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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少年韦帅望之大隐于市-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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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兰觉得鼻子忽然发酸,她含着泪想,是冻的,这酸楚,这泪水,都是冰天雪地冻的。她是不会哭的。

    冬晨站在一旁,看着眉毛头发全部沾着霜花的冷兰。

    内心疼痛。

    冷兰不是笨蛋,她当然明白冬晨为什么留在朗曦。

    她当然明白冬晨的意思。

    半年了,冬晨每月例行一封“家中一切安好。”她从来没回过。

    彼此都明白,不需要割席就明白什么叫绝交。

    即使燕婉儿真的病了,只要不是重病或病危,冷兰也未必肯回来,何况冬晨写得很清楚,是小疾。

    冷兰微微发红的鼻子眼睛,冷兰的沉默

    顺着头发化下来的雪水,一滴一滴,缓缓自她发梢落下来,象是无穷无尽的泪水。

    冬晨觉得鲠在心中的坚硬的石头,坚冰一样冷而硬的心结,经不起这样的水滴石穿,在见到冷兰的刹那,已经粉碎。

    原来,他是这样思念她。

    燕婉儿擦擦脸上的泪水,含笑:“回来就好,兰儿,去换换衣服,正好一起吃年夜饭。“回头吩咐小伊:“去,把菜撤下去重新热了。”

    冷兰道:“不用了,热热汤就行了。”径直回房。不喜欢吃热的,烫嘴。冷兰性急,不耐烦等菜凉。

    冬晨苦笑,这个暴脾气,粗糙的女子!

    想起在家里,饭菜何等讲究,凉菜用冰镇着,为了凉脆,先做好的热菜放在烧热的石盒里,为了保温。初来这里,看到六岁的冷兰在外面疯跑,然后舀了凉水就喝,抓起剩的凉油饼就吃,简直震惊到胃疼。

    燕婉儿的衣食饭菜都很精细,可惜,一家子没人懂得欣赏,到外面吃菜也知道没家里的好,可是照吃得香喷喷,狼吞虎咽到肚子饱。外面买的衣服不精致,谁在乎?不是一样穿吗?反正长得漂亮,穿什么都漂亮。

    夏天燕婉儿跟在冷兰后面,温柔地:“别光着脚到处跑啊,凉着了”冬天:“别光着头光着手出去,冷啊”

    冷兰当她是背景音。

    冬晨在家里从来不知道妈妈的话可以当背景音听的,纳兰夫人的声音一样温柔,不过从来不是祈使句,而是陈述句:“穿好衣服。”

    穿好衣服的意思是从头到脚穿戴整齐,穿错了,会被指出来,温柔地等你改正,不改?唔,可以,不过在改好之前,你只能呆在原地,逃走?胆子真大,冬晨从没试过,他就没有那种可以逃走的念头。

    然后他发现冷兰不但不听,而且愤怒地:“妈妈,你没完没了地说,烦不烦啊?”

    燕婉儿不但不怒,反而微笑,弱弱地:“你都不听。”

    冷兰理直气壮地:“你知道说了没人听,还说?”

    冬晨绝倒。

    黑白讲啊,黑白讲。对这种黑白讲,燕婉儿的反应居然是笑。慈母多败儿啊。

    冬晨他娘亲听到这话会是啥反应?那反应一定会让冬晨发抖。

    所以,虽然冷飒暴燥,冷兰暴烈,燕婉儿哭哭泣泣,雪儿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武,冬晨还是爱上这家人,而且最爱坏孩子冷兰。

    冷飒的死,粉碎了一切。

71,年夜() 
71,

    沉默一会儿,冷兰终于开口:“韩掌门说找到妹妹了,说她挺好的。”

    燕婉儿急道:“她在哪儿?”

    冷兰道:“韩掌门说他不好强迫她回来,所以,拜托冷迪照顾着她。”

    冬晨愣了一下:“冷迪?那不是天下第一名捕?”

    冷兰嗯一声,看着面前的饭菜,没看冬晨。

    冬晨再次沉默了,冷迪,难怪,如果同冷家没关系,也难得到那么多消息吧?难怪功夫那么高,难怪得罪那么多权贵还活着。雪儿跟着天下第一名捕

    冬晨缓缓瞪大眼睛,他瞪住面前的酥皮甜点,忽然明白,雪儿没有放弃追查真相!冬晨看冷兰一眼,冷兰全无觉察吗?

    燕婉微微不安地:“雪儿同什么名捕怎么会在一起?”

    冷兰看着面前的菜,不太有胃口,半晌:“不知道,韩掌门没说。”

    燕婉沉默一会儿:“她现在在哪儿?”

    冷兰道:“不太清楚,我得到的最后消息他们要去中原。”

    燕婉急道:“那会不会很危险?”

    冷兰沉默一会儿:“韩掌门已经关照过了。”

    冬晨与燕婉儿对视一眼,各自垂下眼睛,看起来,冷兰还没钝到那个地步,她冷着脸,一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却又无法拒绝回答的神情,冬晨与燕婉儿都只得沉默了。

    只剩下吃饭的声音,芹菜梗在嘴里缓缓地发出破碎声,在这个安静的雪夜,格外地刺耳。

    冷半擦擦嘴,把嘴里的菜吐到手帕里,靠在椅子上,沉默了。

    燕婉看看冬晨,说话啊,她千里迢迢冒着风雪回来,你说句话啊!

    冬晨沉默。

    半晌,燕婉儿喃喃道:“雪好大。”

    冷兰抬起眼睛,看看燕婉儿,又垂下眼睛,唔一声。

    燕婉轻声问:“有没有冻到?你穿的太少了。”

    冷兰简单地:“不冷。”

    燕婉看看冷兰的衣服:“衣服都旧了,你在冷家”

    冷兰嗯了一声,表示结束这个话题吧,我烦了。

    燕婉只得沉默一会儿,改变话题:“这个樱桃肉,是你最爱吃的。”(啾啾啾,咋净肉呢,呵呵,北方冬天哪有菜啊。)

    冷兰看着自己碗里不断堆积的红色肉食,皱皱眉:“娘”

    燕婉儿陪笑:“吃一点,暖暖身子。”

    这下子,连冷兰都都觉察到她娘在哄她,沉默一会儿:“明年,又要比武了。”

    燕婉看看冬晨,微微紧张,说到比武的事了,希望冬晨别给个否定的回答,兰儿的暴脾气会发作。

    冷兰垂着眼睛,用筷子拔着碗里的肉,淡淡地:“我同韩掌门说过完年就回去,冬晨同我一起走。”

    冬晨缓缓道:“我在家练习”

    冷兰肯定地:“在家没人指点,你跟我去冷家。”

    冬晨道:“师娘一个人在家”

    燕婉儿笑道:“什么一个人,一大家子十几个人呢,你快去好好练武,别到时输了怪我拖累你。”

    冬晨笑道:“弟子怎么敢。”然后沉默了,嗯,还有意见?再有意见冷兰怕是会翻脸,大过年的,不能让她掀桌子。而且,冷兰说的也有道理,他在这里没人指点,怕是赢不了明年的比武。

    燕婉儿终于松了口气,把热汤送到冷兰手边:“兰儿,喝点汤。”

    冷兰无奈地:“娘,我自己会动手。”

    小伊打扫冷兰的房间见小丫头把冷兰的白色大毛外套放在暖炉旁烘着,吓得忙拿起来放到一边阴干。

    燕婉进来时,正看到小伊收拾上面沾的泥水,她微愣了愣,虽然湿了脏了,烛光下看不清,这件衣服还是看起来不似凡品。毛长而平齐,光泽十只,走过去伸手摸摸,长毛下面细密柔软的绒毛,整张皮衣,布一样柔软垂顺。

    燕婉儿讶异,谁给冷兰这样好的衣服?就是纳兰富甲天下,日常给冬晨穿的,也不过是上好的狐狸皮,貂皮不是买不起,而是这种白貂皮只准贵族穿用,虽然这不是非常严格的规定,以冬晨韩孝家势,也不在乎这样的禁令,可是纳兰为人一向低调,绝不会给孩子这种东西穿的。

    谁给冷兰这样的衣服?

    脚步声,燕婉儿回头见冷兰,刚要开口问,看到冷兰身后的冬晨,又沉默了。她只是命小伊,把衣服擦拭干净,放到内室阴干,然后好好放到架子上挂起来。

    冷兰听了这些,不过皱皱眉,一件衣服,当宝贝似的,等我到了冷家,还不是随手一扔。

    冬晨在门口:“师姐一路劳累,早些休息吧。”

    冷兰回身,看着冬晨,说得好客气,这是十几年来,我听过的最客气的话了。冷兰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虽然过年,早起晨练是应该的。”好,从此只论同门之谊。

    冬晨沉默一会儿,点头:“是。”

    燕婉儿看着两个孩子,一个客气,一个更冷淡,暴脾气的冷兰竟然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看他们的样子,不知道的真以为师姐师弟,兄友弟恭呢。可是燕婉儿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一时顾不得小儿女的私情:“兰儿,这衣服是谁给你的?”

    冷兰无奈地痛苦地垂下眼睛,为什么她娘亲每句话都能问到她的痛处呢?她最不愿提起的话题——也许,燕婉关心的每一件对她来说重要的事,她都不想提吧。

    冷兰淡淡地:“冷秋给的。”

    燕婉儿皱皱眉:“兰儿,不得无礼。”

    冷兰白她一眼,坐在床边,打个呵欠,意思是,我困了,到此为止吧。

    燕婉儿终于问:“他说了什么?”

    冷兰不耐烦地:“他说有点长,长长就好了。”

    燕婉儿愣愣,什么?:“有点长?就说这个?没别的?”

    冷兰道:“有什么别的?我去告辞,走的急,没穿什么,他随手拿件衣服给我,还要说什么别的?一件破衣服,还抒情啊?那匹马倒是不错。”

    燕婉儿哭笑不得:“你这孩子!”你这不长眼的孩子,这件衣服值好几匹马!燕婉儿再次愣愣:“还有马?”

    冷兰低着头:“啊!”能不能不提啊?我对于你们两个干的好事,一点也不想知道!还我这孩子,十几年他理都没理过我,十几年后,也只在我要给他一剑时才说是我亲爹,然后再没认过我是他女儿,这烂人,不过给件衣服给匹马我还得哭啊?

    燕婉儿遥想冷秋解衣赠马,一向冷冷的那个人,什么样的情份才肯这样做啊。这样说来,他是认下这个女儿了!燕婉儿微微红了眼圈,无论如何,他总算人性未泯。

    冷兰抬头看燕婉:“娘?”怎么了?

    燕婉儿强笑一下:“没事,晚了,睡吧。”

72,归() 
72,归

    那一夜的辗转难眠。

    少年时阳光下的日子。

    记忆中的五好少年冷秋,驴子冷飒,天才美少年冷恶,好象所有漂亮天才的人物都降生到她周围。

    那段幸福美好的日子被记忆无限拉长,却象泡沫一样一触即碎。

    她坚持等待失踪的冷秋,十年后冷秋归来,她才发现,自己即等不回原来的冷秋也等不回原来的美好时光。

    她天真地留恋过往,不顾一切地等了又等,过是让年华岁月白白流走,冷秋不再是过去的冷秋,冷恶也不是过去的冷恶,唯一与从前一样的,只有坏脾气却择善固执的冷飒,时光流转,物是人非,好象记得过去的,只有她与冷飒。

    后来冷飒与冷秋不断争执,燕婉儿发现当年那个温厚的兄长根本不愿同自己弟弟对话,他说的最多的不过是冷冷的两个字:“出去!”

    冷飒与冷秋当众决裂,冷秋干脆把自己弟弟软禁在家中,只有燕婉儿去安慰他。

    婉儿还记得也是一个雪夜,冷飒疲惫地:“婉儿,我们离开吧!这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

    婉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冷飒,她只知道她爱的冷秋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同冷飒,象是相偎取暖的两个孩子。就这样离开冷家,离开她等了十年的人。她觉得恐惧,在看到韩青之前,她一直认为冷秋会派人追杀他们。她不愿再留在冷家,宁可死,也不想再面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冷秋,她觉得那具躯体里住的,是另外一个灵魂,那个灵魂,血管里,流的是冰水。

    在这个不眠之夜,婉儿再一次回想起临走时冷秋的神情,疲惫的眼睛,没有表情,只是缓缓地垂下目光,沉默。

    那父女俩一样,有一双黑色冰硬的眸子,拒绝流露任何感情,永恒地宝石黑,最大伤痛不过是垂下眼睛,就象别人关上门,不再与你对视。

    婉儿静静看着月光如水,原来的那个冷秋,真的已经永远不再了吗?会不会,他只是被牢牢关在那双黑色眸子之后,囚禁在冷漠的表面之下,无法开释自己吧?伤痛与打击让他不得不给自己准备一个坚固的壳,这个壳太过坚固,最后,他再也无法破壳而出,壳子底下会不会还是原来的那个冷秋,静静地孤独地看着外面沧海桑田,他即不能出现,也不想出现,这样,就安全了。

    寂寞吧,孤独吧?可是恐惧更可怕,所以,那个人在自己的壳子里宁愿孤寂到死。

    月光如水,这样清冷这样明澈这样无情。

    回过头的一生,那些擦身而过的日子,那些一经错过,永不再见的人,那些终其一生无法看清的过往。

    生命就这样流过,每一个角度都有皆然不同的样子,你永远不知道对错,也不知道真相倒底是什么样子。

    那是一个清冷的新年,在冷家,韦帅望大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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