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资本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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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王屋里长房()
郑浩然越想越是兴奋,兴奋之余却不由的悲从中来,掩面哽咽起来。
李飞白忙问:“哥哥,你怎么哭了?”马坤笑道:“郑兄弟替你高兴,这是喜极而泣!”
郑浩然道:“不是!”擦了擦脸上的泪,解释道:“我是恨我自己,怎么如此蠢笨,在县城呆了数年,为什么没想不到这个办法,替乡亲们解决石狮子卖不出去的困难。弟弟才来县里数日,已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我愧对干爹干妈啊!”
李飞白道:“哥哥是读圣贤书的人,又怎会算计蝇头小利。只有我这等不学无术之徒,才会刻意专营,这本怨不得哥哥。”
郑浩然慢慢止了哽咽,道:“不管是什么东西,能卖出去自然是好的,万一兄弟把石狮子拉到城中,又买下门面做起生意,一年到头卖不出去一个,该如何是好?”
李飞白道:“这些我也问明白了。咱们省里,除了怀庆府、卫辉府背靠太行,河南府、南阳府有一小半依偎秦岭、伏牛山脉,其它府都是平原,几乎不产石料,也就更谈不上石雕。咱们县的那个石雕铺子,石狮子不仅在本府卖,河南府、开封府也有些商家前来采购。河南府与开封府都是大府,一年的石狮子用料非常多,只要谈妥一两个商家,根本不用愁石狮子卖不出去,应该愁的是如何能给商家大量供应石狮子。咱们县的那个石雕铺子,一年都能赚个几千两银子,咱的石狮子雕工好用料更好,肯定能卖得比他还多。”
郑浩然微微颔首,道:“这我就放心了!”
马坤既知李飞白明天要回下盘村,哪肯放过这次相陪的机会,道:“明天我陪飞白老弟走一趟。”
李飞白道:“马兄身为衙役首领,肯定公务繁忙,就不麻烦了。”
马坤笑道:“事情就这么巧,王屋乡正好有件案子,已拖了不短的时间。本来也打算这几天去瞧瞧案子破的怎么样了,明天顺路一道过去。”
李飞白也就不说什么,三人又喝了一会酒,散席而去。
到了第二日,天刚微微发亮,李飞白洗漱完毕,出门准备去骡马行租匹马骑着回去,出了院门已见马坤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等在门外。
马坤格处殷勤,李飞白也没多想,只道是治好钱子俊伤的缘故。二人互道了一声早,牵着马找了个早餐店吃了早餐,上马朝西门而去。
李飞白还是头一次骑马,开始还有些怕。他上马怕被马踢到,骑着走又怕马把他颠下来。还好,马坤一直照应,上马时按住马头,行走时拉着马缰。
走了一会,慢慢熟悉之后,李飞白不再害怕,马坤这才把拉着的缰绳松开,两人一路狂奔,互相追赶,说说笑笑甚是惬意。走到三官殿,马坤指着远处的崇岭道:“镇抚大人就是在那里受伤的。”
李飞白“哦”了一声,收回目光时,却看到路旁巨石上坐着一位白衣少女,手里捧着一块木板,用膝撑着,拿着毛笔沾着黑汁正在板上铺的白纸上勾勒远处的山峰。他心中暗道:“这个少女好大胆,前些天刚发生恶狼伤人的事,她就敢独自一人来此画画。”从巨石经过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只见那少女眉眼俊俏,透着一股不食人家烟火的清纯。
等离那少女远了,马坤笑道:“怎么,看上人家了?用不用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是哪户人家的闺女?”
李飞白脸颊微微一红,道:“哪有的事,别胡说!”
马坤笑道:“我是过来人了,还不懂得你们年轻人的心思?用老夫子的话就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若真看上了,赶快说,我马上回去帮你打听。你若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莫要抱撼终生。”
李飞白是经过自由恋爱熏陶的人,觉得男女之间得有个互相了解的阶段,哪能看一眼就去打听是哪户人家的闺女。打听来干什么?上门提亲吗?这哪跟哪啊!摇头道:“马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二人在离王屋一二十里的地方吃了午饭,等到了王屋乡,马坤力邀李飞白住上一夜再回下盘村。李飞白只跟钱子俊说要离开五日,他一来一回就得四天,还得留一天时间看看门面,办些琐事。如在王屋乡睡上一夜,五天绝对回不到寅宾馆,除非一些该干的事不干。他是个时间观念十分强的人,既不愿该干的事不干,又不愿说话不算数,便谢绝了马坤的好意,将马交给马坤,告辞离去。
马坤也想跟着李飞白一起去,可他之前说过是来王屋乡查案的,此时跟着李飞走,岂不是承认自己说谎骗人,惹得李飞白不高兴反而不美。只得牵过马,与李飞白告辞。想着在王屋乡呆上一两个时辰,那时再往下盘村赶,到时李飞白问起也好托词说案子查完了。
两人在阳台宫墙畔告别。李飞白朝上而去,顺着羊肠小道往山上而去。到下盘村得翻两座山头,等到村里的时候估计就是明天下午的事了。
马坤牵着两匹马朝下走,去王屋大街。那里有数间门房,是里长办公的地方,也是官差经过,歇脚住宿的地方。
数间临街门房中,其它几间都锁着门,唯有一间大门洞开。门口横着一条长凳,有个力役正躺在上边,翘起二郎腿,一顶破草帽盖住脸,睡的正香。
马坤把马拴到门前树上,走到力役跟前,用马鞭捅了捅那个力役,道:“你们里长呢?”
那力役被人从睡梦中惊醒,甚是不爽,把草帽揭开一个口子,眯着眼打量来者何人。见马坤常服打扮,还道是过往的商贾,道:“现在什么时辰?”
马坤抬首看了看天,道:“午时未过。”
那力役喝道:“申时初才当班,到申时初再来问过。敢再打挠你老子睡觉,小心对你不客气。”说完,还伸脚刻意踢了一下凳旁的木枷,发出“咚”的一声响。
马坤知道,这个力役为什么敢如此训斥他,还不是因为他今天为了陪李飞白刻意换了套常服,免得穿衙役服太过张扬。
他也相信,如果他穿衙役服,这个力役一看便知他是差爷,还是所有差爷的祖宗——衙役首领,肯定会对他客客气气的,甚至会对他阿谀奉承,把他当祖宗供着,比对待自己的亲爹还要殷勤。
按说不知者不罪,可他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别说他现在已是衙役首领,就是他初当衙役,不管去哪个乡哪个村,那些里长、甲首的,哪个对他不是客客气气,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训斥威胁过?何况是一个在里长房打杂的力役!
他一时火冒三丈,把马鞭握的“吱吱”作响。
第二十二章 马快爷爷()
那个力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草帽揭开道口子,看了看马坤身后的两匹马。喝道:“这是里长房,是你拴马的地方?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赶快把马拴到一边去。不然马拉出屎来,我叫你把屎吃干净。马拉出尿来,我叫你把尿喝干净。”话音未落,忽见马坤右手一动,一道鞭影闪过。
那个力役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盖着的草帽已被鞭子卷去,鞭鞘还在他额头舔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如被人踩住尾巴的猫,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拉长嗓子叫道:“反了你了,连差爷也敢打,不怕掉脑袋吗?”
马坤骂道:“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口称差爷!”他右手连动,又是几鞭子下去,抽得那名力役脸颊上出现几条血道。那个力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辣痛之下完全丧失理智,张牙舞爪的就往上扑,想要抱住马坤扭打。
马坤当了几十年的衙役,打架的经验何其丰富。对方离得近了,他就一脚把对方蹬开。对方离得远了,他就拿鞭子抽。如此数个回合,那名力役的脸上又多了十来道血痕。
那名力役久攻不下,见对方手中有武器自己没有,忽然开了窍,大叫道:“有种你别动,瞧老子如何废了你。”转身回屋,从墙角拖出一条水火棍来,抡圆了就往马坤脑袋上砸去。这下若是砸实,不把马坤砸死也会把马坤砸成脑震荡。他以为马坤会躲避,早已留了后手,谁知马坤突然把手中马鞭一丢,撩开衣服下襟,双手叉腰而立,大喝道:“你敢伤我一根头发,我叫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那名力役心道:“我一棍砸实,也不知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人不会失心疯,来这里找死的吧!”一想到死,那名力役突然心虚,眼前这人既不是大盗亦不是杀人犯,他打死了人不得偿命啊!他手下的力道不由减了许多,水火棍的去势也就慢了许多。他再看马坤,便看到马坤撩开下襟后,露出腰间悬挂的腰牌。
里长房有协助衙役缉捕罪犯的义务,所以在里长房当差的力役,平常打交道最多的便是衙役,因此对衙役的腰牌甚是清楚,一眼便能认出。
而他所看到的腰牌,明确无误就是衙役用的腰牌,只是比平常见的腰牌用料要好上许多,手艺也精良许多。
那名力役虽不认识字,看不懂腰牌上写的是什么官职。但他知道,衙役用的腰牌模样款式都没什么区别,但用料越好,手工越精良,意味着这人在衙役中的位置越高。
当水火棍离马坤的脑袋仅剩数寸,那名力役连忙止住,接着又看到马坤背后那两匹马。那哪是两匹普通的马,那是两匹官马,是供衙役中的马快使用的。他连忙把手中水火棍一扔,跪到地上,一边自扇耳光,一边道:“请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请爷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马坤冷哼一声,进屋在案后坐下。那名力役,跪行到马坤案前,还在自扇耳光,还在说着饶命的话。
马坤不紧不慢,拉长调门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那名力役道:“知道,知道!”
马坤道:“那你说说我是谁?”
那名力役道:“你是马快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马快爷爷饶命。”
马坤有点哭笑不得。衙役分三等,最低的一等是皂隶,干些守门以及开道的活计。平常也就在守门时捞些外快,在所有衙役中,是工食银最少的,也是外快最少的。第二等是步快,顾名思义,也就是靠两条腿缉捕罪犯的捕快。工食银比皂隶的多,外快也比皂隶的多点。第一等是马快,就是骑马查案,追捕罪犯的捕快。因为有马代步,查的案子就多,追捕的罪犯也多,相应的得到的外快也多。
马坤是衙役的首领,也就是这三班衙役的总头,如今却被人小看成马快,如何不让他气馁。不过,像王屋这样的穷乡僻壤,平常也就见见步快,马快都难得一见,更别说他这个衙役首领了。他抽了那名力役一顿,憋在心中的火也消得差不多了,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那名力役道:“谢谢马快爷爷饶命。”连忙从地上爬起,舔着脸笑道:“马快爷爷辛苦,小的去给泡壶好茶喝?”
马坤想了想。此次他是打着查案的幌子陪李飞白出来的,要查案时间就不可能少,太快与李飞白相见会让李飞白怀疑,得在这里消磨些时间,便点了点头。
很快,那名力役把茶泡好,端了上来。茶并非什么好茶,马坤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道:“你们里长呢?”
那名力役道:“跟步快兄弟下去催粮了!”
所谓催粮,就是让还没有交齐皇粮的村子尽快的把皇粮交了。这是一项肥差,那些去催粮的衙役,去一个未交齐皇粮的村子就会翻箱倒柜搜掠一番,碰到什么值钱的玩意便往怀里一塞,塞不了的鸡鸭猪羊就牵了带走。本来是去催五两的皇粮,除了拿东西顶够五两皇粮,中饱私囊的还会多出八九两来。一个村子下来,能多出近百两收项,每个衙役可分几两,班头能分数十两,一个乡下来,收入之多甚至可达几百两,几年的吃喝都不愁了。至于那些农户被逼的家破人亡,卖儿卖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你早交皇粮不就没有这等祸事了?
而且今年,新皇登基,听闻河南数年大旱,减免了一半皇粮,可谓皇恩浩荡。但皇恩到不了农户那里,虽说县令开出的催粮票上写得清清楚楚,皇粮减半。但农户有几个认字得,还不是催粮的说交多少就交多少?就算有识字的农户,敢要求看催粮票吗?老大一个嘴巴子就扇了下来,信不信锁你去县衙蹲大狱?相当于一半皇粮都进入催粮的口袋,所以油水极大!
本来,今年马坤要亲自带班去催皇粮的,毕竟全县一趟走下来,他分个千儿八百两不成问题。可是出了一起钱子俊负伤的事,他一时脱不开身。而且步快班头起了二心,撇开他去钻营县丞的门路,拿下今年催皇粮的差事。这种不忠不义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