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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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在和阮黎医生的碰面,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命运拐点。因为,这样比较有戏剧性。
我和阮黎医生的见面已经经过预约,回想她当时的语气,我觉得,她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的,并且确信我一定会找她,尽管,这一切在我的脑海中都没有相关的记忆。对我来说,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是第一次见面的熟悉的陌生人,但是,对她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还要更近一步。不过,即便如此,当我站在她的面前时,她仍旧吓了一大跳。我没有直接从诊所大门进入,而是爬上墙壁,撬开二楼的窗户翻入其中,她并不知道我已经在这里,所以,当我靠着墙角,在阮黎医生的办公室里,和刚走进门的她视线相对时,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却又熟悉这种惊吓,只是缺乏抵抗力。
面对阮黎医生这样一个优秀的心理学家,我觉得这种震撼是有必要的,至少,她在这个时候,无法完全掩饰本能的反应,进而让我做出判断——对她来说,和我进行这种方式的碰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下一句话,她将会单刀直入。
果然,阮黎医生正了正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将心灵的门窗闭合在镜片后,一边平平常常地说着:“你又来了,你还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吗?”一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报告甩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没有等我回答,她便替我回答道:“第十次,虽然你不是我所见过的最糟糕的病人,但是,显然你没有听从我的劝告,病情正在加重,你每一次过来这里的时间,都比上一次更短了。”她顿了顿,用力盯着我,就像是看待一个不配合的病人,直接阻止了我的说话,就像是我想要说什么,她都了然于心。
“你想要一个解释?好吧,每一次见你,我都要重复这个解释,而你总是无法完全相信。嗯,虽然老是重复同一件事,会让我感到疲倦,但没有办法,你是我负责的病人,在你发病前和发病后的这段时间里,也总比其他病人更像是正常人。好吧,我就再重复一次。”阮黎医生喃啐了几句,便一字一句。就像是要刻在我的记忆中般的语气,用力地说:“你是高川,高一学生,一个精神病患者。喜欢妄想,记性十分糟糕,或者说,遗忘的东西有深刻的规律。这些情况并不会给他人带来麻烦,真正麻烦的是,你总会分不清妄想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进而让自己的行为变得怪异,甚至充满攻击性攻击性,这是最为严重的一点,本来你是要被关押进精神病院中的。但是,我把你保了下来。你想问这是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养母。”
阮黎医生前面的话,在我的各种经历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新意。被从各种方面证明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我具备攻击性,也是十分好理解的。唯一让我差点站不住脚跟的,是她最后的那句话。
阮黎医生是我的养母?这个人际关系可真新鲜。可是,就算去质疑,也会被“遗忘”这个词汇所解释吧——我混淆了自己的妄想和现实,甚至忘记了现实中的人际关系。而以妄想中的假设情况来行动,所以,我是一名有待治疗的精神病患者——这是足够完美而有逻辑的解释。
而我可以明白这种逻辑所体现出来的清晰思维能力,却在心理学上,无法作为“我不是精神病人”的证据,因为。精神病并不是“没有认知能力,思维逻辑错误”,那样的状态,只不过是精神病例中的可能性症状之一而已。拥有清晰敏锐的思考能力,可以对这个世界和自己进行认知。甚至拥有高深的心理学知识和运用能力,这样的精神病人虽然罕见,但却屡有记载——他们总是最危险的一种精神病患者。
我的情况,完全可以套入其中。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盯着我看的阮黎医生放松身体,靠在软椅上,“阿川,我是你的养母,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但是,聪明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一件有益的东西。你能够从我的话中,分析出自己的情况,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仍旧是以你的妄想为立足点,来观测、判断和认知自己的情况。这不是一件好事,这句话我说过很多遍了,但我仍旧要告诉你,如果你无法将自己的立足点转变过来,那么,你越是聪明,就越会深陷于自己的妄想中。你所学会的那些心理学知识,不会帮助你摆脱这种痛苦,反而会让你越陷越深。”阮黎医生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暗淡,就像是在为我悲伤,“我知道,你会思考我的话,也许,会一度赞同我的话,但是,我从来都没有看到你最终完成改变,你也许会正常几天,但总会再度陷入妄想之中,变回现在的这副模样。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如果你需要证据,那么,你可以检查自己的电脑,因为你知道自己总会忘记一些事情,所以,你选择了记录下这些会被忘记的东西。只是,有时候,当你从妄想中苏醒过来的时候,会下意识连这样的事情都忘记,或是下意识忽略过去。”
“我已经搜索过房间的所有角落了。”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现下的情况,这次见面果然充满了戏剧性的冲击力。
“所以,你才来这里见我。只要你见到我,再回去搜查一次,就能找到现实的证据。”阮黎医生捏了捏鼻梁,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面对一个让自己困扰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所以,再重复一次,也不过是例行的规律而已。我想,在这段时间里,你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其实你和我是住在一起的,每天晚上,我都睡在你的隔壁吧?你忽略了我的存在,而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但是,不在这个诊所的碰面的话,你总是无法察觉到。你的病情很严重,阿川,我的宝贝,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放弃你,不会让你被关进那种无聊地精神病院中。你要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必须收敛自己的妄想,幸好,无论你是否在妄想,你总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当一名优秀的高中生。”
我从阮黎医生的眼中和语言里,感受到任何欺骗,她很严厉,但又很和蔼。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母亲,在看待自己的儿子,尽管,在她的口中。我们只是养母子关系。可是,我却无法在第一时间接受这样的设定。在病院现实中,我和阮黎医生的关系就很好,但是,养母和养子的关系,未免也太突然地接近了。
可是,我同样无法用暴力对抗面前的阮黎医生,因为,我感受不到她的恶意。她不是敌人。
“我想,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我顿了顿。“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叫妈妈?真的说不出口。”
可是,这一步停顿,却让阮黎医生露出微笑,而且,这个微笑有些有些促狭。
“我觉得。你最先应该去找回的,是你对我的称呼。”她说:“小时候你总会开开心心地叫我妈妈。”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当气氛变得微妙时,阮黎医生温柔地对我说:“我想,这次例行的诊所碰面,已经给了你足够消磨时间的信息了。我接下来还有工作,你去二楼躺一会。对了,记得把这身衣物换掉,里面藏了很多危险物品吧?”她的语气严厉起来,“你应该明白,在这个正常的世界,这个和平的城市里。不需要这样的东西保护自己,它只会伤害你,让你无法走进正常人的世界。”
她的严厉无法让我产生对抗的情绪,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受到深切的善意。虽然难以接受,但是,我察觉到,自己对这个养母存在的事实,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习以为常。只是,出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经历和记忆,让我无法将自己摆正到养子的位置上而已。阮黎医生有一点没有说错,我需要时间去消化在这里得到认知。
阮黎医生对我的装束很反感,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打扮”的意思,她对我的变化感到无奈,但没有放弃,而我也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说,自己不是一个精神病人,除非我找到反驳的基础。仅仅是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中的记忆,显然是无法成为这个基础的。阮黎医生的态度和解释没有破绽,也没有恶意,就像是她所说的一切,就是事实——我沉浸在妄想中,而下意识去忽略了现实存在的事物,进而将现实中的人和事,转化为妄想的源泉。而一切证明这个世界是真实不虚的证据,就存在我身边,只是我从妄想出发,而下意识忽略了可以击破这种妄想的证据。
如果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出发,去解释八景的耳语者所体现出来的“预言性”,大概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吧:其实,身为学生会成员的我并非没有注意到耳语者的存在,只是,下意识忽略了它的存在,却在妄想中深化了这样的存在。而在这个世界,从八景口中得知耳语者的存在后,才觉得自己的遭遇和末日幻境的经历重叠了,然而,这仅仅是我从八景本人口中得知了,我早已经从其它渠道知晓的事情。
正因为,我总会将真实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早已经见过的人和事“忘却”,将之塞入“妄想”中,所以,才显得“妄想”呈现出一种异常的先兆性。而这种先兆性,不过是错觉而已。
而在阮黎医生看来,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本身就是精神病状的一种。
我完全可以理解这种逻辑,但是,正如阮黎医生说的那样,理解和接受,完全不是一回事。至少,我可以感觉到,面对阮黎医生的解释和态度,自己内心深处仍旧充满了警惕,而这种警惕,正是由身上的武装所支撑的。而这又证明了阮黎医生的说法和态度,她认为我此时的装束,对我的治疗是一种阻碍。
我需要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情和认知,无论是承认,还是拒绝阮黎医生的解释,都需要认真思考。我离开办公室,遵循阮黎医生所说,到二楼的休息室休息时,阮黎医生在背后,用期盼的语气提醒到:“不要放弃治疗呀,阿川。”
1030 存在感()
我躺在诊所二楼的床上,最初从这个房间的窗户翻进来的时候尚没有注意到,如今仔细观察,立刻就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房间里的摆设、颜色和格局布置,都带有浓郁的病院现实的气息,当时没有注意到,大概是因为太过熟悉了的缘故。窗户也是刻意打开的,却有一些表示出抗拒的暗示性装饰,就像是刻意让从这个渠道进出的人对自己的行为产生厌倦感。阮黎医生说这是专门为我保留的房间,那么,这些东西全都是为了我而特地准备的吧。阮黎医生或许知道我会从这里进来,而不是走正门,但我出现在她眼前时,她那惊吓的表情却也不是伪饰的——即便是最熟悉的人,从最熟悉的地方出现,也会因为一些细节因素,例如“无声无息”而让人受到惊吓,从阮黎医生的反应来看,她身上的确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她如果是正常的,那就意味着,我是不正常的。我对自己的不正常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对于这个无比真实的世界中,阮黎医生竟然是我的养母,倒是大大吃了一惊。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我和阮黎医生的养母子关系就是真实的,然而,在我的脑海中却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反而是有自己双亲的印象我突然想不起来了。我不由得从床上翻身坐起,汗毛都竖了起来,“孤儿”的身份,是在病院现实中的存在,而在末日幻境里,我的确是有双亲的,而在这个世界的记忆里,也和末日幻境相仿佛,拥有双亲的记忆从来都没去深究,只下意识知道,他们正在国外工作。
只是,因为阮黎医生的话。让我不由得去接触这份的记忆,可是,没有——没有关于双亲的任何详细资料,关于他们的一切。就只有“双亲在国外工作”这个模糊的印象,平时里也从未如现在这般仔细深入过,去探究他们的年轻、身份、工作和相貌。
我对他们,只有模糊的印象,而没有具体的记忆,我甚至无法找到他们存在过的任何证据,我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来历,成长到可以认知外界之前的记忆,彻底模糊了。但是,阮黎医生说她是我的养母时。我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虽然觉得震惊,却只是基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认知产生的。
我越是深入去探究自己的事情,就越是发现,在这个世界里。我的记忆有太多缺失的片段和下意识的忽略,如今回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里的自己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其实也不甚清晰,只是在阮黎医生提醒之前,我从未去想这些事情。也许,末日幻境和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