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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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松陵不同意，说杜掌柜没有过错，加之刚站稳脚跟，对周兴堂的渗透做得也不错，警告就行。
丁三最后又汇报说特遣队已经到达西岸，已经跟自卫军汇合，目前正在熟悉地形，一旦集训完毕，将组织一次打击行动。
暗中准备工作完成，丁松陵到水果店闲坐，看望阿诺，试探赤链蛇的态度。
赤链蛇杀了罗宾，送走傻大个，认为保了丁松陵的恩，双方在人情上已经扯平，对丁松陵的态度变得冷淡。
身为山匪，斤斤计较，丁松陵无所谓。这帮山匪长期在松陵流窜，难以抓获，他早就有为民除害之心。如今公然进城，时机一到，他绝不姑息。
松陵城的安保搜属于警保总队，看守所开工，需要向警保总队申请安全许可。特别是炸药，横田不放心，专门交代丁松陵，特别留意。
在周兴堂眼里，现在的警保总队就是自己的总队，他给丁松陵打来电话，告诉开工的事，说到时请他到场，揭个牌，热闹热闹。
丁松陵答应，说但是形式还是要走一走。亲自带着人到现场，查看设备、施工人员、爆破手。
周兴堂无兴趣，在看守所办公室喝茶等着。心烦丁松陵装个样子还那么认真。
周兴堂不知道丁松陵在找人，找那个老兵。
果然见到了那个老兵。
瘦骨嶙峋，黑得铁铸般，一双目光漠然无情，看都不看丁松陵一眼。
“远征军山炮营营长，一炮炸死一个班的日军。同时炸死自己的亲兄弟，无颜过东岸。”
“可惜，找不到报国之门。”
丁松陵没有时间，只能直截了当。
“你是什么人？”
老兵大吃一惊，惊觉四顾。
“想报仇，埋头苦干，有人会跟你联系。不要相信笑面蛇，她是卸磨杀驴的人。”
丁松陵说完，将一张照片递给老兵，补了一句：
“你的弟弟没有死，被当地人救活，回到国内，参加了游击队。”
这时赤链蛇从房间出来，老兵将照片塞进口袋，神情回到开始的表情。
丁松陵“呸“了一声，问赤链蛇：“这个人是哑巴啊？”
赤链蛇得意地回答：“你就当他是哑巴。他不高兴，谁都不理。”
丁松陵说：“你也不是干活之人，不在水果店享福，反到这里来受罪。”
赤链蛇摇摇头说：“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笑面蛇帮，从来都是生死在一起的。”
丁松陵看赤链蛇如此嚣张，心中有气，转身找周兴堂。
周兴堂为丁松陵沏上盖碗茶，说这边的事还望表侄关照。关照的意思就是当这里什么事都不发生。
“还是那句话，面子上的事要过得去，不然横田那里不好交代。”
“我让阿诺过来当监察。他是无用之人，碍不着你的事。”丁松陵说。
周兴堂哈哈大笑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不过，你带进来的那几个人管好，不要让他们太张扬。”丁松陵看着门外的赤链蛇说。
周兴堂看看赤链蛇说：“这个杂种是有点不听话，放心，我会处理。”
丁松陵起身告辞，周兴堂将几封银元送上。
丁松陵客气说，哪能要表叔的东西。周兴堂说正是表叔的才必须要。
丁松陵知道不能太过客气，连声道谢后离开。
自从听说笑面蛇收留了一个能做各种炸弹的远征军老兵后，丁松陵通过地下党、军统、国军、自卫军多方打听，终于打探到老兵的底细。
冒险直接和老兵联系，也是出于无奈。
但是他相信一个从地狱走出的老兵的素质和能力。果然，老兵的镇静没有让他失望。
他答应周兴堂只派阿诺当监察，到时他会再派一个自己人跟着阿诺。周兴堂问起，一切推到横田身上就是。
第36章 老兵（）
扩建看守所，需要大量的人手，石匠、泥水匠、木匠、瓦匠，一样少不了。但是周兴堂只是找人在山脚下搭了一个大棚子，干活的就只有笑面蛇一帮人。
刚开始施工，还不需要太多的人。周兴堂对所有人掩饰说。
所有的计划中，老兵是关键。
无论周兴堂想达到什么目的，必须将岩石爆破。而爆破的进度掌握在老兵的手中。
丁松陵觉得进度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且，让老兵成为一颗炮弹，深插在汉奸山匪中的炮弹，可以炸死敌人的炮弹。
丁松陵决定安排老兵和他的弟弟见上一面。
毕竟老兵亲眼看着弟弟倒在血泊中，不见上一面，老兵不会真正相信弟弟爱活着。
丁松陵注意观察，老兵深居简出，偶尔上街，必有笑面蛇帮的人跟着。
而老兵上街，只为一件事，买烟。
老兵喜欢抽MD产的手工雪茄。
这种雪茄化痰润肺，价钱低廉。老兵一次买几大盒，但是不耐抽——他几乎烟不离口，消耗抵几个烟瘾大的人。
丁松陵就是在老兵买烟这个环节上找到了机会。
他安排罗修文，将老兵的弟弟照片找来，暗中办了良民证，等个赶集的日子，老兵的弟弟悄悄进城。
赶集的日子，通常是老兵买烟的日子。
这一次，老兵在赤链蛇的陪同下买烟。
到了烟铺子，老兵进去买烟，赤链蛇在门口等着。
骑行队巡逻的过来了。
赶集的日子，为防止抗日分子制造混乱，丁松陵都要命令骑行队不停巡逻，威慑抗日分子。
丁松陵在不远处的茶馆冷眼观察，看见骑行队经过赤链蛇身边时，下车，团团围住，命令出示良民证。
赤链蛇掏出良民证，几个警保队员检查来检查去，怀疑良民证的真假。
赤链蛇急了，有想行凶的意思。
丁松陵看时机差不多，走出茶室，大步过来，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现了抗日分子。
赤链蛇看见丁松陵，如见救星，大声说：“丁总队长，是我。”
丁松陵一看，对赤链蛇说：“怎么是你？他们可都是只抓坏人，你干了什么坏事？”
赤链蛇急得跺脚，连声说：“丁总队长，你亲自办的良民证那里有假？他们怀疑证件是假的。”
丁松陵这才对骑行队员说：“你们连阿诺水果店的伙计都不认识？白吃那么多水果，还要怀疑别人。”
“散了，继续巡逻。”
丁松陵下令。
骑行队这才转身上车，继续巡逻。
赤链蛇扭头看看烟铺，不见老兵的背影，想进去看看，被丁松陵拉住。
“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日本看见你，管你有没有良民证，只要怀疑你，先拉进去抽一顿。”
丁松陵故意吓唬赤链蛇。
赤链蛇只好解释说他陪老兵上街买烟，不是一个人。
丁松陵这下抓住话柄了：“我记得我让你安排老兵做一批药丸炸弹，我炸花脸狗用，别以为我忘记了。”
赤链蛇涎着脸说：“这件事还真忘了。我记得，过几天送来。”
丁松陵见赤链蛇还想进去，拉着手说：“带我见见老兵。”
正说着，老兵出来，眼睛通红。
赤链蛇奇怪，问老兵谁欺负你。
老兵眉开眼笑地说：“谁敢欺负我老兵？一口烟呛的。”
丁松陵对赤链蛇说：“这就是老兵？真的会做炸弹？”
赤链蛇急忙说：“小声点。”
丁松陵对老兵说：“记住了，他欠我药丸炸弹。”
老兵看着丁松陵，双脚并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保证完成任务。”
老兵说完，跟赤链蛇离开，肩膀转过一半的时候，双手抱拳，看似告别，丁松陵却知道是道谢。
老兵走后不久，丁松陵瞥见烟铺出来两个人，匆匆向城外走去。
丁松陵不紧不慢跟着，暗中护送两人出城。
看守所扩建，周兴堂的应酬就多了，自己没有酒楼，对其他家又不满意，暗示丁松陵出面，跟马怀安和解。
丁松陵说简单，当着周兴堂的面拨通马怀安电话，说我表叔订个雅座。
保四郎死后，周兴堂没有上门兴师问罪，也没有开豪华酒楼，主动找自己订桌子，马怀安是个聪明人，马上借机和解。
马怀安在电话里大声对丁松陵说：“你告诉周局长，承蒙他看得起马某人，今天这顿酒我请了。”
周兴堂好面子，这个马屁拍得他无比舒坦，对丁松陵说：“你这个前掌柜的是个明白人。”
“我打算跟他继续合作，以后雇他的车拉土石料。”周兴堂说。
这是周兴堂的精明之处，有求于马怀安，让丁松陵传话，省了天大的一份人情。
丁松陵当然乐意传话。华泰公司的车辆都是丁三在调拨，用了华泰的车，周兴堂的一举一动更是一览无余。
当天晚会上，周兴堂如约而至，马怀安亲自迎接，两个就如重逢的好友一般，手牵手走进雅座。
周兴堂带着几个供应商，邀丁松陵作陪。
丁松陵带着何绍文一起赴宴，并且隆重介绍，何绍文已经是警保总队的副大队长，主管内勤。
他开玩笑说：“以后你们办良民证不要找我，找何杜总队长举行。”
众人一起恭贺何绍文，说今后有事还请高抬贵手。
何绍文谦虚地说：“各位都是松陵县有头有脸的名流，只要我能办的，一句话就是。”
“其实到时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三家联保，你们手续齐全，我当然一路放行喽。”
何绍文这话，将问题交给了对方，丁松陵哈哈大笑说：“对，一路放行。”
三杯酒下肚，周兴堂对马怀安说：“有一事相求，要先租你五台车运输。”
马怀安指着丁三说：“找他就是，这些事我不管。”
丁三起身，恭恭敬敬地说：“周局长，您一句话的事。明天我就安排车子过来。”
周兴堂急忙说：“等等等等，等我选好开工的日子，请横田大尉主持开工典礼之后再来。”
丁三听后客气说：“时间您定。”
酒至半酣，丁松陵忽然想起个问题，低声问马怀安：“掌柜的，保四郎死了，坂田会安排什么人接任？”
马怀安摇摇头说，坂田暂时没有说派什么人来，目前都是电台联系。
马怀安的电台在宪兵队备过案，每次的发报内容都要抄送宪兵队，坂田对马怀安一直放心，暂时电台联系也正常。
第37章 冷枪（）
选好日子之后，周兴堂亲自上门，送上一份厚礼，请横田主持开工庆典。
横田自守清廉，谁要是送他钱，他不但不收，还要惩罚送钱的人。是官员的降职，商人游街，所以人人都不敢送礼给横田。
不过这次周兴堂送的礼物，横田一见就动心了，不收都不行。
周兴堂送的是一块龙玉，松陵一带的特产。
这龙玉本色以金黄为主，或深或淡，晶莹剔透，好的龙玉如石三分。
这块龙玉特别之处是整体像条磨刀石，奇妙之处在于，通过光线，石头里面有一段石头颜色深浓，形状神似一把短刀。
横田身为军刀组干将，遇见这样的石头，如何不动心？当即答应主持开工仪式。
周兴堂在开业面子方面的安排是高手，现场布置得如节日般隆重，还特意请来城里的戏班子，演唱洞经音乐和地方戏曲。
横田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认为可以增进*****的认同感。
开工仪式开始，横田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大意无非是说，与*****圈共荣的，将得到幸福的生活。
与*****圈为敌的，将生活在这里。
丁松陵参与过多次暗杀行动，有杀手敏锐的直觉。横田讲话的时候，他觉得天空有杀气。
这个时候杀横田，完全是盲动。丁松陵警惕四顾，石山上是理想的射击点，但是石山崎岖，射击后，难以全身而退。
斜对着横田脸部的文笔塔，位置远一些，但是射击后可以从容而退。
至于时间，肯定是在炮仗点燃之后。
周兴堂摆了一万响的大炮仗，炸起来，机枪声都可以掩盖。
丁松陵紧张起来，出手还是不出手？
横田的存在，是对松陵和西山市的巨大威胁，除了横田，可以打击日军的锐气，挫伤日军的士气。
但是影响面未必如预期。
横田的权利虽大，身份不过是个大尉，暗杀个大尉，功劳始终要打折扣。
关键是随之而来的报复，必然殃及潜伏人员，当然，代人受过的城里的百姓。
死了一个横田，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一旦兵营的日军进城搜捕，必然要杀人抢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