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当归来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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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姝摆摆手示意荔枝退下,她走进偏殿暖阁的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等着伍贵妃回来。因着这间屋子的阳光总是秋日里最充足的地方。伍贵妃平日里无事的时候都会待在这里,不多时敏姝听见杂沓的脚步声,不用多想定是伍贵妃朝这边走来了。
敏姝起身朝门口走去迎伍贵妃,将至门口伍贵妃已走了进来,敏姝福了福身子,“姑母。”
伍贵妃拉起敏姝的手朝里走去,“一起坐吧。”
一旁的梁嬷嬷提示性的叫了一声:“娘娘。”
伍贵妃倒不以为意的说:“一路上你都欲言又止,这里又无外人你且说吧。”
梁嬷嬷还是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才开口,“适才在碧诗亭,娘娘与韩太傅商量伍大人的事情时,奴婢瞧见一人鬼鬼祟祟躲在花障里偷听,待奴婢发现那人就稍稍溜走了。”
伍贵妃眼眸徒的一沉,喝声道:“你怎么不早说?”
梁嬷嬷慌忙跪下,“奴婢怕再看不见的地方早已布满了肃妃娘娘的眼线,万一打草惊蛇我们岂不是会变得更被动?”
伍贵妃略一沉吟,微微的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现在可有计较?”
梁嬷嬷垂首,面带愧色,“奴婢无能。”
伍贵妃眯起一双妙目脸色瞬间森冷,“派人去通知韩大人明天不必再去碧诗亭。”
敏姝忙截过话头,“姑母且慢,既然我们已被人监视,她们决计也料到我们会去通知韩伯伯,如果我们如此常理出牌,岂不正中敌人诡计?说不定她们还有更大的阴谋等着姑母呢,以此好假皇上之手将我们伍家彻底击垮。”
伍贵妃侧首思索,似乎认同敏姝的说法,“姝儿可有奈何?”
敏姝好似一时间长大了,一连串的变故心思也沉稳了不少,不再有当初的稚嫩,“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既然她们如此咄咄逼人,我们不如来个请君入瓮,好好挫挫她们的锐气。姑母,韩伯伯那里由我去通知吧,以伯伯的机慧见到我出现,不用多做言语他也能猜到个大概,这样既解了韩伯伯的危机,又不至使人抓住我们任何把柄。”
伍贵妃似乎对敏姝的这番话有所疑惑,“不知姝儿打算具体怎么做呢?”
敏姝伸手至伍贵妃耳畔,只见敏姝一边说伍贵妃一边面露悦色的点头。
次日清晨,太阳甫出地平线,天际还是一片橘红色时肃妃已至永安宫给皇后娘娘请安,许皇后也是为了等着看这出好戏彻夜都未睡好,她虽妆容精致,精神饱满,可是眼睛里的红血丝却堪堪的暴露了急切的心思。
肃妃端起紫檀木茶几上的彩釉茶碗,用茶盖轻轻的拨弄着泛开的茶叶,袅袅的香气升腾至空中,又瞬间消散,她姿态闲逸的开口,“还是娘娘您聪慧,伍邦的事已经让他们伍家势力岌岌可危,不知再加上后宫内眷牵连前朝干涉政事这样的铁证面前,就算似她那般舌灿如莲,我倒要看看在皇上面前终要如何善了。”
皇后倒显得要比肃妃沉稳些,只眼角沁着淡淡的一痕笑,“妹妹可都安排妥当了?”
肃妃似乎等这一天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情绪略显激动,“娘娘您就请好吧,我出来时已按您的吩咐派了人去皇上那里,估计这会子差不多都到了。”
皇后欲言又止,她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心道:“但愿能按计划行事彻底扳倒伍素婉,以皇上对她的宠爱,若是中间出了任何纰漏怕皇上不会轻易罢休,若此时我将事情撇的一清二楚,有了责任自然就是肃妃一力承担,我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倒不妨送给肃妃做个顺水人情。”
肃妃举眸望向殿外,复道:“娘娘我们起身吧,好戏要开始了。”
第38章 极力辩解()
皇后按了按眉心,佯装谦然道:“我这会子突然头晕的厉害,不若你先行一步,我缓一缓稍后就到如何?”
肃妃面上自是表现的对皇后身体甚为着紧,“娘娘赶紧叫御医来瞧瞧吧,定是六宫诸事繁多给累的了。”心里却暗自嘲笑道:“到底是半老徐娘不中用了,眼前这样一场好戏却无福消受。”
皇后语气变得微弱了一些还伴着清浅的喘息声,“老毛病了不打紧的,我歇息片刻就好了,妹妹先去罢。”
肃妃口气有些惋惜的应下,心里却十分欢喜,“你不去那就再好也没有了,能助皇上清君侧,我这般一心为皇上着想,他一定会明白我的心,若能赢得龙颜大悦在皇上面前说上个一言半语的,也可为镰儿的大业助把力。”
肃妃别过皇后就径直向碧诗亭走去,因怕打草惊蛇不宜声势过大。她只带了两个近身的丫鬟步行而去,自认已是成竹在胸,板上钉钉的事,心里自是十分得意。
碧诗亭的两旁皆是密密匝匝的爬藤月季做的花障,眼下正开的如火如荼,若锦缎陈铺一般渐欲迷人眼。
肃妃至时,见皇上已比自己先到一步,且脸色似乎有些许不悦,肃妃只道是皇上听了里面伍贵妃与韩宗仁的谈话使然。她正要施礼,皇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将脸一扬示意她去听里面的对话。肃妃不疑有他依言听去。
“丁哥哥,你说我们这样真的妥当么?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我怕…”
“妹子你怎样如此胆小,事事都有我在,你莫放在心上,不过你越是这样,越惹我怜惜。”
“哥哥我不想我们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不见天日。”
“你相信我,一切都快了,信中你问我可有何私房,如今你铁了心跟我,也就不怕你知道,私下里朝中一些大臣也不少孝敬我家娘娘,这些年总是由我贴身侍候着,倒也攒下了不少私房钱,我在外头早已置办了一处院子,就等你我成亲之时做新房来用。”
宫女闻言用询问的目光盯着这内监,神情微诧,又有几分近乎艳羡的神色爬上脸颊,最后说了一句,“皇后娘娘那里倒也有不少官员孝敬,却不曾像你家娘娘那般顾惜咱们这些底下的人。”
丁培柱听了这宫女的话,心中倒也舒坦,“那是,等哪天我家娘娘高兴时,我再求她做主允我们出宫做一对寻常夫妻去,可…”那个“好”字还未等丁培柱说出口,肃妃早已把持不住,若是待他们这般说下去,多少秘辛也让他都抖露出来了,于是暴喝出声,“丁培柱你好大的胆子。”
语甫歇她已越过花障走到亭子前,看见这个宫女刚慌里慌张的从丁培柱的怀里挣脱,两人齐声扑通倒地跪下,肃妃一把揪住丁培柱头发举手扇了过去。
皇上踱步至肃妃面前,亢声道:“够了,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么?如此拙劣的计谋还想陷害朕的贵妃,你却是居心如何?”
肃妃一时也不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识慌忙跪下,扯着皇上金线腾云五爪龙纹的袍角声泪俱下的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伍素婉和韩宗仁怎么没有来?皇上明鉴,臣妾…臣妾是遭人陷害了。”
皇上嫌恶的提起衣摆往后推了一步,“到底是别人陷害你,还是你陷害别人未遂,恐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罢?若不是你出来制止,怕你和皇后暗中干的好事还不止这些罢?”
肃妃看着皇上整个人如一柄利剑,寒气逼的人不敢靠近,她瑟缩着依然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她抖着嗓子说道:“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求您再相信臣妾一次,她们肯定是得到了风声才倒打一耙陷害臣妾的,伍贵妃老早就拍了她的侄女出去,我猜她肯定是去通风报信去了,臣妾已经派人了跟去,她若心里真的没有鬼,做什么要派自己的侄女去给韩宗仁报信。”语罢她向皇上磕了几个头,一向温婉贤惠的肃妃今日却变的如此戾气深重,皇上不免多了层疑心。
他悠悠的吁了口气,冷冷的说:“好,你说贵妃陷害你,怎的就偏偏选了你和皇后的人来演这出戏呢?这筹码她就不怕压错么?你道贵妃素性纯良,就可以任由你们如此欺悔么?哼,也罢朕就再信你一次,看你且如何自圆其说,也好让你口服心服的去贵妃哪里请罪由她发落。”
肃妃见到皇上口气松动,忙说:“若事情不如臣妾所说,臣妾但凭贵妃娘娘处罚。”
敏姝走在长巷里,在将至正阳门时忽然闪过一个身影,一把将敏姝的嘴捂上带到了一个小弄里,小弄的两侧都是高墙,说是小弄其实是两座宫殿之间的空隙,两个人侧着身子勉力能容下,此人力道之大差点使敏姝背过气,敏姝拼力挣脱,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此人在她耳后,刻意压低声线,“嘘,别动,”示意她噤声。
敏姝点头表示同意,此人才从她身后将手放下,敏姝还未及缓神,长巷里就有两个内监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的引颈张望,他们寻了片刻却不见敏姝踪影,其中一个人奇道:“嘿,一会儿功夫怎的就跟丢了呢?”
另一个人四处巡视了一回,宽慰道:“不着急,顺着这条道,咱们往前找找看,不信她还能插翅飞了不成。”说话间两个人也就沿着长巷径直走去。
敏姝不意自己如斯谨慎小心,却扔被人盯了稍,心里不由得惶了片刻,见两个人走远,敏姝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向后看去,却见着了一张刚毅俊美的脸庞,清亮的眸子如黑宝石般迷人,他的瞳仁里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二人呼吸交融,她似痴了般定了许久。感情早已冷至冰点此时却是暧昧非常,狭小的空间即使二人都靠着墙,仍不可避免有身体接触。
第39章 危机解除()
敏姝极力忍住紊乱的心跳,别过脸,刻意语气冷淡的说,“多谢誉王殿下,我还有事告辞了。”她真的不敢在比多留一秒,不敢多朝望一眼,她实在害怕自己好容易在心底建立起来的防垒,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轰然倒塌。
李孝钦一把抓住敏姝的手,有些气急的说:“肃妃娘娘就等着你去正阳门,好拿了你和韩大人去定贵妃娘娘的罪呢,你此时去不正是自投罗网么?”
李孝钦陈词一番,敏姝似乎并不理会,“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伍家而起,我不能至韩伯伯不顾,再说所有的事情也并非如你猜测一般。”
敏姝甩开李孝钦的手转身离去,“我已经派了韩将军去正阳门。”李孝钦深沉且的声音如目下这徐徐而来的清风在她背后刮起。
敏姝头也不回只是停下脚步,淡淡的说:“此事不劳王爷挂心。”敏姝虽然嘴硬,却还是沿着长巷从原路返回了。
李孝钦目送着敏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垂眸看着自己还留有她余温的手掌,怔怔的出神,说不清是怅然还是神伤。
敏姝回到鸢颐宫时见着肃妃已经摘下发簪,耳环,散下发髻跪在院子里请罪,见此情状又格于礼数敏姝一时没了注意。
“小姐你去哪里做耍了?让珠儿一通好找,娘娘在里面等您呢。”珠儿忙上前解围,她是最了解敏姝的,若不是旁人非要至她们于死地,敏姝断然不会出此下策反害他人的。刀已架在脖子上要么引颈自刎,要么奋力反击,面对凶狠的敌人,自然是要收起泛滥的仁慈心,这一点珠儿似乎要比敏姝更通透。
敏姝走进殿内,询问道:“姑母打算如何处置她?”
伍贵妃闲逸的把玩着手上碧沉莹亮的祖母绿戒指,幽幽的说的,“我并不打算对她有任何惩罚。”
敏姝甚为不解黛眉一轩问道:“为什么?”
“后、妃私受官员贿赂,如何处置本应交与皇上,都是自家姐妹我若出手过重,未免让有心之人趁机在皇上哪里兴风作浪,皇后管理六宫,这宫人之间对食本是她治下失严我又有何权过问?她们虽有意陷害我,可皇上却坚信我的清白,如此隆恩,我怎好再说什么?”
敏姝眼眸微侧,似乎还在思索就中情由,站在一旁的梁嬷嬷神色和缓似乎已解其意,“娘娘英明,如此一来娘娘既能置身事外,又能重挫皇后与肃妃的锐气。”
伍贵妃以手支颐面朝窗外道:“我乏了,梁嬷嬷去传我的意思去罢。”
“是。”梁嬷嬷说完就走出殿外。
原来宫中宫人生活漫长寂寥,宫人们为消磨辰光,时有磨镜、对食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本来也是人性使然,无可厚非,可是至先帝时期召仁太后将此时以泯灭人伦,混乱宫帏为由,明令禁止了此事,从此对于这样的事各宫娘娘严加防范,才不至使出头橼先烂。如今这般便是对当今皇帝生母召仁太后立下的规矩置若罔闻,免不了有大不敬之罪,不论是皇后还是肃妃均会受此事牵连。
原来在敏姝刚进宫到处游玩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两个宫人有私情,本着好奇无罪的心里也就多听了几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