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城:逃婚郡主-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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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吓得跳起来,没头苍蝇一样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不知道该先干哪样。褚随遇又要训人,平安已让人抬着一大桶冒着热气的水进来。含羞偷偷看一眼东边书房,便低着头进了西边卧室。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含羞惊慌错乱的心情才稍稍有所缓和。平安一直帮着把含羞的长发擦干,又看着她喝下姜汤,钻进被窝,这才放心。临走听见含羞轻声道:“把灯熄了吧。”
第380章 郡主赌酒(9)()
平安犹豫了一下,他早就打听过,四小姐怕黑,睡觉从来不熄灯,但他还是把灯熄灭后才退出去。
裹在黑暗中,含羞再也不用故作平静掩饰内心的悲伤和委屈了,眼泪肆无忌惮地滚落,她紧紧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发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哭一阵,发一阵呆,想到伤心处又哭,就这么哭哭停停,疲倦渐渐侵袭,昏昏沉沉睡过去。
半夜,被腿上和手上的伤口痛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想找点水喝。一道闪电亮起,映出床前的人影,吓得她一哆嗦,差点叫出来。
好像是无争,对,是他,多熟悉的身影,看了十几年了,他独有的气息更不会错。可是他怎么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爹爹?”她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沉默了好一会儿,含羞觉得都要被这巨大的压力憋的喘不过气了,他才终于开口说话:“我说过,我们不再是父女。”
她垂下头:“叫了这么多年,习惯了……”
又是无尽的沉默和黑暗,她感觉,他的目光压在自己头上,让人窒息,让人不堪重负。
当她再抬起头时,却发现不见了他。
清晨,含羞很早就醒了,不再像过去那样赖在床(上)等着人来叫,自己穿戴整齐走出来,却发现书房是空的,他不在,他去哪里了?
一股浓浓的失落油然升起,从小到大,一直活在他的呵护中,每次遇到不开心或者惊吓时,他都会陪在自己身边,给她温暖给她安慰,可这一次,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他竟然对自己不管不问。
她颓然靠在门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连魂魄都散了去。
好半天,她才渐渐回过神来,闯了那么大的祸,他现在一定恨死自己了,算了,都怪自己太任性,他不理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不知道阿忠怎么样,他的伤那么重。想到阿忠,她强打精神,打开房门。
阿忠依然昏迷不醒,白羊眉头紧蹙,褚随遇面色凝重。
“他怎么样了?”含羞问。
白羊摇摇头。
含羞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白羊的医术在当今天下那是一绝,如果连他都摇头束手无策的话,情况就相当不妙了。
“白羊叔叔,你医术精湛,救活了那么多人,一定有办法医好阿忠,对吗?”
白羊轻轻叹口气:“他的伤太重,身体里的血几乎流光了,又被雨淋,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纵使大罗神仙,也难啊。”
“昨晚上您还说他一定没事,一定能醒过来的!”
白羊低头不语。
“一定有办法,白羊叔叔一定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白羊吞吞吐吐:“除非有血灵还魂丹,或许还能救他一命。”
“血灵还魂丹?白羊叔叔既然知道这种药,就一定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它,是吗?您说,我去找!”
白羊欲言又止,看了看褚随遇。褚随遇皱了皱眉:“告诉她就是了,让她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少主要为她……哼!”
第381章 郡主赌酒(10)()
白羊叹息一声:“这血灵丹是西方极尽之处一个圣教的圣物,那圣教距我中土远隔万里,中间险山恶水,无人能抵达。数年前,一位圣使不远万里历时十年,抵达我国,向我皇进献了血灵丹。”
含羞听完,转身就跑,被褚随遇拦住:“少主昨夜就已经去行宫了。”
含羞听闻,稍稍松了口气:“真的?这么说,阿忠有救了?”说完,她看到白羊和褚随遇似乎并不高兴,反而脸色更加沉闷。
“怎么了?阿忠有救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开心?难道你们担心无争拿不到血灵丹?”
白羊又看一眼褚随遇:“老褚,还是你说吧。”
褚随遇皱眉:“好,我来说。天下没有少主办不到的事情,既然他出面,皇上一定会把血灵丹给他。”
“那你们为什么还发愁?”
“四小姐,难道你看不出来?少主根本就不愿见皇上!”
“啊?为什么?”含羞一头雾水,她只觉得皇家跟东宫家的关系很微妙,但到底微妙在哪里,她说不清。在皇宫的时候,她也发现,皇帝似乎非常关心无争的一切,当时她只以为是天下城势力太大,所以皇帝处处提防。可自从有了上次在行宫的经历,她不这么想了,皇帝跟无争之间绝不是谁防备谁那么简单。可她又实在猜不透,无争身上实在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了,了解他越多,越觉得他是个谜,永远也看不透。
褚随遇定定心,尽量控制住情绪:“四小姐,少主跟皇上之间到底有何过节,我们也不是全都清楚,但是自无颜贵妃嫁入皇家那天起,少主似乎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如履薄冰,既要保全贵妃,保全天下城,还要维持他做人的底限,不让自己沦为朝廷的鹰犬。这些年他过得很难,可没有一个人理解,也没有一个人能替他分担,甚至连他一脉相连的亲哥哥也算计他,骂他是妖孽!上次他从行宫出来,中了皇上三鞭夺魂鞭,险些丢了性命,但他怕你知道了担心,所以就躲到二小姐船上养伤。可你呢?除了无理取闹,根本没有关心过他!他至今内伤未愈,却不得不因为你闯下的祸事又一次去求皇上!他怕阿忠醒不来你会内疚一辈子,所以,不管我们怎么阻拦,也要去求血灵丹!”
含羞的头一下子炸开了,耳朵“嗡嗡”作响,褚随遇又说些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天在旋,地在转,怎么会这样?无争受了重伤,险些丧命!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整天跟在他身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总以为自己爱他,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都为他做过什么?除了无穷无尽的闯祸惹麻烦,然后等着他去收拾残局,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背后,享受着他的宠溺,却还怀疑他,不信任他。月含羞,你好笨啊!
她踉踉跄跄往外跑,谁拦也拦不住。她闯下的祸,不能让无争替她受苦,她要找他回来!
第382章 他的元配夫人(1)()
可还没出院子,就一头撞在他怀中。
他依旧白衣胜雪,平静淡然,只是脸色有几分疲倦。很少很少看到他疲倦的样子,一定是为了应对皇帝费尽了心机,皇帝有为难他吗?他有受伤吗?
月含羞不管有别人在场,用力扯开无争的衣襟。
触目惊心的鞭痕仍在,她的心绞痛,连呼吸都在痛。天突然黑下来,她什么也看不到,她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就失去知觉。
*
淅淅沥沥的雨声,时断时续,含羞的睫毛微微跳动了几下,缓缓张开眼眸。又看到那种熟悉的脸庞,醒过来就看到他,这种感觉真好。
她轻轻一动,他便睁开眼:“羞儿醒了,身上还痛不痛?”
她轻轻摇摇头,想要坐起来,他便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她倚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他的眸:“无争,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这次去,他有为难你吗?”
他淡淡一笑:“老褚他们不该对你讲那些话,那些恩恩怨怨与你无关,不应该由你来承受。”
“什么话!你的痛就是我的痛,什么叫与我无关?还说要我做你的女人,连同甘共苦都不愿与我分享!”她坐直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伸手轻轻地小心地解开他的衣襟。
“羞儿……”
“别动,让我看看。”
三道鞭痕依然清晰,她伸出手,却又止住,怕碰疼了它们,于是俯下身子,用柔软的唇瓣轻轻吻着它们。
无争的呼吸有些加重:“羞儿,别这样……”
她直起身子,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仰头望着他,暖暖的气息软软吹在他颈间:“无争,我总是给你惹麻烦,总是闹得你不得安生,你还会要我做你的女人吗?我好害怕,我怕醒过来的时候看不到你……”
他爱怜地揽住她的腰:“傻丫头,想什么呢?我说过,我给不了你全部,但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可是刚才,我突然间什么都看不到了,看不到你,四周一片黑暗……”
无争很担忧,白羊说,她的伤加重了,所以才造成了暂时性的失明,如果任由残毒侵蚀蔓延下去,早晚会真的失明。但他不能让她知道,于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道:“这些天你太累了,原本身子就弱,还整天胡思乱想,到处闯祸,白羊说,那是你血气太弱造成的,要好好进补。”
“嗯,我一定会养好身子,不再让你担心。”她甜甜一笑,把脸颊埋进他颈间:“昨天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以为你再也不想搭理我了。无争,以前是我太任性,以后我一定乖乖的,不要不理我,好吗?”
她滑嫩的脸颊和柔软的发丝,把他的脖颈弄得痒痒的。他低头找到她的唇,花瓣一样芬芳柔软。她合上双眸,等着他来采摘。
“少主,有人求见。”褚随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无争微微蹙眉,依旧继续自己的事情:“不见。”
“可是,这个人很重要……”
“那就改个时间。”
“这个……少主,您还是马上出来一下吧。”
褚随遇一再坚持,无争不得不重视了:“是谁?”
“是……是少主夫人。”
第383章 他的元配夫人(2)()
含羞感到无争的身子僵了一下,睁开眼望着他,他正看着自己,似乎在迟疑。她微笑:“去吧。”他重新为她系上刚刚解开的衣襟,在她唇上一吻,端正衣冠,匆匆随褚随遇出去。
含羞轻轻地很悠长地吐了一口气,是武美凤,无争明媒正娶的妻,浩然的娘亲,至今天下公认的少主夫人。突然间意识到,其实自己扮演了一个很尴尬的角色。唇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空气中是他独有的气息,她抱紧双肩,蜷起双腿,婴儿般缩成一团。一阵没由来的寂寞孤独袭上心头。
整整一天,无争没再回来过。
含羞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蜷缩在床(上)。
小丫鬟端来晚饭,摆在桌子上。
其实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还是强撑着起来,胡乱吃了几口。她早上才答应无争要养好身子,不要他再担心,所以,她现在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天完全黑下来,无争依然没有回来。
平安掌上灯,刚要退下,含羞突然问了一句:“平安公公,你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你说,那么多女人守着一个男人,长年累月盼不到人,她们是怎么过来的?”
平安笑了:“这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啊?民间不是有句俗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还不就是图个后半生衣食无忧?你看那些嫁给穷鬼、赌鬼、酒鬼的女人,她们的男人倒是天天都回家,可她们食不果腹、挨打受气、未老先衰,她们过得快乐吗?就算嫁入小康富商之家,那男人还不照样朝三暮四寻花问柳,女人照样是独守空闺,都像郡主想得这么多,那日子还不愁死了?”
含羞蹙眉:“为什么男人就可以有很多红颜知己?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让爱他们的女人很伤心吗?”
平安保持着微笑:“郡主殿下这是在说谁呢?”
含羞猛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平安道:“这话郡主在老奴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老奴人老耳背,什么也没听清楚。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说了,少主对郡主的宠溺,不知道被多少人嫉妒眼红呢。这人啊,要是只求个温饱,日子当然好过多了。但如果想得到更多,那可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含羞轻轻叹口气,站起来:“我去看看阿忠醒来没有。”
阿忠还在昏睡,但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性命无虞,就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含羞坐在阿忠床边,开始想昨晚的蒙面人到底是谁,该不会是王庆光输不起,找人来暗算自己和阿忠?除了乌衣教王氏兄弟,她想不起来在这泰安城中还得罪过谁。
“四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少主请您到客堂。”
管家提着灯笼,含羞垂着头走到客堂门口,抬眼看看守在外面的褚随遇,褚随遇一言不发,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飞快扫过,便故意避开含羞的目光。
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躲也躲不过。她硬着头皮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