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汉土-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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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德老脸一红道：“不足挂齿。”
黑熊道：“简直齿冷。”
庞德嗫嚅道：“老大哥这话说的。”
三人喝了会酒，将到分别，三人起身，将最后一碗酒喝下。
童虎对庞德道：“我便和黑熊前辈去陇城，你是继续在这插科打诨吗？”
庞德叹了口气道：“不瞒两位，家母是妾侍，我让家里兄长欺负，气不过便离家出走，至今两年有余，整日浑浑噩噩，却不知家在何处，天为被，地为床，便一直这么过了。”
黑熊道：“我瞧你鞭法不错，这般糟践太过愚鲁。你又是靠偷为生，到底下三滥，怎能做下去？”
庞德抗辩道：“错错，老大哥我不是偷，我是拿，我拿得是歹人、权贵的钱，那些人的钱不一定干净。”
童虎笑道：“那你第一眼见我，便料知我的钱不干净？”
庞德脸孔涨红道：“嘿，不提也罢，日后少做便是。”
童虎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有麻烦在身，带一人，便害一人。否则将你带在身边，日后跟我做事，吃酒喝肉，也算畅快。”
庞德激动不已道：“那感情好，好的很，小弟我求之不得。大哥今日见我要饭，却也不轻贱，给了钱财，又给吃喝，有人欺我，你帮出头，当真如若我父。呸，我父亲算什么，真不如你。”
童虎笑道：“这样吧，等我手头事都解决干净，再来寻你。”
庞德骇然道：“什么话？！当我是不入流的胆小鬼？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怎可畏首畏尾，这便随你去闯荡一番，好比在这稀里糊涂的度日。”
黑熊道：“带他吧，这小子再混下去就废了。”
童虎喜道：“好，就带上你。”
三人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夜里，他们聚在童虎屋里吃喝，让伙计打了上好的佳酒，来了三尾鱼，烤了猪肉，煮了牛肉，来了一腿羊肉，六盘素菜，一应俱全。
他们吃得性发，说了许多话。庞德最为健谈，溜须拍马，吹牛打混。童虎见识最广，甚么事都能说上一二。黑熊只在关键时刻说两句，句句珠玑，不落空处。
庞德酒喝多了，红着脸拿起酒碗道：“两位哥哥若是不弃，我们来个忘年交，结拜兄弟如何？”
童虎抚掌道：“好，好，太妙，大妙！前辈若是能折节小交便是我俩的福分，他酒喝多了，又没和家人、从人在一起，浑然忘了自己是个二十等爵。
黑熊拿起酒碗，又重重放下道：“于我结交，便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
童虎道：“眼下咱们三人中，怕是只有最麻烦吧？”
第216章 羌（五）（）
黑熊冷冷地道：“我是个不祥之人，你们最好敬而远之，若是把厄运染到自己身上，甩也甩不掉，还便真的要和我一起死了。”
庞德听得一怔。
童虎哈哈大笑道，他是绝不会信什么牛鬼蛇神之说，他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死怕什么？只要前辈别看不起我们两个小辈便成，我们说仰慕你的很，是了，我可是见过你的本事，来去敌阵如鱼得水，宋扬那伙人讲明了，是让你给吓退的。你这样的英雄豪杰，想结交都难，莫说是做兄弟了，只要你别看不起我们便是。”
黑熊微微一笑道：“你好歹是个列侯，若是在下多般推脱，便是瞧你不起。好，就这么办了。”
庞德欢天喜地的跳了起来，童虎也是大喜过望。三人朝南下跪，举着酒碗，黑熊先道：“今日，我等三人结拜为兄弟，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大难临头，矢志不弃。”
童虎心道：“这位前辈好生怪异，还没听过这样的结拜誓词。”
可他和庞德并没什么异议，当即重复一遍，三人把酒水喝了。一同搀扶起身，哈哈大笑。庞德对童虎道：“二哥。”童虎对黑熊道：“大哥。”黑熊对庞德道：“三弟。”
三人又是一阵豪迈大笑。
黑熊拍了拍两人的肩头道：“两位兄弟，这大晚上也是闷得慌，随哥哥走一走。”
庞德忙问道：“去哪？”他心想：“一定是去妓院，这大晚上，大男人只有去那里才快活。新鲜是新鲜，想是想的，可我是个雏，笨手笨脚，难免教人发见，就尴尬了。”
黑熊道：“去见见羌族那边来的大商人。”
童虎奇道：“见他做甚？”
黑熊道：“我正查一件大事，既然我们三人已经结拜，我便不瞒你们。这几个月，从三辅运送往陇城的粮草辎重连续多次被劫，死了不少官兵。”
庞德愕然道：“胆子也太肥了吧？”
黑熊道：“是汉阳马帮与羌族联手做的，那些物资出关不久就被劫了，想来官府或许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不过他们拿来这些物资，必然要藏起来，毕竟这一带还是官兵守御。可不会藏太久，会运出去，必然经过几个要道，这些大路小路都已被官兵事先堵住。可既然他们本事大到劫官车，自然会想尽办法运货。正操持此事的便是一位羌族大商人。”
童虎道：“原来大哥为官府办事？”
黑熊点头道：“嗯，身为汉人，给这群外族欺弄，谁能忍得了？”
童虎道：“这件事非同小可，陇城乃是要地，若是长期拿不到军资，无以为继，必然大败。”
黑熊道：“听宋扬所言，应该会走街亭，那一路到时肯定会有大批羌兵埋伏。”
童虎叹息道：“是街亭吗？此乃兵家必争之地，得陇右，危关中，此乃要冲之地。北宫伯玉打漆县，是要将‘丝绸之路’置于囊中，堵塞重要通商行旅道路。听说他打漆县走水路奇袭，没能攻下？”
黑熊道：“是，还未攻下。”
庞德听得云里雾里，道：“不是说街亭吗？怎么说漆县了？”
童虎道：“若是他打算集兵街亭便需要大量物资，我看军资不是过街亭，而是到街亭，他们要从此处切断陇城一切后援，攻陇城，兵犯关隘。街亭之外怕是早已阴云密布，敌兵重压。”
黑熊动容道：“只怕便是在山坳密林之内隐伏，而陇城那里不过是佯攻，他们情知久攻下去与己不利，便想了这个计略，可里面有一环甚为重要，军资的运送机宜怎地每次都落入敌手，行军大道，无人应援护卫。”
童虎沉吟道：“到底何人在通敌？”
黑熊微微摇头道：“还不明了。”
童虎道：“事不宜迟。”
黑熊道：“换个行头再走。”
庞德听得一知半解，却见两人神情凝重，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也不多问，便既跟随。
在黑熊引路下，三人到了小城东南角，这里有一处院落规模不大，颇为雅致。黑熊从西墙飞身而入，童虎一跃而落，庞德纵身而过。三人入内后驾轻就熟，趋避灵动，似是对这潜入之事皆驾轻就熟，如入己宅。
黑熊抓了一名劲装汉子，拉到阴暗处，掐着那人脖颈，道：“俄何伐戈在哪？”
那汉子说了一些羌族话，童虎和庞德面面相觑，黑熊却也说了一番羌族话。两人更是愕然，这位大哥居然熟悉羌语。
黑熊微一点头，“喀喇”一声将那人脖颈扭断。童虎心下一惊：“大哥出手未免太狠，此人只要打昏、打废就成。”转念又想：“是了，若是一个不慎，只要这个羌人大声呼喊，我等危矣。此是敌军暗寨，便都是敌人，对敌人不可妇人之仁。”
黑熊轻声道：“走。”
三人与他在廊檐上快步而行，三人轻功功夫都不错，未发声响，已到一座大屋瓦顶，轻轻趴落。黑熊打了个手势，教他们贴着瓦背。
三人静听，过了好一阵，方听得脚步声急促，有人说道：“周将军可是安排妥当？”
童虎和黑熊心头一震，对方口音厚重，虽说得是汉语，却并不准确，显是羌人。而他口中所言周将军，童虎和黑熊只想到一人，那便是荡寇将军周慎。此人与董卓一同跟随车骑将军张温，讨伐羌胡。童虎心叫：“他妈的，这厮若是叛贼，那还有甚么好打的，老子的六万户食邑等于没有。”
黑熊心中寻思：“哼，难怪运到陇城的辎重遭劫。”
只听得一人道：“俄何兄，我于你等的消息还灵验吧？朝廷军饷都教你劫了，眼下陇城坚持不了多少时日，只要我在陇关按兵不动，你等拿下街亭，再要围剿陇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童虎理清思路，一人是周慎，一人是俄何伐戈。
那俄何伐戈道：“哦，你等只要等在陇关便成，可若你一直在那，以何借口？”
周慎笑道：“若发见敌情，我必然守关。”
俄何伐戈笑道：“好，我自会上报大酋长，派出一部分人来扣关。”
周慎大笑道：“如此甚好，不知事成后如何？”
俄何伐戈道：“大可放心，你到时去那漆县助战张温，我们便佯装强攻，遇你的军队，定然退败，如此一来漆县可解，大酋长答应退出三辅，数年内绝不进犯。”
周慎道：“好，那便一言为定，只要此事能成，我若夺了军权，咱们没什么不好谈的。”
俄何伐戈笑道：“嘿嘿，那是信得过啊，我们羌人便是九鼎一言，说一不二，说话算数。”
两人不再说话，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在夜里大屋内格外响亮，显是某样陶器碎了。
紧接着“笃”的一声，庞德脚边瓦片破碎开来，只见一支劲箭直射到半空中，才转落下来。
第217章 勇士（一）（）
三人大骇，忙在瓦背上翻滚，一块块瓦片破碎，皆是利箭飞射。三人从北墙落了下去，左右两边绕过来大量羌族壮汉，手持长矛，杀将而来。
三人蒙面黑衣，欲要外逃，岂料各路都有守兵，显是刚刚屋里无声时，俄何伐戈秘密着人去喊了守卫。而那个陶器破碎的声音，是为了掩盖脚步声或是小声说话，甚至是表明警情。
眼看重围之下，一个羌人身穿华服，神气傲然地走了过来。此人三十多岁，满脸胡渣子，他道：“几位可是来我处寻人的？”
童虎一听他口音，便知是俄何伐戈。
黑熊冷哼一声，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周慎。
童虎哈哈大笑道：“我们几个不过小贼，听闻羌族大商人住在此处，过来捞点油水。没想到这般大阵仗，未免太过了？”
俄何伐戈爽然笑道：“那倒是有趣的紧，我们边民最喜欢你们汉人，特别是汉人说得假话，那是一概不听。向来汉人狡黠异常，我等不及。”
童虎道：“尊驾可有兴趣放我三兄弟一条生路，在这凉州谋份活计不容易啊。”
俄何伐戈道：“趴在屋顶上可听得真切？”
童虎苦笑道：“刚到呢，就让你们听见了声响，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听得那么真切？”
庞德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我不小心踢到了瓦片，那就杀我好了。”
俄何伐戈森然道：“你们真当我这是小贼光顾的地方？给我老实说来，谁指使的？”
童虎道：“真的无人指使，只是想来羌族大哥这边偷点财帛。”
俄何伐戈哈哈大笑道：“还嘴硬的很啊，兄弟们来吧。”
便在此时，走出三个赤身大汉，高有一丈，肥头大耳，皮肤黝黑，肌肉虬结，双手不断拍掌，抖动身体，脑袋左右摇晃。
童虎只觉遇上了摔跤好手。
俄何伐戈笑道：“三位小贼，你们自认为贼，那可是千古难有。向来汉人最讨厌‘贼’这个字，但凡最厌恶一个人，便会将他称之为贼。乱臣贼子、反贼、乱贼、狗贼、朝贼、奸贼、恶贼。最可怜的也莫过于小贼。我今日兴致不错，你们也已在我掌控之中，不如我们来笔买卖，谁要是能胜了我府上三位大力士，我便让他离去。”
庞德惊道：“这哪是人啊，这是三座山！”
黑熊道：“好，你可说了算数？”
俄何伐戈指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守卫，还有远处的那批弓箭手，道：“我府上向来不乏好手。”
庞德见童虎和黑熊神色镇定自若，大有侠士之风，他也暗自打气：“庞德，你这回可不能丢人啊，这种事没有耍赖余地，更别想糊弄人。既然跟着两位了不起的大哥，这脸面得守得死。”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道：“你们还是领教我的技艺，我大哥、二哥可不是好应付的。”
俄何伐戈点头道：“便是这位小兄弟你先来？”
只听得周围羌族人哈哈大笑，有的指着庞德在说羌语。庞德虽听不懂，也知道他们是在说自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滑稽可笑。
他言念及此，大步往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