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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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冷的石像。
风似乎也更加的凄凉萧索了起来。
老伯忽然挺起了胸,唯一的一只左手紧紧地握住了扫把。
鬓边的被吹乱的白发不足以使他苍老,因为他的目光还能像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老伯深深的呼吸,在这个人的面前他仿佛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气势。
顶天,立地。
冷渊默然半晌,走进了茶摊,端起劣质的大碗茶,像是品香茗一样缓缓地闭上了眼,深深的呼吸,他把茶碗放到唇边,没有立刻饮下,碗里水纹微微的动了动,一圈圈涟漪荡漾了开去。
温湿的热气扑到了他饱经风霜早的脸颊上。皮肤黯淡无光,年华早已逝去。
他没有饮下,只是轻轻地嗅了嗅。品味着往事。
“师兄!”他张开了眼,望向了卖茶的老伯,道:“好久不见了。”
老伯冷的就像是此刻的秋风,两眼也是寒光闪烁,他冷冷地道:“冷渊师弟,你不是已经做了朝廷的鹰犬了吗?”
鹰犬,不是个好称呼,可冷渊完全没有生气,只是苦涩的笑了一下,道:“只是各自选择罢了。”
老伯沉默了。
冷渊继续道:“谁能想到曾经纵横天下的孤雪娇子莫行之,现在只是个孤苦的老人。”
莫行之老人轻轻的笑了笑,眼神闪烁,复杂难名,也分不清是自嘲还是轻蔑。
冷渊道:“师兄不必惊讶,我七年前就知道你在这里了,平民百姓的事,官府当然最清楚。”
莫行之似乎在轻叹,道:“说吧,找到我有什么事,你绝不会是为了叙旧而来找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子的吧。”
冷渊终于饮了一口粗茶,饮的竟是那么满,那么享受,他已把它当成了最名贵的美酒。
往事岂不正是最珍贵醇香的美酒?
他淡淡的道:“本来,是应该有人给你发来一份讣文的,可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把你忘了。”
莫行之眼瞳微微收缩,道:“什么意思?”
冷渊道:“你的岳父死了。”
莫行之双目电张,死死盯着冷渊,片刻后竟又失去了焦距。
他足足怔了有好一会。
冷渊道:“平南离平遥并不远,你却已经成了一个局外人。”
“他死了。”莫行之自语,他垂下了眼帘,又再重复了一遍,“他死了。”
他忽然笑了,笑得不悲不喜,“哈哈,他这个老顽固,他早就该死了”
冷渊道:“你早就想杀了他了的。”
莫行之眼神骤亮,一字一字地道:“没错!一刀一刀。”
冷渊道:“如果我是你,他早就已经死了。”
莫行之道:“可惜,我不是你。”
冷渊道:“你岳父也不是你,所以他死了。”
莫行之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冷渊道:“他愤怒的撕了师门给你的信,被火烧死了。”
莫行之冷冷地道:“是他自作自受。”
冷渊点点头,第二碗茶已饮尽,道:“既然他都已经死了,也算完成了当年的守护约定。”
莫行之神色一寒,道:“你想让我回师门?”
“不。”冷渊断然道:“离开了的人绝不会回去。”他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只是师门内部似乎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会有人向已经仙逝了的你送这样一封信。”
莫行之笑了笑,又是那种难名的笑意,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冷渊道:“你总归是我的师兄,孤雪总归是我的师门。”
莫行之道:“你是担心它会影响到边关的局势吧。”
冷渊默然。
莫行之道:“可是信毁了,没人知道它要干什么。”
冷渊道:“或许还有一个人。”
莫行之道:“谁?”
冷渊道:“一个围狐裘的少年。”
待冬晨风追出来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
来往的行人匆匆不绝,再特别的人融入其中也会变得极其普通。
毕竟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也就变成了普通。
冬晨风转了许久,终是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牧羊和古灵精怪的朵朵。
索性找一个角落歇了下来,一根一根地梳理围脖雪白的毛发,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目光一动,一旁刚好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冬晨风快步走了过去。
那个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定住了脚步,看着冬晨风站在了她面前。
冬晨风施礼道:“姑娘,你可知道求如山该怎么走?在下欲往拜访。”
“呃”她竟然怔了半天,上下的打量着冬晨风,最后才突然道:“你去租辆马车就好了,车夫一定知道。”
“啊?”冬晨风愕了一下,尴尬地道:“我没钱。”
“那好吧。”少女向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下,忽然看向冬晨风,道:“糟了,我也没钱。”
突然有一人插声道:“北门而出,面西七十里,你所能看见的最高的那座山就是了。”
少女身后走出一人,长身潇洒,面如冠玉,一双星目湛湛有光。
冬晨风和他对望了一眼,而后冬晨风微微一笑,施礼道:“那里可有一位侠士叫做白寒?”
那人道:“妖狼白寒,可称侠士。”
冬晨风抱拳,道:“多谢。”
而后大步而去。
冬晨风走后,两人却还站在那里,白绮秀垂着头,一语不发。
俞长鹤盯着白绮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已再明显不过了。
白绮秀咬着上嘴唇,悄悄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水汪汪乱转,悄悄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回身窜过来了。”
俞长鹤眉头皱成了一团,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能跟的这么紧?”
“我我。”她忽然指着来往的人群,道:“他来来回回的转来转去,我还以为他要甩开我呢。”
俞长鹤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把目光移向远处,喃喃道:“也好,自柳台一别已好久没见了。”
七十里并不远,对于山来说。
冬晨风还没走到七十里已经可以看见那座大山了。
远山永远是朦胧的,却不一定是高耸的,求如山便并不高,但总也有千丈。
求如不是孤山,它是崇吾余脉,崇吾山脉横贯之下,甘、凉两州的山几乎全是它的余脉,就好像沁河,涧河都该是洛水的支流。
一片杏林,很大的一片杏林,直连到远方山脚,却不是求如。
林子前没有车辙印更没有路,冬晨风没有马也没有马车,走的本就是最近的小路。
他一头扎了进去,没有绕过它。
又有谁上山时会绕过树林?
愈走愈深,越深处越有老树,有些树已不用秋风吹拂就已经到了它的秋季,而有些早已经没有了生气。
很有年月的一片林子了。
前方一大方空地,出现了三两间茅屋,又有炊烟袅袅升起,隐约中有一个小童站在门旁。
颇有些世外林源的感觉。
这时,突听有一人在冬晨风身后道:“喂,你走的可是真是慢啊!”
第23章 求如()
冬晨风身后刘璃姑娘笑魇如花,如同春风拂面,一阵清风直直醉到人的心里去,就好像她骂了你却还是你的福分。
不过和尚好像从来都是最不解风情的人,虽然当和尚的只是他的师父。
冬晨风道:“你怎么来了?”
刘璃忽然不再理他,回头探头探脑的向身后望了望,道:“别问了,快点走,一会儿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冬晨风脸上古怪,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问是谁们要追上来,也没有问她又怎么了。
刘璃杏目一张,叫道:“你怎么还不走?”
冬晨风不会说谎,于是道:“我在等他们追上来。”
“你!”刘璃瞪着一双大的如漆黑明珠,发着光的眼睛,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世界上最呆最傻的人。
冬晨风还是一动不动。
刘璃却忽然笑了一声,道:“一会人来了,我就说是你干的。”
冬晨风眉头一皱,道:“什么我干的?”
刘璃笑的更得意了,道:“什么都是你干的。”
冬晨风一怔,随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脸上瞬间变了颜色。
立刻道:“谁在追你?”
刘璃笑得已经和一朵盛开的花一般,道:“你猜他是谁,他就是谁。”
冬晨风就皱着眉头看着她,而刘璃就仿佛炫耀自己的得意一样扬起玉脂般的下巴,反瞪着他。
会是谁要追来?
可能是她的那个三伯。
虽然冬晨风并不怕他的那张死人一般的铁脸,但让他看见他和刘璃在一起总归不好。
自己又不想解释,也不想耽搁。
也或是她又惹了些什么事。
不过他最怕的还是泰丰楼的债主。也许她根本没付账,他相信她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冬晨风又不禁暗叹,一个女人要是想闹起些什么事来,自己绝对没有什么法子。
恐怕也只有围脖这样的狐狸活过了一千年才有的破解。
而围脖还只是个吃饱就睡的小东西,现在还在流着口水。
半晌之后,冬晨风只好无奈地长叹了口气,道:“好吧,跟着我,不坏我的事就行”
“嘿!”刘璃嗤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道:“就你,是我带着你好吧,你这么蠢,没有我你能干成什么。”
“嗯?”冬晨风忽地一怔,道:“怎么?听你的话,你还有要帮我的意思?”
“啊!”刘璃惊了一下,他怎么突然一下就变聪明了?忙不迭道:“没有,谁说了?”
冬晨风拍拍围脖,长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
“快走吧。”
望山可以跑死快马,更何况两个年轻人。
日已西斜,求如一直是近在咫尺,而一望之下却又像是挂在天边。
刘璃看上去很是高兴,光彩神奕,冬晨风却满怀心事缄口不言。
而这个时候刘璃总是要找出些闲话来,用来压过冬晨风一筹,出一出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的恶气。
刘璃故意向冬晨风身后看了看,道:“怎么没见你的那个朵朵小姑娘?她真的跟着那个怪家伙走了?你真放心把那么个小姑娘交给他了?”
冬晨风却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而刘璃好像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冬晨风斗嘴的机会
“你就不怕他把她卖给人贩子?”
“她说不定已经被卖了!”
“天天给人洗衣做活,长大了还要做童养媳”
“你怎么能这么干!?”
冬晨风沉默了好久,直到刘璃快要一句一句的把他说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时候,冬晨风忽然道:“你们女人天生就喜欢说谎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问的有些蠢。
刘璃一怔。
冬晨风叹了一口气道:“朵朵不会有事的,我一时鲁莽让她和我们一起掉进了沁河,我差点被冻死,而她不但比我和牧羊先苏醒过来,而且还毫发无伤,她跟我说过她的故事,却和你说你是丫鬟一样的漏洞百出。”
“她武功修为应该都在我之上,我还用为她担心什么?”
冬晨风回过头,却发现刘璃又是一脸不可置信发现世界奇珍的错愕表情。
冬晨风皱了皱眉道:“当然,她也机灵的很,至少比一个呆子要强的多,你也不用为她担心的。”
刘璃依然那么看他。
总被人这么看,谁的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
冬晨风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你才是最机灵最聪明的,比呆子厉害?”
刘璃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昨天晚上掉到河里了?”
冬晨风点头。
刘璃道:“那你怎么还没死?”
冬晨风一窒,不再搭话。
刘璃皱着秀眉一字一字道:“以你的本事和修为,不死才怪!”
冬晨风无奈地看着她,默然不语,只是心里深处却也在疑惑,自己确实不该安然无恙。
原就有内伤在身,又经一次反噬,再被寒水浸过一夜,纵是不死也绝对要躺上几个月,甚至极有可能损伤道基。
难道是因为卖茶老伯的一碗驱寒茶?
不可能,喝茶之前自己就应该醒不过来了才是。
冬晨风喃喃道:“的确奇怪。”
刘璃也觉奇怪,仰着头思索一阵,才看着冬晨风道:“那个怪人比你厉害多了,他冻不死也很正常,朵朵没事就真的很奇怪了,而你不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