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镇仙河-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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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渊如何不知他是为了帮自己解毒才不惜甘冒奇险,但门规就是门规,任何人悖逆不得,不然凰羽门煌煌修真巨派,何以立足天下。只听他道:“你所作所为虽然情有可原,但错便是错,不可不罚。”
风恨昔不知事出有因,心道:“我与陆元放那厮七年之约,虽然不可能会输,但念儿身子素来孱弱,难保日后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无论如何,我也不许陆元放那厮压我一头。”遂开口说道:“抗令不遵,是为不敬师长,罪责可谓不轻,恩师不如罚他面壁三年,以思己过。”她想要藉此机会,将郭昊关上三年,他本身就天赋奇差,再耽误三年功夫,成就可想而知。
不料祝九渊立刻看穿了风恨昔心思,顿时怫然不悦,道:“咱们修真之人最忌心胸狭窄,你虽对元放颇有怨气,但切切不可牵累无辜,怨及旁人。”他平日处事随和,这番话说出来,已是极重。
风恨昔全没想到恩师会如此严厉,顿时汗流浃背,深悔失言,急忙跪倒在地,道:“师父,我知错了。”却趁祝九渊不备,狠狠瞪了郭昊一眼,心道:“我真是多此一举,明知师姐已下严令,在没有探听清楚他身世来历之前,是不准陆元放传他本门太虚无极道法的,谅他隐藏的功法再如何神妙,能比得上本门最强道法么?”想通此节,心下便即坦然。
祝九渊摆了摆手道:“你去看看念儿怎样了,这边的事我自有处置。”风恨昔连忙起身去了。
“至于处罚的事么,容我想想再做决定。你先起来,也去帮忙收拾一下。”又看了匍匐在地的郭昊一眼,祝九渊道。
郭昊站起身来,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我竟险些忘了大事,真是糊涂透顶。”
祝九渊道:“陆元放那个混账东西本就不务正业,毛毛躁躁的,没想到好容易收了个弟子,也是一般德性。”
“师祖你别见笑,我是真有要紧事。”郭昊说着那赤色玉瓶取了出来,道:“师祖,炎亓精血在这里。”
“什么?炎亓精血!果真被那死猴子取来了!”饶是祝九渊镇定如山,闻听此言却也险些失声惊呼。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郭昊会跟随老猿一起,一同进入了禁魔渊深处,尚以为是老猿得到精血之后,送返回来交给郭昊后,才会重伤身死。不过这种事郭昊本就不甚在意,何况禁魔渊一行确是老猿出力最巨,更为此搭上了性命,便道:“正是这样。”
祝九渊喜忧参半,喜的是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路转峰回,如今性命可挽;忧的却是刚刚拿定主意,欲将一身道行传与孙女的打算是否继续施行?手指在玉瓶上摩挲来去,感受着瓶壁传来丝丝灼热之感,一时间进退两难,踟蹰不决。他之所以此为难,并非是贪生畏死,只顾爱惜一己性命。恰恰相反,若传功之法真能清除孙女体内寒毒,祝九渊早就义无反顾的照法施行了,哪会等到今日?盖因此法乃是他中毒之后自忖必死,方才想出的破釜沉舟之计,至多只能帮忙祝雪念多延挨些时日而已,要想凭此挽回她性命,却是异想天开。
“小子,你拿这东西出来,真是给我出了好大的难题啊!”揉了揉布满皱纹的额头,祝九渊道。
郭昊不知他何出此言,顿了一顿,才道:“师公,您还是尽快解毒才是。”
祝九渊道:“暂且不急,我尚不知解药配置之法,须得等到后日,诸葛连城那老魔头过来,从他手里拿了方子,配出解药,才能服用。”
郭昊嘴唇微动,祝九渊知道他有话要说,便道:“你可是想说,那诸葛连城原是魔教护法天王,必定为恶多端,而我这身上剧毒亦是由他所种,我们断断不能将炎亓精血给他拿去救人,不然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是么?”
“当日初见,我确曾如此以为,可现下想来,这人宁肯弃声望名位于不顾行此下作之事,全是为了相救一位故人,可见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其本性或许并不如我们见到的那么卑恶龌龊。”不料郭昊却摇头道。想到当初自己想得到大还丹时,亦曾受陆元放胁迫,须得答应谎造身份,入门拜师。虽不似诸葛连城这般恶劣,行径却也几近如出一辙。
祝九渊哈哈大笑,笑声中隐含一丝苍凉之意,道:“你这小子,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大义分明的话来,原来也是跟我一般,一样愚蠢。我且问你,当时我如不是对诸葛连城不加提防,焉能被他所乘,刺毒入体?”
“我可也真是糊涂,那冥教妖人以诡计伤害师祖,我怎能替他说话?岂不是故意惹师公不快。”想起当时情景,郭昊不禁语塞,心中如此想道,一时间悔之不迭。他却是不知,若被别人算计,祝九渊只会当做魔道中人无恶不为,无所不用其极,原属寻常,身遭暗算,也只能怪自己太过大意,怨不得旁人。然而他与诸葛连城虽为敌对,但数十年来交手不下十次,彼此间已有惺惺相惜之意。他口上不说,心中已然将这位冥教中人引为知己,甚是看重。但也正是如此,此次受到欺蒙之后,心中才更加的愤恨惋惜,痛心疾首。此时郭昊替诸葛连城说话,更激发了他胸中的郁闷之气,道:“似诸葛连城这等魔道妖人,或许表面看来一派道貌岸然,背地里实是卑鄙无耻之至,狡毒阴险之至,做起恶来无所不用其极。我等正道人士,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他本还想说:“若非目下我身中剧毒,性命尚握在这恶徒手中,那是说什么也不肯将精血予他的。”但转念想到这话不免有贪生怕死,挟物要挟,以保全性命之嫌,极有可能会被这个小徒孙藐视,于是忍住不言。又想起一事,道:“那死猴子跟了我上百年,如今既已身死,我得将它尸首寻回来才是,不然倒觉得有点对它不住。”
郭昊黯然道:“师公,白猿的尸体是找不到了。”刚才被祝雪念打断,这时才把白猿如何被黄真射杀,后又有巨猿突然出现与妖兽炎亓舍命相搏,两大巨兽同时殒命之后地底阴火喷薄爆发的经过一并讲述。想到巨猿濒死之际,还拼命保全自己,除掉炎亓,声音也哽咽了。
第114章 冤家难解()
祝九渊显然没想到竟还有这许多波折,郭昊与老猿的禁魔渊之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十倍,直听得瞠目结舌,忽然猛拍大腿道:“怪不得当年死猴子误食内丹之后,竟然还能挺得过来,原来那内丹竟是来自上古异兽朱厌。他们同属猿猴一类,血脉近亲,死猴子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杀死,是以才会发生异变,出现了返祖之像!”
郭昊不明所以,道:“朱厌?您说那只巨猿果然是白猿异变而来?”
祝九渊却不理他,出神半晌,仿佛喃喃自语道:“朱厌一出,天下将乱天下将乱啊!”忽然站起身来,走进石屋中去,见郭昊也跟了来,道:“不要跟来。”从床底洞口钻了进去,显是往禁魔渊去了。
郭昊心道:“地底阴火喷发,巨猿与炎亓势必尸骨难存,师公却不知去做什么?”怔立片刻,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套崭新被褥,沿着小路送到崖后去了。拐过一片山脚,再穿过一片松林,便见一大片空地之上,三株古松枝干虬劲,蜿蜒如龙,郁郁苍苍的尽是苍青颜色,一排两层五间的精舍,建在古松之旁。
郭昊知道这精舍乃是当年掌门顾丹晨命人专门为师祖建的居处,只是他老人家向来不好享受,因此在唯一与禁魔渊的连通的入口处建了一座石屋,一直住到了现在。郭昊刚刚走到一株松树后头,正见祝雪念抬着袖子掩面自精舍之中走了出来,离门老远才肯放下,露出白玉般的脸颊,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淡淡的道:“这里都多久没人住过了?又脏又乱,还是回百花小筑的好。”
“这可使不得。师父叫你在这里,定时想念你的紧了,你就安心住上几日吧。待会叫那小子好好拾掇拾掇就好了。”风恨昔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这位风师叔看起来严厉,对祝师妹可还真好。”郭昊心道。只见祝雪念眼角一弯,宛如月牙儿一般,粲然微笑,小嘴依然嘟着,冷淡的语气说道:“这么多年过来了,你们总是用这种话哄我,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啦,可从没见一点好转。”黛眉弯弯,语音清脆,若不听她说话,哪能觉出半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怎么说话的时候还故意装作一副冷声冷气的腔调?”郭昊不禁有些纳闷,一时间难以索解。
祝雪念察觉树后有人,脸上登时蒙上一层严霜,走上几步,道:“你在干什么?”
郭昊愣了一愣,如实答道:“你笑起来可比总绷着脸时好看的多了。”祝雪念哼了一声,正要说话,便见风恨昔走了过来,指着树下石凳,对郭昊道:“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面,去打些水来,将这几间屋子通通打扫擦抹一遍,可不许偷懒。念儿爱洁,若被我发见丁点尘灰,可不饶你。”
郭昊连忙应道:“是,师叔。”目光从祝雪念脸上匆匆扫过,发觉她一双妙目还在冷冷的盯着自己,急忙落荒而逃。
祝雪念绷紧的脸颊松了一下,道:“风姨,你处处看这小子不顺眼,是不是因为他是陆师叔的徒弟?”
“陆元放这人卑鄙龌龊,行止不端,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我看这小子尖嘴猴腮,一双贼眼总在你身上打转,将来也定是个好色的坏胚子。”一提起陆元放,风恨昔便心情大坏。
祝羽雪念道:“郭昊脸颊虽窄,但最多就是个瓜子脸型,你说他尖嘴猴腮,我怎么看不出来?”见风恨昔并不答应,又道:“风姨,你是心中讨厌陆师叔,厌屋及乌,便连郭昊也一并讨厌了,才说出这样一番贬损的话来,对不对?”
被她说破了心事,风恨昔并不觉有何尴尬,柔声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既然那么聪明,为何还总说那些过分的话?不知师父师姐听了会伤心难过么?”
祝雪念顿时俏脸一绷,道:“那又怎样?他们伤心还是高兴,跟我可不相干。”
风恨昔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柔声道:“念儿,不要总把自己和所有人隔绝开来,那样不止你自己伤心,很多人也会跟着难过。”
祝雪念蓦地娇躯一震,猛地抽出双手,语出如断冰切玉,道:“我想怎么样,不须任何人来理会,我爹娘早就死了,才不想被你们这般虚情假意的人假装关心!”风恨昔一愣神的工夫,她已然一甩衣袖,迈步走开。
郭昊提了一桶清水,刚由小路走入密林之间,猛地一道倩影迎面靠来,他躲避不及,正被祝雪念撞倒在地,一时间水花四溅,淋了满头满身。
郭昊翻身跃起,怒道:“你又做什么?”还以为她是故意如此。
方才被风恨昔说中痛处,祝雪念心中正自凄苦,见这愣小子竟敢冲自己大吼大嚷,满腔怨怼之气顿时有了发泄之处,道:“只不过撞了你一下,你凶什么?”
见她如此刁蛮,撞人之后还浑不讲理,分明就是存心故意,郭昊禁不住气往上撞,道:“上次是我不对,误闯了百花小筑,你用水淋我也不算过分。今天我可没招惹到你,你凭什么又用这法子来戏弄我?”
“我那次可也不是故意的,不许你诬赖好人。”祝雪念何曾受过这种冤枉,小嘴一扁道:“没想到你人这么小气,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时时记在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郭昊脸上一红,心道自己和一个女孩子这般斤斤计较,确是有失宽宏,蓦地瞥见她脸颊上泪痕宛然,显是刚刚哭过,心下一软,想道:“她身患重病,心情肯定不好,师祖是何等身份,也都对她万般呵护,唯恐有一点点不顺她意的地方。我入门尚不算久,不能为师祖分忧也就罢了,怎么还不分轻重,惹她生气?该当处处相让才是。”想到此处,顿觉赧然,讷讷的道:“上次你救了我性命,我心下感激着呢,可没因为被你弄湿了衣裳就嫉恨不忘。”
“可没见过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动则大呼小叫,还故意撞人。”祝雪念虽然尽力作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这番话说出来,分明是还想继续找郭昊麻烦。
“我只顾着低头走路,没能看见小师妹奔了过来,碰到了你,实是不该。”郭昊拿定主意要替师祖分忧,不管祝雪念怎样无理取闹,自己都不与她争执就是,心中想道:“我已然低头认错,这下你总该高兴了吧。”
不料祝雪念清澈明亮的大眼忽然瞪的溜圆:“你叫我作什么?你竟敢自称是我师兄,岂有此理!”
郭昊道:“我看你模样,应该不及我年长。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