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千秋-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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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边,学着洪金方的声音,捂着胸口,痛苦道:“小凳子!你没事吧?”
又嘻嘻一笑,学着小凳子的声音道:“我没事,呀,洪盟主!这人怎么了,还有罗叔叔,他们”
“你放心,他们没事!不过中了‘软骨散’,没有一两天的功夫醒不过来。章秋生这狗贼还想害我们,如今已经被我一掌拍死了!”
“啊!那可太好了!”章秋生一脸阴险,走到洪金方的尸体上面,狠狠地踢了两脚,学着小凳子的声音,道:“这狗贼,差点害死了罗叔叔!”
刘小川听得毛骨悚然,一来是这么一个疯子学一个十岁的孩童说话,本来就诡异得很,二来又不知道章秋生究竟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和罗岸山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又惊又骇:究竟小凳子被他骗去做什么事了!
“小凳子,你听我说!现在局势危急,姓章的狗贼经营多年,城里的同党见势不妙,可能掳了梁姑娘,出城跑了!”
“啊?那可怎么办?”
“梁姑娘是俊儿姑娘的姐姐,她还怀着刘大人的孩子,你肯不肯冒险去救她?”
“嗯!那我该怎么做?”
“军情紧急,我虽然归顺刘大人,但外面的人却不知道。如今只能你带着刘大人的印信出城,找到扬州兵马,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们!汉江之畔,有个一线谷,余党如果投奔西南夷,必定从那里离开!啊哈哈哈哈!”
他最后这几声恶毒的笑声,用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像是夜枭一般。
这声音刺透了刘小川的心脏,刺得他整个脑海震动不己!
五千扬州兵马,危矣!
“我可透你娘!姓章的!你简直不是人,连小孩子都骗!”
刘小川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在心里想着想着法子,脑子转得跟离心机似的,也没想出妥当的办法。
“刘大人,随你骂,你越是气急败坏,我就越是开心,啊哈哈哈!”
第277章 身陷囹圄()
刘小川冷汗涔涔,回想今晚的情形,小凳子听到了洪金方的秘辛往事,也知道了章秋生暗藏祸心,然而章秋生在使用苗疆巫术,和死去的洪金方互换身份之前,把小凳子敲晕了。
等到小凳子醒来的时候,章秋生已经借到了洪金方的身份,小凳子到了扬州军里,一旦据实说出今晚所见所闻,五千扬州精锐,将被他一步步带着,走到章秋生安排好的陷阱中去!
刘小川勉强笑道:“什么气急败坏,老子不急!姓章的,你以为五千号扬州兵,会轻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心里不住地祈祷:“陈飞龙、毛凯!你们可得给老子撑住啊!”
“为什么不会呢?”
章秋生好整以暇,盯着刘小川的眼睛,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虽然他带着你的印信,出于谨慎,带兵将领必定要测试,他有没有说谎。如果小凳子说的是假话,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能瞒得过谁?”
章秋生越笑越得意:“他确实没有说谎啊,说的全是所见所闻的实情。刘大人,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刘小川心里暗道:“这回是真的玩完了,陈飞龙那群狗崽种,一听说老子的儿子被人掳走,怕是比自己的亲儿子出事都要着急,五千只傻狍子往陷阱里一钻,妈的,便宜了姓章的龟孙子!”
可惜现在身陷囹圄,动弹不得,小命在别人手里捏着呢,更别说出去阻止扬州兵马了。
正在这时,传来一声敲门声,章秋生笑道:“进来!”
“唔!唔!”
先传来一个熟悉的呻吟声,再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启禀盟主!弟兄们已经在一线谷设好机关埋伏,官军一到,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好,做得好!”
“盟主,章舵主掳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锐哥儿被绳子紧紧地绑着,她的嘴里封着布条,等她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刘小川和俊儿的时候,两只眼睛顿时睁大,又喜又惊,又惧又怕。
章秋生挥了挥手,那男人乖乖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他提着锐哥儿身上的绳子,把她拉到跟前,仔细打量她两眼,忽然哈哈大笑道:“女人!又是因为女人!蠢!蠢!蠢!你比他还要蠢!”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刘小川,这个“他”,说的是死去已久的洪金方。
他恶狠狠地把锐哥儿往刘小川身上推去,锐哥儿一个踉跄,跌在刘小川身上。
章秋生大笑两声,拾起桌上的油灯,在刘小川瞪大的双眼当中,把整盏油灯洒在了地上。
冬天干燥,木制的屋子马上就燃烧了起来,火焰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蔓延着。
章秋生箭步上前,拉起了无法动弹的刘小川,大笑道:“刘大都督,你还有点用处,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烧死!”
把刘小川扛在肩上,踏步就往门外走去了。
屋子里,罗岸山倒在椅子上,锐哥儿和俊儿瘫在地板上,火焰马上遮住了刘小川的眼帘,裹挟着滚滚浓烟,吞噬了一切。
附近的巡逻的红花会喽啰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呼喊道:“走水了!快救人!快救人啊!”
可惜,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代,木制的房屋被寒冷的北风一吹,大火冲霄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
刘小川很平静,章秋生扛着他,却感觉不到他身体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抖动。
“刘大人?”章秋生回过头来,喋喋地怪笑:“你放心,不用等多久,绊脚石一旦被踢开,你就可以去地狱里陪你的女人!”
刘小川的眼前茫茫一片,跳动的火焰越来越旺盛。
不知道是屋子燃烧的火焰,还是他心中升腾的怒火,总而言之,这团火焰,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一股电流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脑海里,眼前有一刹那的失明。
“你还是杀了我吧。”刘小川恍惚地说道:“否则,如果有机会,你会死的很惨。”
章秋生哈哈大笑,顺手把刘小川的两条大腿给打断了:“我倒是忘了,你是‘妙掌仙’的徒弟,无论掌法轻功,俱是一流。”
他这一掌虽然打在刘小川的腿骨上,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打在其他地方一样。
也许是心里的痛苦太甚,反而腿上的断骨之伤,也就不显得那么痛了。
回想起锐哥儿和俊儿的一颦一笑,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暖流,而眼前肆虐的烈火,发散出的森森寒意,一下子却冻结了他的心。
她们,看来是真的不在人世了吧?
刘小川忍着想要大喊出来的欲望,紧紧地咬住嘴唇,直到被章秋生扔进了阴暗的房间里。
铁门被从外面狠狠地关上:“把他看紧了,出了任何差错,拿头来见!”
“是!盟主!”
随着空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刘小川躺在地上,死死地咬着一地的稻草,纤细而尖锐的草根把他的口腔刺得鲜血直流,他却混然未觉。
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一次,仇恨在他心里狠狠地扎下了根。
“锐哥儿,俊儿”
刘小川呢喃着两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在黑暗当中,沉沉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刘小川紧紧地抓着两个女孩的手。
他有多么希望,现在看到的才是现实!
他只想一直保持着清醒,再不想回到“梦里”,去忍受那样痛苦的生离死别。
小俊儿扑眨着大眼睛,淡蓝色的道袍不知道浆洗了多少次,发出月白色的光芒。小丫头人小鬼大,她指着锐哥儿,笑着说道:“姐夫,你什么时候娶我姐姐过门呀?”
“马上!我马上就娶!”
刘小川点头不迭,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锐哥儿羞喜难抑,她转过了身子,只留给刘小川一个背影。
俊儿笑道:“姐夫,你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你还哭!”
踮起脚来,依然够不着刘小川的脸,她又气又急,等到刘小川蹲下了身子,这才转怒为喜,轻轻为他擦干了眼泪。
第278章 最后一面()
微风吹动的发丝撩得他脸上微痒,这种痒是那么的逼真,他忍不住握住俊儿的小手,却被俊儿挣脱开了。
“姐姐,你去哪!”
俊儿朝她姐姐的背影喊道,但是锐哥儿好像没听见她的呼声,依然向远处走去。
俊儿看了看刘小川,又看着远去的姐姐,跺了跺脚,道:“姐夫,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走开!”
撒开脚丫子,朝锐哥儿追去,一大一小,一远一近,两道人影,就这样消失在天幕当中。
空旷的原野里,就孤伶伶地站着刘小川一个人,他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出了声。
醒来还是在低矮昏暗的囚室里,“软骨散”的药效已经退了,这药虽然神奇,价格却十分昂贵,章秋生虽然手上握着配方,毕竟没有魏太后那样财大气粗,能够全程不间断地给自己用药。
两只脚上没有一点力气,轻轻地挪动了一下,痛得抽抽了起来。
在一片难言的寂静当中,铁门开了一条缝,往常司空见惯的微光,此刻变得像锐利的刀子,一支支,一把把,朝他眼睛里剜去。
从门缝里,咕噜一般地滚出一颗窝头,随意地丢到了他的面前,一个冷淡的声音道:“快吃。”
窝头滚到一边,刘小川瞟了一眼,没有去动它。
“放心,没有毒的。盟主要想杀你,你早就死了,干嘛要浪费一个窝头?”
这话说着,一只凶眉衬着的恶目,伸到了门边:“你真不吃?你真不吃,我就吃了!”
看刘小川还是没反应,守门的恶汉伸手就去拿门里的窝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给他。”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以致于刘小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往胸口摸去,衣服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被搜刮走了,连没有子弹的手枪也没有留下。
“盟主?”
“让他吃完这一顿,然后上路。”
结实的牢门打开了,章秋生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把牢外的光芒挡得严严实实。
洪金方的人皮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可惜,除了尚且活着的刘小川,整座襄州城里,没有人知道这个真相,也没有人能够拆穿他的真面目。
“你已经没用了。”
章秋生冷笑着蹲到了刘小川的面前,“原本我还打算,留你一条狗命,一旦襄州告急,还能拿来要挟扬州的官军。”
刘小川咬牙切齿,他披散着头发,运起掌力,章秋生后退了一步,他这一掌落到了空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没用的。一线谷一役,五千扬州精锐,损失了两千多号人,剩下两千多号人群龙无首。”
刘小川心如刀剜,他的眼前闪过了一个个年青的面庞,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嘹亮的军歌,还有大伙一起喝酒打牌的日子。那些中伏身死的弟兄们,曾经跟着他远走西羌,回援江都,以后还要跟着他打下一片大好河山呢!
如今万念成灰,他的指甲在冰冷的地板上划出了血水,虽然扎在地上,却像是扎在心里。
“实话说,洪某这一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刘大人你了。短短一年时间,到底怎么把几千个百姓,煅造成这样一支铁军?实话跟你说罢,昨日他们虽然中了伏,红花会人马竟然也损失了三千人,一线谷流血飘杵,到最后,还是被你手下的扬州兵杀出了一条生路!”
刘小川哈哈笑了起来:“你怕了?”
“我怕什么?”章秋生笑得更开心了:“西军精锐,不可能离开江都,就凭剩下的两千多号残军,能攻下襄州城?即使可以,呵呵哈哈!”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整个人把腰都笑弯了:“刘大人,你消失了,秦红玉也消失了,可是你们的部曲都还在!你的人头一旦挑在了城门上,我再派人教唆一番,扬州精锐,和济北舵的人马,他们会不会再打起来呢?”
在章秋生的眼里,刘小川确实愣住了,他紧紧地抓住了章秋生说的一句话:“秦红玉也消失了!”
秦红玉也消失了?
她没有出现在城外大军当中?
她也没有死在章秋生的手里?
那么,从那天潜入襄州城,引开城头巡哨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小川哈哈大笑起来:“她还在襄州城里!她会来救我的,她会来救我的!”
这是他无法磨灭的直觉!
看到刘小川笑了起来,章秋生的眼里生出一股惊疑,他无法不正视眼前的这个对手,于是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