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三国-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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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刘延庆见状,只是笑而不语。
郭药师看了刘延庆一眼,又见得甄五臣已为辽人吓破了胆,不可再用。便命人将甄五臣扶出城去,复顾谓刘延庆道:“大帅!此事似有蹊跷,不若我等联手破敌如何?”
当初析津府旦夕可下,二人为了争功而起龃龉。如今事起突然,眼看着到手的功劳又要丢了。既然功劳要丢了,那还有什么可争的?
刘延庆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却也留了个心眼,开口道:“还请郭将军领常胜军为前锋,本官亲领西军精锐为后继。”
第212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七)()
于郭药师看来,甄五臣麾下的常胜军为辽人青壮所败,实在是匪夷所思!
唯一的解释便是大军分散劫掠,不意辽人已经聚集的大批青壮,这才为辽人各个击破,狼狈逃得回来。
既如此,此次自己破得辽人青壮后,自不便再分兵劫掠。
当先全盘占领北城,杀光所有敢于反馈的辽人青壮之后,这才敢去搜刮民财。
只是若如此,又恐宋人跟在后面捡便宜。
刘延庆的八百士卒可是在后面虎视眈眈。
到时候自己领兵在前面出生入死,拼命厮杀,刘延庆领着西军在后面四散劫掠。苦头自己吃,甜头刘延庆来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这厮。
如今听得刘延庆此语,郭药师心下自然明白,这货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如此郭药师自是不肯,当下便开口道:“刘帅若以兵为后继,只不知待末将破得辽人后,财物又当如何分配?擒拿辽君之功又当如何分配?”
刘延庆也是老油条了,便笑着道:“前次已同你商量妥当!但凡劫掠之财物,各凭本事。至于擒拿辽君之功,你我个半如何?”
见得甄五臣的常胜军为辽人青壮所破,刘延庆心中也有几分害怕。
如今郭药师肯为前锋那自是最好。
若是郭药师为辽人所败,自己尚且能抢先逃走。
若是郭药师破得辽人,那自是最好。便任由这货于前面冲杀,自己只领军于后面劫掠民财。
唯有既然郭药师在前,擒拿辽君的机会要比自己大很多。
故此刘延庆也不肯吃亏,自己劫掠的民财是自己,你擒拿辽君的功劳一人一半。
郭药师也不是傻子,当下便开口道:“既是如此,末将大军已疲,不若请刘帅领兵破得辽人,末将以疲卒为后继?”
刘延庆肯定不愿意。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了下来,南城的财物归刘延庆,北城的财物三七分,郭药师占七成。若是擒拿得辽君,功劳一人一半。
二人计议已定,便开始排兵布阵起来。
以郭药师自带的八百精锐为前锋,意图一战击破辽人青壮。
方才逃回的五百常胜军为中军,让他们仔细看看前锋如何破敌。
至于刘延庆的西军,自是准备了许多的口袋之物呆在最后,时刻准备前去劫掠民财。
众人排列已完,此时石桥上的火势也稍稍小了下去,只石桥已经被烧得通红。
当下郭药师便遣人前去,熄灭火堆,取水泼冷石桥。
起先对面的辽人青壮见得常胜军士卒前来,尚且以弓箭射之。
待到见得对方所作所为之后,辽人青壮连弓箭都不肯发了,反而跟着扑灭大火,取水泼桥。
开始见得辽人以弓箭相阻,郭药师见状便是自信满满!
接着见得辽人不肯再发弓箭,反而相帮着干活,郭药师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三分不安。
辽人青壮的求战意愿何以如此强烈?不是应该或阻或逃么?
虽则如此,郭药师犹自不信有人能于一个时辰内便将这群乌合之众调教成死士,犹自不信自己的常胜军会输给这群乌合之众。
待到石桥上青烟渐渐散去,郭药师把手一挥,这八百精锐便悍不畏死的冲上前去,欲要一战而破辽人青壮。
谁料得对岸的辽人青壮见得敌军冲来,不仅未见半份惧色,反而欢呼声四起,照样悍不畏死的冲上前来。
两支军队瞬间便于石桥上厮杀成一团。
辽人青壮原本便为王叶所算计,先用以父迫子,以子迫父这一招稳住了局面。待到双方兵锋既交,互有杀伤之时,又假借仁义之名,将死者姓名传遍诸军。
杀父迫子,杀子迫父!
军中总会有一些至诚至孝的血勇之人,见得其父其子为常胜军所杀,便舍生忘死,亟欲报仇。
正如前文所说,王叶的计策一向自带“auto”功能。
有得这些人出头,即便胆小的人也会被“道德绑架”,不得不相跟着冲上前来,根本不用担心有人逃走。
既有众人相互催眠,又击破了甄五臣的常胜军,便将“集体潜意识”给激发了出来,如今正是气势如虹。
青壮们个个状若癫狂,已不知生死为何物,疼痛为何物。
所谓的集体潜意识,便是人类从单细胞生物开始,进化到人类,再进化到现今所有记忆的沉淀和浓缩。(荣格学说之中,记忆可以遗传,父辈的记忆会传递给子辈,只不过会埋入集体潜意识之中。)
一旦群体受到生存危机,便有机会激发出来,将个体意识抹去,褪回到原始群居生物的习性,表现出原始群居生物的野性、兽性。此时只有群体意识,不会有个体意识。
若举列说明,便是蚂蚁过火堆之时,便会自发地团成一团,仍由外面的蚂蚁烧死,从而使得内部的蚂蚁存活。
此时外部蚂蚁的疼痛感会由不能解释的途径,为群体所分担,个体并不会感觉到痛苦。
这种现象就是原始群居生物的一种特性。除蚂蚁外,蜜蜂、蝗虫,乃至鱼类身上都曾经观测到。
人类一旦被激发出集体潜意识,也能表现出相似的行为。
当下双方兵锋既交,各拼命向前,断臂残肢,乃至人头于桥上乱滚,淌下的血水已将石桥染红,犹自在一股一股的往桥下流去,注入到玉莲河中。
常胜军士卒虽勉强算得上精锐,然则又岂是对面这群疯子的对手?
你一刀砍来,我能躲则躲,躲不开就同归于尽。你一枪捅来,我能闪则闪,闪不开就扑上前来,一起滚落地上。
见得麾下渐渐落了下风,郭药师顿时目瞪口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未经训练的青壮么?想必金人也不过如此!
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并非甄五臣这货胆小,而是眼前的情形实在太过吓人!
只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为何对面青壮会有这种变化?
眼见着麾下落了下风,渐渐有了溃散的迹象,郭药师急忙派出前卫前去,充当督战队。
又命亲卫尽量捕获得活口前来,自己欲要审问详情。
双方这才交手得半柱香时间,常胜军已经支撑不住,唯有后面的督战队拼死砍杀逃兵,这才勉强维持得大军不溃散。
刘延庆见得此状,老早就已经翻身上马,又遣人前去南城四散传令,随时准备跑路。
第21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八)()
郭药师既然下令,底下亲卫自是拼死执行。
便有几名亲卫冒死靠近战场边缘,瞅空捕来了一名辽人青壮,押于郭药师马前。
今日之事,刘延庆也觉得匪夷所思,如今见得郭药师捕得俘虏,便也壮着胆子凑了过来,一看究竟。
反正自己有马,逃起来方便。
俘虏虽然被众人死死押住,却犹自挣扎不已。
郭药师便于马上拔出刀来,指着俘虏开口道:“尔等何以忽然悍不畏死,且从实招来。若是本官满意,自会饶你一死。”
只俘虏正忙于挣扎,却只充耳未闻。
郭药师见状便喝道:“且将此人放开。”
亲卫领命放手。
辽人俘虏得此机会,见着郭药师手中明晃晃的长刀,却丝毫不惧,虽双手被捆,犹自冲近马前,只以嘴巴咬来。
郭药师见状大惊,唯有正要问话,却也不便轻易杀得此人,只一脚将其踢开。
旁边亲卫又是一涌而上,将俘虏压在身下。
郭药师想了想,便开口道:“且取冷水浇之。”
旁边亲卫领命,很快提来一皮囊的河水,尽数浇在俘虏头上。
俘虏为河水一浇,顿时便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常胜军士卒,形色大变,再无方才疯狂的模样,反而情不自禁的发起抖来。
郭药师便暴喝一声:“跪下!”
俘虏听得此语,再也站不稳当,啪嗒一声便跪了下来。
旁边刘延庆见状,便凑到郭药师身边,好奇的开口道:“此非妖法乎?似可以河水破之。”
妖法?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从来不信这种事情。
郭药师也不理会,继续朝俘虏开口道:“到底发生何事,你等竟然悍不畏死?”
这话俘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心中恐惧至极,便于地上磕头不止。
郭药师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方才这问题太过开放,便改口道:“且将你等成军之事细细说来。”
辽人俘虏哪里敢隐瞒,便将耶律大石帅旗进城,自己等人相跟前去皇宫,有将领前来挑选青壮,使得父子异队等事情细细说来。
刘延庆听得此语,倒也未觉出奇之处。
唯有郭药师一听得“父子异队”四字,再稍一沉吟,便顿时脸色惨白,浑身发起抖来,口中念道:“父子异队!以父迫子!以子迫父!杀父迫子!杀子迫父!”
一边念叨此语,一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当日自己为宋人纵火所焚的场景,漫天的烈火,四处哀嚎翻滚的士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那一日真是一场噩梦!
这两条计策皆是歹毒无比,皆是灭绝人性。何等的相似!
刘延庆见得郭药师此状,只当其魔怔了,便于一旁暴喝道:“郭忠贤!速速醒来!”
郭药师闻得此语,顿时便回过神来,拉住马缰就要掉头而逃,口中却喝道:“祸事了!祸事了!今番死矣!速逃!”
前面大军虽然落了下风,只犹自未溃!逃个毛啊!底下亲卫赶紧拉住马匹,同时开口问道:“郭帅!到底何事?”
郭药师只一边拼命拍打马匹,一边开口道:“此人已至!此人已至!当日一把火未曾烧死本官,今日便来复东风矣!”
胯下马匹一边为郭药师所催促,一边又为亲卫所拉住,进退不得,便扬蹄人立而起,长嘶不已。
为马嘶声所惊,郭药师这才稍稍清醒过来,复见得刘延庆在侧,便赶紧开口道:“末将愿将北城财物悉数奉上,只求大帅一句实话。近日可有宋人名士投辽否?”
说完此语,郭药师便死死盯着刘延庆。
刘延庆稍一沉吟,便断然开口道:“绝无此事!如今辽国败亡在即,又有何人肯来相投?”
当日自己五千嫡系精锐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想来必是宋人谋士所为,郭药师已为此人吓破了胆。乃至于不敢与此人放对,只得投奔宋人。
只今日之事,怎么看怎么都像此人的手笔!郭药师自是大惧,急欲逃命!
如今既然刘延庆否认,郭药师也稍稍安定了下来,乃开口喝骂道:“何方贼子,竟敢以人伦相算计,独不惧天谴乎?”
刘延庆心下不解,便开口发问。
既然不是此人出手,那郭药师就不怕了。
于是郭药师开口道:“使父子异队而阵,以父迫子,以子迫父。人情谁不孝父母,人情谁不怜稚子?为得老父稚子,彼等自会死战不退,如此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复杀子迫父,杀父迫子,以至亲之仇相激,众人自会拼死向前,死不旋踵。如此又有何人能挡?
末将方以人情破得萧后青壮,此人便随手还之以人情,果然高明!
只此人灭绝人性若此,乃敢以人伦为算计!委实可惧!”
刘延庆闻言也愤然开口道:“贼子大胆!竟敢算计人伦。”又朝郭药师开口道:“如今又当如何?”
郭药师稍一沉吟,便开口道:“军中但以阳气论胜负!如今贼子以至亲之仇相激,军中阳气便如银瓶乍破,大江决堤,其势足以分金断玉,洞穿铁壁,实非人力所能阻挡。
如今唯一的胜算,便是且战且退,拖延时日,借机泄彼阳气。待到彼军阳气稍泄,我军再大举反攻。
如此方有一丝胜算。”
刘延庆看了看石桥上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郭药师却继续开口道:“大帅恕罪!末将再问一声,近日可有宋人名士前来投辽?"
刘延庆一边命亲卫传令撤退,一边开口道:“忠贤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