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半壁-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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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却还是懂得不为难自己的岔开话题,这是他心疼到指尖都跟着颤抖的痛。
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抚摸上了她的面颊,他才淡淡的道:“放心吧,不会了。”
沐扶夕听闻,轻轻的点头,慢慢闭上了眸子,安静的靠在了他的怀中。
见着她太过乖巧的样子,他轻轻的摇头,像是妥协了一般的又道:“扶夕,你不想问问,昨日我为何没派人找寻你吗?”
他想,如果她真的点头,那么他将不会再瞒着她,将自己的想法,和曾经的那件事情,一并都告诉给她,她恼自己也好,怨自己也罢,总之他不愿再对她有所保留。
沐扶夕连眼都不曾睁开,淡淡的道:“绍凡,我想去云水斋,看一看墨王。”
这样的回答,算是她想故意岔开话题,既然绍凡有他的苦衷,她便不再追问下去,想必昨日绍凡不能派人出来找寻自己,一定是皇后从中阻拦才对,既然绍凡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她又何苦非要弄个明白?
很多事情,摆上了台面,才是真的伤……
她很清楚,绍凡对于皇后,有说不出来的忍让,到底皇后养育了他那么多年,到底皇后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就好像墨王可以为了贤贵妃,连命都可以不要,绍凡其实又何尝不是觉得养育之恩大于天?
她不想让自己的存在,成为绍凡纠结的烦恼,所以如果这件事情不说出来,是最好的结局,那么她愿意为了绍凡而当一次‘傻子’。
再者,绍凡对她的认真,对她的宠爱,是她感觉的出来,抚摸的到得,她并不想与皇后争什么,她只是想保护好自己所拥有的,便是足矣。
就好像现在这般,静静的靠在绍凡的怀里,感受着他带给她的阵阵温暖。
绍凡准备好了一切的言语,在沐扶夕的话音落下之后,全部堵在了心坎里,他一直觉得沐扶夕是个识得大体,通情达理的女子,但是他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如此。
为了让他不再纠结,她宁愿忍着自己的疑问,什么都不问,这样的浓浓爱意,让他疼痛,这个的深深眷恋,让他不安。
“去云水斋。”他轻轻朝着马车外面吩咐了一声,待再次回眸时,脸上那一直挂与唇角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紧了紧自己的双臂,他直接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大手握住在她的小手之上,感受着她指缝之间的刺骨冰冷。
“扶夕,对不起……”不知道为何,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他仍旧选择道出了心中的所想,他不知道这三个字,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但是除了这三个字之外,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
沐扶夕太过沉稳和自持,他本来已经做到了倾囊相告的打算,可是她一句的岔开话题,把他所有的勇气都打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始终都是亏欠于她的,所以如果真的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舒服,他宁愿自己放下所有的身价,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带着糯音的三个字,如同一记的闷雷,炸响在了沐扶夕的耳边,她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再次睁开双眸时,是她冷冷的笑。
“绍凡,我不需要对不起。”她看着他的眉眼如画,心如刀割,“明日便是你登基大典,如果你当真觉得因为昨日的事情亏欠于我,那就请你答应我,你登基之后,不要削弱沐氏一族。”
历代名门望族被扶持过的帝王登基之后打压,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每个君王,都不希望别人以扶持过他的名义,在朝中对其忍让,或者说,每个帝王在登基的时候,总是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会成为帝王的污点,所以要想彻底将这个污点抹掉,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压那些曾经扶持过他的家族,或者是干脆除之。
如果说开始她并没有担心,绍凡也会对沐氏一族如此的话,那么现在,她不能不担忧,说到底,在绍凡的身后,还有个皇后。
今日,绍凡可以为了皇后,对她说“对不起。”那么明日,是不是在皇后想方设法的除掉沐氏一族之后,他仍旧会对自己说“对不起?”
“扶夕,你……”绍凡心惊的拧眉,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话,“你觉得我会如此?你觉得我会对沐氏一族恩将仇报?”
沐扶夕看着他的心惊,心中怎么不难过?可他口中刚刚道出的那三个字,犹如警钟一般敲响在了她的心坎上,让她不得不杞人忧天的为自己家族谋算。
“绍凡,我爱你,我愿意为了你承担一切,容忍一切,但是我的家族,却绝对不能因为我而受到却牵连。”
沐氏一族之所以会帮着绍凡谋权,全是当初她的执意,如果沐氏一族当真在这次谋权之后,在朝中被消减打压,那么她的爹爹,将会成为沐氏一族的罪人。
她可以任意妄为的为了自己的所爱而不顾自己,但是她绝对不能自私到,因为自己的爱,去牵连到自己的爹爹,亦或是自己的家族。
绍凡的俊脸,瞬间白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十指因气愤而不自觉的用力。
“沐扶夕,在你的眼里,我鹿绍凡便是如此的不堪吗?”他微微眯眼,使得本就细长的眸子,更加的狭窄,细长而卷翘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的一半眸光,却无法遮住,他那双眸之中透出来的阵阵疼楚。
他承认自己确实是亏欠于她,但是他绝对不能认可,自己在她的心里是如此的肮脏不堪。
“绍凡……”看着他克制不住的疼痛溢出眉眼,她有那么一刻,后悔说了刚刚的那些话,但是绍凡的疼,她能理解,可她的担忧,又有谁能明白?
高处不胜寒,如果一个人真的站在了最高处的时候,又有谁能做到从始至终的不会改变?
皇权无回,皇权从始至终,都是一条无回路,身不由己,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沐氏一族之中的哪个人不是为皇族效力?她就算是看不见,光是听,也是早已明了。
肩膀上的疼痛,让沐扶夕拧眉,她看着绍凡那受伤至深的眸子,咬住了自己的唇畔,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去伤他,但是如今话已出口,她的担忧又是那般明显的存在着,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声“抱歉”该如何去说出口。
“太子,云水斋到了。”马车缓缓停靠,孙聚轻轻的唤声,响在了门外。
绍凡撇开眸子的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待他再次朝着沐扶夕看去的时候,淡淡的道了一声:“下车吧。”说着,自己先行转身走下了马车。
沐扶夕看着绍凡迈下马车的背影,只是这一次自己是触碰在了绍凡的底线上,他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她心里那份担忧,她真的不想,也没办法隐忍,因为如果出事,影响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整个家族,都要跟着摇摆起来。
叹了口气,将自己浮在面颊上的愁思压进心底,沐扶夕起身,在孙聚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抬眼朝着不远处那一抹背对着自己的白袍看了去,迈步走了过去:“怎么不进去?”她以为他会先进去的才是。
绍凡回眸,看着沐扶夕消瘦的肩和单薄的衣,轻轻的叹了口气,随着白色的哈气慢慢呼出口中,他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大氅,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绍凡,你不冷……”没等她把话说完,他便是已经朝着云水斋的门口走了进去。
沐扶夕一愣,看着绍凡已然离去的背影,笑着抿了抿唇,伸手拉了拉自己肩膀上的大氅,也迈进了云水斋的院子。
他还是老样子,和自己生气归生气,但在关键时候还是会为了她所着想,她一直觉得,夫妻似乎就是这般吧,虽然小磕小碰着,却又谁也离不开谁的,继续搀扶在一起的走着。
第四十五章 不醒()
因为墨王的伤势太过严重,所以沐扶夕跟着绍凡才一进到院子,便见着那些在前厅里围成群得太医们,正在商量着什么。
随着她和绍凡迈进门槛,一屋子的太医均是纷纷朝着她和绍凡跪下了身子:“拜见太子,太子妃。”
绍凡轻轻点了点头:“起吧。”扫了一圈,又道:“贤贵妃呢?”
一名老太医站出了人群,弯下腰身:“回太子的话,贤贵妃正在里屋陪着墨王。”
“墨王醒了?”
“回太子的话,墨王伤势太过严重,还没苏醒。”
“恩。”绍凡点了点头,转身又对着沐扶夕示意了一下。
沐扶夕明白绍凡的意思,不再多留,迈步朝着里屋走了去,从前厅到里屋不过只是十几步的距离,她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路途是那样的漫长。
才不过眨眼的功夫,她感觉像是过了几十年,当她终于站定在里屋的门前时,闻着那顺着门缝飘出来的中药苦涩,轻轻的叹了口气,抬手,敲响了房门。
“叩叩叩……叩叩……”
“进来吧。”
随着沐扶夕的手臂垂落,屋内响起了贤贵妃疲惫的声音,沐扶夕应声而入,并没有直接朝着屋内看了去,而是先行转身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此时的贤贵妃正坐在床榻边上,见着沐扶夕走了进来,眼中并没有诧异,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对着沐扶夕盈盈一拜:“太子妃金安。”似乎她对于沐扶夕的到来,在意料之中。
沐扶夕上前几步,握住了贤贵妃的双手,拉着她起身:“墨王怎么样了?”她说着,侧眼朝着床榻上看了去。
曾经如玫瑰一般邪魅如血的墨王,此刻就那般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总是松散束缚在身后的墨色长发已全部散开,三千青丝垂在身体的两侧,将他本就苍白的面颊,显得更加灰败。
说实话,沐扶夕挺喜欢墨王那一双,永远像是泡在酒水里一样的眸子,虽然不剔透,但却足够醉人。
可是现在,他躺在那里,闭着眼,抿着唇,只剩了下两排密而卷得睫毛,在透白的面颊上映出两个阴影,那一双美丽到让人窒息的眸子,早已跟着他一起沉睡不见了。
“门外的太医没告诉太子妃吗?”贤贵妃同样朝着墨王看了去,一双红肿的眼,再次湿润了起来。
沐扶夕摇了摇头,面上虽然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但是她的心,却是明显的沉下去了几分。
如果墨王本身并无大碍的话,他们又怎么会不说?好歹墨王是个王爷,他们怎么会放过如此一个可以邀功的机会?
贤贵妃柔柔一笑,靠着床榻而坐,并不打算隐瞒沐扶夕:“太子妃确实没扎在墨王的心脏上,但那匕首上,是带了毒的,虽然太医们保住了墨王的心脉,但是墨王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醒来,他们谁也不敢肯定。”
有……有毒?沐扶夕当即震惊的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朝着床榻上的墨王看了去,那匕首是墨王直接塞进到她的袖子里的,中途并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子,怎么会有毒呢?
难道……这毒,是墨王自己下的?
他将这把匕首给她,目的不是为了让她自保吗?难道他早就算出来,自己会将匕首刺进到他的身体里?
种种未知的可能,将沐扶夕的心推到了嗓子眼上,她双眸豁然大张,刚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面颊,再次惨白了下来。
贤贵妃见此,拉住了沐扶夕冰凉的手:“是墨王自己不想活下去了而已,太子妃又何必自责?也许墨王是早就料到太子妃会用此举救他一命,所以他才在匕首上涂抹了毒药。”她说着,按住沐扶夕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诚心诚府,“太子妃,臣妾真的很感谢你,留下了墨王一命。”
沐扶夕看着近在咫尺的贤贵妃,轻轻呢喃:“贤贵妃为何这般肯定,这匕首上的毒,不是扶夕所涂抹?”
贤贵妃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那把匕首本是一双,是臣妾在墨王十三岁生辰的时候,亲手相赠,那一双匕首后来一直被墨王带在身上,根本不曾示人,况且墨王武功高深,若非是他有心想死,不然谁又能伤得了他?”
这点,沐扶夕不会否认,因为墨王的武功确实是在她之上,她记得曾经墨王将所有读书的时间,都花费在了习武上,到了后来,干脆不去国子监参读。
景德帝得知此事之后,大发雷霆,罚了墨王在自己的寝宫闭门思过一个月,可曾谁想,墨王不但没有丝毫的悔改,还将教他武功的师傅,也就是当时皇宫的暗卫长,拉到了他自己的寝宫,继续教他习武。
后来无意间被前来看望他的景德帝撞了个正着,墨王习武的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因为景德帝不但是下令杀了那个暗卫长,更是用贤贵妃作为要挟,让墨王不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