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天宫情记-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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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王衷辉的面上突然露出仿佛明月般的笑容,千胭惊得忘了哭泣,“若如此,”衷辉的手钳住了她的下颚,“你就得去死!”
惊愕万状的千胭被人拖了下去,皇宫中迎接庄王小姐的皇家车马豪华而尊贵,张开的车门正像一张大口在等她。
庄王望着皎洁的明月陷入了沉思,如果当日季烯洁生的是个儿子,如果不是惜心这命中要杀父母的逆女,现在又是谁与他坐在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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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西北叛军盘踞几城,隔河僵持。
皇帝瑞泓祭天祷告,将庄王养女惜心接入宫中明华殿,待以贵妃礼,待叛军被平则昭告天下封为皇后。传闻中瑞沛带了惜心叛逃一事被皇帝力叱为虚。宫中的惜心小姐人亦倨傲喜怒无常,身边人等俱小心服侍,但也止不住她气性暴躁,日日闹不停歇。
未几,皇帝被庄王清理过后的后宫还余下的几名贵人,美人也被她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更有一名修容被她以不敬之罪拔光了牙齿剃去了头发,那修容受辱不过特地找了皇帝经过的时候一头撞死在石柱上,只不过半日便喧闹得京城皆知,庄王之女脾性之劣。
同日,西北大军整修后大举进攻,逼得帝军连连后退。皇帝瑞泓急招大臣进宫,京中一片阴暗,有贵者祈求佛祖神灵,问京城吉凶,只是摇签一刻才得,上书:厄后之劫。无人识得此签从何处来,也无人能解。
只驸马况羽倾听说言到:厄——凶之极,后——女之极。京中暗传,庄王女是皇朝灾星,命中极煞!
决战
千胭在宫中扮成惜心,在镜子前一笔一笔描画着,眼泪却滚滚地落,她的心是真的给了庄王,也真的绝望到极点,即便如此,她还要将庄王交待之事做下去,每日里在众人面前出现,告诉所有人,庄王之女在宫里,不在瑞沛身边。至于皇帝瑞泓,她冷笑,也是个聪明的,只在她入宫日在众人面前对她示恩一番后就不曾过分亲近,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知道的,她,只是个冒牌货,但即便如此那双眼对着她的容貌也是惊讶和欣赏的。
这就是男人,谁都躲不过美色,她落泪,独独她的庄王却能舍得,一支金钗都被她握弯了去,她恨得心头流血。
身边的丫鬟送上一盒子糕点,那是宁贺公主进献,她笑,宁贺公主么,不就是况驸马服侍的那位?擦了眼泪起身,德焕候在殿下送来瑞泓的赏赐,她嫣然一笑,德焕却变了脸色,竟放了东西便告退,千胭也不恼怒,她思绪全都被那京城美男属第一的况驸马占据,遗天宫血脉做了驸马,有意思。
山顶上,瑞沛站立,惜心坐在崖壁上,双腿吊空,黑色的长裙飞舞,金色的游龙绞盘在腰间,发上金环虽不是从前巫祈所用那个却也是遗天宫中制出的宫主重宝,金光照四方,配着九媚花的妖红,在风中煞是好看,叫山下行军的兵将都忍不住看上几眼。
“你——”瑞沛想说话,却只说得出一个你字。
“我不做女爵爷,我要你身边那个位子。”
“你知道,那不可能,他们几家不会容忍。”
“是他们忍不得,还是你忍不得?”
“别逼我,你是巫族之首,做皇后岂不是天下大乱?于私,你有大功,但为社稷我不可容你。”
惜心站起身,扔了手中草叶,“瑞沛,天下就是归了你,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山崖上的风越刮越厉害,瑞沛看着惜心眼也不错,惜心看着他满面是笑,她越走越近,瑞沛没有动弹,她伸出手,瑞沛深呼吸一下,她的手握着他的,瑞沛没有反抗,一脸千般思绪的模样。惜心伸出长长的指甲,在他手心深深划下去,一道,两道,血快意地流着。
“我说过,狼与狈先逃的那个是雌的,你每逃一次我给你记上,上次我押后,这次,我在前方,你都逃得远远的,瑞沛,你等着,狼一定活着!”
惜心转身抽出游龙绞,金光闪耀:“前行!”山腰处巫族众人皆衔命而动,瑞沛手空托,任血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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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珈一身是血地撞进瑞沛的营帐里,“快撤,顶不住了,庄王他们竟然下毒,兄弟们死伤过重,督家,督家大公子督哲——战死了,三公子只身带着几个亲随逃了回来,戈家那头也死了几名亲族,怕也难抵挡。表兄,我们寡对多毕竟吃亏,巫族他们也不见人。”
瑞沛冷笑一声:“怕不是这样吧,巫马家我早知道他们留了一手,你且去告诉巫马雄天,若是你们都败了,看他家就是逃到天边能躲过去庄王的手掌不!”
巫族,惜心,他们是被他派了头阵,交锋后收拾战场只见尸横遍野,到处都是血肉涂地,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就是老兵油子也看得发抖,但巫族的人却连具尸首都没留下,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巫族一去,皇帝亲兵压上来,在河川边上遭遇,火石交加地打了起来。瑞沛早留了显珈带着库家上万精兵绕过山梁偷袭过去,但不料庄王的军队竟早在路上埋伏,一遇上便是死战,显珈所带兵丁虽然勇猛但还是被庄王那些蛊术多害,只有显珈拼力而逃,但一只胳膊上受了重伤,背上也是深浅不一的刀伤。
瑞沛沉默着戴上了盔甲,“显珈,此战是死战,再不会有机会,大丈夫立世怎得怕死,我早已联络了威武大将军,算时辰他们也要半日才到,我自己的八千亲兵并巫马家那几万,若是能挡住庄王他们半日,则活,若不然,我瑞沛亦要拼死一战,要知道,庄王——他亲自来了!”
战场上情势突转,双方兵士都纷纷撤回,隔着一里地相望着,突然皇帝的旗号从中军转到了左军,右路大军一阵震天的鼓声,升起了庄王衷辉的徽旗,庄王军旗在后,竟是庄王亲自来了,一辆鎏金铜马车从纷纷散开的兵士中出来,那高高的围栏后站着身着战袍倜傥高贵的男子,叫人瞬间激动万分高呼庄王神勇的男子,王朝的不败之神——浩武庄王衷辉。
仿佛是相迎一般,西北军长号齐鸣鼓声整齐,一阵西北豪迈的军号迎起的是四王爷瑞沛的旗号,瑞沛着一身金甲,手里捉着把盘龙大刀,威武而来,他本是风流俊俏脸儿,此时却一脸带煞满是英气,这样的四王也是从未见过,巫马雄天也激起了戾气,呼的一声握起了双锤,衷辉是他不得逾越的人,但今日他要取那好头颅。
战场中,庄王一人驾着战车与单骑而来的瑞沛立在两军之间,对视良久,庄王只一句:“四儿,原本你可做个金银王爷。”
“多谢皇叔,四儿只记得母仇未报,何况皇椅上那人,我是定要拉了他下来。”
“瑞泓是个好皇帝。”
“哼,但他不该是皇帝!哪怕是二哥瑞治做了皇帝我也罢了,贤穆皇后的嫡子,哼,皇叔,我也不说了,还是叫皇室留些体面,今日我就是战死在此也绝不向他称臣!”
“四儿,你是兄弟中最聪明的,文治武功最出众,瞒了多年今日一定要显出来了么?”
“是,皇叔是盖世英雄,今日是一定要为难小辈了么?”
“四儿,我不亲动手杀你,若我活着,必叫你活着。”
“多谢皇叔,若瑞沛活则必叫皇叔叫惜心奉养到老!”
庄王面上微微一变,再不多言。
两人各自退后,分开,回到军中,然后便是战鼓齐鸣。多年以后在那场大战中存活下来的老军卒都道,若是早知道一生中要经历那场大战,便要在那之前享受尽了金银,更要在那大战一开始就打了头,死得最早。
那日众人也才知道明里是草包风流种的四王瑞沛竟有如此神勇,他长刀立马杀将起来,庄王一系只能派了大将出战,只是那白皙文弱的身子下蕴藏着的是惊人的武艺,连斩下两颗人头,甚至刀指皇帝旗誓不罢休状,西北军士气大涨,连显珈都拖着重伤助威。
庄王冷冷地对属下下令,“注意后边,惜心在那里。”
皇帝的亲兵们与瑞沛拼得眼都红,为了杀死对方不惜连自己一方受伤的人都一同杀了,庄王在皇帝亲兵与西北军纠缠之时竟然不顾一切地施放蛊术,死伤无数,连马匹都肠穿肚烂哀鸣不止。但瑞沛与庄王都杀红了眼似的,一波波的手段接连上演,连环箭,石车,炸药,火阵,盾墙,一连数日攻守来往,连尸体都被用来装了炸药,有士兵跌倒再爬起来满脸满身都是断了的肠子内脏,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他自己的,活尸一具。
战场上刮过来的风都是腥的,瑞沛喘着气提刀看着庄王所在的方向大恨,巫马雄天死活拦在他面前不叫再战:“四王,大势不妙,必先保命要紧,留得命在不愁杀不了那人!”身边的侍从心腹都哭拜在马前不叫再去。
“滚开,庄王害死我母妃,败我朝纲,种种恶行罄竹难书,你们当我是胆小怕死之人么?快给我滚!”
“王爷,不可,威武大将军都被他们拦在路上,援军不到,西北军眼看势微,庄王在其身后还留了一万人,若是此时上来,我等必被围困。王爷,小人等命贱,可王爷还有复国大业。”说罢,几名心腹抬起血淋淋的额头一同拔剑横在脖子上,死谏!
瑞沛眼中的战场依然血雾一片,庄王手段诡异,但西北军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并不吃亏多少,可人数上却不能想比,威武大将军的几万人马迟迟不到,眼看就要功败垂成,恨得他银牙咬碎,马蹄原地烦躁地踏,他终于下了决心:“鸣金,撤!”
哗的声音,庄王军似乎出了问题,队形大乱,瑞沛立刻调头,却发现庄王处似乎被团团围了起来,显珈拖着重伤的身体挣扎到瑞沛面前:“表哥,巫族动手了,庄王遇刺。”
瑞沛回头,只见拔地而起的黑色怪树上立着一人,长长的黑色裙裾翻飞在空中,手中的剑银光闪闪,不是惜心是谁?
西北军与朝廷大军大战,朝廷军因庄王遇刺大败退守,损兵一半有余,西北军亦伤亡惨重。
女儿祭(一)
庄王苦笑着,那口黑血还在帕子上,看得他烦,心腹附耳过来,他亦面色无波吩咐众人退下。
不一会,一个重伤的人被悄悄抬到了进去,刺眼明亮的营帐中,那人躺着双目紧闭,而庄王却挣扎着坐起来仔细看着,那手腕脚腕上全是玄铁精刚制成的铐子,连在那人身下重得很的铁床上,几个苗疆的巫师时刻守护,想逃也不容易。
庄王挥退了众人,只那样静静看着:“你也睡一天了,还不起么?”
只见那人拱了拱身体,堪堪抬头:“庄王,惜心被你手下伤得太重,不多睡如何能好快些取你人头?”
惜心散着发,嗤笑着,但嘴角边隐隐的黑色却有些发红。
庄王眼中一冷,尤记得他只防备了巫族探他后背,却没有防备躲在地底的巫族。从前——季烯洁与他联手消灭漠北强盗,击退外族进犯,次次都是她与手下从背后下手,狠辣迅速,就是不杀到首领头颅落下也要半数尽死才拭刀撤回。
她每一次擦着刀,将游龙绞盘在腰间,哼着遗天宫那些听不懂的歌谣,抢过他手里的酒壶喝上一口,睨他一眼,再不说话。他看着她脚下的尸体就想,一直一直想,如果有一天他们决裂,他要怎么来防备她从身后砍杀过来,那种感觉一定是寒到背脊吧。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女儿,有一天却能将巫族带出,从地下埋伏给了他重重一击,原来季烯洁那时候是巫族不齐心。
果然是她的女儿,下刀时候半分不手软。庄王看着惜心那张脸揣摩着,多少分像她,七分,八分?
“我母亲曾因别人多看了我一眼便挖了那人的双眼扔在泥地里。”惜心冷冷道,“那是她带我逃难的路上。”
庄王明白,是指他执意追杀她们母女那时,季烯洁抱着出生三个月的惜心,他的人一路追杀,那应该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等待吧,也是最困难的追杀,季烯洁身边的人被他的苗疆巫师设计除去大半,但却连季烯洁的衣角都没追到。
“你杀不了我,”庄王突然笑笑:“你那一刀为什砍飞了?我这头颅还在脖子上。”他笑着飞扬,衣袍整齐如同半分事都没有,惜心也不由赞叹,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