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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想与你厮守到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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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喜欢,他这么肯定?”

    余生抬手轻轻拂过许小娆手中的雏菊,花瓣凉凉的,清艳指尖划破日光,像是在思考什么,不过半晌,她笑了,水眸忍不住悠悠一细。

    “嗯。下次替我谢谢那位陆先生。”

21。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3)() 
“嗯。下次替我谢谢那位陆先生。”

    语罢,余生将许小娆手中的雏菊接过来,放在窗台上。

    日光幽幽袅袅地飘漾下来,落到余生皓腕上戴的那一串绿玛瑙手镯上,荡出一抹幽净碧绿的水痕。

    余生回眸看着那一束雏菊,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曾几何时,也有人将馨香芳冽的雏菊放到她手心里。水晶球儿似的雏菊,似雪如霞,清丽淡雅,丝丝缕缕浪蕊随风翻飞,一囊一囊的,盈枝盛放。

    她听见自己压低了声音在问:“雏菊……雏菊代表着什么呢?”

    “秘密。”

    有个声音回答了她。温柔低沉的嗓音,稍稍带点沙哑,慢慢地从背后包围过来,就要将她整颗心融化似的。

    “代表着秘密?”

    “是的。代表深埋在心底的。不可向人诉说的。或是无法言喻的。难以启齿的秘密。”

    秘密……

    余生还想一问究竟,却发现蒙在心底的尘埃被吹走了,她回过神来。

    “等等——”

    许小娆刚刚要走,便被余生唤住:“等等小娆,你知道那陆先生的全名吗?”

    许小娆摇了摇头。

    余生垂眸拨弄着指尖的雏菊花蕊,一丝疑惑涌上了心头。思绪从一桩又一桩旧事上飞快地掠过,四处寻找着出口。

    那位陆先生,是不是……

    。

    余生终于等来了那位陆先生。

    星期五的下午。

    斜阳映地,咖啡店外那些墨绿的爬山虎,横一墙壁的繁茂枝叶。黄昏的日光被横七竖八的线缆切割成参差不齐的网,撒满地面。

    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停了车,关掉了引擎。有人神色匆匆,踩着细长的高跟鞋嘣嗒嘣嗒走远了。有人猛然关上一扇门,咣当一声,那门便嘎吱嘎吱地来回晃动起来。

    许小娆抱着叠得几层高的蛋糕盒闯进蛋糕室,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余生姐,那位……那位陆先生……来了……”

    余生正在打蛋黄,闻言,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片刻,便走了出去。

    那男子临窗而坐。

    上身是一袭深蓝色衬衣,下面配了一条卡其色的休闲西裤,双腿交叠而坐,颀长的背影略带孤寂,在锃亮的乌金地砖上投下一道清冷的痕迹。

    余生清幽幽的眼光一落,卷出一片黯然。

    陆司淳……

    她稳了稳心神,便走过去,像对待最平常的客人一般,礼貌地问他,“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他回头来。

    看见她,他的眼里漾出一抹温柔,唇边也逸出一声轻笑来。

    “枝枝。”

    余生也笑了,窗外风声流漾,她欢喜的声音恍如低低私语,若即若离,“姐夫,怎么是你?好巧……”

    “是啊好巧。”

    “枝枝,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遇见你。”陆司淳抬眼看向她,长眸里含着笑,是如此的温文尔雅。他动了动修长手指,将衬衣袖口上挽了三寸,露出苍白的手臂,“这家别致的咖啡店,‘春闺梦里’,是你开的?”

    有风缓缓地吹了进来,天光明绰,余生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这店怎么样?”

22。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4)() 
有风缓缓地吹了进来,天光明绰,余生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这店怎么样?”

    “我很喜欢。”陆司淳如是说。

    漾下来的天光似在眼前一暗,余生清莹莹的眼波里晃起闪烁不定的光,她垂下眸子,小声地说,“谢谢。”

    待到陆司淳小憩过后,余生便同他去了临近的海边散步。

    “姐夫,我常常到这里来写生。黄昏的时候,这里没有任何喧嚣声,只有海潮的声音,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海鸟振翅的声音,在耳边哗哗哗地,兜头倾泻下来,就像各色系的颜料,花的红的融合在一起,一股子挤进脑子里。”

    “有时候还会遇到涨潮,一排排海浪像是跳草裙舞一般,踏着节拍扑过来,碎在礁石上、沙滩上,我的脚边。我画累了,就歇一会儿,或是坐在沙滩上捡贝壳,咸咸的海风吹过来,流入鼻息,是温暖而亲切的味道。”

    “就像现在这样。”

    余生穿着一袭水红色的长裙,她脱掉鞋,迎风张开双臂,飞快地扑入海水中。

    像一只无忧无虑的白鸽。

    风在海面上肆无忌惮地穿梭,呼呼而来,像艾俄洛斯搅动的一阵阵漩涡,正穿云度水,越过层层的雪色海浪,吹乱了她如藻般的乌黑长发,更吹得她水红色的长裙在空中如莲花的开落。

    “枝枝,为什么我之前来这里,没有碰见你?”陆司淳跟在她身后,见她这般模样,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星期五先生,我也是星期五小姐啊。”余生回眸来盈盈一笑,她声音清甜婉转,带着一股子温柔动人的味道,凝眸一笑时,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每周星期五我都会到这里来写生,所以你才会见不到我。”

    “我知道了。”陆司淳点点头。

    “可是……”

    余生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扑碎在她脚丫上的浪花,表情逐渐地冷下去,“可是,我并没有成为一名成功的画家。从小,妈妈便在我身上寄予厚望,她希望我能够成功,能够在各大城市轮回开画展,替她实现她未了的心愿。可是如今,我都25岁了,仍然一事无成。半年前,我在纪先生的支持下,开了一次画展,可是收效甚微,那次画展并没有取得我想要的成就,青年画坛的前辈们还是不认可我。”

    “没关系。”

    陆司淳走过来,伸手抚上了她纤薄的肩,“没关系,枝枝。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来?”

    “就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挺好的。有格调又小资。艺术家的生活,也并非你想的那样光鲜和耀眼。所有的成功背后,必然有不堪入目的付出与代价。枝枝。”

    “你们所有的人都敷衍我。”余生轻轻叹息了一声。

    沉默片刻,忽然,极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抬,她含笑望住陆司淳,那笑楚楚动人,却遮不住从眸底蔓延上来的冷意。

    “姐夫,我失忆了。”

23。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5)() 
“姐夫,我失忆了。”

    陆司淳俊眸深敛,温润如许的笑容,透过层层叠叠的天光云影飘落下来,他说,“我知道。”

    “我忘记了许多事。我知道自己去过圣彼得堡留学,可是我忘了自己在俄罗斯的一切。包括我学过的画,做过的创作,还有早年的作品,都被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有时候我拿起画笔,对着画纸,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有时候我画画,用了一个特别的技巧,自己觉得奇怪,却又想不起来那画法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如果我没有忘记。姐夫,如果我没有忘记……我想,我大概早就在青年画坛有一席之位了。”

    周遭一片浓郁的海蓝色,和着浪涛,层层叠叠的蔓延到青天之上。余生背着光站在眼前,一袭水红色的长裙,裙摆摇曳,在一片海蓝色的风中翻飞起来。

    海风吹乱了她的发。

    陆司淳淡淡地嗯了一声,他抬起苍白而削修的手指,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捋至耳后,脸上的柔情被一袭惆怅裹卷。

    “是啊。枝枝……枝枝也把我忘了……”

    “我忘了你了吗?”

    余生的反问,让面前温文尔雅的笑容轻轻收敛起来,陆司淳的目光沉了下去,“枝枝把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真的?”

    “真的。”毋庸置疑的语调。

    余生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眼底似有波光重影,融入那飘漾下来的天光中,“我怎么会把姐夫也给忘了呢。”

    像是在喃喃自语,她说,“姐夫,就算忘记,我也一定是忘了不好的记忆。至少我还认得你,还记得一些美好快乐的过去……其他的就让它过去吧,也没什么不好。”

    头顶上落下浅浅淡淡的光影,轻轻晃过眼前女子白瓷一般姣好的脸庞,面如桃花,在一刹那飞入他幽深的眸心。

    “你说得倒轻巧。”

    “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人就该举重若轻的活着。”余生垂眸一笑,抬手捋着被吹乱的长发,十指纤纤,来回在松软乌黑的长发中穿梭。

    “姐夫,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嫁给纪时景的吗?”沉默半晌,她突然问。

    “你真想知道?”

    陆司淳望着她,深俊的眸子,牢牢锁住她清莹莹的瞳心。

    余生点头。

    沙滩背后是车水马龙的海滨大道,熙熙攘攘的,像是一个喧嚣的舞台背景。余生站在那背景里,整个人静得像一枝擎着雨露的红玫瑰。

    “哦……你那时候,那时候哭着对我说,你爱上纪时景了,你这一生非他不嫁。没有办法……我只有把你交到他手里。枝枝……我有劝过你,可是你不听。你的性子那样倔犟,一旦决定了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我见到的纪时景,各方面都很优秀,还是配得起我们枝枝的,所以……最后,我将你许配给了他,我是你们的证婚人,枝枝。”陆司淳说。

    “为什么……”

    听见她的问,陆司淳微微侧首,他看着一脸苍白冷漠的她,心底那丝隐痛带着强烈的酸楚直冲眼底。

24。神情自若不过是掩饰软弱(06)() 
“为什么……”

    听见她的问,陆司淳微微侧首,他看着一脸苍白冷漠的她,心底那丝隐痛带着强烈的酸楚直冲眼底。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嫁给他?”见陆司淳没有回她,余生又问了一次。

    “因为你爱他。”

    话毕,陆司淳抬眸,看向远方一层一层奔腾而来的海浪,一时沉默无言。幽深的眼瞳里,慢慢溢起凝重而晦涩的神色。

    “你骗我。”

    他的话像铁蒺藜一样锋利,余生红着眼盯着他,直勾勾的,似要将他的脸盯出个大窟窿来。

    “枝枝。你想要知道什么?你爱他,这是你当年亲口告诉我的,你要嫁给他,这也是你当年自己做的决定。我骗了你什么?”

    “姐夫,你说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信,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余生忍不住嗤笑一声。

    “那你信什么?”

    天光幽然,人温如玉,在这样清逸优雅的底色下,陆司淳偏过头来看着她,眸底是一片风色清寒,唇角也含着一抹嘲弄。

    “我什么都不信。”话毕,余生转身欲走,陆司淳却一把将她拉住。

    “枝枝……”

    “姐夫……”余生回眸来,却满眼是泪,“姐夫,我过得很痛苦。自从失忆以来,我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每天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边醒来,我记不起他的人他的一切,甚至记不起他的脸。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勉强接受他是我的丈夫,可是我还是很害怕。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突然想起了一切,才发现是他骗了我,才发现他给我完全虚构了一个生活,和一个从没有过的以前。”

    “纪时景……他对我太好,好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愧对于他。因为我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爱。尽管你们所有的人都这样说,说我爱他,说我与他的结合是天作之合,美满良缘,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每当我深夜醒来,面对他时,总是更深更重的失落,心烦意乱,折磨得人睡不着觉……”

    “姐夫,我不爱他,又怎么会嫁给他?为什么你们所有的人都在骗我?”

    余生到底是在他面前哭了起来。

    她低下头,一头乌黑如藻的长发盖了下来,遮住她白皙的侧脸,那一双清滟滟的眸子里,溅着闪烁的泪光。

    她的哭,无声无息的,是极克制的呜咽。用手紧紧捂住唇,抽抽搭搭的哭着。

    再也不似从前。

    那般任性,那般恃宠而骄。一遇到委屈,就像个小孩子一般扑入他怀里,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让他手足无措,让他心慌意乱。

    “枝枝……你只是忘记你爱他了,其实……”其实她爱纪时景么?陆司淳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苍白一笑。

    真是自欺欺人……

    余生虽然没哭出声来,但她的抽泣仍如一道道利刃,直划过他心尖,既快且痛。陆司淳心中直沉下去,面上也转出黯然的神色来,眼底唯余一片深潭样的墨色。

    他不禁怅然一叹,“枝枝,不要哭……”

25。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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