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升职记-第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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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郑齐生担心的并不是龙口军的惊人战斗力，龙口军的战斗力再强，他们远在登莱，没办法到临清来实施报复，他更担心的是龙口军的情报能力。
虽然临清郑家与这支建奴马队有着多次合作，但是从来没搞清楚过这支建奴马队的真正底细，更不要说这支建奴马队的具体活动规矩，以及他们是利用什么渠道来掩护自己的身份并在山东各地运动，他只知道只要这支建奴马队出手就是鸡犬不留的结局。
而现在这支神出鬼没的建奴马队却是莫名奇妙地在阴沟里翻船，郑齐生只能想到一个最可怕结果，那就是龙口对他们的行动以及一切都是了如指掌，只是一直没有出手而已。
一直等到这支建奴马队得意洋洋，以为跟闻香教会合以后他们胜券在握的时候，杨广文才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把他们全部尽数歼灭。
而龙口对于临清郑家知道多少内情？
过去郑齐生觉得郑家内部的保密工作可以说无懈可击来形容，但是经历过这件事之后，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信心。
他觉得肯定有龙口的奸细潜入了郑家内部，至于盯着郑家行动的坐探或许法计其数，郑家那些根本见不得光的事情，或许龙口早就是了如指掌，甚至已经攒了不知多少本黑材料，就等着关键时刻扔出来收拾郑家。
而这笔卖给闻香教军火或许就在龙口的重点关注之下，恐怕没等这批军火落入闻香教之手，龙口方面就会利用种种手段把郑家甚至拖下水去，然后在郑家身上踩上一万只脚，让郑家永远也不能翻身。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郑齐生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决定与闻香教合作的事情必须保持着一种更慎重的态度。
他刚想到这时，就听到外面的郑家济大声说道：“大哥，大哥，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虽然郑齐生的心一下子就吊到喉咙口了，但是他仍然故作从容道：“你好歹也是我们郑家出来的大人物，要有做大事的气度！”
只是郑家济却是十分慌张，他告诉郑齐生一个天大的坏消息：“今天龙口那边的人找上门来了，让我给大哥带话！”
郑齐生现在是有点慌了，他问道：“他们没收拾了你？”
郑家济当即答道：“他们是让我给大哥传话，他们一开口就是那批货如果敢送给南面的话，我们郑家得负责起一切责任，他们不保证一切后果。”
果然就是这批军火！
郑齐生担心的就是这批军火的问题，现在听说龙口确实盯住了这批军火，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只问这批货的问题？”
郑家济回答道：“当然不仅仅是问这批货，他们还问了不少事情，但问题的关键是这批货，他们要我们把这批货捐献给官府，然后由省里转交登莱巡抚袁可立！”
“好狠的用心！”
郑齐生脱口而出：“用我们捐献的军火去收拾我们的盟友，亏他柳鹏柳小魔能说出这种话！”
只是郑齐生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的态度已经是倾向按照龙口的要求把这批军火捐献出去，不能留在手上继续引火烧身，而郑家济当即说道：“他们还说了，不会让大哥难办，到时候会送一批货过来交给南面，我们该收就收多少！”
一说到“送一批货交给南面”，郑齐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他们是一直等着我们这批货出手啊！”
龙口专门提供的这批货，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兵器十有**是破铜烂铁，到时候闻香教军用上这批毫无杀伤力的火药与硝石、硫磺，恐怕手上的火枪火炮就成了纯粹的摆设。
如果说原本有十成威力的话，到时候恐怕连一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除了吓人之外毫无用处，到时候闻香教肯定就要跟临清郑家翻脸。
只是柳鹏提出来的条件，郑齐生还真不敢不答应，恐怕龙口早就已经盯紧了郑家与闻香教、建奴之间的非法走私贸易，到时候临清郑家胆敢不从的话，他们只要把证据往官府一送，郑家自然是一个抄家灭族的结局。
何况对于郑家来说这是两全其美的结局，既可以向官府捐献大批兵器火药获取美名，而且还可以从闻香教那边大赚一笔。
因此明明知道要跟闻香教彻底翻脸，但是郑齐生还是下了决心：“就按他们的办法去办，只是我们这次可能把闻香教得罪狠了，但问题是他们还有什么善后的说法没有？”
郑家济苦笑了一声：“那边告诉我，只要按照他们的章程去办，不管南面的事情闹得多大，他们那边都可以保全郑家。”
郑齐生这下子整个人都变得心宽体胖起来，有龙口与柳鹏这样一句承诺，郑家这次的天大难关算是过去了，只是他还是问了一句：“那我们与北边的贸易，他们有没有什么说法？”
“那边说只管南边的货物，其它的事情他一律不管，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郑齐生这一次是彻底放心了，只是他对于龙口的情报能力现在是真心叹服了：“龙口那边看来是有高人指点啊！”
而现在郑齐生口中的高人正在就这件事与柳鹏进行着沟通：“柳少，现在已经给郑齐生放话，就看郑齐生知趣不知趣！”
“他这种商人虽然贪图重利，但是在抄家灭族的大事面前肯定是知趣的，这批给南面的军火要好好挑一挑，一定要让南面喜出望外！”
现在闻香教正处上升的势头，教军不断进行急剧的大规模扩张，所以不管是火药、铅弹还是兵器都是十分紧缺。
他们历年储备与缴获的兵器对于他们的需求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郑家的这批军火运到之后，肯定是第一时间分发到闻香教诸军，到时候这些只能吓唬人听个响却根本没有杀伤力肯定会在战场上为海北军的前进创造无数奇迹。
只是萧夜却还是有点担心：“只是临清郑家一向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我们龙口放在眼里，这些年来不知道跟我们龙口干了多少场硬架，我们只是传个话，难道他们就会听从吗？”
“他们会听，一定会听！”柳鹏很有自信地说道：“他们如果敢不听话，我们会创造一切有利条件，让他们永远记住不听话的可怕结局，何况前次萧总管事情办得这么漂亮，用数百建奴真鞑的尸体告诉郑家，跟我们龙口作对到底是怎么一个结局！”
一说到建奴马队的全军尽没，萧夜也变得得意起来：“柳少，您说得太夸张了一些，为了逮住这批建奴，我可是花了两年多时间，一直是放长线钓大鱼，直到现在才把鱼钓上来！”
第733章 山东人心如何（）
他嘴上十分谦虚，但是内心深处还真是特别得意，要知道这一次伏击建奴马队可以说是情报部门的一次神来之笔。
在金焰离开济南府城之前，萧夜已经把建奴马队的一切情况都掌握得清清楚楚，甚至知道建奴马队的兵力编成以及他们准备走哪条乡间小道，具体什么时候出发，将于什么时候抵达战场附近都搞得一清二楚。
在这种情况下，杨广文才能带领几百龙口军与当地豪强乡兵的联军创造了奇迹，用很小的代价就把这支建奴马队彻底全歼，甚至连一个建奴都没能逃走。
只是萧夜在得意之余也知道事情轻重，他马上就说道：“柳少，我们这次西征您放心便是，我们只保证绝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这两年我们也在闻香教身上可是下了相当功夫！”
只是柳鹏却是不放心：“闻香教传教十年，信众二百万，咱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情报工作如果出差错，那就是要人命的，而且是要很多条人命。”
而萧夜当即答道：“柳少放心便是，柳少既然提前大半年就已经让我们布局，我自然提前落棋，现在鲁南和鲁中到处都有咱们的人，到时候只要柳少一到登高一呼，自然有豪强响应我军，更有莲妖阵前反正。”
柳鹏并没有多问具体细节，在这个问题上他对萧夜相当放心，只是他很快就转移到另外一个问题上：“你们的工作重点还是建奴，这次叫你过去联络那边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萧夜当即答道：“已经联络好了，对方已经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虽然未必是真心答应，但是我们给出的条件他们没办法拒绝，就是不知道具体效果如何？”
“不管效果如何，金州都是我们的！”
柳鹏对自己部署的信心倒是十足，他告诉萧夜：“我对你们寄以厚望，但是不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你们身上，打铁还要自身硬，关键还要看咱们战场厮杀的结果！两红旗将近六十个牛录压下来，不管什么阴谋手段都无济于事，就只能看我们的海北军了！”
萧夜不由恭维了柳鹏一句：“我们出去干活也是靠着柳少的海北军旗号，即使我们不打出海北军的旗号，但是这次我们在南面布下棋子，大家只要看出我们的来路都是赶紧投靠过来。”
柳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世界上向来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当初我要北渡金州，咱们登莱有多少人敢响应我的号召，如今我要西征莲妖，登莱又有多少人想跟着我出去镀金，到时候到底有多少人愿意投靠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一听到这，萧夜倒是多说了一句：“柳少，现在山东民心可用，您千万不要错过，确实不要错过了！
柳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山东民心可用，就是不知道这次莲教过后，山东人心向背又是怎么一个情形，这可真摸不准。”
在历史上，山东可以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天启二年的闻香教起义可以说是晚明第一场大规模的民变，但是写晚明农民起义的时候大家又不好把闻香教起义纳入到晚明农民起义的研究范围。
倒不是闻香教起义有着意味重的宗教性质，而是闻香教起义与晚明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存在着一个长时间的断层。
在天启二年的闻香教起义以后，一直要等到崇祯二年晚明农民起义才正式爆发，两场大起义之间缺乏必要的联系，研究者顶多把闻香教起义作为晚明农民起义的前奏。
而山东在晚明的情况更是特殊中的特殊，虽然晚明范畴上的第一场大规模民变是在山东爆发，但是平定闻香教之变之后，山东又经历了无数次雨灾、旱灾，还有孔有德的大规模叛乱与建奴破关南下袭拢大事屠杀官民，可以说是经历了一场场堪比人间地狱的场景，军民流离失所，衣食无着，真可谓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但是这其间除了一些规模不大的民变之外，山东一直保持着对大明朝的忠诚；竟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农民战争。
一直要到崇祯十四年，李青山的梁山军起义才拉开了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序幕，但是李青山起义也存在着极其特殊的情况，因为这些农民起义军完全是拿着水浒传作为指南起事。
他们甚至按照水浒传的安排夺取梁山泊作为他们的大本营，也是走水浒传的指引跑周延儒的路子走招安路线，最终也是诱降招安后被杀，和水浒传中的宋江是一个结局，李青山可以说是现实版的宋江。
柳鹏正是基于这种个人无法把握的情况，对于山东的人心向背没有完全把握。
他觉得在登州自己经营有年，给登州人谋了不少福利，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莱州府就说不定了，不过今年搏天三凤集体投靠龙口可以说是一个好兆头，连新举人都愿意放弃出仕的机会而为龙口效力，说明莱州府的缙绅与读书人已经愿意在龙口身上押上重注。
杨广文在青州府经营得不错，但是柳鹏觉得自己只能掌握青州府一半人心，这还是衡王府拖后腿的结果，至于西三府，特别是济南府的人心到底偏向哪一方面，柳鹏完全没数，甚至觉得可能更偏向朝廷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柳鹏觉得这次西征是一次极其难得的机会，自己事情若是办得漂亮，说不定能在西三府掌握相当的资源与人心。
只是这种心思他即使是对萧夜也不好公开说出来，而萧夜倒是能理解柳鹏的心思，他当即说道：“柳少请放心就是，闻香教起事连亚圣府都攻破了，杀戮极重，西三府的人心自然是完全偏向于我们。”
虽然有很多流民、平民甚至小地主参加了这次闻香教的起义，但是山东的主流民心却认为闻香教军起义是真正的乱民，一个典型的就是他们已经攻破了邹县的孟府，然后正在围攻曲阜的孔府，本代衍圣公正在拼命抵抗闻香教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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