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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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半的视野中,一切都是扭曲的,就像是毕加索的画。一个人影悬浮在纺锤体机器的前方,好似纸片一样被撕碎了。纺锤体也如麻绳一样,好似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握着,用力拽扭,但是一团光笼罩着它,让它不至于倒塌。
这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无声的,迟缓的,只剩下黑白两色,我甚至感觉不出来,自己是否仍旧站着,或者只剩下了一个脱离躯壳的灵魂。
视野在转动,桃乐丝出现在面前,嘴唇一开一合,她在说什么?
她抓起一样东西。啊,那是我的手,以及手中的刀状临界兵器。红色的液体覆盖了刀面,分不清那是熔岩还是血液,血红色的带状气体飘动着,如同触须或是有生命的火苗。
她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用力一挺,让长刀贯穿了身躯,然后推了我一下。没有推开,从她胸部的伤口处,有无数红色的脉络在蔓延,一下子就钻进她的四肢,侵入她的脖子,那张稚气的脸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
桃乐丝明亮又深沉的眼睛失去色泽,仿佛蒙上一层灰白色的雾气,头部像是断线的木偶一样歪向一侧。
紧接着,这个了无生气的身体融化了,无数的血液倒灌回来。我终于又拥有了身体的感觉,仿佛有植物在其中扎根,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生长。随之而来的是声音、颜色、触感和味道。右眼框中有一团东西在凝结,缺失了一半的视野霎时间拼合。
刀状临界兵器剧烈地颤抖,手臂似乎被这种颤抖牵扯着,举起来又挥下。
一阵狂暴的飓风呼啸而去,原本就无比扭曲的纺锤体机器好似风化一样,突然静止下来,随即如沙子般一粒粒地散去。
纺锤体机器内部,那团螺旋状的光亮如同脱缰的野马,稳定有序的旋转变得紊乱,无数的光线被甩出来,亮度也随之剧烈膨胀。
那些四散飞射的光线所经之处,空间被剖开,石头被削割,遍布地面、四壁和天顶的回路被斩断,立柱轰然倒塌,无数的岩石从上方坠落。
祭坛开始瓦解了,而我只是静静看这颓废壮烈的一幕。我知道此刻有多么危险,可是身体好似被震撼了,连举手抬足都做不到。
更多的光线被抛出,如同马蜂一样向我袭来。我被身边的富江扑倒,光线在我俩周遭割出一道道槽口。富江有力的臂膀抱住我,我们的身体正在下沉。在彻底融入地底之前,在视野彻底变成一片黑暗之前,我看得一清二楚。
螺旋之光瓦解了。
黑暗中,有一股力量追逐着我们。大地好似变成一块柔软的面团,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揉捏,而我们就藏身其中。
我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可是意识好似飞走的萤火虫般涣散,随即彻底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似乎有谁在呼唤我。
阿川,阿川,阿川
眼皮沉重,四肢无力,在睁开眼睛之前,感觉自己被一种轻柔的冰凉包裹着,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托这道冰凉的触觉之福,我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气力。我勉力睁开眼睛,朦胧的视野中,一个短发的人影在摇晃。
“你终于醒了,阿川。”声音好似雷声一样在耳中轰鸣,震得我的脑袋快变成了浆糊。
我难受地晃晃头,脸偏向一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浸入鼻孔中。啊,是水,我正漂浮在水面上,沿着河岸顺流直下。
水流声、虫鸣声以及涛涛的林声开始清亮起来,山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气里。光是沉暗的,天空的繁星已经渐稀,只剩下数颗拱卫着苍白的半月。下一刻,暗淡的夜色骤然变得稀薄,就好似走上台阶一般,又好似墨色被流水冲刷一般,一层层地亮起来。
并不感到刺眼,如同丝绸一样柔软温暖的光明撕破了雾气。飘过一处水弯,远方静静矗立的层峦叠嶂之间,一轮橘红色的光从山坳升起。
我感受到那光的温暖,它伴随清风拂过我的脸侧,一直向后飘去。它所过处,波光粼粼,山林顿时焕发生机,隐藏在寂静山林中的声音如同奏鸣曲般响起。
我这才感到自我的存在,就像刚从一场奇形怪状的噩梦中苏醒,贪婪地呼吸着清爽的空气。
我扭头看向另一边,女人那张坚毅的脸近在咫尺,在淡金色的光辉中变得柔和,就连那道从额头穿过右眼的伤痕也不再狰狞。这并不是富江原来的身体,但在那唯一睁开的左眼中,我看到了富江的灵魂,她就寄宿在这个新的躯体中。
“阿江”我呼唤她的名字。
“是我,阿川,我们活下来了。”富江从身后揽着我的肩膀,不让我沉下去。
我们一起仰躺在水面上,不再说话,有一种静谧和安宁环绕着我们。
漫长的厄夜终于结束了。
曾经发生的一切,化作记忆存留在我的脑海中。明明只是数个小时前的事情,却像是过了好多年。轮廓都已经模糊了,只剩下那些人的音容笑貌沉沉浮浮,走火、斑鸠、芭蕾熊、ai、锉刀然后,连他们也悄无声息地沉入深深的记忆之海中,一丝泡沫都没剩下。
休息了一阵,肩膀一紧,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来,富江拖着我游向岸边。等我们相互搀扶着上了岸,回头望向河水上游,已经再也找不到曾经落脚的山腰,也看不到那栋孤零零的农舍了。我们已经离开了很远吧。
空气中没有任何异动,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新的山中清晨。祭坛和螺旋节点毁灭时的景象在脑海中如流星般划过。死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隐藏了多少秘密,神秘的地下基地也再不复存,除了我和富江以外,还有谁能活下来呢?是的,一切的确都结束了。那些血腥、诡异、秘密和牺牲,全都埋葬在深渊一般的地底。
我想起桃乐丝,那个女孩在最后一刻,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力量增幅的极品。我必须承认,自己从来没看穿过她,完全不了解她的想法,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不是江那样的人格分裂者,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同样复杂。
她还活着吗?
她应该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几率。
富江将已经终止运作的刀状临界兵器插在河岸上,在我身边坐下来,突然把一个小熊玩偶递过来。
“这是”桃乐丝的血腥玩具。
“她可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富江说,“去照照自己的脸吧。”
我迟疑着接过小熊玩偶,走到水边,垂头去看自己的倒影。发丝上的水珠滴在河面上,泛起一阵阵的涟漪,荡漾的人影轻轻摇晃起伏。
我的脸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为什么一开始就没觉察到呢?
右眼是翠绿色的,明亮中带着稚气。那不是我的眼睛,是桃乐丝的。我看着倒影,她似乎也在用这只翠湖般眼睛,在河面的倒影中静静地凝视着我。
原来是这样啊。刀状临界兵器刺穿女孩的胸膛后,她的确化作血液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右眼原本已经在高度负荷下彻底粉碎,可是之后又再度生成。原来让它再生的并不是体内的“江”,而是桃乐丝。
我轻轻触碰这只右眼。她没有死吗?她和“江”一样,变成了“丝”吗?
我眨着右眼,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左眼也一样。
她们似乎在体内安静地睡着了。
我站起身,端视手中的小熊玩偶,似乎感到一种生命的温暖。突然,它似乎动了一下,是错觉吗?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纽扣状的眼睛,它一动不动,的确只是个玩偶呀。头顶上传来扑勒勒的声音,一个黑影落在我的肩膀上。
“夸克。”我惊喜地叫起来。
进攻开始之前,它就不知道飞到哪儿了,就像是预先察觉到此行之危险一样。没想到战斗刚刚结束,它就自己找到了我们。
真是个聪明的家伙。
夸克嘎嘎地对我叫了几声,然后歪着头打量小熊玩偶,猛然朝小熊的纽扣眼睛啄了一下。
哎呀,真是个坏习惯。
被夸克攻击的小熊玩偶猛然从我的手中跳起来,落到地面后迈开粗短的四肢沿着河岸,夸克顿时扑腾翅膀追了上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回过神来,这两个小东西已经在二十米外扭打在一起。
“夸克,回来”我打了声呼哨。
夸克闻声落在地面上,朝我瞥了一眼。趁它不备,身后的小熊突然扑上去,夸克警觉地振翅而飞,落下四根黑色的羽毛。
当夸克落回我的肩膀上时,小熊顿时停在原地,直到我将它重新拾起来,仍旧是一动不动,似乎又变成了纯粹的玩偶。
我摸不清头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疑惑地在小熊身上摸索了一阵,没发现有什么机关,而且,那种灵活的动作,根本就不像是机关操作的死物。不过这倒让我想起来了,虽然这只血腥小熊的手感和外观都像是布偶,但它的确不是用布做成的。
桃乐丝用它进行攻击的时候,它曾经变成了一种液态物质。
我曾经怀疑,它是桃乐丝身体的一部分,就像那种浓稠的血液之于“江”一样。
我回到富江身边时,富江开心地大笑起来。阳光照耀下,她的短发和脸庞好似被一层光笼罩着。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因为自身的气质,配上那道伤疤和独眼显得有些阴桀,不过此时是富江在这身体之中,所以眉宇间反而给人一种爽朗的感觉。
黑色的背心湿透了,紧贴在肌肤上,将丰满的胸部勾勒分明,水渍一直沿着明显的腹肌轮廓流淌下来。虽然这个身体外表上比富江原来的身体更加健壮,但这个身体的五官和身材同样充满了女性的魅力。
我坐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肢。对着小熊玩偶愁眉苦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反正她活下来了。”富江将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温暖又充满令人心安的力量,“问题是,只有我们活下来,桃乐丝也变成了这副模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梅恩先知会来找我们的。”我确信地说。
梅恩女士决定了这个不被人看好的计划,她一定会随时关注事态的发展。距离仪式时刻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她一定能从毫无异状的世界中觉察出来,任务已经完成了。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不同寻常的轰鸣声。我们循声望去,一个黑点从远方的天际快速飞来。过了一会,我们终于可以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
是一台双桨直升机。它并没有直接朝我们这里驶来,而是过一段距离就盘旋一会,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从那个地下基地的方向过来的。”富江十分肯定地说。她带我逃出来时一直清醒着。
我们躲进河岸边的小树林中,凝视直升机侧面的图案,以确认是否是末日真理教的反扑。
直升机越来越近了,螺旋桨造成的风势在我们这儿都能直接感受到,沿着河流驶来,机身又压低了一些。
“是网络球的标志。”三维状的复杂球体,以及“n。o。g”三个醒目的字母。
“我看到梅恩女士了。”我说。
我们顿时站起来,冲出树林,朝直升机招手。我甚至脱下外套,在头顶挥舞。
“这里我们在这里”
直升机立刻调转方向,直直朝我们飞来。机身侧门打开了,梅恩女士紧抓住披肩,八景也露出头来,她们朝我和富江眺望,嘴里喊着什么,被螺旋桨的声音压过了,听不清楚,但能清楚看到她们脸上的兴奋和喜悦。
她们朝我们挥手,我和富江看懂了那个意思,连忙向后退开,让出安置直升机的位置。直升机渐渐落下来,桨风吹得周遭的树林哗哗作响,不得不向后弯去。我和富江在直升机刚落地的时候就跑了上去,夸克似乎禁受不住这强烈的风压,一直呆在我的肩膀上,哑哑地叫唤了几声。
我们在门边被梅恩女士和八景伸手拉了上去,这里除了两名驾驶员和我们四人外,再没有其他人了。我和富江落座后,还有四个人的位置空着。不由得令人心生叹息。
这时我听到八景在耳边喊道:“就只有你们两个吗?”
说:“是三个。”
“还有谁?快让他出来,我们马上要离开了。还要到其他方向再找找。”
“她在这里。”我指着自己的右眼对她说。
八景看到我的右眼,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不说话了,默默回到梅恩女士身边。我想她误会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个时候我一点想要解释的精力也没有。我实在累坏了,不仅是*上,更在精神上,我恨不得马上埋头在床上不起来。
富江已经在梅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