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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蹶张士,互相搭配,配合熟练,方算精兵。而府君麾下,只见刀盾、长矛,一遇强敌,定要吃大亏。即便车、马珍贵,一时不可求,然不备弓弩,不练旗鼓,只靠将校指挥,亦难成气候。”
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许褚总算明白自己对麾下的将士不放心的根源在哪。他是半路出家的统帅,宫肃、典韦本轻侠豪士,也都对基本的兵法常识所知不多,导致许褚现在的军队,类‘散兵游勇’,虽有训练,虽有勇将,仍只是对上战斗力不强的黄巾,对上更加散兵游勇的阳翟豪奴门客,才显得有优势。全然看不出哪怕一点点成为‘百胜精兵’的影子。
如此再看这戏忠,还真当大用,至少在练兵这一层,可解许褚的燃眉之急。
郭嘉拍手称赞,“戏君博学多才,嘉甘拜下风。”
戏忠笑道:“哪里,奉孝只是忙于其他地方,不及向府君献策而已。”
许褚叹道,“阴公不识英雄,可惜了戏君。如今本府求贤若渴,还请戏君不要推辞。”离坐,朝戏忠深揖。
戏忠再狂,亦不敢受此大礼,回揖之,道:“府君有郭奉孝,门下名士云集,只要虚心纳言,有无戏忠都能成大事。”这当然不是真心话,郭嘉明白戏忠担心什么,无非是因为阴修之前对待荀彧、钟繇举荐戏忠的事,让戏忠寒了心。
——郡曹不给,属吏也不给,县掾都不舍得,最后给了戏忠一个乡间小吏的职位,让戏忠如何能接受。
这个情况,之前郭嘉已经有跟许褚谈过,要么不用,要用,就得委以重任。
许褚便道:“志才若不嫌许褚粗鄙,许褚愿黜君为兵曹史,暂居奉孝之下。”
兵曹史,而且明言暂居,戏忠慨然道:“蒙府君厚爱,志才便腆颜受命,日后若不得力,志才自行去官。”
不得力自去官,此豪言亦表现出戏忠强烈的自信。许褚喜道:“如此,便请志才随我等回府,另有要事相商!”
所谓要事,无疑是洛阳与汝南方向来的两人。其中洛阳方面,更关系到那个千夫所指的人物——董卓,以及此刻应该已在丁原身边的并州飞将吕奉先。
第71章 狼子野心()
戏志才三十多岁,从年龄上看,他比郭嘉更适合当许褚的老师。从性格上看亦如是,戏志才更敢说话,更敢当着众人的面揭许褚的短处。
这样的‘诤臣’,是成大事者必须要有的。
戏忠仕途坎坷,因为戏姓在阳翟远不如费、辛、张等诸姓来得势大,导致他虽被钟繇、荀彧等人看好,然数次举荐均不能入太守门下。今双脚踏进阳翟太守府,看着府外的一排槐树,戏忠感慨万千。
路上得知与随行许褚的壮汉是虎卫营军候典韦,到了府中,又见了子范、宫肃、费良等。堂中无一人是世家子弟,戏忠唏嘘道:“府君用人,别具一格。”
许褚笑了笑,道:“此即心中所愿,亦为无奈之举。”
众人坐定,许褚忽道:“乐君呢?宫肃,你去遣人把乐君也叫过来。”
乐进被任命为枣祗麾下佐吏,但许褚清楚,他的才能不在屯田兴民,是在兵事上。把他叫过来一起参断军事,也是应有之意。
何进、黄琬身居高位,派人见许褚谋的是大局,而对于许褚来说,这就是切肤兵事,影响深远,不能不慎重。
人到齐后,典韦在墙上挂上地图,许褚拔刀指向东郡,言道:“何伯求远道而来,必先过东郡,将大将军密诏传于桥太守,现在鄢陵等候本府,算算时间,桥东郡可能已经到了陈留郡边界。”
他这一番话,除了郭嘉、戏忠,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郭嘉遂将自己的判断细细解说一番,至此众人才知原来颍川郡已置身于朝廷党争的漩涡之中,出兵与否,多少会影响到洛阳城中的局势。
子范、宫肃、典韦等都是纯粹的战将,面对复杂的政争,自没有什么主意可说。倒是乐进,少曾从师读书,眼光要比典韦等人要好,听了郭嘉的分析后,对着地图若有所思。
堂中诸人最低也是个军候,费良不日将为阳翟县丞,戏忠亦是曹史。
乐进刚跟随许褚,不过是个佐吏,是替曹史打下手的小吏,是以坐在最末,也不敢先出声。
许褚见了,点名道:“文谦,你有话说?”
乐进恭谨离席,侧立于众人席位旁边,温声言道:“敢问府君,除了桥东郡,大将军可还有密诏送至他处。”
“有。”许褚在现阶段,还是知道天下走势的,且按照常理,何进引外镇诸侯,亦少不了董卓、丁原两个坐拥雄兵的强镇。
“并州牧董卓,都尉丁原,应已接到大将军密诏。”
乐进闻言,道:“既如此,府君不可妄动。桥元伟经营已久,董仲颍征西宿将,丁建阳勇名显世,而颍川郡兵不过万,府君上任时短,不可与之争锋。”
戏忠暗自点头,这个乐进,很有悟性。他性格随性,也不去计较自己是不是要自矜身份,‘韬光养晦’,等其他人先说,当即补充道:“况河东、河内二郡离洛阳近,董、丁二人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司隶腹地,就算我们不甘心落人马后,星夜兼程,还是没河东、河内的人马快。”
众人仔细看向地图,以洛阳为中心,河东在东,河内在北,近在咫尺。东郡、颍川郡两个地方,一个在西,一个较南,离得稍远。
确实来不及。
而且即便是宫肃、典韦,也知道就算他们先到了洛阳城下,对皇宫深处的威慑也不会很大。董卓是什么人,名震西州,历经黄巾之乱,战功赫赫,麾下西凉部曲身经百战,为天下精兵,除了屯兵右扶风的盖世名将皇甫嵩外,不作第二人想。
董卓之后,丁原的名字亦如雷贯耳,并州向来多跟外族有交战,民风尚武,兵源精锐。丁原本人寒家出身,善骑射,有勇武,历来都是何进最倚重的外援。
许褚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想商议的不是去不去的问题,而是怎么个‘不去’法,能显得不怎么突兀。毕竟是何进点头才使他成为颍川太守的,而且刚杀了张直,对付宦官他岂能不出力?
郭嘉与戏忠交头接耳一阵,由戏忠分析道:“大将军不喜士族,所以重用董卓、丁原等武人,这次召外镇,亦可看出一二。董、丁二人陈兵洛阳外,实际除了震慑宫中的太后,也有敲山震虎之意。”
这个虎,自是以袁绍为代表的士人集团。戏忠说的道理,许褚咀嚼一番便听进去了。他应算是武人,何进给他下诏会不会也存了试探的意思?许褚究竟是站在武人一边,还是已经沦为士族的附庸,或在何进的考量之内。
那么东郡太守桥瑁的进兵,应该就是何进对袁绍做出的一种妥协。桥瑁是地地道道的士人,他的立场肯定是坚定不移站在本集团这边。
但这个妥协,也只是可有可无罢了。袁绍在这件事上,已经表现出了他的‘短视’,被诛灭宦官的不世之功蒙蔽了双眼,竟同意让董卓入京,洛阳城中的有识之士,定然痛心疾首。
郭嘉沉默良久,这时候说道:“嘉数次去往洛阳,尝听朋友说起大将军,都说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怕就怕在这件事上,大将军有所反复,则不美矣。”
戏忠拍着脑门,惊慌道:“如若大将军临时反悔,派人勒令董、丁、桥三部停兵,洛阳危矣!”
众人除郭嘉外,都被戏忠吓了一跳。许褚本是知道后续,仍被勾起了兴趣,问:“志才何出此言?”
戏忠叹息不已,“若不幸被我言中,武猛都尉与东郡太守一是大将军心腹,一是士族中坚,必尊守诏令,停兵不前。而西凉董卓,胆大妄为之徒,之前就曾有不听朝廷诏令的乖戾行径,大将军临时反悔,反让此人有了觊觎朝廷权柄的机会!”
董卓的狼子野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年前西凉乱起,朝廷以董卓为‘前将军’,率步骑三万余随皇甫嵩征讨边章、韩遂的叛军。功成后,未避免董卓日久成患,征其入朝为少府,少府是九卿之一,银印青绶,董卓却以“湟中义从,秦胡兵不愿他入朝”为由,不奉召入朝。年初,即许褚来到汉末之后,灵帝病重,朝廷再次下诏董卓,拜他为并州牧,命其将军队的指挥权让出,董卓又不从,仍以“部曲不愿他离去”为由,带着部队走到河东郡便不再动。
两件事,都曾在朝野引起震动,坐实了董卓的恶名。
堂中众人不论出身,都受当世文化熏陶,对大汉多少都有点感情,听了戏忠的话,俱对朝廷局势感到痛心。
许褚则不然,他此刻只想着怎么着眼于当前局势,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奉孝,我觉得阳城不能打。当命甘宁停兵,遥望之即可。至于李旻,表其至外郡,或对我等更有好处。”
第72章 戏忠谈兵()
表李旻至外郡,对于许褚来说不过是一封奏表罢了,关键在于何进是否同意。不过依许褚看来,这个时候何进既然要让他进兵司隶,应该会同意他的奏表。
郭嘉对许褚的决定没有多说什么,不打就不打吧,换种方式弄走李旻也不错。倒是许褚的审时度势,稍微让他惊喜了一下下。
主公的悟性似乎不错
他不反对,许褚就定下心,开始琢磨回鄢陵的事。回去之前,总要想好怎么善后。
在阳翟屯兵的问题,选官的问题诸如此类,能尽快办便办了,过头了再去想,总归是浪费时机。
在戏家时戏忠把胸脯拍得响亮,言语中对许褚治兵颇有微词。那现在,就该问戏忠怎么处理目前的兵事了。
谈到治兵,堂中武将两眼放光,闻听得许褚问计戏志才,就把头都转过去,盯着戏忠的满头乱发,均是一脸期盼。
戏忠当仁不让,把打好的腹稿说出来,“编什伍,整旗鼓,操队列。”
九个字落在宫肃耳里,不由轻笑道:“此三点我等日日在做,戏君就不用赘言了。”
戏忠当然不是无的放矢,许褚没来阳翟之前,他就已暗中观察许褚阵营多时。许褚来后,他与郭嘉有过深谈,又去军营偷偷查探士卒的操练情况,得出的结论是——诸将虽勇,却无练兵之才。他没有直接回应宫肃,反向许褚问道:“主公麾下将校武艺如何?”
许褚虽然纳闷,仍徐徐答道:“王阑、宫肃、子范,以一敌十;乐进、典韦、甘宁虎狼之士。”
戏忠点头,又问:“此皆军候以上将领,军候以下的屯长、队率,主公可知晓?”
许褚一愣,到屯长队率这一级,他知道的就不多了。
戏忠点到即止,又对宫肃、典韦、子范三人说道:“昔日西楚霸王年少时不喜读书,学剑又不成,其季父项梁问其意欲何为?答曰: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
西楚霸王项羽的名号如雷贯耳,在座诸人都知道。宫肃听戏忠话里有深意,收起轻慢之心,问:“戏君所言万人敌,我等心向往之,但如何才能做到呢?”
戏忠微微一笑,道:“尔等此前受主公之命操练士卒,练得好了,自然就是万人敌。”
言外之意,你们之前练得不够好。
又听戏忠道:“操练士卒,不外乎练两样:令行禁止,奋勇当先。前者是纪律,后者是胆气。观诸位麾下士卒,胆气有之,但纪律就堪忧了。为何?多轻侠豪义之士,恣意妄为之人,此等人勇则勇矣,不教旗鼓,不明纪律,终是匹夫之勇。”
宫肃等人若有所思,皱着眉不说话。许褚也在思考戏忠的话,对这一点,他深有感触。
自起事以来,他将兵权下放到王阑、宫肃等心腹手里,自己则忙于政事。然王阑是长社豪侠,宫肃、子范等亦出身草莽,他们募来的士卒,比黔首百姓要勇悍,却没有黔首百姓的淳朴,自然不好调教。
许褚便道:“志才有什么好章法,但请明言。”
“确有些拙见。”难得的谦让一句,戏忠便将胸中块垒一吐为快。
一是重编什伍。把军中所有同乡的、同宗的士卒编在一个什伍中,选一人为伍长,一人为什长。再将这些什伍打散编进‘队’中,以一人为队率。再设屯、设曲。
这一条的关键在于把同乡或同宗的士卒编在一起,因为时人乡土观念深种,伍中什中都是亲近乡人的话更容易管制,也更容易训练。
二是明教旗鼓号令。以百人为基本单位,在队率以外增设队副,负责掌旗。士卒进退,只需看旗号行事便可。另再加军鼓令,规范全军。如一通鼓下,将士进逼百米,三通鼓毕,未达敌阵者按怯敌论处。
三是择优去劣,选拔作战有功的士卒为军中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