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风飞扬-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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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阴行功被逼得狗急跳墙,突然攀咬出唐介休分文未出,空手从张伯和手中掠取多达三百万贯的退伙金一事,却是房彦谦万万没想到的,令他陷入了十分为难的境地。
房彦谦多年来充任的都是地方官,且常年做的都是关东地区的州县官,对长安朝中的人事关系及种种纷争虽有耳闻,却不甚了了。
譬如,他只知上章弹劾张衡的萧子宝是吏部侍郎,却不知萧子宝还是东宫的常客,太子杨勇的亲信,所以在接到前来江南寻访查案这一差使时,并不十分清楚他无形之中已卷进了朝中太子与晋王的争斗。
但是,对唐令则其人系太子杨勇身边的首席智囊这层关系,房彦谦是清楚的,因此当他听到房乔悄悄来告诉他唐介休是唐令则的亲兄弟时,随即就意识到了事态正朝着他难以控制和把握的方向发展,进而给他和房乔父子二人带来难以预料的祸端。
房彦谦之所以受到隋文帝杨坚的赏识,被他亲手树立为百官模范,自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既不会因为面对的是当朝太子和功勋卓著的皇次子晋王杨广而胆怯退缩,像儿子房乔那样保全自身,也不会为了向皇帝和世人表明自己公正无私,奋不顾身地将案情一查到底。
当他因阴行功的当堂攀咬出唐介休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时,房彦谦采取了一种最切合实际,也最安全的做法,当即冲阴行功断喝道:“休得提及与本案无关的人和事!本官且问你,据顾沁儿到案后供述,你曾向她做出过许诺,签约后你即将顾家在平陵城中的旧宅‘顾园’归还给她,而据本使查知,‘顾园’现已被征辟为平陵县衙,你若没有动用王府的威势,又如何能将一座县衙作为交易代价归还给顾沁儿?”
阴行功也是被房彦谦逼急了,脑子一热,才攀咬出唐介休空手掠取张家三百万贯退伙金一事的,他先是受到杨凌的当面指责,一口拒绝为他作证,继而又被房彦谦举出曾向顾沁儿许诺归还顾家旧宅的例子喝问他有没有借用王府的权力来为自己经商铺路架桥,稍一冷静下来,不禁为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攀咬出唐介休的行为感到后悔起来。
并且,尤其令阴行功感到震惊的是,听房彦谦这话的意思,他分明已将逃匿多日的顾沁儿捉拿到案,已经讯问过她了。
“禀老爷,阴某从未向顾沁儿许下过这样的承诺。老爷若不信,阴某愿和顾沁儿当堂对质。”阴行功仗着与顾沁儿签订的书契中并未列明要归还顾家旧宅一事,怀着一丝侥幸向房彦谦强辩道。
房彦谦见阴行功已被自己的气势震摄住,不再提唐介休空手从张家掠取三百万贯退伙金这件事了,遂及时打住,冷笑着说道:“阴行功,瞧在你是在为王府当差效力的情面上,本使不欲逼你太甚,今日姑且就到此吧。你回去再好好想想,是否还要如此狡辩下去,错上加错,给自己再加上一项欺哄钦使的罪名。来人,将阴行功带回监房,好生看管!”
两名衙役应声向前,推搡着阴行功退出了公堂。
房彦谦冲房乔使了个眼色,自己也起身离座,退堂了。
杨凌看到房彦谦起身退堂,正对他没有吩咐差役带自己回监房感到奇怪,就见房乔屏退堂上众人,走到自己面前,一脸严肃地问道:“阴行功方才所说唐介休从张家掠取三百万贯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再对我说对此事一无所知。”
杨凌闪了房乔一眼,摇摇头,一声不吭。
“杨凌,我是把你当做朋友才带你回衙和顾沁儿见上一面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今早上对我说过的那些鬼话吗?”房乔见杨凌对自己和对阴行功同样的态度,不由得动了三分气,抬高了调门冲杨凌吼道,“就在昨日你我在后堂见面之后,我已派人赶往广陵呈报捉拿纵火嫌犯白申回平陵受审的公文了,怎么样?我答应过你的事决不含糊,如今我父子二人可能要碰到麻烦了,你就不愿意伸手帮上一把吗?”
以房乔的身份,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已足以证明房乔是真心把他当做朋友对待了。
杨凌被房乔真诚的话语所打动,虽明知房乔是在代其父房彦谦来向自己求证阴行功攀咬唐介休那些话是否属实,可仍忍不住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只略去了阴行功要自己充当眼线,以及高昌来汤饼馆密晤自己的相关细节。
房乔听得目瞪口呆,他一个刚刚踏入官场数月的小小县令,原以为堂堂的东宫太子,一国的储君,自然是锦衣玉食,辅佐皇帝执掌朝政,整天考虑的都是国家大事,是决不会在意钱财之事的,而今天听了杨凌的话,如同给他上了一堂生动鲜活的官场入门课,令他这个官场新人眼界大开,了解到了诸如太子、晋王这样的天皇贵胄,在其光鲜亮丽的外表背后也有着诸多不堪的所谓私事。
依房乔聪颖过人的天资,在听了杨凌向他讲述的东宫空手从张家掠取三百万贯退伙金一事后,还举一反三地联想到,这件事可能还仅仅是冰山一角,除此之外,还不知这些平时只能令他仰望的大人物们还做过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呢?
第206章 达奚长儒居心何在()
房乔经向杨凌询问,得知了唐介休空手从张家手中掠取三百万贯退伙金一事的原由经过,因急于去向父亲禀陈,断然拒绝了杨凌提出要见顾沁儿一面的请求,唤来衙役,将杨凌押回值房暂且羁押,自己则匆忙地走进后堂来见房彦谦。
房彦谦听罢儿子询问来的消息,面沉似水,沉默良久,方对房乔说道:“儿啊,看来你我父子二人是遇到大麻烦了,稍有不慎,即将坠入万丈深渊,莫要说官位难保,即连保全自身性命也实属不易了。”
房乔因主持初审白草山之争一案时就了解到了这一案件的背后实则是东宫和晋王之争,又因自己做出初审裁定后,激烈争执的两大势力皆认可了这一裁定,并无迁责自己之意,所以心中倒不认为事情会像父亲说的这般凶险,趁机劝父亲道:“爹爹,您今日在公堂上不是向阴行功说得十分明白吗?凡是与白草山之争没有直接关联的事不须提及,在接下来的审案过程中,爹爹只要不再涉及其它的事,儿子料那阴行功也断不敢再攀咬唐介休了吧。”
房彦谦瞪了儿子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为父身为钦命江南寻访副使,风闻奏事应是我的本职,倘若知情不报,岂不辜负了圣上的信任?”
“爹爹,请恕儿子直言,您不过是江南寻访副使,建康总管达奚长儒才是正使,要说起风闻奏事,理应由他为首,向朝廷奏报唐介休空手从张家掠取三百万贯退伙金一事才是,且据杨凌方才告诉儿子,张家向唐介休交付三百万贯退伙金的地点就在建康‘升和汤饼馆’,达奚长儒身为建康总管,对发生在他管辖地界的大事隐匿不报,圣上倘若责怪,也应先责怪他才是,与爹爹有何相干?爹爹又何必揽责上身,自寻烦恼呢?”房乔见父亲仍执迷不悟,心中焦急,不免加重了语气劝告房彦谦道。
“事情不会像你说的这样简单。”房彦谦摇头反驳儿子道,“直到今日,我才有些想明白了达奚长儒为何拒绝我曾向他提出过的回避来平陵寻访的差使,坚持要我来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他是有意把这块烫手的山芋塞到你我父子的手里,想要瞧瞧你我父子将如何处置东宫与晋王之间的这场纷争哪!”
“既然爹爹看破了达奚长儒要您来平陵主持再审白草山一案不怀好意,又何必非要上他的当呢?”
“遇事畏首畏尾,只顾保全身家性命,而不思报效朝廷,岂是我辈所为?”房彦谦突然亢声呵斥儿子道,“休要再说了,为父心意已决,虽然明知面前有大山拦路,也要仿效古时愚公,誓将大山移除不可。你是否愿意追随为父行事,但凭你就是。”
房乔自幼还从未见过父亲冲他发这么大的火,一时不免有些胆怯,且受到房彦谦的凛然正气所感染,当即正色拱手应道:“愚公移山本非一世而就之事,儿虽不肖,也情愿步爹爹后尘,誓将拦路的这座大山移除。但,儿子还是要提醒爹爹,千万不可做了他人的挡箭牌啊!”
“哼,达奚长儒想要我做他的挡箭牌,我偏要拉他一起下马来淌淌这片浑水!”房彦谦对儿子在关键时刻选择同自己共担风险的表态颇为满意,同时也似乎认同了儿子的说法,冷笑一声,征询房乔的意见道,“为父想立即动身返回建康,向达奚长儒面禀唐介休空手掠取张伯和三百万贯退伙金一事,你以为如何?”
“这似乎有点儿操之过急了吧。”房乔沉吟着说道,“依儿子猜料,达奚长儒决不至对唐介休的所做所为毫无所知,爹爹如此急于返回建康向他禀明此事,他若以唐介休从张家退伙本属正常的商家所为来搪塞爹爹,爹爹又当如何应对,还要将此事上奏朝廷吗?”
房彦谦脸上掠过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顺着房乔的话头问他道:“那你以为,为父该当如何行事呢?”
房乔头脑极其聪慧,略微一怔,便已察觉出了父亲并非真的要立即返回建康,而是在有意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决心已下,要追随他移除拦路的大山,思忖着答道:“儿子认为,爹爹身为寻访副使,既受命来平陵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无论在审案过程中横生出怎样的枝节来,还是应当首先审断了本案,而后再与达奚长儒讨论是否将唐介休从张家掠取三百万贯退伙金一事上奏朝廷,才更为妥当。”
“那么,就连日来审讯白草山一案各方当事人的情形来说,你以为,为父该当从何入手,方能尽快公正地审断此案呢?”房彦谦微笑着冲房乔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爹爹料事如神,既已将顾沁儿捉拿到案受讯,不如就从她的身上入手,审断白草山之争一案。”房乔也冲父亲发出会心地一笑,朗声答道。
当日房氏父子既统一了排除一切干扰,尽快公正审断白草山之争一案的想法,接下来便在后堂一起详细拟定了出了一个从顾沁儿身上寻求突破,以便能够从速审断白草山之争的方案,打算等到明日即付诸实施。
而就在房氏父子在平陵县衙会商从速审断白草山一案的同时,被衙役押回值房羁押的杨凌也在紧张地思索着如何才能替顾沁儿开脱罪责,以至于整整一夜未眠,直到次日天将将拂晓时分,脑海里才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令他不禁转忧为喜,自认为已替心爱的女子寻找到了一个可以免除罪责的有效办法。
次日辰时左右,房氏父子命衙役尽数将阴行功、张伯和、顾沁儿、杨凌、代阿婆母女等白草山一案的当事人等传唤来到了公堂之上,当堂向众人宣布,钦命江南寻访副使房彦谦在结束了连日来对涉案人等的堂讯之后,今日便开始正式审断白草山之争一案了。
第207章 关键的四个字()
应当说,房氏父子选定的再审审断白草山之争一案的切入点与杨凌独自在值房中苦苦思索想到的不谋而合,俱都将首先确定白草山的归属定做了审断白草山之争的开始。
房彦谦在命书吏向被传唤至公堂众人重新出示了白草山的地契、以及张伯和早在十几年前与顾沁儿父亲签下的购山书契,顾家开给张伯和的收款凭据等证据后,首先向顾沁儿发问道:“顾沁儿,你对方才当众出示的凭据持有异议吗?”
见顾沁儿张口要说话,房彦谦又沉声警告她道:“本使郑重告诫你,若对出示的任何凭据持有异议,须当在提出异议的同时,向本使出示相应的证据来证明你的异议有理,否则,本使当不予采信。”
顾沁儿怯生生地转眼望了一眼杨凌,闭口不言了。
“张伯和,阴行功,你二人身为本案的原告两方,对方才当堂出示的凭据可持有异议?”房彦谦见顾沁儿在自己的警告下终究没敢说出对出示的凭据持有异议,遂转向原告两方问道。
张伯和、阴行功也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既然原被告都对方才出示的相关凭据不持异议,那么本使依据原告两方向平陵县呈递的诉请,首先向张伯和确认,你是否仍坚持要顾沁儿将白草山交付给你?”
张伯和略迟疑了一下,点头答了声是。
“顾沁儿,本使姑且不追究你多日不到案接受讯问的错责,现在问你,你是否愿意把白草山交付给张伯和?”房彦谦敛起笑容,又问顾沁儿道。
顾沁儿闪了阴行功一眼,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如果不愿意,也可说出你的理由来。”房彦谦厉声冲顾沁儿说道。
“我想问一问张先生,你为何在长达十数年的时间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