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与你厮守到老-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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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走到她旁边,很自然地坐下了,说:“好巧,我又遇见你了。”
余生抬眸。
见是之前那个男子,余生微微笑了起来,只是那温柔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辗转流连于眼角眉梢,“是啊,好巧啊。”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认认真真打量起他来。
是个很精致的男人。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衬着一张清隽英俊的脸,更是温文尔雅,逸绝出尘。一袭挺括洁白的真丝衬衣,被他恰如其分地穿在身上,精致衣料散发出幽幽的茶水香,在这样嘈杂逼仄的环境里,丝丝缕缕缠绕在空中扑入余生的鼻息,就仿若俯首间轻嗅一枝山茶花。
眉目清朗和善。
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像山川沟壑般的大气温和。是不同于陆司淳的美。
并非一般的男子,这是余生对他的第一眼看法。
“干酪、风干牛肉、藏面、糌粑和烤肠,还有酥油茶……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啊?”他有些诧异地看着余生面前的食物。
“不多啊,只是想尝尝而已。”余生如是说。
“好吧,我懂了。”
余生笑了笑,便慢条斯理地吃起午餐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呢,从何而来,又将去向何方?”注意到余生性格上与生俱来的疏远与冷漠,他突然问。“嗯……”
余生看着他,一直在笑。
正想回答他问题的时候,餐厅突然涌进来一大群人。是跟团来拉萨旅游的台湾人,他们挤挤挨挨地涌进来,带进了外面世界的日光与喧哗。餐厅内安静的环境被打破了,就像一滴水落入一锅沸腾的油里面,瞬间噼里啪啦嘈杂起来。余生却不惊不急,她静静地望住他,一双既净且澄的水眸直直望入他眼里,“我叫余生,知之一何晚,云恨水骨遗余生的余生。”“云恨水骨遗余生……”
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说:“余生,好名字。”
“好名字么?我姐夫起的。”
察觉出她口气里些微的自嘲之意,他之后的谈话并没有过多地涉及到她名字的话题,而是做了自我介绍,“余小姐你好,我叫顾翊泉,今年31岁,沸城人。”
“沸城?”余生又讶异地看了他几眼。“是的沸城,我自小在沸城长大,高中毕业后便去了法国念书,待到硕士毕业,又留在了法国工作。直到今年我才回来。”
“顾先生原是沸城人,我也是沸城人呢。”
“真的吗?”他似是不信。
“真的啊,我骗你做什么?”余生盈盈一笑,反问他。
几乎是在瞬间,他眼里像点燃了一把滔天大火,透出明亮的光来,“那真的太巧了,能在拉萨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家乡人,很不易呢。”
余生也笑,“看来是找到同伴了。”
91。燃烧成灰烬也只是微小的失落(02)()
几乎是在瞬间,他眼里像点燃了一把滔天大火,透出明亮的光来,“那真的太巧了,能在拉萨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家乡人,很不易呢。”
余生也笑,“看来是找到同伴了。播”
同为异乡人的缘分,让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那一整个下午,顾翊泉便一直待在余生身边。他时而高谈阔论,时而喜笑嬉皮,举手投足间,风趣诙谐,又不失君子翩翩风度。余生则静静坐在他旁边,伸出纤纤素手来交叠着支撑下颔,听他说话,看他偶尔的深思,观察他表情一瞬间的细小变化。听到有趣的奇闻轶事时,她便忍不住拍案惊叹,或是抿唇浅笑,或是无声凝视,一颦一蹙间,皆带着温柔妩媚的味道。
吃过午餐,他们一边喝着酥油茶,一边谈些风月八卦之事。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幽凉的一柱一柱,透过玻璃窗倾泻下来,在暗红的地板上烙上灿然斑驳的光影。
光影幢幢,书吧里反而暗下来。窗玻璃隔开了外面的喧嚣,那一方小天地里,唯剩下他们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他侃侃而谈,神采飞扬。她静静地听他高谈阔论,时而浅笑,时而颔首,时而说上几句自己的见解,指点说笑,只叫人如沐春风,无不欢快喜悦。
临近黄昏时,余生起身与顾翊泉告别,“顾先生,今天很高兴认识你。这一下午的交流,意义非凡,也很引人深思……谢谢你。”
顾翊泉也站起身来,他笑了笑,“能遇见余小姐,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呢。”
余生向他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楼。
傍晚的时候陆司淳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那头隐隐发了怒火,似是在气愤她不告而别,也是在埋怨她的不管不顾跫。
窗外的暮色那么深那么重,层层叠叠弥漫下来,将这座颇具有宗教色彩的繁华城市染得恍如迷雾重重的幻境。小旅店楼下是窄窄的石子路,两旁的彩灯闪闪烁烁的,映得整条道路光影斑驳,几个旅客脚步匆匆,嘻嘻哈哈的笑语中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像好几个话匣子同时打开,声音乱糟糟的,一股子砸出来,一片混沌。
在那不可消弭的喧嚣中,余生沉默一晌,说:“我觉得太压抑了,便想出来走一走。”
闻言,陆司淳放低了语调,“怎么了,余生?”
“司淳,司淳。”
余生突然低低唤了他几声,那声音里带着无限柔情蜜意,缠缠绵绵卷至他心间,惊起一片波澜。她在电话里柔声说:“司淳,住在医院里的那些天,我时常梦见我们的一些过往,和曾经一些不好的片段。我觉得很难过很压抑,总是在不经意间,便想起一些痛苦的事情,很多时候,我以为那是在梦里,醒来不过就忘记了。然而每当我从梦魇中惊醒,才发现那痛苦已经延伸到我生活中,渗透到骨子里,是真真实实的一种存在。”
“司淳,我目前的生活太压抑了,真的想好好放松放松。所以我谁都没有告诉,便只身来了西藏来了拉萨。”她说。
“枝枝……无论怎么样,我希望你做事不要瞒着我。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不管是开心的事还是难过的事,只要困扰你,只要让你产生了疑问,我都希望你能够告诉我。我阅历比你丰富,经历的挫折也多,面对你的问题,我还是有办法能够解决的。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呢,彼此坦诚相待,真心相处,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薄白月色从窗外倾泻进来,将余生那一张素白清减的容颜笼在其中,如隔镜花水月,朦朦胧胧的,“好,我知道了。司淳。”
听见余生低低的声音,他蓦然幽幽叹息一声,说:“知道便好。枝枝,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也许舒心了才回去,也许马上就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那边好好散心,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我只希望我的枝枝回来时候的样子,是开开心心的。”
“嗯,我会的。”闻见他说的话,余生心有触动,鼻尖开始发酸,却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淡淡的回了他这几个字。
挂掉电话后,她松开一头乌黑松软的长发,将其披在单薄瘦削的肩上,再披上苔藓绿碎花棉麻外套,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旅店的位置略显偏僻,隐藏在曲折幽静的小巷里,要刻意找寻才能找到。黄昏已落,日暮西山,万丈霞光从云层间一点点漏落,扑在四遭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上,映出一片灿然光晕。远处的天暗下来,地平线上仅剩下一轮艳红光芒,便立刻被重重涌上来的暮色淹没了。蛩声向晚,在道路两旁摆摊的当地人连同游客一起,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市里。她走出旅店,到处都是人潮涌动的味道。傍晚清凉的风,像潮水一样哗哗地涌来。她裹紧了几分身上的外套,便加快步子,步入更幽暗清冷的夜里。
她去到旁边一个街衢上的咖啡厅小坐,旁边有许多来自异国他乡的旅客。
坐在靠窗位置的白人女子,正在与友人愉快地聊着天。对面有一
对金发碧眼的法国情侣,完全不顾他人眼光,在众人面前嬉笑***。还有两三个可爱调皮的小孩子,在并不宽敞的咖啡店里跑来跑去。她处在喧嚣嘈杂的环境中,却并不被其感染,而是岿然不动,优雅笃定地喝完一杯咖啡,再点燃一支女士香烟,准备慢慢打发接下来的无聊时光。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低沉的男士嗓音从耳后慢慢传来,“没想到余小姐还要抽烟?”
语气清淡,却很是讶异。
闻言,她不惊也不急,就优雅地抽着烟。菱唇微启,吐出一抹白色的袅袅烟圈,待到烟雾散去,便伸出染了大红蔻丹的指甲将那烟蒂掐掉。过后,她才微微抬眸瞟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见是顾翊泉,她仍不住掩唇一笑,眼波盈盈,媚色如烟,“顾先生,没想到又遇见你了。”
话毕,与顾翊泉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彼此心照不宣。
顾翊泉坐下来,“有缘之人,走到哪里,都是会再次相遇的。所以你遇见了我,我遇见了你。”
“遇见一次是偶然,三番五次的遇见,便是必然了,是不是?”她替他补充了一句。
“不是必然,是缘分。”
闻言,余生笑而不语。她伸出一只细长的素手来,将落在眉前的碎发挠至耳后顺好,便扬起一张素白清减的小脸来。窗外月色沉沉,落下一袭皎洁银辉,流水般淌在她细腻洁白的肌肤上,缠缠绕绕,泛着灿然的光,像罩着一层轻薄透明的纱。
她其实不是特别喜欢与人接触,她对人有疏离感,更有戒备心。
她只喜欢独处。
顾翊泉是个主动且积极的男子,入得这世,内心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窥探感,却着急又匆忙。放在过去,她肯定不会搭理他,因为他实在是太积极了,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真实。她往往会对这种人避之不及。而现在,之所以她还能够与他说说笑笑,那是因为她对他有一种亲近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得朋友,算不得亲人,算不得恋人,甚至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但是她就是对他有好感,愿意敞开心胸去接纳他,欢喜他。如同在裂空之下,她遇见了他,油然而生亲近之意,一见如故。
她便唤来服务生,又为他点了一杯咖啡,漫不经心的说:“其实在这种地方,要想喝到咖啡很难。”
顾翊泉点了点头,笑道:“我也是听旅店的老板娘说,这边有一家咖啡馆,便过来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余生也笑,“都说了是缘分的嘛。”
顾翊泉坐直上身,将宽阔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幽幽目光落在了余生身上。仅仅只有一秒钟,便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细长修削的手指,说:“看来咱们是真的有缘了。”
余生的眼被他带笑的黑亮眸子微微晃了一下,“顾先生,我准备明天回沸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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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的支持,最近真的挺忙的。
92。燃烧成灰烬也只是微小的失落(03)()
顾翊泉坐直上身,将宽阔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幽幽目光落在了余生身上。仅仅只有一秒钟,便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细长修削的手指,说:“看来咱们是真的有缘了。”
余生的眼被他带笑的黑亮眸子微微晃了一下,“顾先生,我准备明天回沸城了。播”
顾翊泉的手微微一滞,“这么快?不在这边再玩玩了?”
余生点了点头。
“你才刚刚到这边来就要回去,可是家里遇到了什么急事?”
“嗯。家里有点事需要我回去处理。”
“那真是可惜了,我本来想约你明天去大昭寺看看的。”他微微一笑,唇角抿出一道温柔的弧度,眼角也挑起一抹灼灼亮光。
“抱歉。”余生垂下眸子。
“没关系。”
听见顾翊泉略显失落的声音,余生抬起头来盈盈一笑,那双眸子犹如一对黑水银般,流转之间,澄净清明,直直望到了他的心里。还在怅然中,他听见咚然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直直从嗓子眼掉到了心湖,涟漪四起。他忍不住叹息一声,指着眼前的提拉米苏,说:“提拉米苏是意大利经典甜点,直译是‘带我走’。余小姐,你为我点这样一份甜点,是想带着我一起离开吗?跫”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余生笑了,亮晶晶的细长眼眸微微眯起来,水光熠熠,好似笑出一朵爱的花。
“我愿意。”他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