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237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必然会分散到漫无边际的宇宙中,变成光,变成辐射,变成其他可见或不可见的物质。如果无法从这碎片化的存在方式中,重新以一个更为巨大的视角,去整合自身的存在性,去进行自我认知,那么,就如同陷入了沉睡一样,只能被动等待时光的流逝,等到那正确的时机来临,存在的碎片重新聚合起来,构成一个新的整体。
这本来就是一种自然性的过程,却被以“病毒”用特别的方式,模拟并加速了整个过程,很难说,“病毒”是刻意这么做的,也无法承认,这其中没有半点刻意。仿佛其本身,就是这样的一种机制,在广漠的宇宙中,也并非是独有的机制,也非是固定在某一处而显得特殊的机制。它非是一个实体,其分散于一个无法确认范围的宏观上的每一个角落,或许只有当视野遍及这个宏观范围,从俯瞰的角度,才能够找到其轮廓。
人类只是恰好不走运地碰到了这个机制而已。但是,这种“不走运”的说法,也不过是身而为人时的一种主观意识错觉罢了。
对人类而言,由“病毒”引发的末日,是一种无妄之灾,但是,这也不过是人类主观意识上的错觉。
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中运转。人自身,人的意识和物性上的表现,人的诞生和末日,也不过是这个巨大的宏观的运转中,不起眼的一部分。
当人开始认知和思考,其认知和思考的行为本身就是宏观规律性的一部分,也是极为渺小的一部分。
2170 扭曲的呓语()
义体高川在梦中醒来。他渐渐地清醒,渐渐地去思考,一些朦朦胧胧的想法就好似水中的月影,上升到天空,变成明月,明月也在散播着朦胧的月光。在半梦半醒中,那些不断漂浮在思维中的点点滴滴,带起阵阵涟漪,让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漂浮在平静的湖泊中,借助不知道是否错觉的波光,看到了一幅幅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画面,看到了仿佛自己能够理解,却实际上无法全部理解的画面,感受着自己不作为一种即时存在的个体,而是一种扩散性的整体,在一个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宏大循环中流动。
他感到平静,却又有一种冲动,想要从这种平静中脱离。他觉得自己在挣扎,但是,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挣扎,却无法想象出来。他也觉得自己其实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有无数种声音在他产生自我意识的时候奏响,有无数种运动在这种他认知到自己是谁的过程中产生。仿佛自己那散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的碎片,正随着这些无比复杂的运动,重新汇聚在一处。
他,就在这么一种根本无法详尽描述的怪诞和平静中,渐渐重新认知到自己是谁。
——我是高川。
一个声音,似乎是在来自于他的某一个念头片段的声音,在对他述说:
如果“病毒”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机制,那么,人们如今所遭遇到的种种痛苦就是必然的,而人所有的自救也都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病毒”就是这样一种存在,那么,解决“病毒”从而将人们从末日中拯救出来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对“人”这一存在形态而言,“病毒”必须是“带着恶意,主观推动末日的罪魁祸首”。
这个声音陡然出现,并在义体高川的思维中不断扩大比例。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但其中很多都伴随自己的清醒,而渐渐褪色,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是清晰的,是鲜明的,其存在感要比其他的想法更大,也更加沉重,如果要用颜色来形容这个想法,那必然是灰黑色,要用他所知晓的词语去形容,那必然是绝望。
义体高川正在醒来,他知道自己在清醒过来,沉睡之前的记忆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详细,越来越有条理,然而,当他开始有意识地,主动地去思考,去整理这些思绪的时候,只有无比巨大的绝望和黑暗充斥在他的内心里,就像是在对他说,他根本就不应该醒来。
清醒是痛苦的,思考也是痛苦的,那不知自我的沉睡才是唯一可以得到安息的方法。只要还带着强烈的意志活着,“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桎梏,是绝望和痛苦发生的源泉,然而,“执拗地对抗这些绝望和痛苦也要活着”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莫大的绝望——它绝对不会带给人半点安宁,也没有任何意义,固执于人自身的形态,固执于自身身而为人的思想,将主观的意义强加于客观的事物,这本身就是人自身局限性的体现,而人自称的在这一局限性中所具备的闪光点,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人的思考,人的灵魂,人对物性和非物性的区分,人对自身灵性的独立感,那相对于物质而言的精神层面的东西,都不过是一种错觉。所有构成“人”的因素,是统一而和谐的,并没有人类主观认知中的分类和分界,全只是那宏大而客观的运动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人,不是生物,也不是什么哲学,而纯粹只是一种“客观运动”,是一个整体性的宏大客观运动中的其中一个细节。所有对自我的认知,都不过是这种运动的体现——认知到这一点,并完全回到那本质性的客观中,就会知道“末日”是什么,“病毒”是什么。
从来都没有“末日”,只有某种运动转化为另一种运动的过程。
从来都没有“病毒”,只有运动转化过程中所必然出现的机理。
从来都没有敌人,只有一个运动对另一个运动的干涉,而这种干涉本身也同样只是万千运动中的一种运动变化而已。
一切都是运动,在一个宏大而整体性的运动中,每一种运动都有其必然的意义,既然如此,那么,表现为“末日”的运动是有意义的,表现为“病毒”的运动也是有意义的,而在这些运动中被人观测和意识到的其他运动,无论被认知为“拯救”还是“挣扎”,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意义,这些意义都不过是局限性的错觉,其真正的意义在于,其本身就是推动“末日”,展现“病毒”等等运动的一个环节。
“不,停下来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义体高川只觉得一个苍白而脆弱的“自我”正在发出哀鸣,在那宏大得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倘若强行用语言来描述,得到的也不过是“扭曲之理”的思考中,自己认知自我所产生的“高川”认知,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堕落,如此的充满了局限性——就如同放着一个宇宙不要,反而将自己具现在一个小小的纸盒里,而且,并不存在任何外力强迫自己缩在这个小纸盒里,限制自己的只是自己那狭隘又愚昧的想法罢了。
自己过去所见证的那些悲惨的景象,无论是关于自己还是关于他人,都不过是在这个狭隘又愚昧的视野中,所产生的虚假幻觉——实际上,没有死亡,没有末日,没有病毒,那一切的本质,都不过纯粹是一种运动变化,只是从一种形式转变为另一种形式。而无法接受这种纯粹客观的运动变化,反而局限于个体主观的自己,正是让自己感到绝望和痛苦的元凶。
——没有人伤害高川,只是高川在伤害自己。
——没有什么在摧残他人,所见到的悲惨不过是主观赋予客观运动的意义,但作为客观运动的主体的他人,并不在实质上是被摧残的。
——或许,也实际上没有高川,没有江,没有病毒,没有那些神秘专家,没有这一切所谓的“人”和“非人”。
——所谓的“自我”并不存在,认知自我的行为是错误的。
——“我”并不存在,你,我,他,全都不存在,分割界限的认知是错误的。
“一个宏大的宏大的宏大的运动,不停地运动”义体高川发出惨叫声。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一种可怕的认知正在抹杀自己,作为生命去认知的世界正在变形,变成一个哪怕用“冷酷客观”也不足以形容的东西。他不愿意去那么想,他不断挣扎,想要从那抹杀自我的认知中脱离出来,他用尽自己所知的所有哲学性和辩证性的思维,去嘲笑那客观性,去强调主观意识对客观事物的意义,但是,根本没有用。
那可怕的冷酷的客观的思考,就如同最本质的东西,在自我认知中,不疾不徐,却无可阻挡地旋转。然后,他陡然间就明白了:
只有“愚蠢”才能脱离其中。
只有不去思考,才能逃离那样的恐惧、绝望和疯狂。
“不,不,不!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这么想的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义体高川痛苦地抱着脑袋,当他的手碰到了脑袋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已经重新回到了义体中——不,应该说,被禁锢在了义体中,这种禁锢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哪怕他主观上不愿意去那么想。
当他重新去认知到,自身义体是怎样一种状态时,所有的感觉都是错乱的,让人感到痛苦和憋闷的,就如同从可以舒展的旷阔世界,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拇指大的小盒子中。然而,却又有一种想法,试图让自己去接受这个小小的盒子。
他只觉得,是自己在虐待自己,是自己在考验自己,是自己在局限自己,让他不由得去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义体高川当然记得,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自己是怎么想的,究竟是哪些因素促使自己做出决定。直到三仙岛彻底接管义体之前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自己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沉睡不醒的觉悟。然而,现在的清醒,让他倍感自己当时觉悟的无知。他不觉得自己对这一切感到后悔,但是,也绝对不是什么“这样就好”的感觉。
如今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毋宁说,完全就是一种痛苦,比过去的任何遭遇所带来的痛苦还要痛苦无数倍。那不是肉体的痛苦,不是精神的痛苦,而是一种源于自我认知深处的痛苦,是思想的痛苦。只要还在思考,就无法断绝的痛苦。
有那么一些疯狂的无理的东西,正在剥夺他身为“高川”的希望。他仿佛能够聆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声声质问,眼前可见的事物,无论是可以理解的,还不无法理解的,都似乎在褪去其表面的形态,展露出一种必然的机理,仿佛在对他述说这种运动的本质。他还看到了许多幻觉,每一种,都是他自身融化在一种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复杂又冷酷的运动中。
“我,我在融化”义体高川喃喃说着,他看着自检中的义体影像,义体那如蜡烛融化的外表,就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哪怕这种融化变形的状态,并没有让他死去。
义体高川感觉不到自己的死,但是,疯狂、恐惧和绝望,却似乎因为这种感觉不到自己的“死”而增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仿佛自己就要永远都要承受这可怕的疯狂的一切而活着。自己将会一直痛苦地活下去,直到自己放弃那“禁锢自我”的行为,直到他放弃“高川”这一狭隘的自我认知。
义体高川可以清晰感觉到,用以维系自我认知为“高川”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崩溃,有时快,有时慢,但不会停下来。当彻底崩溃的时候,他就不再是“高川”了,但并非死亡,而只是转变了,变成另一种形态继续去完成那个形态下的运动——当他去想象那个场景时,哪怕无法想象出来,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仿佛自己最希望走到的终点,不是变成超级高川,不是去解救任何人,而是从那自己赋予自己的责任中解脱出来,从“高川”这一狭隘的局限性的认知中超脱出去。
义体高川看到自我检测中,自己的形态还在发生变化,“融化”绝对不是最后的变化,在“融化”之后,新的造型正在生成,那绝非是人形的模样,但也无法描述,那到底是怎样一种形体。已经融化的部分,轮廓是不清晰的,就仿佛那已经不是坚硬的某种固态物质,而是如同打雷闪电般的奇妙现象,但也绝非是自然界中能够寻常看到的自然现象。
他可以从这个依稀的变形的轮廓中感受到,自己变成那样之后,可以变成任何一种形象,乃至于也可以重新变回“高川”的形象,但是,也同样有一个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他,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形象和高川多么一直,其内在也绝对不是“高川”,乃至于,绝对不是“人类”。
“我是不会死的,我既没有诞生,也没有消失,只会从一种方式变成另一种方式,从一个样子变成另一个样子,从一种运动传递到另一种运动,不断地变化变化”义体高川呢喃着。
在这个可怕的过程中,义体高川想过了无数种办法,试图让自我维持原样。他最终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高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