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清-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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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盯着冬晨风又道:“都言凤凰涅槃可浴火重生,但任何生灵没有了精魄都不可能成活。”
少女目光一凝,缓缓道:“那你可知凤凰精魄去了哪里?”
“不知道!”冬晨风回答的十分利落。
少女眼中寒光一闪,忽然大声喝道:“说!哪里偷来的?”
无声中激荡起的杀气扬起了漫天的落叶,残存的夜色依旧凄冷萧杀。
“长辈所赐!”冬晨风双眉一挑竖剑身前,毫不退让。
“你再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女怒斥,声音虽寒但清脆利落,可她手中柔白的清光已杀意森然。
“如你所说,佛语若为偷盗而来,岂能安然在我手中?”冬晨风冷冽的目光望向少女,道:“不过是想杀人越货,何必说的那么大义凌然?”
少女忽然怔了一下,手上的清光抖了抖,疑惑地看了看冬晨风,道:“你是哪门哪派?师承何人?”
冬晨风眉头一皱,本以为下一刻便要动手,不想她又问了一句,自己总不好先动手。
有心仔细回答,可自己心里实在太气,若不是有她捣乱事情绝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于是不假思索地道:“苍龙湖。”
“苍龙湖?”少女一讶,眨了眨大眼睛,片刻之后才道:“怪不得,那少侠刚刚是我无礼了。”说着匕首一收,笑嘻嘻地向冬晨风走了过来。
冬晨风丝毫没有想到少女态度转变的这么快,登时吓得倒退了一步,踩的脚下树叶哗哗直响。
“嘻嘻,别怕,我可是名门正派,绝不会害你的。”
少女陡然转变的笑容在寒夜里感觉诡异的可怕。
冬晨风根本不相信她的鬼话。
“名门正派也入室盗窃?”冬晨风继续后退,持剑逼视。
剑锋离她已不过半尺。
“呃”少女怔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些都是骗你的,我去那个地方其实是有要是要办的。”
“不信你看。”少女说着把手伸进怀里,冬晨风身子一震,眼瞳猛缩,紧握的佛语险些便劈了过去。
若不是她毫无躲避,若不是她的面孔是那么的天真,笑得又那么的灿烂。
她笑得就像是四月里的花,鲜艳而散发着朝气。
恍惚中冬晨风已忘记了无刻不在的危险,仿佛眼前的女子本就是那般真诚和善。
他的剑已顿住。
“你看!”她嘻嘻笑着,手里挂着一块佩玉,寒铁白银锁链,下面悬着一块六角雪花玉玦,洁白皎皎欺霜胜雪,在最后的月色下闪着淡淡的荧光。
玉质细腻如流水,隐隐透着一股寒气,凝结四周水汽,仿佛一朵真正的雪花将要飘飘落下。
少女故作严肃,挺胸扬头道:“在下孤雪峰弟子,刘璃!”
“什么?”冬晨风立刻被吓得回过了神,“你是孤雪峰的人?”
“嗯,这就是孤雪峰的信物,做不得假。”刘璃甜甜的笑着,道:“是我错怪你了,原以为被人五花大绑关起来的人,怎么说都该是很可疑的,现在想想,我不也是吗?嘻嘻。”
冬晨风怔怔地看着她,孤雪峰的弟子!
他的剑已渐渐的垂了下来,忽然他又抬起了头,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突然有无数的话要问,可一时竟又不知该从哪开口。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要拿去看看吗?”刘璃竟就靠着那颗大树席地坐了下来,眨眨大眼,很随意地把雪花玉递向了冬晨风。
“不不不。”冬晨风立刻拒绝,道:“我相信你了,那,你到李府到底是要干什么?”
冬晨风的话刚刚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为什么偏偏要问这个?江湖规矩,如此行动隐秘的师门任务,不好随便过问,万一有所顾忌很可能会触怒了人家。
“这个,还不能告诉你。”刘璃笑了笑,看上去并未在意。
冬晨风悄悄松了一口气,也倚着大树坐了下来,佛语便立在了另一边。
然后冬晨风长叹一声,慢慢向刘璃道出了送信杀人之事。
刘璃听完皱眉不语,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佛语,道:“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这把仙剑吗?”
“没错,不过那封信才是重点,不知是孤雪峰的某人书写还是真有人冒充。”
刘璃沉默了一下,道:“这些我也无从得知,但要想知道这件事,莫行之才是关键,偏偏可能认识莫行之的李老爷死了,那就只能回李府看看能不能还有其他人知道一些。”
她又接着道:“然后我再回门内汇报这件事,如果真是孤雪峰发出的信件”刘璃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犹豫一下,把头缓缓转向冬晨风,忽然柔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冬晨风怔了一下,他们离的本就近,冬晨风只觉耳旁仿佛吹过了一阵春风,温暖轻柔,幽香飘飘。
春风还裹携着细雨,落到了人的心田里,那阵关切娇柔的声音也已完全沁了进去。
冬晨风是个和尚,他忽然有些无措,刚欲开口却讷讷难言,他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还还好!”
说完之后,他立刻闭紧了嘴巴,狠狠地咬着牙,只觉一阵类似羞愧般的火热直涌上了头脑。
刘璃温柔的笑了笑,道:“那就好,我们先休息一下,明日上午一起回南城,再去李府看看吧。”
冬晨风心中杂乱,也未及思考太多,低头道:“好。”
第12章 愤怒的围脖()
月华已完全隐去,东方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风草声幽咽,呼吸均匀,冬晨风已经睡熟。
冬晨风伤的太重,也太累了,他紧绷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太阳刚刚要探出笑脸,秋风又送来了清凉。
四周没有什么声音,夜虫也叫的累了,天亮了都去歇息了。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音却永不会累,就好像一直在鸣奏着一首安眠的曲子。
怀里的围脖忽然动了一下。
冬晨风皱皱眉,没有睁开眼,围脖却又动了一下,冬晨风渐渐地已要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中听见周围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风声落叶声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喃喃细语着。
似在轻唱,又似在低哼。
冬晨风猛然一惊,霍地起身,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的呆住了!
眼前的刘璃单手掐诀,另一只手托着一个巨大光茧,光茧里模模糊糊有一条朦胧的剑影,显然便是佛语。
刘璃愕然的眨了眨眼,随即大眼睛一瞪厉色一闪而逝,掐诀的右手上忽然白光闪烁,握着匕首电闪般地刺向了冬晨风的肩头。
他们离得很近,冬晨风根本闪不开。
呆呆的他也还没来得及想到要闪避。
“嗷!”,“啊!”两声惊惨的叫声,几乎同时而起,在晨光下合成了一道凄厉的哀鸣。
围脖在痛叫,冬晨风在惊叫。
“啊!”第三道惊叫又响彻了山林。
刘璃已被吓得跳了起来,不可置信一般的瞪着大眼睛,一条围巾居然活了!
光茧被她掉在了地上,包裹佛语的光丝立时消散,只是此刻的她完全没有在意。
她已经呆了。
冬晨风晃了一下还未等动,“嗷嗷!”围脖却早已大怒,猛地从怀里窜了出来。
它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红彤彤还泛着血光,整条大尾巴的毛都乍了起来,躲到雪绒绒毛发里的四肢也登时就伸了出来,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身体带着红光,“嗖”的一下就扑了过去。
“她没想要杀你!”冬晨风惊的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不想围脖身体虽小力气却奇大无比,冬晨风被一下子带倒,摔到了地上。
围脖顿了一下“噗”的一声也掉到了地上,毛发渐渐落了回来,仰着脑袋,大眼睛眨了眨。
冬晨风刚要松口气。
围脖竟又突然乍起,周身又腾起血色雾霭,龇出两排利齿,森然闪亮,四条爪子来回折腾张牙舞爪要冲出去咬人,冬晨风死死地把它拽住,地上的腐叶被它不断刨起,全部打在冬晨风的脸上。
“啊!”冬晨风的眼睛突然被扬起的泥土眯了一下,手上稍稍一松,“呲溜”一下围脖就窜了出去。
至于刘璃,早就被吓傻了,一个人的围巾突然成精了,谁不会被吓一跳?
“啊!”刘璃一声尖叫。
冬晨风急忙喊道:“她也没想要杀我!”
可围脖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一窜之下正踩着地上的佛语,佛语突地颤了一下,红光骤然爆发。
小小的狐狸一仰首,“嗷!”一个还带着些奶声的咆哮震彻了整片山林。
这并不可笑,反而很可怖。
呼啸而来的气浪中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蛮荒般粗野的气息。
仿佛一只恒古凶兽猛然惊醒,正张开了它凶戾而狂暴的巨口,怒吼向人间!
方圆四野霎时如开了锅一般,惊鸟长鸣,百兽震惶。
冬晨风突然汗毛倒竖,强睁眼模糊之中看见刘璃身上忽然清光大盛,冬晨风又大叫一声迅起扑了上去,死死地抓住了围脖的尾巴。
平时柔软舒适的尾巴也突然变了样子,一阵阵的戾气不断汹涌而来。
“啊”冬晨风身不由己地被围脖拖着跑,“嘭”的一声巨响,围脖突然停住,冬晨风只感觉天旋地转,黄叶如雨簌簌而落,一片片把他埋了起来。
冬晨风赶忙挣扎起来揉了揉眼,等能视物的时候才发现刘璃早就不见了,天空一澈碧蓝,连她的影子都没有,围脖撞进了一棵二人合抱的大树里,“呦呦,呜呜”地不断的叫唤。
冬晨风使足了劲,一点一点把围脖从“树洞”里拉了出来,围脖叫了一声,向天上看了看,又再怒叫了一声。
刘璃被吓跑了,冬晨风终于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否则这要真和围脖打起来
不是她死,就是它死。
冬晨风轻轻地把围脖抱在了怀里,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了,她走了。她没想扎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围脖一怔,眨了眨眼,然后尾巴卷到身前,小爪子死死地抱着看上去就根本没受伤的一段,“呦呦”的叫了起来,眼里噙着泪水,不住的吹。
冬晨风摸了摸它的头,树都撞漏了,也不知它的头疼不疼。
应该是不疼,至少它是只顾着尾巴,没顾着头。
“呦!”围脖突然惊了一下,身子一阵扑腾,然后定定地看着冬晨风的左肩,鲜血濡缕,伸出小爪子拍了拍,又抬起脑袋望向了冬晨风。
冬晨风欣慰地笑了笑,摸着它的头道:“没事,只是皮外伤,她没想杀我,否则我就算是铁打的也被刺穿了,何况她根本就没想刺我的心脏。”
冬晨风粗略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围脖眨眨眼,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冬晨风刚站起身,“咕噜”怀里围脖的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冬晨风一怔,笑道:“哈哈,饿坏你了?”冬晨风把它高高举起来,毛茸茸的身体对着晨光,又再放下,围脖好像忽然就忘记了尾巴上的伤,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去化缘吧。”
冬晨风在不远处的树下捡起了佛语,从背向晨光的方向下山去了。
身后骄阳普照万里,清晨微风悠扬,缕缕光束穿林而过,冬晨风不敢走大路,一路穿过山林,踏着厚厚的落叶一步一步的前进。
他今天又被人骗了,而他回想这几天的遭遇,虽然奇异却又合乎情理,他紧皱着眉头,不得不深思了起来。
阳光渐渐浓郁,草木却更萧,他眼底里的哀愁也渐渐萧索了起来。
“围脖,等我们把红玉送回点清我们就回苍龙湖吧,你说好不好?”
围脖好像忽然就饿的没有了力气,有搭没搭地张了张嘴。
“怎么?不想回去?”冬晨风叹了一下,道:“我也不想回去,回去后和让我清儿姐姐说什么呢?就说江湖人心太险我不愿意看?唉,她会不会觉得我太没出息了?”
冬晨风拿出一点云逸海的骨灰,轻轻地吹散在了林间。
“我还答应了云先生要走遍名山大川。”他忽然笑了一下,“云先生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佩剑会给我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是不是也早就用你的生命告诉过我,江湖的诡谲和世道的凶险?”
冬晨风走了好久,太阳已高高挂起,可他既没有感到温暖,秋风反而更得意的肆虐了起来。
山看上去总是不大,只有缓缓的坡,脚下的路。
然而望山易登山难,冬晨风又有内伤在身。
他似乎已经忘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