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3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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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卡西斯一脸疑惑,锉刀也不自然的皱眉时,席森神父猛然钻进近旁的掩体中。与此同时,三条粗大的激光柱斜斜地打穿了防线,冲进正在前往月台的人群,击中列车的外壁后如同分浪般分别从左右两侧划过。紧接着,就是一片猛烈到极点的炮火覆盖了防线边缘到列车之间的范围。
完全没有停歇,就好似之前的平静只是个假象,预谋许久的集中打击暴风骤雨般落下,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原本冷却时间不短的激光炮以每五秒一发的极限速度持续打击。如同海啸一样,又无比炙热的气浪将那一片范围扭曲得完全看不清晰。
只剩下轰炸声的大厅,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还呆在防线里的人,以及先前陷入重围的近身战冒险者们,全都被这一变故吓呆了。这些人的时间宛如凝固了一两秒,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有人转身去攻击安全警卫,有人重新躲回掩体中。之前还如同陷入死地的近身战冒险者,转眼间就不再是安全警卫注意的对象。无论是呆滞地站在这些安全警卫身边,还是攻击它们,对方也不理会,如同固定的炮台一般,只是以毁灭性的武力摧毁月台上的一切。
所有幸存下来的近身战冒险者失魂落魄地返回防线,失去了全身力量般跌坐在掩体后。这个时候,就连防线也被安全警卫们弃之如鸡肋了。“这是个陷阱。”走过我和近江身边的一个冒险者喃喃自语,“这全***是一个陷阱!”
没错,在安全网络系统不断改变打击目标的过程中,所有人都被过去权限冲突的惯例迷惑了。在艰苦的战役看似结束,每个人都不设防的时候,安全网络系统才发动自毁式的极限攻击。在猛烈的炮火中,安全警卫一台紧接着一台地崩溃,自爆,变成四溅的碎片或干脆变成一团火球。在短短两分钟内,遭到反击后幸存的六十多台安全警卫就彻底报废,可是谁也不知道,在这两分钟内,它们到底发射了多少弹药。
在防线边缘至列车的这片范围内,在爆炸彻底消弭后,几乎能够煮熟鸡蛋的滚滚热浪和硝烟让光线发生扭曲,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隐约能看到列车巨大的身影还伫立在那儿,只是不知道它是否已经被破坏。安全警卫的攻击并没有刻意让开它。
气流从西面八方开始向那片灼热的地狱流动,席森神父开始制造风,大概还有其他的魔纹使者也在行动。战斗已经彻底结束,所有人都漫不经心地走出来,瞠目结舌地凝视着那片空气扭曲的中心,在这些人当中,大部分是普通人,明显是魔纹使者或灰石强化者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魔纹使者和灰石强化者身为各自团队的首领或精英,在最终攻击开始前,已经进入月台区的范围,如今还不知道是否存活。
虽然彼此勾心斗角,但这个时候,或许大多数人都希望前方出现人类活动的身影吧。我环着近江的肩膀,也走到掩体外注视着那个方向。令人失望的是,直到超能力制造的风将那片灼热的迷雾和消炎吹散,仍旧不见有人出来。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地狱般的景象。
几乎彻底变成结晶状的地面上,能看到黑漆的图案,偶尔发现疑似人体某个部分的东西,都已经烧成了焦炭,还散发着阵阵热气。有人喊了几个名字,空荡荡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便没有人再喊了。一片死寂的沉默中,我听到有人啜泣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格雷格娅将头埋在崔蒂的肩膀上,崔蒂紧紧搂着她,渐渐将目光收回来,垂下头。
“都死了都死了”旁边某个冒险者露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难看表情,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往地铁站进出口的方向走去。
“上车吧。”近江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到她的眼神中,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产生任何动摇。我很熟悉这种冷静的目光,就像是将这副惨烈的场面当成是电影的布景,对她来说,死去的人也好,悲伤的人也好,这一切都是无关自身,无关紧要的东西吧。
我并不是在斥责她毫无人性,只是,在她的身上,我的确没有看到更多的感性。我一直觉得人类不能没有感性,因为人类是社会性生物,而只有感性才能让人们不计较个人得失和成败,投身与协作当中。因此,大部分时间里都好似只存在理性的近江,虽然拥有一个精致完美的人形躯体,但在我的心中却无法勾勒出完整的人类的形状。
可是,就算是这样理性的近江,也一定会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隐藏着人类的忧伤吧。我这么淡淡地想着。
我朝不远处的席森神父望去,他如心有灵犀般也看了过来。我指向列车,他点点头,于是我们带头向列车行去。格雷格娅和崔蒂从锉刀小队的队伍里跑出来,一脸紧张地和我们走在一块。格雷格娅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近江平静的脸,就失去了说话的勇气,皱着眉头沉默地向前走。
身后传来众人移动的动静。没有人说话,带着一片哀悼般的沉默,所有没有心灰意冷的人陆续进入列车中。迎接大家的是曾经呆在月台下,却最先进入列车中,捡回一条命的人。我和近江进入后,选择距离门口较近的一侧坐下来。我在心中数了数上车的人,只剩下不到三十个,这意味着折损在安全警卫自毁式进攻中的人超过了总人数的一半。我们耳语者和锉刀小队是唯二完整保存刚进入时人员配置的队伍,而我们两队的人数近乎这里总人数的一半。
就某种意义上,锉刀的谋划成功了,就算这里的人知道她的队伍弄到了重要情报,能够分享的人也不剩几个。更重要的是,按照人头数量来算,她的队伍将主导下面的探索计划。我给自己点燃香烟,在静静燃烧的火光中,我看到锉刀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
最先进入列车的人占据刚进来的这节车厢,我们耳语者和锉刀小队两个阵容完整的队伍占据之后的第二节,其他人则全都进入第三节。没有人表示反对,就好像本就该这么分配。
好一阵,列车中只剩下呼吸声。
这辆列车无论外形还是内部装潢,都和正常世界里的地铁列车十分相近。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坚固,即便被安全警卫的激光炮击中,经受着爆炸的余波洗礼,也没有在车体上留下显眼的痕迹。我掏出折叠刀,用力在内壁上划了一下,沿着手掌传来坚硬的感觉,刀锋没能在上边留下痕迹。
这些内壁呈现骨质的白色,我觉得并没有经过涂装,而是这种材质本来的色泽。自从进入统治局后,各式各样的新型材料就屡见不鲜。
大约十五分钟后,列车重新出发,期间安全网络系统再没有派遣安全警卫过来。我从方块壮的窗口处向外眺望,很多人都和我一样,默默地向硝烟尚未消散的战场告别。我曾经想像自己置身于真正的战争时会怎样,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卷入一场战役之中。我并不后悔踏入这样的世界,但对平静的过往却充满怀念。我在此刻,想着大多数人都曾经思考过的问题,自己的未来会变成怎样呢?
可是,没有后退的理由。即便是看似平凡的正常世界,也存在波涛汹涌的灰雾事件,让我不得不去思考万一战争降临,末日降临,耳语者的大家该何去何从。在过去,八景的预言指引着我前进,将来也还是这样吧。
目睹太多的死亡、措手不及的变故和风雨飘摇的未来,我回想着自己前半生所遇到过的人和事。现在,自己再也不是为了不变得孤单而要去做好学生的那个幼稚孩子了,有了朋友、知交和妻子,那个想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的梦想总在偶尔间掠过心头,但是却不得不告诉自己,不可能拯救所有人。
不能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也没关系,我仍旧希望成为英雄,至少成为某些人的英雄。我回头看了一眼妻子,近江正看似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这个时候,耳语者的大家又在做什么呢?
我就这么淡淡地想着,等待着隧洞的黑暗降临。
突然从光明进入黑暗之中,我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到身边有人问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到三十三区?”听声音是崔蒂。
席森神父的声音回答到:“顺利的话,半个小时。”
“你的意思是”崔蒂的声音有些忐忑,显然,她也从未经历过之前的那一幕。眨眼间,强大的冒险者们都死了,他们曾经用超乎想像的力量,暂时抛却了个人得失发起一场激动人心的反击,可是,就在他们本该享受胜利的喜悦的时,毫无征兆的毁灭降临在他们头上,反而是看似弱小,不得不在夹缝中求生的自己活了下来。
这或许是她,不,或许对幸存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品尝到世事无常的真正滋味。
349 列车上()
列车车厢里亮起灯光。光线很柔和,我看了一下车顶和两边,意外发现竟然有灯。我还以为是和候车大厅一样,采用那种会发光的材料。坐在这辆列车里,四周的摆设、布局和装饰以及只容两人行走的中间过道,两旁是背靠车壁的座位,坐满行人,一切都充满了熟悉的味道,让人仿佛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车厢里并不安静,除了崔蒂和席森神父,格雷格娅也正在小声和卡西斯攀谈。
“通常不会有意外。”面对崔蒂的忐忑,席森神父这么对她说:“不过,这一次似乎总会出现意外。”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种意外大概是来自统治局安全网络系统在之前的变故中所体现出来的对权限冲突的修复状态。尽管在我们上车之后,再没有出现安全警卫,按常理来讲,作为运送统治局原居民回到地下居住区的列车,也不应该被安全网络系统攻击,但这一次,在列车行驶途中,谁也不能保证它们不会再次出现。
如果安全网络系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绕过避免制造车祸的权限,那么这辆高速行驶的列车就相当于一个铁罐头般的坟墓。我也不知道,车毁之后自己是否能够幸存下来。
当然,统治局自身的管理系统也一定考虑过这方面的安全,安全网络系统能够避开这个权限的几率不会太高。
不过,其他车节中的部分冒险者仍旧惴惴不安,似乎有些后悔上了这趟列车。我没有进入后方车节里。隔着厚厚的门板,也听不到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他们不时朝这边投来视线,不知道是不是阴暗心理在作怪,我觉得他们在预谋些什么。他们和我目光接触后就转向一旁。还有交头结耳的行为,都像极了商量坏事时的情态。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怀疑他人的那种人,但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理应产生这种怀疑。
当“要不要把这些人都管制起来不,全都杀了算了。”这样的想法突兀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让我结实吓了一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呢?他们并没有做任何坏事,我对自己这么说,可是那种阴暗的心理却怎么也无法驱散。
这种心态也许是不久前的战役中。这些人相互扯后腿,将自己的胜利和收获建设在他人的不幸和死亡之上的行为造成的。我又告诉自己,他们有一段时间不也在感性的驱使下作出了反击吗?他们并不是完全对同类的不幸和死亡无动于衷。那种恶人的行径只是受到环境和惯性的逼迫,他们也许也曾经被人当作诱饵。也曾经在救助他人的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珍贵的东西,见识过许多丑恶,才将这种行为当成正常,误以为是弱肉强食的体现。
然而,当不好的主观印象形成的时候。想要再有所改观就变得极为困难。我一直认为,身为这个星球上最具智慧的社会性生物,在同类之间讲究超越生命底线的弱肉强食是一种退化。无论我如何为这种自定义的退化行为寻找理由,都无法认可它的正确性。
这是不正确的行为。不应该这么做,因为他们这么做了。所以是不可信任的人,是坏蛋——这样的思维逻辑下意识主导着我的思想。所以。那种突然出现的阴暗心理,就像是一颗种子,掉落在内心的泥土里,就生根发芽,怎么也无法挥去了。
我觉得这种警惕心有些过头,可能会让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所以我并不打算让它继续成长下去。
我回到近江身边,她靠着座椅眯了一会眼睛,像是在打瞌睡。虽然她的脸上没有疲惫的样子,但自从进入统治局后就没有什么松懈的机会,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累吧?当我在她身边坐下的时候,她的身体就朝这边倒过来。我没有让开,也没有扶她坐好,就让她这么靠着我的肩膀。她的呼吸很匀称,这张平静的脸和之前那种对于死亡和厄运的平静是不同的,失去了冷酷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