没有就好，凡事想开点，不行就赶紧向江护士长说，不要逞能。”
“知道了，都快赶上齐寰的罗嗦了。”
“特殊时期，要保护好自己。”郑秀秀曼声答应着，感到了来自朋友之间的关怀。
男大夫在给女病人查体时，要有女护士在旁边陪伴，这也是为了避嫌。所以，韩强过来会诊，一是顺便看看郑秀秀，再就是要她陪着一起给女病人查体。
明慧莲的丈夫是个大款，给她包了个单人间病房，里面有两张床，这样丈夫过来陪床时也可以休息一下。
郑秀秀和韩强拿着她的病历过来的时候，明慧莲刚睡醒了，坐在床上发呆。刚才她做了个梦。丈夫背转身不理她了，她一生气也背转身不理丈夫，却听到身后丈夫在和一个女的偶偶私语，那女的她认识，是丈夫的小秘书。
丈夫出去喝酒谈生意时，经常带着这个小秘书，于是自己就走上前，一把拽住那女的长头发，狠狠地揍了她一记耳光。没想到丈夫却回身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还骂她是疯子，明慧莲一下就从梦中哭醒了。
就听得耳边有人在叫自己：“明大姐，醒醒。”
她勉强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张关心的脸：“你好，郑护士长。”
“刚才做梦了吧，一个劲地喊，不。梦到什么了，这么让你伤心？”
明慧莲苦笑一下：“我梦到丈夫和她的小秘书了。”
郑秀秀顿了一下，知道又是一出悲剧，干脆不接她这个话茬：“明大姐，这是乳腺外科韩强主任，你的主管大夫送过去的会诊单，韩主任是来会诊的。”
“你好，韩主任。”
“明慧莲你好，会诊单上写的是，你的右侧乳腺发现有个结节，请把上衣脱下来，我给你查体。”
查体结果与B超报告单和会诊单描述基本一致，韩强说：“这种乳腺结节有两种可能，一是乳腺小叶增生，再就是肿瘤占位性病变。建议你先做单纯切除，然后做病理切片，如果是单纯的乳腺小叶增生，那就不用管它，我可以给你开中药汤剂。如果是肿瘤，那就需要再做乳腺肿瘤根治术了。”
明慧莲懵了，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乳腺结节，治疗起来也会这么复杂，她有点迟疑的说：“我得和我丈夫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明慧莲得的是慢性急性发作乙肝，她的职业是舞蹈演员，因为要保持体形，一直没生育，二年前第一次查出乙型肝炎，住院后临床治愈，出院时是小三阳。
丈夫一直对她很好，她说因为自己的舞蹈事业，要晚生孩子，丈夫就答应她晚生孩子。没想到三十六岁那年，她得了乙型肝炎。
看到她生病，痛不欲生的样子，丈夫甚至放下手头的生意不做陪伴着她。忙前忙后的伺候她，一点也不避嫌，满以为这次生病好了以后，就可以答应要孩子了。
结果她一恢复健康，首先想到的还是舞台，她说她要把养病时失去的时间追回来。这次丈夫沉默了，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使得她从来不会顾及丈夫的感受，只考虑自己又有多少日子没上舞台了，又失去了多少出国演出的机会。
每当她一再重复唠叨这些话的时候，丈夫不再以欣赏的口吻，支持她加班加点的练功，而是委婉的建议她适当放弃一些机会，更多一点的在家和自己聚会，这让她感觉很压抑，丈夫变了，变得不再围绕她生活了。
在一次出国演出时，丈夫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慧莲，你不要出国了，把这机会让给你们团里的年轻人吧。趁你现在身体条件允许，我们要个孩子吧。你今年都三十六了，现在要孩子都有点晚了。”
明慧莲不愿意了：“我们说好要到四十岁再要孩子的，怎么你变卦了。”这次，丈夫是真的生气了，她在国外演出的半个月时间，丈夫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以前可是每天一个电话的。
临回来的当天晚上，明慧莲主动给丈夫打了个电话，询问丈夫需要她带点什么回来，丈夫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噪杂，可能是喝酒了，就听他大着舌头说：“嘿嘿，你给我带回个孩子来吧。”明慧莲一生气就挂了电话。
第一次，明慧莲回国丈夫没来接机，从此就是两个人的冷战。直到丈夫给她道歉，说自己那天是因为喝高了，所以才那样说的胡话，明慧莲这才缓过劲来。
这次犯病，明慧莲自己知道，是因为感冒发烧又加上劳累，自己体力不支，感觉浑身酸疼无力，终于诱发自己的肝炎。
听到前来会诊的韩主任，说自己也有可能是乳腺肿瘤，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想自己万一是肿瘤的话，这右边乳*房可就真的保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呀。
不行，得赶紧给丈夫打电话，电话打通她又挂上了，想着万一丈夫嫌弃她，不要她了可怎么办，难道自己还没做妈妈，生命的路就要走到尽头了吗。
明慧莲丈夫看到是妻子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喂，慧莲呀，你有事吗，刚才在开会，不方便接听电话，对不起呀。”他以为是自己没有及时接听电话，明慧莲使小性子关了电话。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咱家附近的灌汤包很好吃，你下班过来时，帮我带几个。”
“好来，没问题。”
韩强和郑秀秀出了病房门，秀秀就说：“韩强你怎么直接就说了怀疑肿瘤，万一是真的，明慧莲会承受不起的，毕竟她是个舞蹈演员，很重视形体美的。”
“没事，早告诉她有个思想准备也好，可以引起重视。反而是那些七老八十的老人，特别怕死，一说是肿瘤，很有可能当场就会晕倒。”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大夫办公室，季广云是明慧莲的主管大夫，会诊单就是她写的：“季大夫你好。”
“韩副主任亲自会诊，非（…提供下载…）常感谢。怎么样，是肿瘤吗？”季广云笑眯眯的和韩强打招呼。
“先做个简单的局部摘除手术，做病理切片，定性后再做决定吧。”
“能不能再稍微等几天，转氨酶降降再做手术。”
“也行，不过，如果是肿瘤的话，建议早一点做根治手术，以免转移。”
“好的，我先向赵主任汇报一下病情再说吧。”
“那好，我先回去，有事再联系。”
用一下午的时间，明慧莲做了个决定，不是说先做简单的局部摘除手术，做病理切片吗，那就不和丈夫说了，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
第二卷 心跳 【第017章给周阳写信】
【第017章给周阳写信】
五楼艾滋病房三十起床周阳，病情又有反复。他比以前更瘦了，只要大夫护士走近他的病床前，周阳就要止痛药：“求求你，再给我打上一针吧。”
如果谁过来问：“周阳，今天感觉怎么？”
他一定是说：“痛，好痛啊。”不过这次，周阳的精神尚可，不再寻死觅活的了。
自从周阳接到小郑护士长写给他的信，周阳心里就感到特别温暖。
过了几天，又见到小郑护士长过来巡视病房时，周洋就向郑秀秀提出一个要求：“小郑护士长，我想请你给我帮个忙，也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秀秀说：“没事，周阳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帮忙。”
周阳眼里闪出一个父亲慈爱的光：“我想知道儿子现在什么样子了，我只有他小时候的照片，麻烦你有时间的时候，帮我去他学校，拍张他上学的照片给我。还有，我很乐意读你写给我的信，觉得你的信给我很大的信心。当然，要是护士长忙就算了，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就说这么几句话，周阳就开始气喘了。
“没事，我可以给你写信，只要你乐意看。给你儿子拍照片这件事，我得争取你前妻的同意，如果她不同意，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为你争取的。”
周阳不乐意了：“这该死的女人，我还没死呢，就不让我知道孩子的消息了，真是太可恶了。”
星期天，郑秀秀拖着齐寰赶紧起床，她记挂着答应周阳的事，争取联系他的前妻，拿到周阳儿子最近的照片。
那天，从周阳病房里出来以后，郑秀秀就给周阳前妻打过电话，希望她能够看在曾经是夫妻，又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的份上，给周阳多送几张儿子的照片，没想到周阳前妻当场拒绝。
这让郑秀秀替周阳感到很难过，她没立即对周阳说，想再争取一下。想起上次和张思德去她的工作单位找她，她警告自己不要去她们单位，郑秀秀想给她打电话，可她一看是郑秀秀的电话，直接挂断。
没办法，郑秀秀决定在她家附近的小路等待，大冷的天，自己身体不方便，就叫齐寰给自己当车夫吧。
这次很顺利，因为过来得早，周阳前妻出来买菜时，就被停在路边车上的秀秀看到了，她赶紧叫齐寰下车，把周阳前妻请到自己车上。
周阳前妻很无奈的说：“郑护士长，你干嘛对他这么好，你不知道他从前做的那些事，简直把一家人的心都伤透了。我现在问儿子，你爸死了你想他吗，儿子说，想他活过来再打我们吗。儿子真的是这么说的，他现在有一只耳朵听力下降，就是周阳没病之前，一巴掌扇的。”
郑秀秀说：“可他现在真的是后悔了，我们都知道这病没有治愈的机会。大姐，我看你就是个面善的人，就当是安慰一个将死之人吧。再说，周阳毕竟是孩子的爸爸，他只是要几张儿子的照片，你就给他几张吧。从法律上来说，这可是他的权利，别说是几张照片了，就算是周阳要求见孩子，你也拦不住的。”
看着一脸怒气的周阳前妻，郑秀秀试探着说：“其实，周阳很自觉的，人家没让你带孩子去见他，也没计较你对孩子说他已经死了。这可是诅咒他的话，如果他真的计较起来的话，在这点上可是你理亏了。给他几张照片，安慰一下他养病时孤独的心，就权当是你做善事了。”
周阳前妻长叹一口气，沉着脸说：“好吧，你们等一下，我找找看孩子有没有最近的照片。”
齐寰看她心事重重，走远的身影，就说：“看你们这家访工作做得，就跟当年的地下工作者似的。”
秀秀说：“还不是为了不影响他们家人的正常生活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人谈艾色变。可又不能不与病人家属打交道，只好这样迁就了。”
“真服了你们，那么多艾滋病人，你们要个个做家访吗？”
“不用，人家有的家属还主动和我们联系呢。不是所有的病人家属都像周阳家属似的，态度这么恶劣，弄得关系这么紧张。”
正说着，就看周阳前妻和一个秃顶男人并肩走了出来。齐寰刚要打开车门下车，被郑秀秀一把抓住衣袖：“别下去，被她现在的男人看见，会影响到他们现在生活的，弄不好离婚的可能都有。”
齐寰就调侃她：“行啊，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地下工作经验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见周阳前妻和她现任丈夫，目不斜视的走过他们的车边，周阳前妻靠近车边的时候，比自己丈夫稍慢了一步，手在身后落下了一个信封。
齐寰说：“秀秀她丢东西了。”
说着话，齐寰就想落下车窗喊她回来拣落下的东西。秀秀一把拽着他的胳膊：“齐寰，说不定是她故意落下的，周阳要的照片呢，等他们走的稍远一点，你下去拣起来看看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