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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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却只能有一人可以转为正式的驿卒,另一人需得一年后再酌情转正成为驿卒你要是嫌驿站的差使苦,不愿当差,这一贯“开皇五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本钱,拿着它在江南不拘哪个地方谋个营生,待境况好了,再来接你娘一同到江南过活只是别再回飞狐驿了,这样对你我、还有你娘,都好,你能明白吗?”
耳边听阴全照本宣科地复述着阴行功的话,杨凌心中泛起种说不出的滋味儿:看来老蒋预料的不差,阴行功确是出于逃避被查究贪赃罪责的目的才发落自己和阴全到江南当差的,并且表面上听起来似乎对自己不错,指了两条活路任由自己选,实则是警告自己,从今往后再不准返回飞狐驿了,这不就等于将自己扫地出门了吗?
不行,我得去找阴行功讨要个说法,至少也得逼着他颁发个一模一样的驿符给自己,不为别的,只为出一口被别人欺哄的恶气!杨凌暗自打定了主意。
第16章 冲动是魔鬼()
阴全见杨凌听了自己复述干爹的话后,一声不吭,倒头便睡,似乎猜到了杨凌的心思,心怀忐忑地凑过来,劝杨凌道:“其实,我干爹对你还是不错的。你不知道,我虽然得到了块驿符,一到江南就能转为驿卒,可是干爹要求我必须到关跃那个驿站当差。遵循成例,新晋驿长大多被调往偏远地方的驿站当差,而对你就没有这个限制,待到广陵后,你见了上司,多说些好话,说不准就把你留在广陵了”
杨凌仍头蒙着被子对他不理不睬。
杨凌越不说话,阴全越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累到自己头上,低头想了想,又讪笑着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干爹和晋王殿下的渊源吗?我告诉你,前不久广陵传来王命,原是要调我干爹到江南当差的,因突厥可贺敦突然被杀,兼之有小人作祟,向新到任的汉王殿下告发了我干爹,我干爹暂时脱不开身,才举荐咱们到江南的。咱们要是到了晋王麾下当差,有干爹给咱们撑腰,还愁没有官做?”
“你就吹吧!”杨凌在被窝里冷冷地回了一句。
“嘿,你还别不信。十年前元尼那山一役中,晋王亲率三百骠骑出关突袭宇文般若设在元尼那山中的秘密据点,结果消息泄露,遇到了埋伏,三百骠骑勇士活着逃出元尼那山的寥寥无几,连早些年号称大隋第一猛将的鱼俱罗将军也身陷在了山里。正当晋王被宇文般若的手下追得走投无路之际,恰好遇上我干爹到契丹境内打探罢消息返回定州,我干爹让出自己的坐骑给晋王,才使晋王侥幸甩掉了追兵。事后晋王点名将我干爹从一名小小的军中斥候擢拔为七品旅帅,后来朝廷决定在定州塞外新设一所驿站,专门监视元尼那山及突厥国内的动向,又是晋王亲自指定我干爹做了飞狐驿的驿长。你要是不信的话,等明天咱们到了定州境内的小铺驿站,你随便问驿站中的哪个人,他们要是不知道我干爹是晋王殿下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我把眼珠挖出来赔你。”阴全言之凿凿地说道。
“甭废话了,赶紧睡觉!”杨凌翻了个身,依然没给阴全好声气。
阴全倒是老老实实地听话,在杨凌身边躺下后不久就打起了呼噜,而杨凌却再也睡不着了,头脑之中难以抑制地反复掠过一句话:冲动是魔鬼。
是啊,自己好冲动这个毛病还是上大一时刘紫老师首先发现,谆谆告诫自己今后务必改正的。
刘紫是杨凌心目中的女神。尽管她常放在嘴边向杨凌等她的学生反复念叨的一句话是:营销要有持之以恒的激情,切忌一时冲动;要有大智慧,切忌耍小聪明,然而当时初入大学校门的杨凌一见到年轻漂亮的刘紫老师,就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这种男姓青年见了漂亮女子都会产生的生理本能常常使杨凌在刘紫老师面前感到羞愧不已,甚至无地自容。
或许因为这个缘故,刘紫虽很难说是对杨凌影响最大的大学老师,却是杨凌至今难忘的一位大学老师,以至于杨凌在大学里谈的唯一一个女朋友谈小茜论长相,气质也和刘紫有几分相像。
此刻回想起来,杨凌不能不承认,他所以辞职不做协警,除了施副队长对他们母子不怀好意的因素之外,内心深处也有向谈小茜,甚至刘紫老师证明自己能力的原因,尽管他对谈小茜在两人一毕业就提出分手,转身就投入了他人的怀抱并没有过多的抱怨。
因头脑之中不由自主掠过的“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进而想起了暗恋已久的刘紫老师,又从刘紫老师时常教诲学生的一句话想到了今天在飞狐陉山中的遭遇,杨凌不禁对自己贸然向两名劫匪介绍生意的行为感到后悔起来。
别出心裁地向劫匪介绍向飞狐驿供应肥羊的生意固然可以证明自己和阴全两人的身份,在劫匪的屠刀下保全性命,然而事后细细琢磨此事,却后患无穷:且不论这么做自己有无通匪之嫌,倘若莫五和老九他们逼着养母娄氏做中间人,帮他们促成这桩生意,那该怎么办?甚至这件事还会连累到老蒋头上
一想起因自己耍小聪明而可能给养母娄氏、伙夫老蒋招惹来大麻烦,杨凌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坐起,晃了晃脑袋,心怀愧疚地思索起挽回的办法来了。
此时再想着去找阴行功讨要说法已无任何意义,那么明天一早返回飞狐驿给养母和老蒋提个醒,或者干脆带上养母娄氏一起离开飞狐驿,另寻它处谋生可行不可行呢?杨凌伸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二百文铜钱,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刚刚穿越回完全陌生的隋朝,即使像前往广陵报到、当差这样的事还要指望同行的阴全为自己引路,带养母离开飞狐驿显然不到时候,也没有这个能力。
再者,即使娄氏答应与自己一起离开飞狐驿,那么老蒋呢?日间在山中那名叫莫五的劫匪不会是无缘无故提到驿站伙房的吧?莫五定会以为是驿站里伙夫负责对外采买事宜而去找上老蒋的麻烦。
老蒋称得上是杨凌穿越回来这几天来对他最好的人了,而他离开飞狐驿前甚至连老蒋叫什么都忘了问一声,要是再给他招惹来麻烦,自己于心何安哪。
可,要是自己明天贸然返回飞狐驿去给养母和老蒋报信,被阴行功或是两名劫匪发觉了,事情不就变得更加糟糕了吗?
杨凌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一条能足以挽回自己已犯下错失的万全之策,在床上折腾了几乎一夜,直到天将破晓时分才算是理清了些头绪:
与两天前自己冒险潜入落鹰潭底寻找神秘的穿越洞穴不同,看来这次单凭自己的能力很难挽回已犯下的错失了,对他而言,目前最佳,也是最现实的选择是顺从阴行功的意愿,按照他给自己安排的活路继续走下去,尽快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使养母彻底摆脱阴行功的纠缠,离开飞狐驿这个是非之地;而对于老蒋,自己能为他做到的只能是及早和他在建康灵谷寺出家的堂兄取得联络,别的就爱莫能助了。
杨凌,如今对你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忘记前世的一切,聚精会神地做好这一世的每一件事,再不能犯冲动和耍小聪明这样的错误了。
杨凌暗暗告戒着自己,见窗外天已泛白,挥手拍了尚在熟睡之中的阴全一巴掌,催促他道:“天不早了,该起来赶路了。”
第17章 晋王的名讳()
两人辞别房东,离开落脚的村庄继续向南赶路,阴全对过早地泄露了干爹要他保守的秘密仍感到不安,一路之上不住地向杨凌做着解释。
杨凌则抱定了尽快在江南站住脚,早日接养母娄氏离开飞狐驿和阴行功身边的主意,留心向阴全打听起这一世的人和事来。两个人你问我答,很快便化解了昨日产生的些许嫌隙。
两人清早动身,向南又走了三四十里路,待到中午时分,抵达了定州城外。
把守定州城门的军士草草查验阴全出示的驿符就放他俩进了城。杨凌随着阴全走进他穿越以来到过的第一座城市,带着几分好奇观察着定州城内的景象:见定州城内沿街两侧鳞次栉比、高低错落地矗立着数以百计的古时建筑,虽然大多是一层的平房,其中也有不少二三层的楼房,甚至偶尔可见有斗拱宽檐、雕梁画栋的精美建筑和庭院,若论其构造形制,丝毫不输于千年后的仿造物;自北向南贯通全城的一条大街上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完全不似关外的地大人稀。
杨凌和阴全顺着夯土辗平的街道一路走来,不久就发现了定州城内有两个特别的现象:
一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虽不少,却不见街边开设有饭馆酒肆;二是定州街头一百位行人当中至少有三四十位是身着戎装的古代军士。
因两人身上只剩下了不到二百文铜钱,不敢奢望到饭馆酒肆吃饭,在定州城内走了老远没发现一家饭馆对他俩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于是,杨凌便指着大街上来往不断的军士,悄悄问阴全道:“哎,小全子,定州城内为什么驻扎有这么多的军士呀?”
阴全起初对杨凌的询问置若罔闻,待两人穿城而过,走出定州城老远,四顾无人,才回答杨凌道:“你不知道吗?此次汉王奉旨出镇河北,实则是为了统率大军东讨辽东而来,定州地处幽并之间,自然是官军布防的重镇,定州城内多见些军士,有什么稀奇?离开飞狐驿前,我还听说,朝廷这回调集了足足三十万大军归汉王殿下统率,势必要踏平辽东,将高丽纳入我大隋版图不可呢?”
杨凌听了这话,心中暗想:两天前,阴行功曾以宇文般若被杀,北部边境归于安宁,差使稀少为由力劝他和阴全到江南当差,如今看来,全是欺哄人的一派胡言,三十万大军调往北部沿边诸州驻扎,朝廷即将征讨辽东,需要传递的驿报只可能日渐增加,哪有减少的道理?
联想到昨日在山中遇劫时两名劫匪怀疑自己和阴全是朝廷派来的探子一事,杨凌心中更加认定了,阴行功急于将自己和阴全调往江南,并非如他所说,是为了他俩的前程着想,而是确如临行前老蒋预料的那样,是为了将他们两人远远地支走,以便掩盖阴行功贪脏枉法的事实。
心中这样想着,杨凌又问阴全道:“这位汉王殿下是不是和晋王不怎么对付呀,为何他到任不久,就有人告发阴驿长贪脏,他还专门派了位巡官老爷来飞狐驿查阴驿长的帐呢?”
阴全被杨凌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唬得脸上登时变了颜色,煞白着脸向四周张望了张望,厉声抱怨道:“吓,我说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咱们是什么身份,你竟敢私下议论两位皇子、亲王不和?快快赶路吧,尽快赶到小铺驿吃顿饱饭才是正事!”
杨凌对阴全如此激烈的反应既感吃惊又觉好笑,四顾无人,遂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过随口一问,又没有别人听到,你值当这么大呼小叫的吗?原来汉王和晋王都是皇子,亲兄弟呀,哦,我明白了,他们一定是为了争夺皇位,才相互间明争暗斗的,是不是?”
阴全呵止不住杨凌,黑着脸对他不理不睬,自顾自地向前走了一阵,见路上除了他俩之外,再没有一个行人,这才停下脚步,待杨凌走近,低声说道:“你自己不想活,也请你关照一下我行不行?要是今天你这话被别人听到、向官府告发了咱们,咱俩就都活不成了”
见杨凌脸上竟露出笑容,还欲开口说话,阴全忙不迭地劝阻他道:“唉哟,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回,行不?实话对你说吧,我也是隐约听说,朝廷本来是打算调晋王来统军征讨辽东的,是当今太子向皇上建言,任用汉王为帅的。这些都是和咱俩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你胡乱打听做甚?”
杨凌有心从阴全嘴里套问出阴行功打发他俩到江南晋王麾下当差的根源、症结所在,遂不顾阴全的劝阻,继续问道:“听你这么说,应当是太子担心晋王会和他争夺皇位,才建议朝廷改派和他亲近的汉王统军讨伐辽东的喽。咱俩将来全要仰仗晋王殿下的庇护才能在江南得以安身立命,要是万一晋王”
阴全再也听不下去了,走过来伸手就要捂杨凌的嘴。杨凌见他确被自己吓得不轻,遂拦着他伸过来的手,笑着改口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但你须得告诉我,晋王叫什么?”
“应当是问晋王殿下的名讳如何称呼。”阴全立马纠正杨凌道,“难怪你在飞狐驿放了两年的羊,心思都放在了三郎身上,竟连晋王殿下的名讳都不知道。你可听清楚了,晋王的名讳是一‘广’字,日后到了江南驿站当差,凡见着‘广’字,一概避讳,改说别的字。”
杨-广!
杨凌着实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