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家的女汉子-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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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位吕国公主也说了要来看您呢,被我们暂时拦了下来。你若是愿意,我们就过去传个话。”
“自然是愿意的,公主在咱们大梁境内吃了那么多苦,也是怪可怜的。”
“不过我瞧着,那位公主可不像传言中那样娇气,眉眼间倒有一些女皇的影子。”蒋清晃着脑袋说。
墨卿砚笑而不语。从前或许是娇气的,然而经历了那么多事,总该要成长的。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有了一杆秤,往后也不会轻易叫人给卖了。
“吕国团队几时离开?”只要在这之前见上一面便成,毕竟身份也别,说要当朋友终究是困难。
“说起这个,听说公主已经修书回国,说是要在咱们这待上一年呢。”
“一年?”
“嗯!”蒋清说,“说是被咱们的风俗感染,心知有太多东西值得他们借鉴,所以愿意留下来学习,不叫人把她当成是个花瓶呢。”
明明在梁国被人拐了,还差点闹出人命,却偏偏对这些只字不提,只说一路走来见到的有趣事儿,甚至还愿意留下学习,这样宽大的心性,如今朝野上下都要称赞一声公主睿智聪明呢。
墨卿砚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初见面时只会慌慌张张的小姑娘,竟然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起来。而见证了转变的她,心里头竟有些骄傲。
第69章 秀安来()
秀安公主上门已是好几天后,一见到墨卿砚眼泪就簌簌往下落,泪水湿染了衣袖,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泪渍却不自知。
“别哭了,前几日刚哭了个够,今日你又惹得我……”墨卿砚红着眼圈劝她。然而哪里是能轻易劝动的呢?秀安只要一看到墨卿砚那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整颗心都在滴血,恨不能上前替她受了那罪。若不是她牵连了人家,人家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你这话就是与我生分了。”墨卿砚佯装生气,“这明明就是我自找的。若我无心救你,火场里自个儿早就逃出去了。如今人已安全,再提从前事又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放眼瞧瞧今后,热闹的日子还有的是哪。”
秀安抹着眼泪又哭又笑:“你倒是心宽,你被人截走的时候,我吓得没命,还好你是来养伤的。我已经叫人快马加鞭写信给陛下,把我们吕国最好的神医给请了来,若有神医与无尘道长联手,就不信治不好你这双手。”
墨卿砚瞧着她眼里的希冀,为自己曾经有过的短暂消沉感到羞愧,这么多人都在为她努力,她哪里有资格说一声“治不好”呢。
“对了,你要在咱们这里留一年,可当真?”
“是真的,这事我已决定,就是陛下也不能够阻止我了。”秀安说完,又担心墨卿砚会阻拦她,“你可别说叫我回去的话,这几日早就听出茧来了。我不管,反正我要留下,天天缠着你,你赶也赶不走我。”
墨卿砚被这耍无赖的公主大人弄得又哭又笑:“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横竖是你自个儿决定的,我一介民女有什么资格插手公主的事儿?倒是公主今后可有个章程?可别说又想游历江河湖泊,累煞一干颜侍卫。”
被墨卿砚笑话,秀安公主脸一下就红了:“才不会再做那么蠢的事儿了,我若是再善作主张,阿北他真就性命不保了。”
“颜侍卫的事情是怎么个处理法?”
“我为他求情了,罚虽严厉,但终究死不了,只要人活着,我就该高兴得哭了。哎哎,无尘道长这边得药多不多?我得给我家阿北也讨一点去。你没瞧见他的背,密麻交纵全是伤痕,虽说用笞型替代死罪,可下手的人可真狠哪。”
“怕是颜侍卫自个儿求的吧?”墨卿砚叹息。
“什么意思?”
“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饶了他一命,自然甘愿受一番罪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留在您身边。旁人若是知晓公主对颜侍卫的看中,哪里敢下狠手?我猜就是颜侍卫自个儿对行仗的人说了不用客气。”
“竟是这样!”秀安公主捂着嘴,好容易止下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那个呆瓜,真傻。”
“可不就是么?公主往后可不能再任性,否则受苦的可就是公主最在乎的身边人哪。”
“我晓得了。”秀安慎重点头。
说起今后的打算,秀安公主一双美目闪闪发亮:“我听人说了,你如今在一家书院里念学。咱们吕国也有,从前我觉得怪没意思的,又有自己的老师,就没去过,倒是如今听说你们的若容公主也在书院里跟着读,倒叫我有些好奇了。我托了人去说情,总算是给了我这份脸面,往后能与你一同念学了呢。”
这话让墨卿砚心花怒放:“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还想着以后你我身份之间有鸿沟,不好时时相处呢。”
“所以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在书院等你。”秀安也露出欢喜的笑容来,“再说,咱俩生死之交,何必谈那扫兴的身份?我唤你一声砚娘,你叫我一声秀安,岂不美哉?”
“甚妙,甚妙。”能与公主做至交,从前也就元娘一人,想不到她墨卿砚也能有这么一天。
“我来还有件事想求你。”秀安公主忽然对着手指,眼睛朝旁边乱瞟。
“什么事?方才还想亲近的,这会儿倒客气起来了?”
“这个时候与你说,我怕你心里不舒服。”秀安说道。
墨卿砚睨眼看她:“你瞧着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当然不是。”秀安急着否定。
“那就爽快点说,我三娘最喜欢爽直的姑娘了。”
“好!”秀安公主豁出去了,“我想请你教我剑术。”
“剑术?”墨卿砚没想到是这茬,“怎么,你想学两招防身么?”
“不。”秀安摇头,“我想做到与你一样,随时随地都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颜侍卫呢?为何不找他?”虽然他没亲眼见过颜北的功夫,但能做公主的护卫,肯定不会太差。
“阿北我自然也是会求他的啦,只是男女终究有差别,有些事情,还是要同为女子的砚娘你来指导才行。”
“原来是这样,那我自然无言推辞。只是你也瞧见了,短时间内,别说是拿剑了,怕是正常的活儿都做不了了。”
“无事无事,你在一旁指点就是了。”
“我这丫鬟,”墨卿砚指着春菊说,“也是个手脚不错的,功夫都是跟着我练出来的。你若是不介意,叫她与你切磋如何?”
“小、小姐!春菊一个侍婢,怎么有资格指导公主?”春菊慌忙摆手。
“怎么就不能了?”秀安公主完全不介意这事,“既然是砚娘教导出来的,想来不会差。”她瞧过古月的身手,早就叹为观止了,哪里会不信任春菊的本事呢?
春菊受宠若惊,几乎是发着毒誓要勤勤恳恳地将公主教好。
“会很辛苦哟。”墨卿砚提醒道。
“这个自然。从前我见过阿北习武,没日没夜的几乎不要命。”若不是无论严寒酷暑都不放松自己,颜北哪能有如今的地位?公主身边的第一侍卫,这是多少人想达到却没能达到的。
“真想不到堂堂公主也会愿意走武艺之路。”待秀安公主走后,霜月忍不住感慨。
“能带兵打仗的宗室女子尚且有之,这并不奇怪,何况若容公主也身手不凡你忘了?”墨卿砚笑着提醒。
“奴婢总以为公主是该锦衣玉食日日享福的,谁知道若容公主和秀安公主都是那么勤勉的人,倒是让奴婢汗颜了。”
“若容公主或许是为了好玩,但秀安更多的是必须为之吧,人家的母亲,可是一国女皇啊。”
顿了一下,她忽然转了话题:“话说回来,如今府里可还有什么消息传来?无论多么琐碎的事情,都与我说说。”墨卿砚吩咐了谢笳日日到山下与春菊或霜月传话,只要府里有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报给她。
“说起来,今日谢侍卫还真传了个消息来,我怕倒了小姐胃口,膳时不曾说起,如今正要跟您提呢。”春菊说。
“哦?”墨卿砚眼皮子一张。
“是关于忠信侯府二小姐的事儿,说是被人逮着与商家少爷幽会,如今捅破到侯爷跟前,哭哭啼啼要求做主许诺婚配呢。”
“二表姐终于还是将事情闹开了?”墨卿砚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从前扇了蒋淋一巴掌,她可没指望人家能被她给打醒,只怕会恨得更深呢。
“小姐怎么不着急?”霜月不解道,“蒋二小姐这么做,可将侯府的颜面往哪儿搁?”
“我着急可有用?别说我人在山上养伤,就是我人好好的也不能随意掺和这事。从前没有事发,我还能说她几句,如今可就没有我一个表妹插嘴的份了。你且瞧着,蒋家可不会因为一个糟心的庶女就轻易给京里人看笑话。”
第70章 蒋家怒()
余顺坊,这是京城西北角上的一处大坊,里头住的全是京城里数得上的达官贵族。朱红色的牌坊门高耸挺立,金灿灿的“余顺坊”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为这全京城最叫人向往的地方之一平添了几分贵气。
进入余顺坊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可并架四辆马车,道路旁边插上了锦旗,每当大风吹过就会呼呼作响。而就在这个四四方方的住坊最前头,坐落着一排子的院邸,它们大多是世世代代靠着战功起家的武将的宅邸,忠信侯府便在其中。
进入侯府大门,绕过门房,顺着抄手游廊左转,很快就进入到了侯府的精粹部分。亭台精致,楼阁巍峨,怪石嶙峋,即使是一花一木的布置在经过风水大师的妙手指点之下也处处透着大气磅礴之势。从前战场上立过的破旧战旗在这院子里随处可见,经过岁月的洗礼褪色的褪色、损毁的损毁,然而不但没有给府邸带来苍凉之感,反叫人瞧着这些血迹斑斑的旗帜生出股股敬畏来。这些本不该出现在宅院里的旧物,是独属于忠信侯府的宝贝,无需玉石铺地,金砖盖瓦,忠信侯府并不稀罕那些浮华之物,沉稳、大气、威严,这便是忠信侯蒋家。
而今日,就在侯府的后院儿里头,忽然传来了期期艾艾的哭声,一下又一下,哪怕是身正不怕鬼影的将士们都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谁在后院里头哭泣?”一个前边堂院里的小兵戳着一同站岗的同伴悄悄问道。
忠信侯府有不少从前跟随忠信侯的士兵住在这里,如今早已成了侯府的亲兵,只要不超朝廷的规制,侯府就是一辈子养着他们也无人敢说道一句。
“听说是府上二姑娘做错了事,后头正在开堂审问哪。”
“我瞧着那二姑娘平时为人就有些刻薄无理,不似府里其他几位主子,如今倒有些好奇她做了什么事儿了。”
“你住嘴!”另一个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就算是大实话,你也不能在这儿说呀,万一被谁听着了,往侯爷跟前一提,你就等着收拾包袱走人吧。”
先头那个嘴一咧,赶紧点头,却也不再说话了。
正院里,忠信侯与侯夫人坐上头,底下是如今侯府内宅的掌家人耿氏,侧旁坐着气得脖子都歪了的李氏,并刚嫁进来不久的三房媳妇华氏。而小辈们没有资格坐着,均列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堂屋中央跪着一人,用长长的衣袖掩面啜泣,肩膀随着呜咽声一耸一耸,哭得好不伤心。这人,便是被人逮着与商梓祺幽会的蒋家二娘蒋淋了。
她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与心上人偷偷见面会被人正好撞见,还嚷嚷了起来,那真是一时间什么为自己开脱的话都说不上来,吓得面色苍白,六神无主,只能任由旁人指指点点。反倒是商梓祺这时显得情深意重,不仅将她挡在身后,还一力将脏水往自个儿身上泼,生怕旁人的毒话伤了她。那样情深意重的男子,为何家人就是不喜?甚至如今听说自个儿与祺郎情投意合竟气得要当庭掴她耳光!
她究竟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祖父、祖母,求你们二老成全,叫我许给祺……商公子吧!”已经这样了,她还能怎样?要么嫁给心爱的祺郎,即使从此与家人生分,但往后有祺郎相伴想来也不会孤单难受;要么,就只有断发入庵,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了。叫她选,定然是选前者,如今她苦苦哀求,就是为了叫长辈成全这一事。她相信,只要熬过了被人非议的时期,她总能顺顺利利嫁入商家。蒋家难不成还能眼看着她这个出嫁女受苦受难?如今的谴责都只是一时的,总会有她的好日子到来。
想到这里,她就哭得更凶了,仿佛眼前人都是洪水猛兽,欺侮她一个凄凄惨惨的弱女子。
听到她不但不思悔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