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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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田兴奋起来:“带过来我看看。”
丁松陵暗自担心,故意说:“莫不是镇长怕横田君怪罪,故意抓个抗税的或者抗捐的来顶缸。”
横田一愣:“他敢吗?”
丁松陵说:“太害怕,就敢了。”
“害怕就敢?哈哈哈哈……”横田大笑起来。
人带进来,丁松陵头皮嗖地一麻,差点喊出声来。
横田看着一个大个子进来,左看右看,对丁松陵说:“丁桑,这个人好熟悉啊。”
丁松陵说:“横田君好眼力。还记得罗宾吗?”
“喔,对对对,你手下的那个傻大个。我记得割了罗宾撒尿的家伙,就是这个傻大个。”横田惊讶地看着傻大个。
丁松陵比横田更加吃惊。按说傻大个应该在松溪隐瞒,等待跟游击队会合。忽然在羊耳关出现,不知道有什么突变?
横田问镇长:“看见的时候,是单独一个人,还是跟着同伙?”
镇长说:“一个人,扛着大棍子,凶得很。”
横田对丁松陵说:“丁桑,这是你的人,你来审吧。”
丁松陵走到傻大个面前说:“大个子,你要老老实实说实话,要不然,我杀了你。”
傻大个点点头说:“丁总队长,我记得你,你是好人,我听你的。”
丁松陵说那就好:“你来羊耳关干什么?”
“奔丧。我叔叔死了,我来奔丧。”傻大个说。
“到那个村子奔丧?”丁松陵说。
“羊肚凹下村。”傻大个说。
横田听到这里,示意丁松陵暂停,要他问傻大个,羊肚凹发生了什么事?
丁松陵按横田的意思问:“大个子,你说你在羊肚凹下村,山里发生过什么事?”
傻大个说:“打仗了,起山火了,听见汽车响了,还看见皇军了。”
丁松陵突然问:“跟你在一起的人道那里去了?”
傻大个说:“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回下村的家里了。”
丁松陵暗自赞赏,这个傻大个还真不傻,回答得十分聪明。
“昨天晚上你来镇上干什么?”傻大个不会说错话,丁松陵放心地问。
“昨天晚上我在守灵,守了一夜。没有到镇上来。”傻大个回答。
“这段时间你躲到那里去了?”横田突然问。
“在山里跟开荒种地。”傻大个说。
“你老婆还好吧?”横田笑嘻嘻地问。
丁松陵暗暗叫苦,横田暗示傻大个老婆被强奸的事,这是在激怒傻大个。
果然,傻大个生气了,瞪着横田说:“我老婆的事跟太君无关。”
横田哈哈大笑:“只怕被别人抢了。”
傻大个傻脾气上来,忽地捏紧拳头。丁松陵伸手,摸了傻大个的曲池穴,傻大个的拳头无力垂下。
丁松陵严厉地说:“你私自逃离部队,如今见到长官,还不认罪?
横田不想往常,仍然笑着说:“有意思,有意思,皇军兴师动众,收获居然是一个逃兵,还是一个半傻的逃兵。”
横田随即命令镇长落实傻大个的口供,至于傻大个,他要带回松陵亲自审问。
“万一,他是一个值得惊喜的礼物呢?丁桑?”
第137章 诱供()
横田这个决定,让丁松陵方寸大乱。
傻大个是死心眼的人,认死理,恨日本人。横田一旦用刑,傻大个死也不会招供。但是横田稍稍动动脑筋,采用诱供的办法,傻大个就会中招。
正因为是死心眼,诱供之下傻大个会将知道的一切合盘托出。
这样一来,游击队的内部情况、活动规律、人员装备,姓名绰号都将被横田掌握。
丁松陵努力定定神,想有利的一面。
有利的一面是无奈的乐观,傻大个是一个人,真的是奔丧的话,再承受住宪兵队的酷刑和诱供,也许可以保住性命。
令人绝望的是,即使傻大个洗清抗日分子的嫌疑,以之前伤害长官之后逃跑的罪名,无论起因,他在宪兵队难逃一死。
“丁桑,那个傻大个会不会给皇军一个惊喜?”
战车上,横田不给丁松陵思考的机会,大声发问。
丁松陵摇头说:“傻大个是死心眼,我看他是镇长送给横田君的假惊喜。”
丁松陵万分无奈,只能提前扰乱横田的心智,尽管他知道这么做近乎无用,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
横田看丁松陵一眼,很认真地说:“继续说下去。”
“傻大个这种人,自卫军不会要他。到警保队当兵,只是为混口饭吃。那么大的饭量,自卫军养不起他。”
“最主要是无用。”
丁松陵腔调无用两个字,希望能够影响横田的判断。
“说假惊喜的意思。”横田没有被丁松陵绕进去。
“羊耳关镇的袭击事件,镇长和他手下那帮乡丁推卸不了责任。不是他们疏于防范,自卫军的侦察员不可能轻易得手。”
“镇长怕横田君怪罪,正好盘查到傻大个,就将他当作嫌疑人绑来,为自己开脱。”
“横田君,哪有这么巧的事,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一发火,就有发现了,还将人都抓到手。”
……
“停!”横田打断丁松陵的话,追问一句:“侦察员?你们丁家大院的地窖,知道的人多不多?”
丁松陵说:“过去是保密的。后来皇军征用之后,驻扎在大院的部队应该都知道。”
“也就是我们的内部有内奸?”横田问。
丁松陵忽然感觉横田实在诱导自己,马上说:“驻守的都是日军的主力和南洋联队的守卫,不会有内奸。”
“不过,偶然泄露的可能性很大。”丁松陵又强调偶然。
横田叹口气说:“如果丁桑的判断属实,这份假惊喜倒要浪费宪兵队的饭菜。”
“不过,我还是想试一试。万一人傻心不傻,那就是一块宝。”
丁松陵只能说:“横田君高见。”
好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即将情报传递给游击队。
“我是这么想的,镇长想开脱是真,傻大个有嫌疑也是真。”横田说:“我注意到丁桑审问傻大个用了点心思。”
“受丁桑的启发我也准备用点心思。对傻大个的审讯,用智不用勇。”
冷静下来丁松陵倒不担心傻大个会供出自己。在傻大个眼中,丁松陵是对他有恩的长官。在游击队那里,他的身份仅限一两人知道。
像傻大个这样实诚的人,也不会让他参与具体决策,泄露的只是初级机密。
他是不愿傻大个丢了性命。
一旦横田得不到想得到的,傻大个的命就到头了。
回到松陵城,横田兵没有立即审问傻大个,而是将战车开到广济医院。
南京代表和保镖的尸体还在医院停尸房,没有横田的命令谁也不敢动。
横田带着丁松陵,亲字验过尸体后,命令丁松陵负责调查,起草报告,医院如有不实之处,拿院长是问。
丁松陵领命,将警保队员两人一组,两人一组派驻医院,对所有接触过南京代表的医生护士进行询问,做笔录。
特别是死因,他亲自询问主治医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重要的是病历,他下令封存,到时跟报告一起送宪兵队。
为避免嫌疑,他吃住都在医院。军统这边,阿惠在医院。游击队这边,何绍文在身边,丁松陵是他们的上线,自然轻松将情报送出。
当务之急,尽快将南京代表和保镖的死亡报告完成。
在这方面,丁松陵惊讶横田的高效。
所有的病历都无懈可击。从病历上看,两人的感染合情合理,医院的抢救也无可挑剔。
化了两天的时间,丁松陵将报告完成、归档,亲自送到宪兵队。
这两天,心里牵挂着傻大个的安危,恨不得立刻赶到宪兵队,探听具体情况。
横田看了报告后,十分满意,让丁松陵等着,自己向师部汇报,请求指示。
等待过程中,丁松陵主动问傻大个的审讯情况。这是他必须问的问题,否则,横田会怀疑的。
横田得意地说:“还没有审问,只是关起来,只给水,不给饭,饿到明天再审。有很多想法,假如需要丁桑参与,莫推辞哟。”
丁松陵说:“当然。”
等了一阵,报务兵那来一份电报,是冈崎师部回电,说南京政府恳请再次调查死亡原因。
横田冷笑说:“南京政府,算什么东西。”
丁松陵问:“师部的意思?”
横田说:“师部没有表态。”
丁松陵说:“如果师部不表态,就是默许横田君的态度。我回去,再调查就是。”
横田摇头说:“不必再调查,只要再出具一份调查报告。”
“我们的精力,不必花在死人身上。”
丁松陵立正说:“是。”
说话间,值班宪兵进来说:“横田大尉,有一个妇女跪在宪兵队门口,说是傻大个的媳妇,来求皇军放了傻大个。”
丁松陵听了这话,心都凉了。
就冲傻大个这个行动,丁松陵断定到松溪后跟游击队失散了。否则,傻大个的女人不会进城自投罗网。
横田的脸上露出猫捉老鼠的神情,对执勤宪兵说:“不要管,也不要打,让她跪着。”
“还有,让她取一样东西,送给傻大个。”
执勤宪兵离开,横田说:“丁桑,你先回医院。按你说的,对医院再进行一次调查,不必那么着急。”
丁松陵暗自着急,傻大个的女人跪在门口,出门遇见求到自己怎么办?
第138章 化难()
宪兵队大门口,傻大个的婆娘直挺挺跪着,面容枯槁,发如乱草。
低头看着地面,听到丁松陵的脚步声,一动不动,只说:“求长官放了我男人。我们是良民,有良民证。”
丁松陵转身返回,来到横田办公室,坚决地说:“横田君,我可以先将傻大个的女人带走吗?”
横田好奇的看着丁松陵:“丁桑,心软了?这可不是军人的风尚。”
丁松陵直言说:“这个女人可怜,请横田君开恩。”
横田沉思片刻说:“既然丁桑求情,面子还是要给。这么办,送看守所。”
“渡边和阿诺在那边,不会委屈这个女人的。”
丁松陵这才长舒一口气。
“丁桑,你脆弱了。”横田提醒:“这不是一个优秀军人的性格。”
丁松陵鞠躬道歉:“横田君,以后再也不会了。”
“其实我早有安排。”横田说。
“傻大个的女人送看守所,然后放了傻大个。丁桑,你觉得这个安排是不是很有特点?”
“让傻大个归队,到朝阳楼站岗。他的老婆在我们手上,不敢跑不会跑。如果他是抗日分子,自然有人会跟他联系。”
“这个诱饵是不是很有挑战性?”
关一个,放一个。女人做人质,傻大个打死也不会跑。横田用心如此险恶,丁松陵暗暗心惊。
“横田君,高明。”丁松陵只能恭维,等待机会。
“傻大个就交给你了?”横田问丁松陵。
丁松陵说:“可否让他们见一面,效果会更好。”
横田思考一阵后说:“这件事你来办吧。”
丁松陵想想后说:“还是先送看守所,改天我带过去看。”
丁松陵冷静下来后,改变了主意。现在这个局面,傻大个跟婆娘面对面,他担心傻大个爆发。
爆发的结果,等待傻大个的很可能就是宪兵的一顿乱枪。
横田见丁松陵改变主意,也不介意,让丁松陵去牢房带人。
傻大个的样子让丁松陵目瞪口呆。
从头到脚,血迹斑斑,丁松陵看到了体无完肤的现实版。
更震惊的是傻大个还挺得住,尽管血枷糊住了眼睑,还站得住,能说话,咕噜着说:“丁总队长,救我一家。”
丁松陵叹口气说:“大个子,救你可以,你得回来当兵,到朝阳楼站岗,我才救得了你一家。”
“我老婆呢?”傻大个问。
“你老婆在看守所。你好,她就好。你不好,她就不好。”丁松陵说。
“我要见我老婆!”傻大个狂怒起来。
丁松陵无奈,一个耳光扇过去,厉声说:“你这个熊样子,会吓死你老婆。明天我带你去。”
傻大个被一巴掌打老实了。
丁松陵在宪兵队办完手续,带着傻大个到广济医院清理伤口。
到了医院门口,一帮人堵着医院大门,不让进出。
丁松陵停住摩托,问维持秩序的警保队员怎么回事。警保队员说是吴家的人上门,要讨回公道。
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