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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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时间一长,即使是这两种办法也变得不可行了:需要杨凌前往石龙郡传送的驿报本就不多,他更多的时间还需呆在谷窿驿面对关跃,而水土不服也只能当做一时的借口,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杨凌也就逐步适应了岭南的气候,各种身体不适的症状开始减少、消退了。
好容易拖延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关跃并没能从杨凌口中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可是,杨凌也日渐预感到自己再不向关跃明确表明态度,或者想办法使关跃相信自己并不掌握阴行功贪脏枉法的任何证据,那么自己必将遭到关跃的记恨,日后在谷窿驿的处境将会落到连阴全都不如的境地,心情开始变得越发焦燥不安了起来。
第34章 帮厨()
一个多月前被关跃从广陵匆匆带来岭南谷窿驿当差,杨凌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前往建康灵谷寺,完成老蒋托付他办的事——将老蒋交他带给堂兄无垢的桃木符交给无垢。眼瞅着关跃一天比一天逼自己更甚,急于将自己收为已用,用以对付阴行功,杨凌无奈之下,只得把最后的希望寄与在了无垢身上,暗自打算找机会与无垢和尚取得联络,寻求外援,伺机摆脱关跃的纠缠。
但是,高州与建康相距千里,且从谷窿驿往建康、广陵传送驿报的差使又被关跃一手把持着,杨凌要想与无垢联系上,除了托关跃带桃木符给无垢之外,一时还真的找不到别的办法,而桃木符又是杨凌结识无垢的唯一凭据,他舍不得把它交给关跃。
好在谷窿驿中还有个伙夫阿凶伯,使得杨凌不至于每天都需单独面对关跃,可以在装病装不下去时借口到伙房帮厨来躲避关跃。
凭心而论,谷窿驿虽地处当时被视为蛮荒之地的岭南山区,但和关外的飞狐驿相比,生活水平还是有所改善的。杨凌在这里,至少不必像在飞狐驿时那样,每天只能靠喝一粒肉末也见不到的羊汤,配上棒子面饼子果腹度日,阿凶伯会经常从当地的百姓那里采购些鲜鱼、猎物来给他们改善生活。因此,一个多月下来,尽管水土不服,杨凌非但没有消瘦,反而比在关外时还胖了几斤。
阿凶伯是个实诚人儿,并没有察觉出杨凌主动接近他,到伙房帮厨是为了回避单独面对关跃,起初误以为这个从关外刚来谷窿驿当差不久的小驿隶嘴馋,是借口到伙房帮厨多吃上几口荤腥,及至后来发现杨凌吃罢了自己特地为他准备的鱼和肉,仍呆在伙房不肯离开,不免起了疑心,不止一次地问他道:“细仔,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去求求关驿长帮忙,阿伯虽跟随关驿长当差时日不长,可也能瞧出,他是个热心的人。”
杨凌听了这话,真感到哭笑不得,心说:我就是为了躲他,才来和你呆在一处,好使他当着你的面儿不便开口对我相逼的,你却劝我找他帮忙,岂不是越帮越忙?
“阿伯,你多心了。我年纪轻轻的,在驿站闲着也是无事,倒不如来这里帮帮忙,顺便跟你学些烹饪的手艺,日后要是老了,跑不动了,也能留在驿站做个伙夫混口饱饭吃不是?”每当阿凶伯问起,杨凌便笑嘻嘻地这样答道。
时间一长,阿凶伯还真的以为杨凌是为了向他讨教烹饪的技艺才整天腻在伙房不肯离开的了,不禁出于好心地劝他道:“细仔,我是上了几岁年纪,腿脚又不利索,没办法才做了伙夫的。你年纪轻轻的,不想着尽力跟随关驿长办差,日后好谋个一官半职的,整天守着灶台转,能有什么出息?其实,若论烹鱼,也没什么出奇的诀窍,阿伯只教给你两点,包你做出的鱼肉既鲜嫩,又无半点儿鱼腥气,你学会了这两点,日后也就不必每天都守着灶台转,可以安心尽力地办你的差去了。”
没想到自己为躲避关跃,一连十几天泡在伙房里,居然磨得阿凶伯肯把烹鱼的诀窍传授给了自己,杨凌惊喜之余,压根没留意到阿凶伯说这话的真正用意,忙央求着他尽快传授自己烹鱼的诀窍。
当天恰碰上阿凶伯刚从当地渔民手中购得了一尾大鲭鱼,要炖锅鱼汤吃,便手把手地向杨凌传授起了烹鱼的诀窍:“说起烹鱼的诀窍,无非就是两条:下锅前要抽去鱼身上的腥线,瞧见没,就是鱼腮边的这一条黑线,只有事先抽净了鱼腥线,鱼身上的腥气就去除了大半。”
阿凶伯说着,用刀划开鲭鱼的鱼腮,小心翼翼地从鱼腮边抽出一条长长的黑线,放在掌中拿给杨凌看。
杨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去除了鱼腥线,接下来就是用水了。”阿凶伯接着讲道,“切记,熬制鱼汤须用冷水,一次加足水,既不能用热水,也不能分次加水,只有一次加足冷水,熬出的鱼汤味道才鲜美无比。可是,要做清蒸鱼,就不能用凉水了,须得把水烧热后再放入鱼蒸熟,这样蒸出的鱼才滑嫩可口。怎样,记住了吗?”阿凶伯边说边把去掉鱼腥线的一整条鲭鱼放入大铁锅中,吩咐杨凌舀了大半锅的凉水将鱼身整个没住,这才开始添柴加火,从容熬起鱼汤来。
大约过了近一个小时,杨凌起身掀开锅盖一瞧:呀,一锅鱼汤已熬得像牛奶一样,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了。
“行了,快盛上一碗鱼汤给关驿长送去吧。细仔,日后你也不必每天都来伙房了,安心办好你的正经差使去吧。”阿凶伯笑咪咪地望着杨凌说道。
然而,令阿凶伯想不到的是,待到第二天临近晌午时分,杨凌又跑来了伙房,一见他就说:“阿伯,鱼汤虽然鲜美,可喝的次数多了,也难免腻歪。自从到了谷窿驿之后,我就没吃过一顿面食,今天能否允许我来为你和关驿长做一顿面吃?”
阿凶伯被杨凌弄得哭笑不得,转念一想:这谷窿驿中除自己是岭南人,一向吃惯了米饭之外,其余三人都是从北方来的,喜吃面食确是实情,便面带难色地答道:“原是我疏忽大意了,关驿长、阴全你们三个都是打北方来的,吃惯了面食,可是,本地并不种植小麦,咱这伙房里常备的只有糙米,并无麦粉哪。”
“没事,阿伯,面粉我已去南塘镇买来了,今天你歇着吧,过会儿尝尝我做的面好吃不?”杨凌把手里提着的小半袋面粉往阿凶伯面前一举,笑嘻嘻地说道。
其实,亲自动手做面食是杨凌昨晚躺在床上想了半宿才想出的一个主意,目的当然主要是为了能继续在伙房泡下去,同时确实也有吃腻了一天两顿糙米饭,想换个口味的意思。为此,他不惜一早动身跑了十多里路赶到附近的南塘镇,自掏腰包买了十斤面粉兴冲冲地扛回了驿站。
第35章 岭南三大豪族()
你还别说,自从有了头一回在飞狐驿自己抻面吃的经验,杨凌再次动手制作起拉面来,居然能抻出像河南烩面一样的宽面片了,将抻出的宽面片放进猪骨汤里一煮,临起锅时再加入些阿凶伯腌制的干菜调味儿,吃起来居然喷喷香,受到了关跃的极力称赏,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自此以后便默认了杨凌每天到驿站伙房帮厨做面,也使得杨凌不必每天挖空心思地想方设法来敷衍他了。
杨凌穿越前虽然已打定了从警队辞职回家帮妈妈把自家开设的面馆做大做强的主意,却也遵循术业有专攻的原则,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跟随店里的牛大厨学习抻制拉面的手艺上面,而是早早地就为那爿面馆拟定了一整套详细的营销方案:包括将面馆的店招由“状元面馆”改为“牛牛牛面馆”,对店面重新布置、装饰,同时开展线上线下营销,甚至开发新的拉面品种——咖喱牛肉面来弥补传统拉面滋味偏于清淡,以吸引更多年轻顾客等等内容,没想到意外地穿越回一千多年前的隋朝以后,自己却歪打正着地被迫自学起了抻至拉面的厨艺来,这不能不使杨凌时常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命中注定自己还会在这一世继续前世未了的心愿。
先是因水土不服,半真半假地躺在床上装病,继而从早到晚地躲进伙房不出关跃像一个老练的猎人玩弄着已到手的猎物一般注视着杨凌的一举一动,颇有兴致地想瞧瞧杨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向自己明确表明态度,选择站到自己这边来。
做为一名在阴行功手下当差多年的驿吏,关跃心里清楚得很:阴行功在锁定自己就是告发他贪脏枉法的那个所谓内鬼后,仅仅将自己远远地调来江南当差仍不放心,还要派干儿子阴全前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照此发展下去,他难保有朝一日不会在晋王管辖范围内伺机对自己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身处这样不利的局面之下,关跃只能选择把与阴行功关系稍远,且很可能对阴行功**其养母心怀不满的杨凌尽可能拉拢到自己这边来,以求达到等候适当时机对阴行功施以报复、反击的目的。
然而,将近两个月过去了,面对自己的一再笼络劝说,杨凌却始终不肯吐口说出半点对阴行功不利的话来,关跃失望之余,也曾设身处地地替杨凌考虑过,认为其养母娄氏现仍留在关外,需依赖阴行功的庇护、关照生活,这很可能是杨凌迟迟不愿与阴行功公然作对的主要原因,因而悄悄打起了唆使杨凌尽快将娄氏接来容窿驿的主意。
就在这时,谷窿驿建驿两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来此下榻的第一位朝廷要员:时任谏议大夫的裴矩。
裴矩名义上是奉旨巡视岭南,实则据他向关跃透露,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在朝廷即将兴兵讨伐高句丽之际,奉命安抚南越诸僚,稳定南疆不出乱子。
朝廷钦命大员的到来,使得小小的一座谷窿驿登时变得热闹忙碌了起来,为使裴矩在遥远的岭南也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关跃特地交待杨凌到伙房帮忙,每天都要为裴矩做上两碗香喷喷的热汤面。
杨凌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大早便开始和面、醒面,及至到了巳时、戌时两个古时人吃饭的点儿,俨然取代阿凶伯,成为了谷窿驿掌案的伙夫,抻面、下面,精心为裴矩准备一顿顿饭食,一连七八天下来,自我感觉厨艺大长,偶尔也能抻出二宽的面叶来了。
裴矩没想到在这岭南山沟里的小小驿站,居然有人能制作出与帝都长安有名的酒楼饭馆相比,一丝都不差的汤饼美食来,对杨凌制作汤饼的手艺赞不绝口,吃得心满意足之余,还由关跃陪着亲自到谷窿驿伙房看望了杨凌、阿凶伯两位伙夫,每人赏了半贯“开皇五株”,作为犒赏。
阿凶伯手捧着裴矩赏下的半贯铜钱,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待裴矩、关跃等人离开伙房后,遂向杨凌谈说起了前两年裴矩率军在岭南平叛的事迹:“细仔,你别瞧这位裴大夫长得斯斯文文的,原是位文官,前年若不是他亲率三千兵马解了广州之围,战败了陈佛智叛军,阿伯我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认真说起来,裴大夫算得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杨凌自打为躲避关跃纠缠到伙房帮厨以来,还从未听阿凶伯提起过以前的往事,今天见他高兴,便趁机向他打听道:“阿伯,陈佛智是什么人哪?我曾听关驿长说过,你原先不是跟随韦晃总管在岭南剿匪时落下的残疾吗,怎么说这位裴大夫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阿凶伯自认为今天算是沾了杨凌的光,才得了半贯赏钱,自是不便对他隐瞒实情,笑呵呵地答道:“你有所不知,我记得大约是在开皇十三年吧,也就是四年以前吧,当时首先在岭南发动叛乱的是南陈旧臣王仲宣,韦总管奉晋王之命亲统十万大军南下岭南平叛,经大庾岭一役,本已将王仲宣所率叛军击溃,可后来不知怎地,王仲宣游说了岭南三大豪族之一的桂州陈家再次发起叛乱,陈氏族长、时任桂州总管的陈佛智率军围困了广州城,韦晃总管也在率军突围途中不幸战死,岭南大有被陈佛智叛军席卷攻占之势。当此危急关头,奉旨驻扎广陵抚绥江南的晋王殿下命当时还在晋王府任记室的裴矩裴大夫手持扶南犀杖前往石龙郡劝说冼夫人归降了朝廷,裴大夫亲提三千军马驰援广州,解了广州之围,后来在冼夫人派兵增援下平定了陈佛智叛乱,整个岭南地区才彻底归化了大隋。”
杨凌一直对他穿越回到的具体年代懵懵懂懂,今天听了阿凶伯这番话,才明白自己是穿越回到了隋朝的开皇十七年,又因听阿凶伯提及岭南三大豪族,不禁问道:“阿伯,照你这么说,石龙郡的冼夫人也是岭南三大豪族之一吗?我怎么听说,冼夫人出身岭南俚裔呢?”
“细仔,你来岭南时日还短,没听说过岭南三大豪族也没什么奇怪的。如今这三大豪族中只有冼夫人的夫家冯氏一族接受朝廷敕封,为南越诸僚之首,其它两族,桂州陈氏和钦州宁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