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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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看了我一眼,从衣领口拉起挂在脖子上的链条,将一枚挂在链条上的饰物出示在大家面前。那是一枚由两个“工”字交叉叠成十字形的饰物,果然不是在座的每个人所知晓的教派信物。他慎重地亲吻了一下信物,对大家说:“我的教叫做真理教,末日真理教。”
若非他在说出这个名字时,脸上带着不似伪作的虔诚表情,几乎所有人都要将他的话当作玩笑了。什么末日真理教?根本没听过,而且这个名字给人不详的感觉,一听就觉得是个邪教。中年妇女脸上立刻挂上寒霜,差点就要开口斥责这名传教士了,可最终将愤慨压下来。她有些害怕了,电视上常说邪教的狂热信徒经常制造恐怖袭击,说不定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绑着炸弹,或者携带有毒气之类的危险品。
不仅是中年妇女,就连其他乘客,甚至是司机,都有些不寒而栗。司机好几次从后视镜看向传教士,传教士很敏锐地发觉了,朝他微微一笑,明明和之前一样温和,可司机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立刻将目光缩了回去。
为什么会跟他谈论那么多事情呢?中年妇女垂着头,一副后怕、懊悔又惊恐的表情。她坐立不安了一会,车刚到站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从魁梧神父身边穿过时,那急促的动作好似生怕碰到什么肮脏又危险的东西。
没有人再和神父搭话,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压抑的气息不断扩散,又到了下一个站的时候,乘客便一窝蜂地跑下了公车。而想要上车的寥寥几人透过窗户看到神父,又被下车的乘客悄悄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就立刻放弃上车了。
于是,接下来还有三分之一的车程,看似就只有我、司机和神父三人一起渡过了。
神父并没有因为他人的冷漠和惧怕受到伤害,他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说来也奇怪,就算是邪教的狂热信徒,也很少将听起来就像是邪教的名字挂在嘴边,可是这个男人身为传教士,所作所为却与“传教”本身没有半点好处。这反而让我有些怀疑,他真的是邪教传教士,而不是“cosplay”狂热者吗?
神父没有继续找人攀谈的意思,回想起来,之前他和乘客们谈话,也不像在传教,更像是普通的聊天而已。我确信在这个城市中没有“末日真理教”这个教派,无论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都不存在,我和八景在这四年中做过无数次调查,将这个城市中的任何可能涉及“神秘”概念的人事都摸了个通透。除非这个教派在这四年里没有进行过任何违法、传教和涉及政治与商业的活动,否则必定会列在“耳语者”的情报目录上。而作为一个在某地建立据点教派,无论它多小多隐秘,都不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完全不在本地进行以上活动。
如此说来,这名“神父”来到这座城市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正式开展活动。想到这里,我隐约觉得他或许和昨晚出现的“巫师”有什么关联。我不能确定,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名“巫师”似乎也有一种外乡人的味道,更切实的证据,和“神父”所隶属的“末日真理教”一样——在此之前,至少是今年以前,完全无法在“耳语者”的档案中找到关于他们的存在。
我曾经以为这是他们的存在太过隐秘的关系,但如今却觉得这种理由反而站不住脚。毕竟,这个城市是属于我们“耳语者”的城市。在过去,我们无数次确认过,这个城市里只有我们才是真正涉及“神秘”概念的团体,八景在大学中成立“耳语者”总部时也说过,她是这个城市中唯一的“先知”。
“神秘”一定会和“神秘”发生接触,这本来就是“阶层”的本质之一。就像是政客必然和政客打交道,商人一定会和商人产生交易。
“巫师”头天夜里刚刚死亡,“神父”第二天下午就立刻出现,就算不能肯定这两者是同伴还是仇敌,但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联系,他们所汇聚的这座城市也必然在产生某种不为人知变化。
我决定和“神父”进一步接触,试探他们到底为什么到这里来。这座城市是属于我们“耳语者”的城市,作为过去唯一的“神秘”组织,我有一种使命感,自己必须在“神秘”的领域保护这座城市。
“神父,你的教派为什么要用‘末日真理’来命名呢?”我开口问到:“大家都害怕得不得了,你们是邪教吗?”
神父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诧异,但随即变得如湖水一般清澈,他温言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们相信末日一定会到来,并以这个结果为根本进行活动。至于邪教的说法,我觉得我们并不是邪教,也许名字不太好听,但这就是我的教的本质,并不会因为它的外表或本质的可怖而无视它的现实存在,这也是‘真理’之意。”
他的回答让人一时无法理解,我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了一会。
“也就是说,你们认为末日到来是一种真理?并以这个真理进行传教?”我说:“可是这不是会闹得人心惶惶吗?或者说,散播这种恐惧感就是你们用来吸引教徒的方法?”
“不对。”末日真理教的神父摇摇头,“末日到来是真理,但我们并非为了传教而散播真理,而是因为真理存在,所以才进行传教。我知道这个名字会让人产生误解,但是真理会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我并不执着于传教,因为我的教依附真理而存在,当随真理的光辉普照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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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新大陆()
309 新大陆
我觉得自己大致明白这个教派的理念了。这个教派大概是以“万物定有终结之时”这类概念为核心的教派吧,大多数宣扬这个思想的教派通常主动以负面的思想和行动来捕获信徒,但是这个“末日真理教”并不那么激进,反而主张一种“无为”的行止——既然有终结之日,那么当人们自己意识到终结的来临,自然会主动去相信和理解这个教的理念。而“末日真理”这个词汇只有对于那些意识到“末日”的人来说,才不是邪恶,而是真正的“真理”。
“假如末日在某一天来临,你们打算让教徒做些什么呢?”我问:“你的教有神吗?它宣称让信者得救吗?这样的话和新教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在末日来临时,大家就一定会信你的教?”
没等他回答,我又继续提问。
“我不觉得在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世界末日,相信大多数人也这么认为。”我紧盯着神父问到:“那么,你觉得你的教什么时候才能照耀世人呢?”
神父对于这些涉及到教派立足点的问题并没有闪烁其辞,也没有任何慌张的感觉。他对我说:“我的教没有神,我们也不宣扬信者得救或得永生。只有神不在时的末日才是真末日。当真正的末日降临,而我教确实为真理时,他们必然信教,正如同世人终将相信哥白尼的日心说;倘若我教不为真理,那么他们不信我的教又有什么关系呢?孩子,我相信我的教为真理,所以我才是神父。听我说,末日降临之时已近,我的教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做足充分的准备,也有无数的理论与实证,然而,凡不信者即便看到真相也不会相信,半信者会自己寻找真相,真信者将坚定不移。”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确定末日很快就会到来呢?”我猛然凑到神父跟前,距离他的脸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神父下意识后仰身体,我立刻装出冷嘲的嘴脸,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动着,仿佛在否决他的教,“我所所知的一切都没有末日将近的迹象。你们宣称自己有足够的实证,可那是不是经过断章取义而得到的呢?例如将所有不好的现象都罗织起来,编造一个世界正在崩溃的假象。告诉我,神父,在你信教的一刹那间,你看到了什么?”
神父的瞳孔紧缩起来,他盯着我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看个通透,可随后,那目光却逐渐涣散,仿佛去到很远的地方。我不知道他到底回想起什么,可那一定是相当令人震惊、恐惧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就算紧绷着脸,脸颊的肌肉也不由得颤动,无法避免得流露出那样的情绪来。
为了从他身上掏出话来,我用了一些催眠的手段。我对是否能催眠成功并不抱太大的信心,因为这位神父似乎是个信仰坚定的真信徒,却没想到让他信教的经历在他的心灵中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烙印,导致催眠一次性就成功了。
这种浅性催眠会降低被催眠者的戒备,让其倾述让自己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
当我意识到神父是如此坚定“末日即将来临”这个结论时,八景的预言也随之重合起来。我觉得自己猜到这个末日真理教的底牌了,而今只是为了让神父自己证明这个猜测。
果然,神父还没定下心来,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先知,我的教里有先知,他们让我看到了末日,太可怕了。我那时才知道,我的教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除了我的教,没有其他人能拯救世人。我是神父,但不传教,也不会让信徒去做任何事情,因为他们会自己去做该做的事情,而我的教只是让他们还有做那些事情的意义。当末日降临时,若我的教不存在,则世人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他突然闭紧嘴巴,盯着我的目光不再涣散。真不愧是真信徒的神父,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在他做出任何行动前,我用右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而作为反击,他同时做了三件事:一、用脚踢我;二、用右手抓住抓住我右手的手腕,试图将它拗断;三、左拳砸向我的脑袋。
他的反应是如此迅猛,手臂是如此有力,就算是一个壮年人也一定无法闪开,无法挣脱。然而,无论力量还是速度,此时的我已经开始超越人类的极限。
他蹬中我的膝盖,却无法让我动摇。他的拳头打在我的脸上,也无法将我的脑袋打偏。他想拗断我的手段,但在我看来,那股力量是如此无助。我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拉过来,用脑袋狠狠撞在他的鼻梁上。
神父苦闷地哼了一声,当我松开手,身体就整个向后砸进座椅中。他脸上鼻血横流,眼睛都有些歪了,若是我想杀死他,现在就能办到,可是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做,也不需要这么做。我已经弄清楚神父的来头了,在拥有先知的“神秘”面前,隐藏是毫无意义。既然他们的活动已经进入这个城市,那么我们“耳语者”迟早要和他们打交道。在没有确认对方是敌人前,杀死神父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失去缓和周旋的余地,所以只要警告一下就够了。
公车上发生了暴力事件,司机不可能不知道,他此时正畏缩在驾驶位上,闪烁的目光透过后视镜关注我和神父俩人的动静,并犹豫着是不是立刻打电话报警。
“昨天晚上,一名‘巫师’在这个城市的北区乱搞。他是你们的人吗?”我故意混淆是非,当时乱搞的可是我们,那名巫师虽然差点杀了我一次,可也确实是他干掉了那只恶魔地狱犬。事后我总觉得是恶魔将他引来的。
“你,你是什么人?”神父捂住嘴巴和鼻子,沉闷地说,即便他再强壮,被撞中薄弱敏感的部位,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缓过气来。
“我是耳语者。”我这么回答,然后贴在他的耳朵边,坚定而轻轻地告诉他:“这个城市是我们耳语者的地盘,你们来到这里做客,就由我负责招待,遗憾的是那名‘巫师’忘记了自己客人的身份。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希望你在未来的时间里安分一点,否则那个家伙就是你未来的榜样。”
“巫师?不,我们末日真理教里没有巫师”神父捏着鼻梁,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也许是疼痛让他一时没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问题上,于是他这么回答之后,顿了顿,立刻又表现出一种沉重焦躁的表情,向我问到:“你刚才说,你们遇到了巫师?你们知道巫师?”
“对,使用法术的不是巫师还是谁?那个家伙的灰雾耍得可真漂亮。”我哼了一声,在神父身边坐下。
“灰雾法术!?你确定?”神父急切地问到,连止血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我点点头。
神父朝窗口挪了挪身体,捂住口鼻,闪烁的目光有时凝聚,有时涣散,就这么安静了一会。他对我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碰上巫师,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他不是和我们一伙的他们曾经和我的教有关联,现在”他颓丧地叹了口气:“是啊,现在他们才是末日真理了。其中有着十分复杂的缘由,我无法和你详细述说。但是必须警告你们,他们虽然也自称末日真理教,但和我不同,一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