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计-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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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情,今日我除掉一个程美人,说不定来日又有一个李贵人,何日才是头。
萧琰最爱的只是他自己,我不信宣惠贵妃意欲谋杀他的事情曝出,他还会对她余情不了。
果然他沉寂良久,慢慢地有气无力地说:“她竟然因为朕宠爱皇后和其他女子,就想要谋杀朕。如此小肚鸡肠的蛇蝎妇人,怎么能称为贵妃,不过是前朝余孽罢了。”
众人不敢说话,独我默默道:“臣妾疏于管辖六宫,请皇上治罪。”
萧琰挥挥手,道:“怎么能怪你,这么多年母后也不知道,何况当日你初入皇宫,岂能知晓她有如此恶毒的心肠?”
他说完,慢慢起身走到我身边,凝视着我的眼睛悠悠道:“这么多年,宫中还是皇后你对朕最为真心。”
我有刹那恍惚,或许曾经我对他也有最为真心的时候,但那已经是寻不回来的数年前。眼下我对他,只有暗藏心底的算计和利用,残存的真心真情,又有几分呢?
我百般对他好时,他并不稀罕,更不珍惜。如今我千般对他不在意,他又偏偏回来,对我说“宫中还是皇后你对朕最为真心”,何其可笑。
又是刹那的恍惚,我脑中一个激灵。不,如今他还是不稀罕不珍惜我的。情份最深的时候他唤我阿暄,然而眼下他却只记住我的身份。就像刚入宫那半个月,他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知道我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一个皇后。
萧琰,你可还记得我究竟是谁?
我嘴角扯出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却没有半点情意。他知道或是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如今对他来说,只是个皇后。
“皇上谬赞,臣妾不敢,”声音是挑不出错的谦逊柔和,我微一福身,对他说到,“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早朝,皇上早些休息吧。”
他疲倦地点点头,也不说话,静静离开了琢璞堂。他的背影有些许寂寥,然而这深沉的众叛亲离的现状,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娘娘,眼下该怎么办?”梁小仪受了几个时辰的惊吓,惴惴不安像是受惊的小鹿,惶恐不安地问我。
我想了想,慢慢道:“程美人死在了你这里,你是不能继续住这屋子了,改日本宫给你安排好的。今夜实在太晚,陈昭仪那里还有月见要安置,你便去郭修仪那里挤挤吧。”说罢,我看向郭修仪,问,“可以么?”
她只能点点头,梁小仪连忙进内室收拾东西暂且搬去郭修仪的华音殿,而我和陈昭仪及郭修仪则先行离去。
途中郭修仪气不顺,半是挑衅半是探寻地问我:“皇后娘娘今夜可真是出了口气,程美人自尽,宣惠贵妃又被皇上厌弃,以后皇上眼中,只怕就只有娘娘一个了。”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道:“郭妹妹哪里话,如今最得盛宠的人是你呀。”
郭修仪冷笑道:“以前是,今夜过后还真未必。娘娘连消带打好本事,只是臣妾和陈姐姐白白被皇后娘娘耍了一通,娘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挺住脚步,似笑非笑看着她和陈昭仪。她还算镇定,只是极为恼怒,陈昭仪略有不安,也不敢看我。我说:“本宫何时耍你们了,今夜我们不是去捉私通之人么?听你方才这话的意思,难道你们还有别的打算没完成,所以才觉得本宫耍了你们?”我顿了一下,恍如刚刚想起,道,“对了,私通之人还未捉到,郭妹妹要不要猜猜是谁。”
郭修仪脸色一白,我笑了笑:“依皇上现在的怒意,若是本宫查出来,只怕难逃一死呢。”
她坚持不住,扑通跪下道:“臣妾知错,娘娘开恩。”
我目光一扫陈昭仪,现在她倒是极为平静,遂收了笑意对她们说到:“本宫不会平白诬赖人,但也不会平白被人陷害。你们今后有些手段不必在本宫面前玩弄,若再敢自作聪明,本宫会让你们尝尝今夜程美人的滋味。”
郭修仪少不得忍气吞声:“臣妾再也不敢了,娘娘放心。”
我道:“你回华音殿走左边的路近些,本宫和昭仪走右边。就此别过,明日你也不必来请安了。”
她应了,带了宫女匆匆离去。陈昭仪侧首看了看离去的郭修仪,又看了看我,道:“娘娘支开郭伯媛,想来有话单独对臣妾说吧。”
第112章 虚情()
我含笑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本宫觉得,你可能有些事想单独问本宫。咱们姐妹之间说话,不该让不相干的人听到。”
她脸色青白,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我携她慢慢走着,声音低而轻柔:“你竟没话同本宫说么,可是本宫有些迫不及待想回答你的问题。玉华,你好不好奇为何那老嬷嬷没有按照你教的揭发程美人私通,也没有按照你教的,告诉皇上私通也有本宫一份儿?”
陈昭仪不语,我慢慢道:“你入宫之后本宫和你一直很投缘,原因就是你坦诚也没有害人之心。后宫这种地方女人多,一向难有人出淤泥而不染。本宫原以为,你能一直这样单纯到老,却不想有朝一日你也会起了害人的心思,而且还是对我。”
陈昭仪闻言嗤笑一声,道:“娘娘凭什么这样看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想要什么,娘娘你真的知道么?你日日高高在上,身居皇后高位呼风唤雨,又何曾真的把我当作投缘的朋友?”
我不意她这样说,心口有点点心酸,道:“所以你被郭修仪收买,要害我是吗?”
月亮西沉,幽静朦胧,寒冷刺骨的北风像一把缠绵细密的刀,凌迟着我们裸*露的肌肤。数年的不甘怨念在她口中,却又成了另一把锋利的尖刀,轻轻戳着我的心。
“当日宣惠贵妃画像暴露,我已经安抚了豫嫔,而她却又突然触怒皇上被送去了骊山。玉华,事情这样蹊跷,我很容易怀疑是有人故意走漏消息,让她伤心之下大彻大悟,选择离开皇宫。”我顿了一下,抬眼看她道,“稍微查了查,我就发现只有你和程美人有时间有机会这么做,而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告诉自己不是你,那就只剩下程美人。为求心安,所以我要除了她,来维护你。”
陈昭仪脸色冷了冷,有些不屑。我自嘲笑一声,道:“可是我又何尝不知道,她同宣惠贵妃交集并不深,后妃之间细腻的斗争,不是上林苑小小宫女能摸清的。然而我还是不肯认为是你,那些天我在拼命给你找借口,直到那天你告诉我你陷害程美人的办法,那个时候我才恍然明了,一直作怪的人,原来是你。”
陈昭仪神情一滞,问我:“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重要,”我看着她,“重要的是,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害我。宫中这么多年,这么长的路,我们一直是一起走过来的。就算我做错过什么,你也不至于真的要像其他人一样,企图置我于死地。”
陈昭仪莞尔一笑,道:“后来你发现,我不是闹着玩,而是真的要害你,真心实意地恨不得你去死。”
她的话如此凌厉,捅破了我和她之间最后一层窗户纸。血淋淋的恨意摆在我面前,我喉中咽了咽,强作镇定。
她眼神一虚,有些出神,声音也软绵绵的。她说:“刚入宫那会儿,你也不怎么喜欢我,你日日都和孙氏在一起,好的亲姐妹一样。而我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却没有一个朋友,夜里皇上又很少留在我身边陪我,所以我一直很孤独。”她看着我笑笑,“当年你左右逢源,大概很难明白孤独是种什么滋味吧。”
我不说话,她继续说着:“后来我看你和孙氏撕破脸,两个人终于也有了分歧。周暄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真高兴,因为你们也终于没有朋友了。可是孙氏太坏,她居然要害我的性命,我看着你和她,觉得你比起她来说,人还是不错的。再后来你也被她算计了,日日躲在未央宫像是没人要的弃妇。那时候,我觉得与你同病相怜。”
她说的不错,那个时候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人在乎她,我们很自然的贴在一起,互相安慰互相支撑,熬着那段难捱的时间。
“可是你一个被皇上嫌弃的人,居然悄没声地怀了孩子,一跃又成了宫中最炙手可热的娘娘。我听从皇上吩咐,天天去未央宫陪你养胎,看着你故作忧郁却慢慢占据皇上的心,看着你慢慢恢复以前的地位。我赫然发现,没人和我同病相怜,可怜的,一直是我一个人。”她看着我咬牙切齿,目光中的恨意几乎生生将我撕裂,她厉声道,“当时我就已经不甘心了,为何宫中只有我一个这么可怜,为何你可以再度得到皇上青眼,而我不能!”
她说的那样哀凄,恍如她整个人一样,有些可怜,又有些悲哀。相交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她淡漠无争的背后,也有这样一份不甘。
忽略这么多年,她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她的脸微有扭曲,我别过头去道:“宫中的前程恩宠,都是自己争来的。你既然想要,自己不争取,何故要恨我?”
“我敢吗?”陈昭仪冷笑着后退两步,死死盯着我,“起初我也想争,可是我看着你和孙仪蓝斗,看着你们争个你死我活,看着她一步步落到那样下场,我哪里还敢挑衅你的独宠的地位。皇帝以前那么宠爱你,你日日夜夜霸占着他,可曾想过章台殿里每个夜晚都是冰凉的,你真的有为我想过吗?”
我笑的迷茫也不解,道:“你怕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和孙仪蓝斗来斗去不是因为恩宠,是为了活下去。这些年你在我面前时,都是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皇恩的样子,我哪里会明白你内心究竟想要什么。我一直以为你是率性的,当真想不到你比任何人都虚伪,都善于掩饰。”
陈昭仪闻言,不觉大笑,道:“我虚伪,难道你就不虚伪么?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恩宠,但是你又为何要害谢之桃腹中的孩子?别装了,我已经知道了当年她殿中的香囊究竟出自谁手。你如果不嫉妒她有了孩子有了圣宠,你何必痛下杀手。她现在触怒皇帝而离宫,你又何须惺惺作态,假装惋惜!”
我乍闻此言登时懵住了,陈年旧事翻腾出来,竟然闹出这样大的误会。当年豫嫔初次有孕,我交代陈昭仪务必保全她的孩子,再留意孙仪蓝会不会下毒手。可是她没有察觉孙仪蓝调换的银骨炭,却发现了方由放置的麝香香囊。出于对何琇的怨恨,她迁怒于豫嫔,故意没有告诉我。而我发现真相后,只是连消带打推在柔惠身上草草了事。
“你怎么知道的?”我茫然。
陈昭仪看着我轻蔑一笑,道:“郭伯媛毕竟曾与孙仪蓝亲密,孙仪蓝告诉她银骨炭是她下的,香囊却是出自你的宫中。后来我又想起,你宫里的采燕曾经暗示姚幼双香囊除气味之事。来回琢磨两下,我焉知不是你做的。”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愣在原地。陈昭仪冷冷看着我,道:“你面上让我照顾豫嫔的胎,暗地里却下这么恶毒的招数,逼死了姚幼双,除掉了柔惠,还打击了豫嫔。甚至当年我偷偷给豫嫔死去的孩子烧纸钱,你都借机施以恩惠收拢我的心,让我日后对你更加言听计从。你算得真精妙。”
事到如今我再无法辩驳,她已然认定是我,又这样恨我,我说什么她必然是不肯相信。末了,我涩涩道:“随便你怎么想,我知道这些与我脱不了干系。但是香囊不是我放的,姚幼双也不是我害死的,甚至我的初衷也没想杀柔惠,我真的只是想找到证据,打压孙仪蓝罢了。”
她嗤笑一声,道:“那我呢,你当时对我说的话做的事,真的不是想控制我么?”
我哑口无言,对于她,我是存了一份不可告人的心。我让她留意豫嫔宫中的动向,她明明有所发现却不肯告诉我,我惧怕她日后对我也会有所隐瞒。在宫中我能相信的人太少,极度缺乏安全感后,我不想她也与我渐行渐远。
然而,这样做终究是把她推的离我更远。她讨厌我不无理由,如果我真的把她当作朋友,就没有资格让她一直按我的意志行事。她应该拥有自己的私隐,拥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
“玉华,抱歉。当时我还不懂事,领会了一些手腕就迫不及待到处施展。是我错了。”我轻叹一口气,然后坚定道,“就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情,你信我。”
她并不领情,反而冷笑道:“当时年轻,我也不与你计较。可是后来你为了让郭伯媛取信孙仪蓝,又毫不犹豫把我推了出去。我被降位禁足,你挺着肚子留在未央宫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知道吗,进宫那么久,我从来没有那样恨过你。”
我猛地摇了摇头,道:“你降位禁足我也一样忧心,当年孙仪蓝有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