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清-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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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这些个护卫一个个的瞪着烧饼一样的大眼睛靠在山石上,手脚虽没被绑,却一动也不能动,就像是被人生生定住了。
七辆马车迎面堵住,头三辆车上被黑布遮的严严的,虽然看不出它装的是什么,可深深陷下去车辙却让人一目了然。
这是故意来挡道的。
后四辆车上的人也已吓得不能动了,最前面那一辆马车上,健马英俊,黑毛发亮,两颗大眼睛炯炯有神,神采奕奕。
马背之上一人长身独立,微笑不语。
他已摘下了面巾,他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长的眉清目秀。
可如果你再去看他,你就会发觉他绝不止三十岁,他的目光沉稳,而老练。
他的对面,商队的首领被吓得体如筛糠,微微发胖的身体一抖一抖的把满身的汗都抖落了下来。
他可能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劫匪了。
可能这也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遇到劫匪。
劫匪说话了:“现银或者银票,货我不要。”
第138章 分赃()
货很多,不好销赃也不好运,作为一名劫匪,还是要现银来的实在。
可这商队的首领好像就有点不太实在了:“我我没有。”
“你说什么?”
劫匪首领一怔,手指间一捻,道:“没有钱还是没有命?”
“要命,要命!”商队首领突然大叫一声扑通跪了下来,汗如雨下。
命和钱比,还是命更重要一点,可往往只有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候,才有人能明悟这个道理。
可也奇怪,这样的人往往也都是一些特别有钱的人。
没钱的,或者花的不是自己钱的人,往往更看的开。
站在首领身边的那个中年人就很镇定,至少没有变颜变色的浑身发抖,他大概是这个商队首领的随从,他干的工作一定不少,可得到的钱却不会太多。
钱都是老板的,命才是自己的。
附近另一辆私家马车旁也有一位中年奴仆,也很镇定。
可他的这份镇定却完全不同,他的目光里没有一丝颤抖,反而有些冷,看向任何人时都是一种漠然的神色。
一个很奇怪的人。
冬晨风只和他触了一下目光,就立即望向了那个英姿勃发的劫匪首领。
劫匪首领见有人来,只先微微看了一眼,先有条不紊的将收钱的事安排了下去,然后回过头,笑道:“二位道友,有何指教?”
冬晨风还没开口,那个大胖和尚已抢先道:“阿弥陀佛,贫僧劝施主行善而来。”
“行善?”劫匪首领一讶,道:“我不是在行善吗?”
大胖和尚双掌合十,而后抬头目光如电盯着劫匪,一字字道:“施主拦路抢劫,怎能为善?”
劫匪首领笑道:“劫富济贫,如何不能为善?”
大胖和尚道:“我只见你惊扰众人,掠夺财物。”
劫匪首领道:“大师怕是要多修行修行佛法了,佛眼能见一切,而大师却只有寸光。”
大胖和尚杀意已出,冷冷地道:“佛法无量,亦有金刚。”
“那大师是想要动手了?”劫匪首领忽然环绕四周,道:“这恐怕就不能如你所愿了,此间太窄,一旦动起手来,怕是会毁了大师的一片慈悲之念啊。”
若真的动手,恐怕真的要伤及路人。
大胖和尚面色一变,犹豫了。
而吓破胆的人们已看出了这群劫匪要钱不要命,总有些人以和为贵,立刻招手叫嚷:“大师大师,不要打了,我们给钱,给钱。”
“对对对,就当是被收税了。放了我们吧!”
被欺凌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团结的。
能读懂人心,足其所需,才是领导者的魅力,也是能力,而江湖人,恰恰缺少的就是这个。
大胖和尚更加犯难。
突然,那个商队首领,回头大骂:“呸!你们这帮泥腿子一共就那么几个臭钱,有没有都一个样,我这可是被抢了三万两。”首领吐沫星子喷满天,手都哆嗦了,“三万两啊!”
有脾气火爆的人,直接骂了回去:“你有钱,你有钱怎么不雇几个镖师?抠门,活该被抢,让我们也跟着受连累,不服你自己抢回来去!”
商队首领脖子一缩,悄悄回头,不敢看劫匪,瞄了一眼大胖和尚。
大胖和尚的脸色更难看了。
冬晨风突然道:“每个人谁都要交钱吗?”
那劫匪首领笑了,看了看冬晨风,和他按住剑柄的手,道:“你可以不用交,甚至还可以分给你一点。”
“济我。”
“对。”劫匪首领点头,而后又再望了一眼大胖和尚,道:“还有那位‘贫僧’,既然是‘贫’,我当然也是要济的。”
对胖和尚沉声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敢销赃!”
劫匪首领摇头,道:“大师何必呢?打劫也是一桩生意,一方愿意买,一方愿意卖,你为什么还要苦苦阻挠?”
冬晨风眉头紧皱,真的犯了难。
打,不能打。可如果就这么认了,自己就真成了销赃的同伙,即使是不收他的钱,也不会有人说你好,反而会被人戳破脊梁。
劫匪的手下们很利索,已经收了很多的银两,现银不算太多,银票却不少,逃难的人当然是轻装减行。
劫匪们嚷嚷着:“快点,快点,都自己拿出来,免得我们费事。”
“我们都是喜欢省事的人,一刀下去可省事了。”
人们吓得个个从命。
冬晨风看了看,他们还算‘盗亦有道’,除了那个首领被抢了三万两银票外,其它的人也有富得流油的,可土匪却也手下留情了,不管他们有没有私藏不交,劫匪们都是全都拿走,然后再退回三成。
忍吧。
冬晨风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热血少年。恐怕这群劫匪走后,这些被打劫的人一定会把怨怒全部转移到冬晨风和大胖和尚的身上。
他们总有他们的道理。
因为人总是不喜欢自认倒霉的,错,一般也都在别人身上。
况且他们已经经历了一次天灾,天灾虽然没处迁怒,可人祸却可以。
冬晨风不禁心中暗叹:谁让自己出头了呢,被千夫所指,也没什么了。
不到片刻,喽啰们就都回来了,一个身材颇为高大的人将银票都交给了劫匪首领,劫匪首领只放在手上颠了颠,可银票不是银子,是颠不出分量的,于是劫匪首领问道:“大概有多少?”
“十二万!”
劫匪首领笑了:“好。”
喽啰又道:“哈哈,想必后边二哥那也能收到个十万八万的。”
劫匪首领摇头,道:“商队后面都是些逃难的穷苦人,我让他少收了些,有三五万就差不多了。”
喽啰大笑:“不少了,不少了。”
冬晨风眉头微微一皱,喽啰们一张口说的都是本地话,而这个首领的口音却似乎和他们有些小小的差别。
劫匪首领微微笑着,从一沓银票里抽出了两张,对着冬晨风和大胖和尚道:“二位道友,这是你们的。”
崭新的两张银票迎风而动,“哗啦啦”作响。
冬晨风道:“道友自己留着吧,我要走了。”
冬晨风决定溜掉,自己走了他们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也许他们会说自己是土匪的同伙,去前面销赃分钱了,也许会说自己是个懦夫。
也许会说自己自不量力还假装正义,劫匪好道义愿意分一杯羹,可这一杯羹要从哪里来?劫匪能自己吃亏吗?还不是多抢一点我们,没有这个人兴许我们还能少被抢些呢!
凡此种种任他们去吧。
反正自己不愧于心,走远了也就听不到了。
劫匪首领道:“真不要了?”
大胖和尚忽然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随后身形一动,风一样的掠走了。
围脖躲在冬晨风的怀里看得一愣,一只大白馒头像是突然被人扔出去了一样,一闪,就没了。
好快的身法。
劫匪首领回首,大胖和尚已经没影了,劫匪首领愕然道:“这就走了?”
他叹了一声,低头整理了一下银票,低声道:“这一万两,省了。”
然后,他手上一抖,自己却突然定住了!
就好像是突然变成了石头,身体僵住一动也不动。
冬晨风正在往怀里摁围脖,它一看见就大胖和尚就使劲瞪眼看,冬晨风不能让它总出现别人面前,特别是江湖人面前。
冬晨风摁完围脖,就已晚了大胖和尚一步,一抬头正看见劫匪首领突然被定在原地。
心中正诧异,劫匪首领突然又动了,他目光迅速一扫,立刻定在了一辆马车前。
冬晨风只见他神情严肃,不禁随他目光看去,车前有个仆从,神情漠然。
那仆人迎着劫匪首领的目光,冷冷的道:“忙完了就快一点吧,你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
劫匪首领不发一言突然一跃而起,直直的落在了那仆人身前,而那仆人几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冬晨风的瞳仁一缩,手按剑柄,如果这个劫匪首领突然发动攻击那么这个仆人必死无疑。
他精通符箓,自己的剑未必有他快。
下一瞬冬晨风知道,自己多虑了,仆人只是完全没有动而已,仆人淡淡的道:“有事吗?没事快走吧。”
劫匪首领突然弯腰躬身,大施一礼,将两张银票恭恭敬敬的递了会去,道:“请公子恕罪。”
仆人道:“哦?”
“公子大人的钱财,在下万万不敢拿。”
他举着银票一动不动。
冬晨风也不禁看了看那银票。
银票,银票有什么特别的?
银票是凭证,是存储凭证,也是信誉凭证。
它上面有印,属于哪个组织的储蓄,就会有哪个组织的印,比如商队首领的那三万两银票就印着‘四通商会’
崭新的银票就是新印发的,那它的主人,就是银票的原主人。
这主人就在这车厢了,这主人是谁?
公子?
冬晨风突然想到了凌风公子。
第139章 荒林()
这位‘公子’大概不是凌风,如果真是凌风,一听到冬晨风的声音就该杀了他的。
要不然,就是凌风公子是身受重伤了?
仆人神情依然漠然,他身后的马车不算太华丽,可帘子一直是拉上的,里面的人始终也露面,也没发声。
仆人冷声道:“拿着快走,不要浪费时间。”
劫匪首领一愕,他很不解。
他的做法已经是很冲撞这位公子了,可他不但不追究反而让他快一点。
这太不对劲了。
事若反常必有缘由!
仆人喝道:“快滚,别浪费时间。”
冬晨风紧攥剑柄心念电转,能为片刻的时间而淡然舍掉数万两银子的人,绝对是因为他的时间远比金钱更重要。
可什么样的人才把时间看的最重要呢?
将死?急事?
江湖中人皆有修为,有急事他可以一个人舍掉马车,既然不舍,那马车里的人很可能是卧榻不起之人!
会是凌风公子吗?
红芒闪烁,冬晨风的剑已出鞘一寸,等别人来杀你,远不如自己先去杀了他。
微微的秋风吹动了马车的帘布。
劫匪首领被呵斥的有些找不到方向,愕然道:“红艳公子”
红艳?
冬晨风轻轻吐了一口气,不是凌风。
仆人突地睁眼,两道冷电如剑气般迸发而出,杀气四溢,这几个字是不可以随便说的。
劫匪首领陡然一悚,立刻道:“在下知错,改日必当登门赔罪。”
说罢在仆人还没再做出什么动作之前立刻转身。
无论这是什么原因,劫匪首领只能听话。
江湖四公子威名赫赫,门客无数,他得罪不起。
这不一定是因为他没用骨气,也不一定是因为他懂得江湖规矩,冬晨风想,可能是因为他还有一群兄弟,他不是一个人。
车厢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咳嗽,仆人陡惊,立刻道:“主人!”
车厢里却半晌没再传出声音。
劫匪首领已卸下了马车上的马,正骑着马招呼着他的兄弟们离开。
冬晨风一纵身立刻走了。
也不知这队人是怎么从被抢劫的阴霾里走出来的,也或是这位公子的仆人用了什么手段,很快的车马继续前行,未出三里,他们又看到了一群和他们一样倒霉的人。
原来的守军将士被绑的和粽子一样,整整齐齐的码在了一处山坳,藏的严严实实的。
还有几个无辜的商人也被绑成了粽子,看来,劫匪们的马车应该就是抢的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