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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生意人-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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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若在平时,恐怕真没有人会答得出。那不过是一棵根部还带着土的破草,绿绿的叶子边缘是细微的锯齿状,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丢在土路上,可能都不会被人多看上一眼。但现在,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答案呼之欲出,却偏偏喊不出来了。

    “九步草啊!岳琼儿那丫头送来的!”勾小钩直接讲了起来,“半夜我去厨房找东西,路过大堂就听见声音不对,结果那丫头正要把草药偷偷放下,被我撞了个正着。人我没留住,不过草药嘛,嘿嘿。”

    “可怎么会”言是非满头雾水,一脸的不相信。

    “哦对,她还托我带个话。”勾小钩像忽然想起似的,认真回忆道,“说这药是给老白的不是给温浅的。嗯,就这样。”说完,勾小钩把药草递过来。

    老白愣在那儿,迟迟没接。半晌才道:“干嘛?”

    “拿着啊。”勾小钩理所当然,“人家说了是给你的,不是给温浅的。”

    老白张了张嘴,半天,终于吼了出来:“我拿它做仙丹?!还不快去熬药——”

    “伊姐姐,他吼我”勾小钩委屈的扁扁嘴,想到伊贝琦那寻求温暖。

    哪知伊贝琦一把抢过草药,又没好气的狠狠敲了他的脑袋:“吼你都是轻的,活该!”

    伊贝琦匆匆去熬药,剩下院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似乎都忘了睡觉。

    夜风轻轻划过,吹开了人们的眉头。笑靥先是浅浅的,然后慢慢扩散,最终染上了每个人的脸,包括还在揉着头喊疼的勾三。

第65章 浅伤(八)() 
温浅服下解药已经几日,却未真正苏醒。总是昏昏沉沉的,药汤端给他喝时他会哼哼两声,然后艰难的吞咽,可那眸子,却迟迟不睁开。

    喂药和看护的事都由老白来做,温浅服下解药几日,他就不眠不休了几日。困了就伏在床边打个盹,醒来继续目不转睛。大家过来劝过,可没用。老白只一句,我想看着他醒,把大家所有想劝的话都堵在了口里。最后便只能由着他去。

    其实,每个人都在不安的等待着,唯一的差别只是老白在温浅面前等,他们在旁处等。

    “等醒了之后,就别再做那伤天害理的生意了,一个岳琼儿就把你弄成这样,再来十个八个,我看你有几条命”

    老白看着温浅有些消瘦的脸,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话。这些天来他说的话,可能比他平时一个月说的都多,他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可就是停不下来。

    “你说你是不是倒霉,想娶个媳妇都不成,呵,要是没这一出,兴许明年我就能当上大伯了”

    “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就这么容易着了人家小丫头的道呢,枉担了天下第三杀手的威名,哦不对,你现在该是第二了”

    “今年冬天你没过来,山顶上可平静了,再也没山猪过来闹,说了就是冲你来的吧”

    “温浅,你别睡了”

    这是老白的极限。哪怕知道躺在那里的人压根听不见自己说什么,可他还是说不出,温浅,我想你了,快点起来吧。尽管这话已经在心底被摩挲了无数次。

    温浅安静的躺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老白忽然觉得他这会儿才是最真实的,没有了客套而疏离的笑容,真正的温浅或许就是这样,淡漠的对待着周遭的一切。不亲,不疏,不远,不近,薄得几乎看不见感情。

    男人的手安静的放在两侧,老白心头一动,便把他的掌心轻轻翻过来,放在自己的手里仔细端详,一如那年的破庙。当年他不认得这个男人,于是胡乱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可现在,再看这掌心,却别一番滋味在心头。

    老人家常说掌纹越乱越是操心的命,老白一直不愿相信,因为他自己的掌纹就乱得几乎辨不出主次。可这会儿,看着温浅那脉络清晰的几条纹路,他不得不信了。他就是操心的命,所以他不分日夜的坐在这里守着干着急。人家就是享福的命,所以可以不管不顾的一睡就是十多天。

    “破庙里我说你能活到七老八十,你是不是特信,特希望是真的?那你就快点醒啊,你再不醒,我就成骗子了”

    一滴水落进温浅的掌心,男人的手指似乎动了动,老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还想再看,手却忽然被反握住,虽然力道微弱,但却实实在在的被人攥住了。

    “你就不是做骗子的料”温浅声音哑的厉害,可却实实在在扯出个虚弱的笑。

    老白告诉自己得去拿水,没听见那人哑成什么样吗。可身子就是动不了,像被人定住了似的,所有感知全部封闭,只剩下包裹着自己手掌的温热。

    “傻了?”温浅看着老白愣愣的,就想要打趣,这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的趣味的来源。

    老白终于大梦初醒,惶惶然的逃开温浅的手掌,转身去倒水。可把水倒过来刚要扶温浅去喝,却又忽然停住。弄得温浅水在眼前而不能入口,怎一个纠结了得?

    温浅有些困惑,刚要开口,就听老白嘟囔着:“不行不行,我得问问伊婆娘,你现在能不能喝水”

    说着老白就要离开,温浅哪里舍得,直觉就想把人抓住,可惜人没抓住,倒把老白的腰带抓住了,也算歪打正着竟真的把人勾了回来,否则以他现在的力气,只有望白兴叹的份儿。

    “怎么了?”老白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被弄松的腰带,不明所以。

    “我不渴”温浅如是说。

    老白眨眨眼,努力思考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不是指他现在不用去找人,两个人再说说话。

    没等老白思考好,温浅已经艰难的想要起身,老白见状连忙过去扶,一帮一扶间温浅的呼吸撒在了老白胸口,恍恍惚惚的老白觉得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坐好后温浅看着老白,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直直把老白看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摆,才说:“怎么不挂着假面皮儿了?”

    脑袋木木的,好半天老白才反应过来对方问什么,连忙道:“不合适,就卸了。”

    “不合适?”温浅略带困惑的歪头看了下,很快了然道,“你瘦了吧。”

    老白撇撇嘴,刚想说没你瘦得多,就听温浅又道:“你这是第二次救我了呢。”

    老白愣愣的,直觉便摇头:“不是我,是伊贝琦,哦,还有韦利图,要不是他那本”

    “我是说岳琼儿要刺我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结果你倒冲得快,”温浅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的眨眨眼,“你什么时候轻功如此好了?”

    话说得多,似乎就没那么哑了。于是这会儿答不出的变成了老白,他也弄不明白,怎么脚下一用力就飞过去了,后来他再去试,便死活起不来了。纠结半天,老白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嗖的过去,可神奇了。”

    温浅乐了起来。他似乎心情很好,该是说大大的好,尽管才醒,但笑意在脸上就没下去过,连眸子,都好像比平时亮得好看。不知不觉,老白有些看入迷了。等回过神儿,才发现男人正盯着自己。忽然的,就有些慌。

    温浅的嘴唇动了动,然后老白听见男人说:“刚醒那会儿,你在哭吧。”

    老白怔住,脸忽然就热了起来,正无措的不知如何回答,门却忽然被人推开,然后勾小钩的声音就刮了进来。

    “老白,伊姐姐叫你去吃饭,总这么熬你哪受”勾小钩说到后面,没了声音,因为他发现射向自己的目光不是两道,而是四道。

    老白像沙漠里的人忽然得到了甘露,连忙起身把勾小钩拉过来按到椅子上,嘱咐道:“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别乱给他喝水,我去找伊贝琦。”说完,老白几乎是逃命似的奔出去。

    勾小钩坐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半晌,才终于在温浅关怀的目光里挤出僵硬的笑容:“呃,你挺好的哈,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没。”温浅淡淡的笑。

    勾小钩可以肯定,他又被瞪了。

    伊贝琦很快过来了,先是给温浅把了脉,然后又吩咐老白倒了点温水给男人喝。做这些的时候老白很听话,也很尽责,可是一直垂着眼睛,哪怕从温浅低低的角度看过去,却也只有睫毛的阴影。

    但是温浅不急了。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那份焦虑被暂时压了下去,他满心满眼都是老白泛红的眼眶,那是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最美的东西。他甚至觉得哪怕这场成亲只换来这个,也值了。

    “应该是没事了,只是还需修养一阵子。”伊贝琦对着温浅说完,又把头转向老白,淡淡道,“放心吧。”

    这下,老白更是不敢抬头了,呐呐的应了声哦之后,便没了下文。温浅昏迷时他那不管不顾的劲头儿早随着男人的清醒散得一干二净,似乎在幻境里走了一遭如今又回到了尘世间,于是他还是那个他。闷死就闷死吧,经历了这么多老白终于明白,他天生就活不成勾小钩那样,所以他认命。

    伊贝琦和言是非悄悄对视,继而不约而同的翻了翻白眼。总算懂了什么叫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可一旁的勾三却不大担心了,老白还是那个老白,但温浅不是那个温浅了。他总觉得男人眼里少了丝压抑,多了几分从容,从前的焦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得很深的笃定和小小的喜悦。之前他觉得温浅该是喜欢老白的,而现在,他确定。

    可这话跟老白说没用。勾三终于明白了,无所谓相不相信,哪怕你把事实放眼前了,老白也不会主动去碰触一下。对待这个人,只能润物无声。就像夜雨,悄悄的顺着窗户缝溜进来,然后氲开点点湿气,慢慢的,慢慢的,沁入于无影无形。

    这一点,温浅似乎比他领悟得还要早。成亲一事终于撬开了老白的那道窗户缝,于是,温浅准备随风潜入夜了吧。

    连日不眠不休的照顾温浅,其实老白的体力也到了极限。晚上,在伊贝琦等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说动他去休息。而照顾温浅的活,自然落在了既不需要陪伴妻子也没为熬药出什么力的勾小钩身上。按照伊贝琦的说法,这几日是不稳定期,看护绝对不能松懈。

    勾三并不是十分乐意,他对温浅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应该说他俩基本与陌生人无异。可中间串联上了一个老白,就比较微妙了。

    “晚饭吃了吗?”勾小钩拉个凳子坐到床边,没话找话。

    “嗯,若迎夏送来的,挺好。”温浅半靠在榻上,对着勾三浅笑。

    “身体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伊贝琦的药很管用,我现在除了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其他都好得差不多了。”

    “你这一中毒不要紧,我们可跟着上大火了,看见没,我这嘴里泡还没消全乎呢。”

    “是么,抱歉,让你们操心了。”

    不知哪里来的夜风把烛光吹得晃动起来,一时间,屋内忽明忽暗。过了很久,风停歇,屋里才重新光亮起来。

    “温浅。”勾三忽然出声。

    “嗯?”男人好整以暇的望过来。

    勾三缓缓蹙起眉头,语重心长道:“你能别瞪我了么。”

    温浅先是一愣,继而轻笑出声:“勾少侠,我什么时候瞪你了?”

    “别装相,”勾三撇撇嘴,闷闷道,“当我不知道呢,我一看老白你就瞪我。”

    温浅歪头,露出一种有趣的神情:“那你不看不就得了。”

    勾三愣住,见过不讲理的,见过理直气壮的,可还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不讲理的:“老白又不是从你家石头里蹦出来的,你说不让看就不让看啊。”

    温浅没说话,就冲着勾三笑,就那种浅浅的,淡淡的,冷不丁打眼一瞅好像还带着点温暖的笑。可笑得时间长了,就觉得些凉来,看得勾三脊背嗖嗖刮冷风。

    想也没想床上的还是个病人,勾三下意识的抬手就敲了温浅脑袋一下,一边敲还一边咕哝:“让你没事儿吓唬人!”

    温浅被敲得有点傻了,眨眨眼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等他终于明白自己好像似乎可能是被人欺负了的时候,行凶者已经倒了杯热气腾腾的香茶捧在手里享受了。

    温大侠很郁闷,可这郁闷又无处发泄,已经过了最佳时机,现在重提就不免怪怪的。最终,他只能瓮声瓮气的小声嘟囔:“我渴了。”

    勾三总算还没忘自己是来照顾病人的,连忙也倒了杯茶给温浅。就这样,两个人难得相安无事的品了会儿茶。

    半晌,茶喝得差不多,身子也暖起来了,勾三才低声道:“你喜欢老白吧。”

    温浅喝茶的动作顿了下,然后继续。没出声,不置可否。

    勾三耸耸肩:“那你干嘛成亲?”

    温浅把茶杯放到床头,才总算抬起眼,脸上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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