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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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善说得隐,叹了口气,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柔芷一眼。
“柔芷……”
“师父。”柔芷一副乖顺的模样。
“你……平平安安的便好。”
说罢,方善一仰头,便将杯中的素晖酿饮了干净。
这是他第一次喝这素晖酿。
素晖酿虽然闻上去没有酒香,只有淡淡的清香味儿,但饮入口中,却只觉得醇厚的酒气铺天盖地而来,引得体内灵气盈动。
若不是这素晖酿的来源,本就是罪恶。就以他好酒的性子,定是爱不释手,恨不得日日都要饮上几杯。
予姝与柔芷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年?”见她仍在发呆,予姝小声提醒了一声。
“啊?哦……”阿年用牙狠狠地咬住舌尖,用这钻心的疼痛,强迫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她这才端起酒杯,饮了杯中的酒酿。
一杯入肚,那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每一寸经脉,融入她的每一滴血液之中。
这顿饭,各怀心思。
阿年吃得尤其煎熬,好不容易等着散了席,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
入夜后,方善让予姝给他灌了一壶梨花酿,便离开了。
如今已是深冬。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冬夜的寒冷侵入不了他们分毫。更何况是方善。
只是望着这黑压压的山林,和看不见星子月轮的夜空,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寒凉。
那日雅山在吴子国遭难,安博与从川不知所踪,回来的弟子竟一问三不知。可他派去的一名外山弟子,因着被排挤,被逼疯了,反倒存了些记忆。只是那些支离破碎的语言,让他窥不清事情的全貌。
只知雅山在吴子国遇见了一只名唤玄烛的皎兽,后又因要造杀孽而被司北方大地的九帝神尊惩戒。
他将此事告知了蝉风,谁知蝉风激动不已。他这才知道,蝉风日日担忧的女儿念念,竟就是玄烛。
“来啦?”
“嗯。”方善席地坐下,从怀里掏出了梨花酿:“上次答应你的。”
蝉风就着方善的手,喝了一口。
“我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一口酒喝,足矣。”蝉风干笑了几声。那笑声爽朗,丝毫没有自怜自艾,反倒是有几分洒脱。
方善被他这笑声感染,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我看不开又能怎样?我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奢求什么?只能祈求天道能够睁眼看看,保念念平安罢了。”
提到玄烛,方善皱了皱眉:“今日,我将掌门给的素晖酿,拿出来给他们喝了。”
“可是念念?”蝉风问到。
方善摇了摇头:“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很是欢喜地喝下,我觉着她并非念念,若她真是念念,那这份心性,也太深沉了些。倒是我另一名弟子,阿年……”
“那个带领众人力战雪獒的少年?”
“是。我一直观察着他们二人的气息。柔芷的气息与凡人无异,因着还不会吐纳,更不会聚气。饮下素晖酿后,那些灵气便四散了。”
“而阿年饮下素晖酿后,那酒中的灵气,便如同江河入大海一般。”
“难道……这世上还有其他皎兽?”蝉风问到。
方善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也不似。皎兽无法修行,阿年却身负修为。”
“这阿年……”蝉风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行了。至少确定,那柔芷并非念念。这届弟子甄选,本就是你我谋划的。若是念念知晓你还活着,定是来了。这届弟子中,只有柔芷一名女子。既然她不是念念,那念念便不知你还活着,便也不会如此贸然来雅山报仇。你也可放心了。”
蝉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听方善这么一说,还是扯出一丝笑意:“嗯。说的是……”
二人又聊了一阵,直至子时,方善这才离开。
这几日修行,阿年已经将聚气之法融汇。她修行的速度,虽然称不上天赋异禀,但也算得上聪慧过人了。而柔芷,依然每日缠着方善不放,可于修行之事上,却只是勉强学会了吐纳之法。
“明日便是去轻云峰小试之日。你们是新进的弟子,明日肯定是要比试的。阿年,你定是没问题。”
自那日被阿年抱过之后,予姝别扭了两日。可这两日,阿年待她再正常不过,反倒是让她觉得自己太过于矫情了。这几日与阿年相处起来,倒是觉得她是个极好的性子,话便渐渐多了。
第63章 争吵()
翌日清早,予姝便叫醒了柔芷与阿年。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雪,皑皑白雪轻覆于雅山之上,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予姝将手中两件丁香色的斗篷分予二人,便跃上了大鹏的背。
她修行这些年,虽称不上修为深厚,但这些风霜还伤不了她。可阿年与柔芷不一样,他们刚刚拜入雅山,还无法引灵气护体。
“多谢师姐。”阿年接过斗篷,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跳上了鹏背。
而柔芷也接过斗篷,在胸前系了个好看的花结,带上兜帽,只隐隐露出眉眼。
“阿年,我上不去,你扶我一把可好?”柔芷声音软糯。
阿年没有回答,却还是伸手拉了她一把。
“好了?”
“嗯。”阿年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朝予姝点了点头。
柔芷背脊挺直地坐在那里,没有回答。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绝世独立的仙鹤。
予姝望着她白皙的脖颈冷笑了一声,驭着大鹏,朝轻云峰而去。
大鹏扶摇而上,振翅疾飞。
凛冽的寒风向刀子一般,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拉车着她们的衣角,发出猎猎的声响。
阿年本就不怕冷,如今裹着斗篷,更是觉着温暖无比。
倒是柔芷,在大鹏飞起,寒风钻入她的脖颈的一瞬间,那副昂首挺胸的姿态,立刻土崩瓦解。
“你是故……”柔芷扯着嗓子喊道,可刚一张嘴,寒风便灌进了她的嘴中,仿佛要将她的舌头都冻掉了一般。
柔芷赶忙转过身去,让背后的斗篷迎着风,这才勉强张嘴说道:“你是故意的!”
予姝冷笑一声:“我故意什么?故意给你带了斗篷御寒?”
“你……”柔芷气结:“那日师父驭着大鹏,可没此般冷。定是你使了手段,故意让我们受寒!”
“师父修为深厚,以自身灵气护住你。可我才修行几年?怎可与师父相比。”予姝声音清淡:“再者说,你瞧瞧阿年,也不似你这般狼狈。但凡你用点心在修行上,而不是整天围着师父,讨巧卖乖,将吐纳聚气之法学好了,也不至于这样。”
“哼,我看你是嫉妒师父对我好吧!”
“自我拜入师父门下至今,师父已经待我好了几年。你这才拜入几日,师父对你柔声两句,你便决得自己能上天了?”
“你……”柔芷眼眸一转,忽然说道:“予姝师姐。之前引鹤峰上只有你与师父二人,甚少接触他人。可我不一样,我从小在市井长大,别的不说,见人脸色眼神的功夫倒是挺好。我瞧着啊,你望着师父的眼神,可不仅仅是弟子对师父的儒慕之情,似乎还有几分男欢女爱呢……”
“你闭嘴!”予姝怒喝到。
见她有了怒气,柔芷反倒有些得意:“我凭什么闭嘴,你不是很得意师父宠爱于你吗?你说若是告诉师父,师父会怎样想你?自己当做女儿般疼爱的徒儿,居然对他生了这种心思,想想都觉得恶心吧!”
“你敢!”
“呵!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听好了予姝,今日回了引鹤峰便告诉师父,你爱慕于他,是那种想要鱼水之欢的爱慕!”
“你——”予姝不知为何,柔芷明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可以将鱼水之欢这般羞耻的话放在嘴边。她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得青筋微微暴起。
“我怎么了?我告诉你,除非今日我死了,否则我回去定会跟师父说!”
予姝大怒,骤然驾着大鹏一个翻滚。柔芷一个不慎,竟直直从鹏背上坠了下去。
阿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瞪大了眼,见予姝呆呆地楞在,赶紧大喊了一声:“师姐!”
予姝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驾着大鹏俯冲。
她刚刚是在做什么?不过是口舌之争,她还真的起了杀心?
眼见就要追上柔芷,可她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大鹏竟一时够不着她。
阿年超前一滑,一手抱住大鹏的脖子,一手往下一捞,正好扯住了柔芷的腰带。阿年手上用力一甩,只听到滋啦一声,柔芷的腰带被撕断,人也被带偏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阿年突然一跃而起,抱住柔芷朝鹏背上一扔,柔芷稳稳地落在了鹏背上。阿年的身体,却像块破布一般,飞了出去。
“阿年!”予姝大喊到。
眼看阿年越来越越,突然一条绿色的藤蔓飞了过来,缠住了大鹏的爪子。不一会儿,阿年吃力地沿着藤蔓爬到了大鹏的爪上。
予姝赶忙爬了过去,朝阿年伸出手。阿年握着她的手,三下两下爬到了鹏背上。
“多谢师姐。”阿年跌坐在鹏背上,笑着说,大口大口地吞吐着气息。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吓死我了!”予姝的声音急促,又有些哽咽。
阿年笑着摆了摆手,瞥向一旁的柔芷。
刚刚那么一闹,她的斗篷早就不见了踪影。现下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阿年轻叹了一口气,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柔芷一愣,定定地看了阿年好一会儿,忽然红了眼眶。
可不止为何,阿年竟觉得她的眼神里有一丝丝的……怨恨?
予姝见阿年脱下了自己的斗篷,心中有愧,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斗篷,递给阿年。
这件斗篷亦是丁香色,只是锦缎的面上,用银色的丝线绣满了海棠花。
予姝红了红脸:“刚刚多谢你了。这件斗篷是我自己的,你不要嫌弃。别着凉了。”
阿年笑了笑,也不推辞,接过斗篷披上。
不一会儿,大鹏便落在了青云峰。
比他们早一会儿到的弟子,早就见着远远飞来的大鹏,便聚在此处等着。见到阿年,孙长棋与二虎立刻跻身上前,与他打招呼。
“咦?这不是柔芷师妹?怎的如此狼狈?”孙长棋扇子一打,十分潇洒地绕过阿年,望着柔芷。
柔芷发髻早就散乱不堪,如今这般狼狈模样,只能羞得将脸埋在了斗篷上。
倒是一旁负责接引的师兄见了,皱了皱眉。
不过是坐个大鹏罢了,弄得如此狼狈,真是丢人。
“你跟我下去换身衣服,梳洗一下吧。”
柔芷听了,这才扭扭捏捏地下了鹏背,随着那位师兄离开了。
第64章 记名()
雅山众内山弟子每七日会聚集在轻云峰,听掌门授课,这一日被称为元日。
但事实上,掌门在元日授课的时间并不多,一次最多半个时辰。掌门授课完毕后,各峰弟子会相互交流近日所习所悟。
待到午膳过后,又会由司政堂的弟子组织比试。
轻云峰设有四座比试台,元日之时,掌门与各长老会在比试台旁的望雨台上观看。内山弟子中,大多数是非嫡系弟子。而这些弟子中,不乏因在元日比试中表现出色,而被收为嫡系弟子的。
所以,大家皆是卯足了劲,等着元日的比试。而原本就被挑为嫡系弟子,特别是长老的嫡传弟子的,便也成了众人争相比试的对象。
由于雅山弟子众多,元日比试又是每七日一次,算不得多难遇。所以并非每一名弟子都必须比试,而是采用自愿记名的方式。
且,既可以二人相邀比试,亦可单独记名,由司政堂安排实力相当的对手。
午膳过后,阿年早早的到了记名处等待记名。
原本想着进入雅山,称为内山弟子,再想办法拜入掌门或者是乐山门下。可却不想,被方善选中,成了他的嫡传弟子。
若是她心中无所图的话,她倒是乐意做方善的弟子。只是方善太过于清雅,根本不沾手雅山之事。
她心中有所图,那便不能这样,一直在方善手下,过着闲云野鹤的修行日子。
所以,此次元日比试,她定要闹上一闹。欣赏也好,怀疑也罢,她必须要让真书或是乐山看到她。只有他们有所动作,她才能更快地达到目的。
司政堂的弟子在绢丝上写下阿年的名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你便是方善长老的新弟子?”
“回师兄的话,正是在下。”
“瞧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居然真有几分胆色,敢大战学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