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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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晓……知晓……”
被半夏这么一说,冯伯更是不知该如何应答了。只能摆了摆手,像是失了魂一般,朝巷子口走去。
快要走到巷口之时,他忽然一震,转头朝半夏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半夏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剜了一眼,便转身,关上了后门。
“姑娘,我可真不明白,您为何要对那阿伯那般好?虽然不让他来用膳了,却还想着施肉粥。”
“嗯?怎么了?”阿念盯着手中的绢丝,那绢丝之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早已失传的歧黄之术。
她身边有一个乾坤袋,她依稀记得,这乾坤袋是她那个教她修行的师父给的。
乾坤袋中,有数百万的绢丝,皆是世上难有的孤本。
阿念一直很疑惑。
这数百万的绢丝,随便给到一个人,也足以让他名动六界。这些绢丝,便是以价值连城,不,价值连国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师父既然给了她这个,那她对于她师父来说,定然是极为重要的人。
可她为何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她的这位师父,姓谁名谁,长得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甚至是连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也一丝丝都想不起来。
“姑娘,您有在听我说话吗?”半夏问道。
阿念着才回过神来,笑了笑:“你说。”
半夏气鼓鼓地说道:“姑娘这几日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阿念摇头:“没什么。你方才说什么了?”
“我说那位阿伯啊!方才我送他出去,将姑娘说的话,都说与他听了。姑娘又不欠他的,请他用了膳,还摆粥铺,让他自己去取便可。这都是姑娘的善心。可方才,他在巷口骂骂咧咧的,都是说的姑娘的坏话。他当我离着远,听不见。可我耳朵这般好使,他说姑娘的坏话,偏偏被我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姑娘,您说这是什么人啊。”
阿念笑道:“原本每日都可以吃到珍馐美食,突然没了。当然要骂了。”
半夏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啊?姑娘吃得再好,那也是姑娘的,与他有什么关系?请他吃是姑娘善心,不请他吃,姑娘也不欠他的。”
“若是世间,人人都能如你这般通达,也不会有这么多恩怨了。”
半夏想了想,笑道:“姑娘这是在夸我吗?”
“你说呢?”
半夏的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那我便当姑娘在夸我了。”
“可是……”半夏突然想到了什么。
“有话便说。”
“可是……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今日姑娘明明想让阿伯日日来用膳。怎的突然改变了主意?”
“今日他说西边儿的事儿,你可听明白了?”阿念问道。
半夏点头,又摇了摇头:“听是都听了,可又听不明白。姑娘是因为他说了什么,才改变主意的吗?”
阿念将手中的绢丝,细细地卷了起来:“半夏。”
“怎么了,姑娘?”
“你自小伺候我,即便是父亲去世了,却也留下了大笔的财产给我。你随着我游历,我也从未让你吃过半点苦头,是不是?”
半夏点头:“是。半夏自从跟了姑娘,便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过得也不差。”
“那若是……若是有一日,我身无分文,便是连一口热粥都喝不上了,你只能跟着挨饿,你可会怪我?”
第229章 梦魇()
“姑娘您说什么呢!姑娘心善,不会有这么一日的。”
阿念浅笑:“世事无常,便是连神尊也有仙逝的一日,何况是人?”
半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若是……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我也不会怪小姐。半夏本就出生贫苦,若不是遇见老爷和姑娘,也过不上好日子。若是有一日,姑娘落难了,身无分文,那半夏就出去做工。您别看我瘦瘦小小的,力气可大了,还会伺候人。到时候,我赚了银子,我来养姑娘便是。”
阿念被她这模样逗乐了,心中生出一股暖意:“是啊。你都明白的道理,世人却大多都不明白。”
“姑娘说的,是那位阿伯吗?”
“不止是他。”
半夏摇头:“我还是不明白姑娘是什么意思。”
“四时有序,天道轮回。神界之人生而强大,有着移山填海的本事。我们这些普通人,对他们顶礼膜拜,却忘了,他们也不过是六界中的生灵。他们亦有喜怒哀乐,有生老病死,有他们能力之外的的事情。他们护佑着四方大地的人们,用他们的力量守护着生灵万物之序。而我们在他们的护佑之下,才能安心地生活,免去了许多天灾人祸。光这一点,我们便应当感恩他们。”
半夏眸子一亮:“方才那位阿伯说,西边儿出了那毒雾,之前有神尊的结界护佑,可却出了闪失。阿伯言语之间,很是怪罪那神尊。姑娘,是因为这个,才不让他来的?”
“还不算太笨。”阿念一怔,觉得自己顺口说出来的话,十分熟悉,似乎以前常有人这般对她说,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姑娘怎么了?”见阿念神情凝滞,半夏有些担忧地问道。
阿念摇摇头:“没怎么。有些人,过于自私,将别人对他的恩惠,当作理所当然。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你忽然不给了,他便如同你欠了他的一般,反过来向你讨要。”
“是的了!方才我听着那位阿伯,在巷子口骂姑娘,便是这个意思!真真是没有道理。”
“这样的人,你同他没有道理可讲。他只会觉得,他所认为的,便是天底下最正确的道理。小人勿近,往后,离这样的人远点便好。莫要让他咬了一口。”
“半夏知晓了。”半夏屈膝,朝窗外望了望:“姑娘,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不然头疼的顽疾又要犯了。”
阿念点点头,她今日是有些乏了。
半夏伺候她睡下,不一会儿,她便堕入了梦中。
梦中,她到了一处延绵起伏的山脉,山脉之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她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山顶,一盘日轮正缓缓落下。
“念念!”忽然有人唤她。
她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头上盘着两个小髻,扎着漂亮的红绳。圆圆的脸蛋红彤彤的,很是可爱。
“念念,你过来!”女孩儿朝她招了招手,脸上堆着笑容,急切地说道。
是在叫她吗?应当是的了。
阿念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了过去。
突然,女孩儿朝她扔了一个东西,砸在了她的裙衫上。
阿念低头一看,竟是一团泥巴。
她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粗麻的衣裙,那团泥巴粘在裙衫上格外显眼。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不知从何处,又钻出来几个小孩儿。
那群小孩儿指着她大笑。
“她还是那样的笨!骗几次都不知晓!”
“她那哪儿是笨!她明明是想要我的头绳,不要脸!”
“念念不要脸!念念没有娘!”
“念念不要脸!念念没有娘!”
“……”
嘲笑声不绝于耳。
阿念捂着耳朵,不想听,可那声音却一字一句地钻入她耳中,她越是不想听,越是清晰。
“念念……”
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阿念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
原本身后的青山,却瞬间变得萧条而肃杀,处处弥漫着鲜血的腥气。
“念念——快跑!”一声犀利的声音破空而来。
阿念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被悲伤填满,瞬间泪流满面。
她想要逃离,可脚下像生了根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不要看。”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个声音清冷而疏离,可在她听来,却觉得这份疏离之下,隐藏了几分柔情,令她心安。
“你是谁?”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你不认识我了吗?”
那人放下捂住她双眼的手。
阿念缓缓转过身子,朝他看去。
那人身形高大挺直,那面容似是看得清,又似是看不清。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我从未见过你。”阿念说道。
“是吗?可你的一身修为,皆是我教的。”
“你……是我师父?”阿念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那人似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阿念不悦地皱了皱眉:“不是吗?”
那人摇了摇头,忽然变作了江随的模样:“阿念……”
“你——”阿念惊讶不已,可瞬间,那人又变作了另一番模样。
他带着银制的面具,一身白色袍子,绣着银色的祥云纹。
突然之间,天地变色,阿念猛地转过头,发现身后延绵的山脉,正轰然倒塌。
阿念只觉得头痛欲裂。
“啊——”阿念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
“怎么了?梦魇了?”
“你怎么在这儿?”阿念看着坐在床沿的江随,又朝窗外瞧了瞧。
月轮当空,现下应当刚过子时不久。
虽然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妇,可这个时辰出现在她的闺房里,仍是不妥。
且,他过来为何半夏没有叫醒她?难道他是偷偷溜进来的?
这大可不必。
虽习俗上,未婚夫妇不宜见面,可她向来也不是个拘小节的人。往日里,二人也时常一处。那他为何要瞒着所有人,偷偷来瞧她?
阿念心中疑惑。
“我……”江随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我便是想瞧瞧你。所以便过来了。”
“只是这样?”
江随眸子一闪,笃定地回答道:“只是这样。”
阿念眉头微皱。他越时这般笃定,她便越是不信。
第230章 恳求()
“你方才可是梦魇了?”江随转了话题。
阿念点头,掀开被子,起身给自己到了盏茶。
江随从她手中夺过杯子:“已经入秋了,便不要喝凉茶了。半夏——”
不一会儿,半夏揉着眼睛推门而入,见到江随,半夏吓了一跳:“江……江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你家姑娘梦魇了,你怎的不在旁边伺候着?”
“我……”
“是我不习惯让她守夜,便让她回去了。”
听到阿念这般说,江随也不好再怪罪半夏:“姑娘口渴,茶凉了,去沏壶热茶来。”
半夏疑惑地瞧了江随一眼,有瞧了瞧阿念,最后拿起桌上的茶壶,转身出了房门。
“恰巧你来了,我有些事儿想问你。”待半夏走后,阿念这才说道。
“何事?”
“江家生意往来,脉络纵横,可是四方皆有?”
“那是自然。阿念可是想要什么东西?”江随笑道。
阿念摇头:“不知……西方可有?”
江随一怔:“阿念,你问这个作什么?”
“只是今日听到了一些事情,便想打听打听。”
“听到了何事?”
“听说……西边儿出事了?”
江随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听闻,西边儿涌出许多毒雾,六界之中修为深厚之人,现在都聚集在鞠凌于天。”说道这四个字,阿念心中一阵刺痛。她皱了皱眉,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有神界之人,在鞠凌于天设了结界,防止毒雾蔓延。可前阵子,不知为何,结界有了松动,毒气还是漫了出来。虽然没有伤及人命,却毒死了许多牲口。现在西边儿的人,都在四处逃亡。”
阿念声音平淡,仿佛这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故事。
“你打听这些作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奇……”
江随起身,走到阿念面前蹲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念,听我的,别去打听这些事情了。”
“为何?”阿念有些不解:“我只是想知晓罢了,毕竟……毕竟这些事情与我无关,我知晓一些,也无妨吧。”
真的无关吗?阿念心中不确定。
“你便当我自私好了。”江随将脸埋在阿念的手掌之中,她的掌心温温软软的,让人没来由的眷恋:“阿念,我害怕。”
阿念觉得好笑:“你害怕什么?”
“我与你相识也不过一月,因为有上一辈的因缘,所以才能成亲。可是阿念,我是真的心悦于你。我这一个月,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整日里患得患失,怕你有一日会离开。”
“我不会……”
江随轻笑了一声:“我知晓你不会,我的阿念是最善良的,不愿意让关心她的人受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