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镇仙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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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先前陆元放已然解释过此事,未必与郭昊这番话有太大分别,却未能取信于她。原来女子心情,自然盼望情郎忠心不二,不会欺骗自己,当此乍悲还喜的情境之下,对郭昊的话自然是宁信其真,不信其伪。此时在这光秃秃的石山上头,虽然没有情郎在场,却也似置身天堂一般了。
过了一会,于红俏道:“时辰不早,我这就送你回去。不过昨夜摸黑行路,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地,我找个人来问问。”走到一名困在坑底只露出胸口以上身子的贼道近前,问道:“喂,这里是什么地界?快说,可以饶你不死。”郭昊闻言一怔:“这语气怎么似曾相识,和陆前辈何其相仿!”
那假道士满脸黑须,貌甚狰狞,但人在矮檐下,焉可不低头?此时摆出的自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德性。眼见于红俏这位刚刚施法结束,不知是哪路的天神走到自己近前,只吓得身子微微发抖,颤声说道:“回禀仙姑大人,此此间归属洛州管辖,向西三十里就是洛州城。”唯恐说的不够周详,仙姑便会降下天雷,劈他个浑身冒烟,嘴上不敢稍停,继续说道:“由此向北不远,翻过两座矮山,就是楼月族地界,那些蛮人凶狠异常,仙姑轻易不要前往。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妻儿,我给您磕头了,千万不要杀我。”说着露在地面之上的头颅不断点动,以示叩拜。
于红俏大感厌烦,斥道:“哪来这么多废话。”那人赶紧闭嘴,于红俏不再搭理他,回身道:“那个什么郭昊是吧,这里离洛州不远,元放既然答应救你母亲,自不会食言。昨晚他找不到咱们,应该会先行赶去洛州,咱们这就去寻他。”
郭昊一喜,张口欲言,猛的望见那黑须大汉突然目露凶光,先前被埋在碎石之下的一杆狼牙大棒竟不知如何,被他从石中抽了出来,随即胸腹猛然一挺,整个人一跃而起,高逾盈丈,双足凌空狂踢,无数被挟至半空的碎石纷纷如雨,激射而出,将郭昊全身上下尽数笼罩。
第45章 愧何以偿()
原来此人刚才怯懦畏惧的模样全系伪装,是要引得于红俏轻视自己,放松警惕,然后趁其不备,陡然发难。他瞧出郭昊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能为再大也翻不出大天去,此举并不是真的将他放在眼中,只是防备其上前相助而已,狼牙大棒裹挟劲猛风声,直朝于红俏头顶轰然砸下。
风雷响动,于红俏惊觉身后有异,再想闪避已是不及,间不容发之际“七炎珠”瞬间升腾而起,反手祭出,但由于短时内无法全力催出灵力,七炎珠只是泛起淡淡的光芒,低啸一声,迎向那被倒刺附体的狼烟大棒。
一声闷响,宛若哀鸣,灵力不足的七炎珠竟非狼牙棒一合之敌,其中四颗倒射飞回,另余三枚受大力击中,被崩飞了出去,跌落尘埃。黑衣大汉身大力沉,狼牙棒受此阻挡,也只微微一滞,旋即又疾风暴雨垂直落下。于红俏足踏“幻斗移星”步法急趋避退,但仓促之间后力接续不及,接近天璇位的左脚竟而一步踏空,霎时间于红俏只觉气息一滞,体内真气险些走岔。
劲风扑面,秀发倒飞,于红俏紧盯着距面门已不足一尺的狼牙棒,想到自己再无任何可凭之物,不禁升起一阵绝望,便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狗贼敢尔!”声音饱含无比的愤怒,还透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竟是陆元放所发。当此绝望之际,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于红俏险些潸然落泪,求生之念大盛,拼尽余力举步飞奔。黑须大汉却不为所动,桀桀怪笑,仿佛已看见眼前女子脑浆迸裂的惨状。哪知他笑声未落,眼角余光陡然瞥见红衣女子背后的少年,正抡圆手臂,紧接着数道青光从他手里飞射而来。
黑须大汉就觉耳畔劲风锐啸,怕不有十数道之多,还未待他做出任何反应,手腕,小腹已被击中,剧痛刺骨传来,狼牙棒不由自主的向旁一歪。黑须大汉急忙凝目看去,却见一颗石子嵌在手腕肉里,深可及骨,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能想到郭昊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力道,再想及先前于红俏展露的种种神乎其神的术法,知道遇见了惹不起的人物,一时间心乱如麻,进退两难。可转瞬间他便明白今日之事已无法善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于红俏惊魂未定,狼牙棒再度抡的呼呼风响。
昨夜陆元放任由于红俏带走郭昊,自己则打算先去洛州,把大还丹送到杨峥手上。然后等几日待于红俏气全消了,自己便去找到她,直接领着郭昊回凰羽山去。可是细一想来又觉不妥:“郭昊虽然木讷,对母亲安危之事却看得最重,若没能亲眼见到自己交出丹药,难保他不会有所疑虑,一旦他犯起倔来,不肯履行承诺怎么办?那我不是吃了大亏。”念及于此,陆元放立刻改了主意,尾随着郭昊二人而去。于红俏心灰意冷之际无心他顾,陆元放远远缀着七炎珠发出的淡淡光芒,虽在暗夜之中,也不至于跟丢了,直至于红俏精疲力竭,临降于此。
于红俏修行也是不低,陆元放唯恐被她察觉,是以并不敢靠的过近,直至她斗退一干道士之际,趁着漫山烟尘石屑乱飞,巨响连连,他才悄悄掩至不远处。他虽将于红俏与郭昊二人的对答听个一清二楚,只是于红俏素来任性,不然也不会凭着凭空臆想就断定郭昊是自己亲子了。陆元放不能确信她心中芥蒂是否全消,是以短时内不敢现身相见,岂料场中变化却全然出乎意料,被困坑中的黑须汉子突然暴起伤人。
陆元放大吃一惊,却苦于相距尚远而无法及时相救,直惊得肝胆欲裂,放声大吼。好在郭昊将黑须大汉踢来的碎石抄几颗在手里,迅之极矣的反掷出去。他胡乱出手,毫无准头可言,几颗石子也只两颗打中对方而已,原也无甚作用,只是他情急之下以天脉九篇所修灵力催动,那石子威力顿时大增,黑须汉子登时痛彻心扉,狼牙棒失了准头,于红俏这才堪堪抢得一线生机。只是郭昊修行毕竟有限,抄起石子之时难免有更多漏网之鱼,打在他脸上,身上,好在黑须汉子并无修行在身,全仗着一身蛮力行事,是以郭昊只是身上多了好几处瘀肿而已。
陆元放奔行神速,眨眼间已至近前,望见黑须汉子悍狠无比的再次对于红俏下手,这平时总是一脸坏笑的男子直恨得目眦欲裂,仙剑碧落豁然出鞘,碧光暴起席卷如狂雨将至,阴云蒸腾,翻滚若沸,惊天长虹般射向黑须大汉。郭昊目光随剑而走,落在黑须汉子身上时,看到的却已是一具无头男尸,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被碧落截去大半的狼牙棒尚且握在手中。郭昊惊骇之余,心中对陆元放的钦佩更是有增无减。
于红俏险死还生,娇呼一声,纵身扑入陆元放怀中,紧搂着他的腰际不肯放松。陆元放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刚刚还真以为这个娇俏可人,热情如火的女子会永远离自己而去,忘情的将她搂抱在怀,心中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良久,于红俏慢慢仰起头来,道:“死家伙,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早干嘛去了?”口中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是一片笑意盈盈,显是心情大好,陆元放吁了口气,道:“俏儿,你不生我气了么?”于红俏道:“只要你不出去勾三搭四,我气你干么?”陆元放干笑一声道:“哪能呢?在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总是自寻烦恼。”郭昊年少脸嫩,暗道此人脸皮够厚,这样的绵绵情话,当着自己面前竟也说得出口。
于红俏与情郎重归于好,宛若久别重逢一般,可当他笑眼掠过郭昊面上时,不禁为之一凝。
此时天光大亮,郭昊脸颊肿的愈发厉害,倒像半边脸上贴了片半大馒头似的,而且这馒头还是大红色的,相形之下,被石子击中的瘀伤反倒不足一提了。于红俏见状,满心欢喜登时转为愧疚之情,顿了一顿,忽的想起郭昊刚才见到自己法宝“七炎珠”时的羡慕模样,心道:“这孩子救母心切,却遭我误会被挟持至此,如今也算救我一命,我总该想法补偿一下才是,不过‘七炎珠’是无论如何不能给他的,不如”于红俏快人快语,心中有了想法,便立即付诸于行,说道:“我打你一巴掌,虽然有些心急,却也是因为之前你没将事情说得清楚才至于此。不过本姑娘行走江湖,最忌被人说成蛮不讲理,以大欺小。作为补偿,不知你对‘幻斗移星的入门功法可有兴致?”
第46章 幻斗移星()
昨晚于红俏不分青红皂白就将郭昊擒住带走,此时却主动传他逃路保命的法门,已隐含致歉之意,不过却绝口不提郭昊救她性命之事,乃是有防备他狮子大开口,藉此要挟之意。
“幻斗移星”为北斗星宫绝学之一,但以步法为根基的第一层法门,并没什么太过了不得之处,是以北斗星宫门规允许外出弟子可择品行端正,资质尚可之人予以传授,此举可取收买人心之效。
于红俏不知郭昊与以上两点能否挨得上边,但只凭他今日所为,她便可私相传授了。顿了一下,又道:“我要传你的是这门道术中最适于保命的法门。有此一技傍身,很多人想抓也抓不到你。”抽出一张纸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小字,不待郭昊出言反对,便即塞进他的手中。
就事论事,郭昊确曾对于红俏所为大为着恼,但此时前嫌尽释,到也不是十分在意了,当即就欲推辞不授。于红俏见状,俏脸陡然绷紧,冷冷的道:“怎么,你嫌这礼物太轻,不够分量么?”
陆元放正愁郭昊救了于红俏,凭着这份恩情,自己是否应该取消约定,不再迫他做不愿做之事,且还要依言赴洛州助他救母,那样白饶了一颗大还丹不说,更是欣赏不到丑婆子羞怒气恼的嘴脸,未免美中不足,大是遗憾。此时一见于红俏所为,登时眉开眼笑,心想:“俏儿此举,已报答了郭昊的救命之恩。以后我再做什么也算不得亏心,俏儿当真是知道我心思的好姑娘啊。”脑袋一晃,帮忙劝道:“幻斗移星乃北斗星宫无上道法,于姑娘肯将如此高明的道术坦诚相赠,足见爽快大方。郭昊,你可不要辜负人家一番好意啊。”
于红俏喜怒无常,陆元放更掌握着母亲性命,郭昊如何再敢节外生枝,立刻点头不止,同时心中欢喜不已,说道:“怎么会?只是这么礼物实在珍贵,我只是觉得受之有愧而已。”前车之鉴,他可再不敢称呼于红俏为“前辈”了,喜滋滋的将纸绢纳入怀中。
陆元放大发神威,飞剑斩杀黑须大汉,早震慑住了其余埋困坑中众人,接下来又是一番威逼胁迫,再加诱使其相互指谪,终于弄清这些人都是干惯了杀人越货勾当的江洋大盗,扮作道士是利于隐藏身份而已。
陆元放何许人也,素以杀伐果断著称各派,在与于红俏商议几句之后,对这般险些杀死于红俏的贼人自然是毫不留情,一一血洗之下,只有那些侥幸逃下山去,匆匆离开浮云观的余孽侥幸保住了性命。
眼见陆元放将几个毫无反抗之力的贼寇一一刺死,郭昊十分不以为然,但一想到朱钟也曾被自己砸了一记,便不那么理直气壮了,想要劝阻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于红俏看到他脸上浮现不忍之色,道:“邪魔外道,心狠手毒,为恶多端,若然今日我们放过他们,日后不知有多少人为其所害,我等虽为名门正道,行事光明正大,却也不能因为一念之仁,而置更多无辜之人性命于不顾。”
闻听此言,郭昊亦觉有理,但想了一想,说道:“这天下何其广大,为恶之人数不胜数,难道我们非得斩尽杀绝才能断绝后患么?若是如此的话,正派中虽门人众多,又如何杀得过来那许多恶人?况且双方杀伐一起,必然互有死伤,难保不会是血流成河,多造杀孽。正道固然伤亡多有,坏人却未必会因此而减少了。”
本以为他木讷寡言,想不到竟会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于红俏目泛异彩,有些刮目相看。却在这时,陆元放刺死最后一名贼寇走了过来,讥笑道:“瞧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死样子,倒和慧远那个死秃驴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样的迂腐之言,确是只有傻瓜才能想得到。”
陆元放本是随口一说,郭昊一听却来了精神,道:“伯父曾说人之一生着实不易,匆匆百十年光景,却要经历生老病死,诸般苦楚,虽然作恶多端殊不可取,可若只因一行一事便断人生死,难免有失偏颇。想不到这位慧远和尚有同样想法,定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师。”
郭昊虽然木讷,有时却又不像看起来那般迂腐,是以陆元放可不想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会念几部歪经,只认死理榆木疙瘩般的慧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