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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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家的女儿,不能废黜,所以决定把她囚禁在冷宫,希望有一天她能良心发现,羞愧自尽,你们不要认为我对她仍有旧情。”
冯润事件成了冯家衰落的导火索,冯太后苦心经营的鼎盛局面再也不复存在。
而元宏经此之后,性情变得异常暴躁,只因边界战事吃紧,便再度带病出征,于是病势更重,对身边的侍从,动辄刀剑相向,指挥大军战胜萧齐的陈显达之后,终于不堪支撑,火速北返。
3月24日,大军走到谷塘原(今天河南邓州的东南),元宏自知大限将至,对元勰说:“皇后长期不守妇道,我死之后,应让她自尽,但要用皇后的礼仪安葬,免得给冯家丢脸。我的病情越发恶化,大概再没起色,虽然击败陈显达,但天下还没有平定,太子年幼才弱,帝国前途在你身上,霍光和诸葛亮都以非皇族的身份受托孤大命,何况你是至亲,而又贤能,怎么能不勉力而为。”
元勰哭诉:“一介平民还为知遇之恩,献出生命,何况我也是先帝之子,陛下的幼弟,但我以至亲的身份,长期参与机要决策,而今又任命我为辅政大臣,主持中枢机要,声威震撼人主,一定会招来大祸,从前姬旦是伟大的圣贤,姬诵又十分聪慧,尚不能避免猜忌,何况是我。”
元宏深思良久,说:“放心,你的困惑,我自会解决。”于是亲写诏书给太子元恪:“你的叔父元勰,为人清高雅静,品德纯洁,不喜爱荣华富贵,不贪恋权势官位,一心只羡慕松柏的节操,因为我与他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不忍和他分离,所以留他在朝廷共事,等我死后,你应该听从他的意见,准他舍弃官冕,满足他谦让的心愿。”
4月1日,元宏就在谷塘原去世,享年33岁。
元宏的遗诏:任命监察院总监察长、护军将军、北海王元详为最高监察长,镇南将军王肃为最高行政长官,镇南大将军、广阳王元嘉为左副行政长官,行政官宋弁为文官部长,与监察院总监察长、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元禧,右副行政长官元澄,共同辅政。
元勰与元澄商议,因为陈显达离去不远,担心他回军突击,于是封锁了元宏的死讯,把尸体放在卧车上,只有这两位亲王和左右几个人知道,元勰出入内外,神色与平时没有分别,供应饮食、按时服药、裁决外面呈递的奏章,与元宏在世时一模一样。
几天之后,大军抵达宛城,元勰趁夜把卧车拉到郡衙大厅,这才把尸体入殓,然后再把灵柩抬上卧车,然后派立法院立法官张儒,携带皇帝诏书前往洛阳,召唤太子元恪,并把噩耗秘密通知留守朝廷总行政官于烈。
元恪抵达鲁阳,祭拜了父亲的灵柩,正式公布元宏去世的消息。
4月12日,17岁的元恪继位,元勰跪在侄子面前,呈上了元宏的遗诏。
太子宫的官属都怀疑元勰会篡夺皇王,暗中秘密防范,但元勰心无旁鹜,全以诚意待之,完全尽到做臣属的礼节,于是误会终于解除。
元禧就没有元勰那么大胆,抵达鲁阳后,先在城外观察变化,很久之后发现没有异常,然后才敢进城,私下对元勰说:“你这一次不但辛苦,也实在很危险。”
北海王元详负责执行元宏遗诏中强迫皇后自杀的条令,元详派皇后总管白整,进宫把毒药交给冯润,冯润咆哮着拒绝吞服,叫嚣道:“皇上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定是那些亲王们要杀我!”
白整实在不想与这样的人多说什么,用暴力强行灌下毒药。
冯润的灵车运到洛阳南郊,元禧等人上前确认了死者身份,元禧对弟弟们说:“即便没有遗诏,我们兄弟也应该把她除掉,怎么可以使一个品德败坏的妇女控制朝廷!”
冯**死打击了冯家,但外戚一向不能杜绝,元恪的母亲高氏,虽然早被冯润整死,但高家随着外甥上位,也都纷纷掌握权柄。
6月24日,元恪追尊母亲高照容为文昭皇后,陪伴孝文帝元宏享受香火,整修了旧有坟墓,称为终宁陵,又追封高太后的父亲高飏为勃海敬公,由嫡长孙高猛继承爵位,另封高太后的哥哥高肇为平原公,高肇的弟弟高显为澄城公。
之前的孝文改革,现在的元恪上位,连同高氏的崛起,对于北魏政局的影响是很深远的,这三件事预示北魏终于结束了螺旋式上升的发展模式,形势陡转直下,令人扼腕。
全盛?不存在的。任何事物都处在兴起、鼎盛、衰落的死循环之中。
(本章完)
第444章 六贵倒台()
元恪与萧宝卷同岁,又几乎是同时期称帝,因此难免被放在一起进行对比。元恪虽无其父的雄才大略,但也不算过度荒唐,在继位之初,借着几个叔叔的辅佐,还不致把国家迅速带入混乱,萧宝卷则不然,他完美继承了南朝少年天子的各种毛病。
萧鸾刚死的时候,灵柩停放在太极殿内,萧宝卷对此很不高兴,不时催促官员趁早把萧鸾安葬,最高行政长官徐孝嗣竭力争取,才准停放一个多月。
按照传统礼仪,萧宝卷应该定时到父亲的灵前哭祭,但他每次都声称喉咙发痛,躲过这一环节,还与左右侍从在现场嘲笑哭祭的官员,对他们的体貌特征和举止进行好一番指点。
等到萧鸾的丧事结束,萧宝卷便不再与朝廷官员见面,只与亲信宦官、提刀卫士、以及随身传令员开展各种业余活动。
萧齐的朝政自然就全交由几个辅政大臣打理,京畿卫戍总司令、始安王萧遥光,最高行政长官徐孝嗣,右副行政长官江祏,右将军萧坦之,监察院总监察长江祀,皇城警卫军司令官刘暄,这六人轮流在宫内值班。
然而几人的政治观点并不一致,于是每天的朝局都大不一样,各人但凭自己的意思颁布诏书,朝政陷于混乱。
萧衍之前去支援雍州,等魏军退去之后,就被任命为雍州督导官,在当地镇守,得知中央的情况,对堂舅张弘策说:“一国三公,已难以适从,何况六贵同朝,大乱就要发作。如今避祸求福,再没有比本州更好的地方,可是我的弟弟们仍在京师,恐怕受到波及,应该与哥哥(萧懿)商量对策。”
张弘策表示同意,暗中协助萧衍招兵买马,还砍伐大量树木竹竿,储存在檀溪水底,为将来建造船舰做准备。
大营军事参议官吕僧珍,看出了他们的用心,也暗中藏了船浆几百余支,以备不时之需。
吕僧珍之前担任羽林禁军指挥官,为人踏实稳重,徐孝嗣打算请他当幕僚,吕僧珍认为中央危机四伏,果断拒绝了延聘,而西上追随萧衍。
萧懿解除益州督导官的职务后,仍然出任郢州总部行政官,萧衍派张弘策前往游说:“现在朝廷六贵比肩,各人颁发各人的诏书,争权夺利,相互倾轧,依理推测,最后必然爆发内讧,互相残杀。
主上自从在东宫的时候,就没有美好的声誉,亲近左右无不凶悍轻浮,残忍暴虐,他怎么肯把大权交给臣属,只坐在没有实权的宝座上,盲目批准别人的决定?猜忌时间一久,一定会大开杀戒。
始安王(萧遥欣)打算扮演司马伦的角色,形迹已十分明显,可是他猜忌成性,心胸狭窄,不可能成功,只能作为别人成功的台阶。
萧坦之盛气凌人,徐孝嗣迂腐无能,江祏优柔寡断,刘暄头脑糊涂,一旦大难临头,朝廷内外,势如土崩瓦解。
我们兄弟有幸镇守重要军事基地,应该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打算,利用目前短暂的和平,大家心里还都松懈,让诸弟从京师回来,一旦情势紧急,再拔腿时,已经无路。
郢州地势,控制荆湘二州,而雍州兵强马壮,天下太平则拥护朝廷、捍卫帝国,天下大乱也足以救世安民。
随着时局进退,这是万全的策略,如果不早作深谋远虑,后悔不及。”
萧懿此前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突然听闻,有些不知所措,张弘策又以自己的立场劝他说:“你们兄弟英武盖世,天下无敌,镇守郢雍二州,替人民请命,废黜昏君,另立明君,简直易如反掌。你弟弟萧衍已经考虑成熟,但愿你能重视起来。”
萧懿终于不肯接受,萧衍只得单独行动,先把弟弟萧伟和萧憺,从京师召回襄阳。
在六贵之中,江祏、江祀兄弟是萧鸾的表兄弟,先前最受萧鸾的宠信,此刻也尤为尊贵,对于萧宝卷的许多荒诞行径,说禁止就禁止,不留半点情面。
久而久之,萧宝卷怀恨在心,与左右侍从茹法珍、梅虫儿密谋,准备诛杀江祏兄弟。
眼明心细的徐孝嗣察觉了皇帝的变化,暗中警告江祏说:“主上偶尔有与我们不同见解时,我们毕竟不好全都反对。”
江祏自恃皇亲国戚的身份,又一向掌握大权,豪迈地说:“只管交给我,不要忧虑。”
刘暄也是外戚,是萧鸾的小舅子,虽没有江祏那么强势,但也对皇帝心生厌恶,准备废黜之。
萧宝卷还未出手,几个顾命大臣自己先起了内讧。
废黜萧宝卷,就必定要解决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迎立一个新皇帝,在这方面,刘暄与江祏出现分岐。
萧宝玄出任郢州督导官的时候,刘暄担任郢州行政官,对萧宝玄十分苛刻,所以当江祏提出改立江夏王萧宝玄时,刘暄担心遭到报复,竭力表示反对,而拥护建安王萧宝寅。
江祏于是找到了始安王萧遥光,想得到他的支持。然而萧遥光却是两方都不支持,准备自己当皇帝。
江祏的弟弟江祀认为主上年纪太小,必定难以辅佐,倒不如拥护萧遥光。
江祏开始动摇,询问萧坦之的意见。
萧坦之正为亡母守丧,被紧急征召起复,担任领军将军,发现朝中暗流涌动,对江祏说:“高宗入承大统,已经不按照次序,天下人心至今不服,如果再来这一套,恐怕四方土崩瓦解,我不敢再说什么。”于是辞去领军将军,返回家宅继续守孝。
萧遥光虽是皇族,但和萧鸾并不是一支。
江祏不禁有些无所适从,又找到谢朓,谢朓极擅明哲保身,所以不置可否,但等江祏离开,立即派人把江祏的阴谋告诉太子宫右翼卫队司令左兴盛。
左兴盛却不敢检举上报,谢朓于是又警告刘暄:“始安王一旦面向南方坐上宝座,你觉得还会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刘暄深以为然,一脸凝重地请教对策,等送走谢朓后,却秘密通知萧遥光和江祏。
几人皆知谢朓的手段,一言不合就在背后捅刀,这种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值得合作的,萧遥光更是对他恨之入骨,毫不含糊地下令把他逮捕,交付最高法院审判。
有萧遥光、江祏、刘暄三人的担保,谢朓甚至不及等到公开审判,就死在狱中。
可是谢朓本来无足轻重,他的死对于朝局没有半点影响,只是充当了夺权战的炮灰而已,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刘暄虽然出卖了谢朓,但谢朓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刘暄对此毫无怀疑,所以坚决不同意江祏的主张,宁愿拥护萧宝玄,也不能支持萧遥光。
江祏原本已下定决心了,如此一来,再度陷入选择恐惧,不敢立即行动。
萧遥光大为愤怒,派左右侍从埋伏在青溪桥,准备刺杀刘暄,可是刘暄的卫队前呼后拥,保护得密不透风,杀手根本无机可乘,反而暴露了萧遥光的阴谋。
刘暄意识到事关重大,只怕自己未必能妥善处理,索性直接向萧宝卷告发了江祏的阴谋。
当时江祀正在宫内值班,感觉到四周情况有异,派人警告江祏说:“刘暄可能采取行动,我们怎么办?”
江祏认为有萧遥光扛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胸有成竹地说:“静待其变。”
不想就在当天,萧宝卷的诏书到了,紧急召见江祏入宫。
一丝不祥的预感上涌,江祏极忐忑地奉诏前往,然后被告知在立法院等候安排,结果立法院成了他人生的终点。
焦躁地等了许久,江祀终于看到一个人缓步而来,这人他不陌生,正是之前斩杀王敬则的袁文旷。
江祀想起与他的恩怨,赶紧上前解释,但袁文旷显然听不进去,拿刀柄猛戳江祏的心窝,叫嚣道:“你还能不能剥夺我的爵位?”
凭借斩杀王敬则的功劳,袁文旷本该获封爵位,但江祏没有批准。
江祏这才知道何为报应,想不到因果循环之快,何等来生,与弟弟江祀先后被杀。
刘暄得知江祀被杀的消息,心中十分不安,好几次在睡梦中突然惊醒,狂奔到屋外,惊恐地问侍从:“逮捕我的人来了没有?”许久才能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