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服和绣春刀-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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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府衙，如今府衙里满都是人，是顶盔挂甲的府兵和一些伤重的锦衣卫暗哨。无一例外，这些都是唐无涯的人。一日之间，他的人手几乎折损殆尽，余下的也是人人带伤，难以应对接下来的乱局。不然凭他堂堂的锦衣卫指挥检使，也不至于寻求一个府尹的庇护。
不单是府衙里，府衙外面也满都是人。这些足有数百人，都是被洛南一叫来的江湖人。
“少爷，快些进攻府衙吧。若是再拖下去，等河间府的驻军赶到，只怕事情就遭了！”
洛南一不语。
凭他这几百号人想要攻陷河间府自然不可能，城中府兵虽也就几百人，可离着河间府十数里之外却有一座边军的大营，想必府衙已经派人去向军营求助了！
介时朝廷派兵前来，任谁也讨不得好！
“城中唐无涯的人都被减除干净了？”洛南一问身旁的人。
“几乎全歼，且河间府的府兵多已被征调回防府衙，如今四门人手不足，公子的计划成了！”
洛南一本身的计划便是要调开四门的方防卫，好让洛女侠有机会出城。
第102章 不简单的唐无涯（）
可尽管计划得再周密，也总归会有纰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洛南一此刻只希望，洛女侠能够敏锐的抓住这个时机，趁着城中大乱脱身而去。
这原本就是洛南一的计划。至于他和唐无涯的交易，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他压根就不相信，唐无涯会老老实实的遵守约定。
唐无涯这个人，说话就如同放屁一样，发誓更是连放屁都不如！
随着洛南一的大手一挥，数百名江湖豪强蜂拥般向着府衙冲去。府门紧闭，他们便用手中大刀剑、利刃去砸。院墙高大，他们便搭起人墙，更有甚者便是飞身越过。虽只区区几百人，可声势却一点也不小，简直如同两军攻城一样的悲壮。
“真不知道，今日之后还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洛南一一时间有些伤感。这些江湖人原本逍遥自在，不过是因为某种情分在内，才甘愿听从洛南一的指派。
李艾就在一旁看着。这是他与洛南一第一次的深入接触。对于洛南一眼角眉梢的感情流露，李艾深感意外。俱他的了解，洛南一是个冷酷的人，冷酷到可以向他授业多年的恩师痛下杀手。如此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在乎旁人的死活？
“难道说，洛南一是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助洛女侠出城？”李艾猜想。这至少也说明，洛南一心中还是存在着一抹温情的。单冲着这一点，日后李艾便会给洛南一一个公平的对决！
旁人不清楚，李艾和洛南一是不能共存的，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其中一个身死，或者是两败俱伤。如今所能做出的改变，便是其中的过程。这过程不会痛苦，对两人来说都将会是一场赶酣畅淋漓的战斗。
洛南一没有动，跟随他而来的护卫也同样都没有动。包括李艾，一行人仿若置身事外般，看着人群淹没了府衙。
这个时候，邱远到了！
他的铁手搀扶着和尚，否则两人也不会来的这么慢。
“已经开始了？”邱远自也没有想到洛南一会将计划提前。眼前这一幕，给所有人都带来了震撼。想必日后江湖上对于洛南一的评价，除了冷酷之外，还会多上疯狂二字。
“唐无涯可在里边？”邱远问道。
“在！二哥你这是……”
邱远道：“没空说那么多了！唐无涯伤了老五，我要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筋骨！”
说着，便见府衙的大门终于是被蜂拥的人潮撞开，邱远趁着这个功夫，在人群的头顶上掠过，直入其中。
他的身后，紧跟着的是和尚，而李艾怕他有危险，便也跟了上去。
外面，唐无涯转回了身，带着他的一行人离开。他做事虽然疯狂，却一定也不傻。
带人强闯河间府府衙，已形同造反。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他尚且可以浪迹天涯，可洛家却也会受此牵连。所以，他要在事情真正宣扬开之前离去。至于冲进府衙的人又有多少能后者离开，就全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等官军来平叛是我们就趁机离开。记住，我们从未来过河间府！”洛南一吩咐道。
府衙里乱做一团，府兵与江湖高手对杀，本来就处于劣势中。又何况这里地势狭小，行军的阵势根本排列不开，府兵的长枪大戟更是成为了累赘，只能是任凭这些江湖人收麦子一般的放倒自己的同伴。
其中，邱远同李艾、和尚三人一路冲到了后院。三人皆是高手，根本无人能够拦阻。今日，必定要让唐无涯丧命当场！
后院，原本是衙役、奴仆居住之所，如今却成为了府衙中唯一的“净土”。前院的喊杀声不断传来，好似催命的音符，波动着人的心弦。
府尹大人也在，他是个四十余岁的文弱书生，身子单薄，胆子更小，正被吓的坐卧不安。
“唐大人，援兵何时能到……”
唐无涯安抚他。“大人放心，援兵很快便到。歹人虽然强悍，唐某也有办法保大人周全！”
“但愿吧……”这位府尹大人心里倒是十分期盼，期盼唐无涯还有些什么高明手段未用。
“唐无涯，话说的早了些吧！”邱远已经来了。他正站在院墙上，居高临下，更是霸气非凡。
相邻的两侧院墙上，是李艾还有那和尚，三人成掎角之势包围了唐无涯。
“邱远！”唐无涯高声喝道，像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邱远的身份。“你们兄弟前番在京城寻事，侥幸逃脱之后不想着远盾江湖，竟又大胆攻击河间府衙，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邱远冷笑道：“唐无涯，是否造反我不在乎，你害了我最好的兄弟，今日我就要你的命！”
“慢着！”唐无涯摆摆手。“这位年轻朋友便是李艾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没错！”李艾说道：“如今你已知我二人身份，我们兄弟更加不能让此处的人活着出去了！”
听罢这话，府尹大人心底在咒骂唐无涯。“你们要打便打，扯这么多做什么？如今倒好，只怕这些歹人手下不会有活口了！”府尹大人是在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哈哈……”到了这个时候，唐无涯竟然还笑得起来。“江湖人终究是江湖人，有些个小聪明便目中无人！唐某素来谨慎，难道会毫无察觉的落入你们圈套中吗？哈哈……”
唐无涯这一笑，若换做旁人只怕心神便乱了。可邱远不同，他在进入这府衙之前，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唐无涯，你不过是想要拖一些时间而已！”
“如此，你们便动手吧！也叫你们看一看，我唐某人是否就是任人宰割之辈！”
“不要跟他废话，赶紧动手！”那和尚是个急性子，等的早就有些个不耐烦。如今两相话已说过，他便挺着未受伤的左臂，飞身一掌打向了唐无涯。
邱远就在院墙上看着，他倒要看看两人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和尚这一掌到底是否想要致唐无涯于死地。
身处此间，行事应万分小心！
这个时候，和尚的一掌到了。挂起的掌风甚是令人心惊。
可突然之间，唐无涯的身子被人拉着一动，便躲开了这一掌。他的身后闪现出一道人影，替换了他的位置。
这是一个中年人，看面上约莫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可若是熟知他的人便清楚，此人至少已经五十岁开外，不过是平日保养的好而已。
这人一现身，抬起手掌便迎上了和尚的一击。两相碰撞，似是谁也没讨到便宜。和尚身子被迫倒退，那人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趁此时节，邱远飞袭唐无涯。
而后便见，李艾与邱远心有灵犀，见二哥去追唐无涯，他便对上了那个不知身份的高手。
却见，那人身子一转，已经与李艾拉开了距离。见唐无涯被邱远盯上，他的双手连番挥动，大波的暗器如雨点般向邱远打去！
“二哥快闪！”李艾忙是招呼。也幸亏邱远谨慎，才不至于被这顷刻间打来的数十种暗器打伤。
“观音手！你是蜀中唐家的人！”
唐无涯，从未有人想过，唐无涯竟真的是蜀中唐家的人，而非是单单姓唐那么简单。
“哈哈……不错，我就是唐家的人。而这位是我的堂兄，唐天纵！”
原来这人才是唐天纵，便是那个扮作医生，还为杨旭诊过病的人。
“就算唐家堡暗器功夫独步天下，可他一人却也难敌我们三人之力！”和尚说道。他这话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亦像是在给邱远两人以信心。
“说的没错！我们三人联手，你们兄弟必死无疑！”李艾说道。
“好！那你们大可以试试！”
邱远亦是转攻唐天纵。因为有他这样一个暗器高手在旁，邱远一无法分心对付唐无涯，倒不如三人合力先将唐天纵解决了！
四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唐天纵一手暗器功夫的确厉害，打斗了许久，身上的暗器就不曾断过，也不知他身上究竟带了多少。并且，他的轻身功夫也很独到，在院子四下飞纵，三人很少能够进得了他的身，更别提发起致命的攻击了！
如此拖延下去，对他们三人终归是不利。这个时候，邱远狠下了心，竟对射来的暗器不闪不必，直直向着唐天纵冲去。
见状，李艾两人知道邱远是拼了命，也在两旁策应。三人成掎角之势，和尚在左，李艾在右，三人强行闯过了密集的暗器风暴。
和尚左手抽出了自己的弯刀，劈砍飞来的暗器。而邱远的铁手亦是早已不知将多少暗器击落。倒是李艾这边，因为邱远时不时的照拂，反而前进的更为轻松。
终于，三人将唐天纵围困在了墙角，正待出手将之击毙。
邱远的铁手已经贴近了唐天纵的胸膛，而李艾则是身子微微跃起，打消了唐天纵跃起脱身的可能。左侧更是有和尚的弯刀策应，一时间唐天纵似是陷入了死局。
但是，他的嘴角仍旧挂有笑容。邱远两兄弟没有注意到的是，院中的唐无涯嘴角也挂有同样的笑容。是嘲笑！而脸上最不该有此种笑容的，却是那和尚！
和尚的笑容更胜，脸上显出说不出的妖异！
突然间，和尚手中的弯刀滴溜溜乱转，刀锋竟在转动间刺向了邱远的左肋！
这一手大出所有人的预料，当邱远发现这一手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刀锋刺破了衣服，刺破了邱远的皮肤，更是从两根肋骨间直刺入内脏。
同一时刻，邱远身上的肌肉绷紧，刀锋卡在其中再难深入。他在的左手也同时挥出，拍打和尚的光头。
和尚无法，只能是弃刀后撤，才避免了脑袋被拍碎的厄运。
“二哥！”李艾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他人正飞跃至半空，接借着高度的优势他的双腿踢动，袭向唐天纵的面门。
可是一切都晚了！唐天纵已经随着和尚冲出了包围，并且还忙里偷闲的向着邱远撒出一把暗器。
半空中，李艾将脚上的鞋子踢下，挡住了一部分暗器。可还有一些，却准确的打在了邱远的身上。若非是唐天纵这一手用的匆忙，力度稍有不足的关系，只怕邱远此刻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李艾落身扶住了邱远，让他躺在自己怀里。那柄宛如沾染了魔气的弯刀，正插在他的身上，再难拔出。
李艾也不敢轻易将这弯刀拔出，那样邱远会死的更快些！
“二哥！都怪我……”
“这不怪你，是二哥自己要做的，反倒是二哥害了你！”邱远说话仍旧连贯。这是个要强的人，不愿在对手面前有一丝的势弱。
“阿弥陀佛！”和尚道：“施主，是贫僧对不住你。阁下是我手中所杀的最后一人，从此魔刀已与阁下躯体同陨！”
“和尚，别忘了替我超度！”邱远此刻的眼中没有恨，倒是有一种解脱后的愉悦之感。他也不想知道和尚为何会这么做，又为何肯情愿断掉一臂来引自己上钩，这些他都不想知道。这一世的恩怨，他不想将之带到下一世去。
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人活于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那是只有自己才清楚的秘密。这个秘密，就让它埋在天地间，埋在自己与和尚的心间吧！
李艾仍旧抱着邱远，抱着他的尸体。他双目含恨，却一句恶毒的话也说不出口。他的嗓子，好像是被一口脓血堵住。
和尚转面向唐无涯。“唐大人，贫僧答应的事已经做完，我该走了！”
“大师请便！唐某答应大师的一定会兑现，请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