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亦同舟-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不管那些了,毕竟是你把仲将军的遗体带回来的,还是有功的。”
兵士:“多谢大人,小的有罪,不敢请功。”
迟峰也开口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兵士往门边退去,突然,葛昀开口问道:“仲将军的事,你都跟谁说过?”
兵士:“小的把仲将军的尸身带回来以后,就立刻禀报了迟将军,迟将军吩咐我不要声张,小的也就不敢再跟别人说了。”
葛昀听完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还是有功的。”接着葛昀站起身,喊道:“来人呐,把这个降贼叛国的畜生拖出去砍了!”
那军士茫然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喊冤,就被门外冲进来的刀斧手一把擒住,拖出去了……
林允贞和迟峰都很吃惊,尤其是林允贞,终于明白昨夜葛帅说的“难道还能让吴俊山作证”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仲平身死的过程太打击士气了,比尸身无头的结果更令人胆寒,想必河罗人让这个军士带着尸体回来也就有这个用意。葛昀绝不能让它在军中传播开来,当然,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令人放心的。
另外葛昀还有个用意,既然这副尸身没有头颅,刚才验尸的仵作来报也没能在尸体上找到仲平的腰牌,那死者到底是不是仲平,还要存疑,只要这个所谓亲眼看见仲平身死的兵丁死了,也许河罗人就做不了文章。
个人的性命,在大局的利益面前只能做出让步,这是葛昀几十年来得出的经验,“不是我视人命如草芥,而是形势如此”葛昀常常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片刻的寂静后,还是葛昀先开口了:“仲平……死的可惜了”他开口以后也突然觉得自己没法评价,只能说句心里话。
林允贞这时候有些激动,离了座椅,站了起来,讲到:“仲将军是死得冤枉!”他面向门外,即没看葛昀也不看迟峰,接着讲到:“当初围歼河罗兵,仲平本已经得手,要不是变故突然,他本来是要立大功的!”
林允贞的话是不是有所指,只有他自己清楚,但是在场三人中,对这句话最敏感的莫过于迟峰了,林允贞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彻底点燃了先前没有爆发的积怨。更为可怕的是,在这样历经悲痛的时刻,首先要解决的竟然仍然是内部矛盾,先前巨大危难下遮盖掉的追责,此刻终于拉开序幕。
迟峰坐在椅子上,斜着身子往葛昀那边看去,然后说道:“林将军说的在理,既然说到这儿了,末将一直有个疑问想请老帅解惑”
葛昀也很惊讶,先是惊讶于林允贞那句似是而非的突然发难,现在又惊讶于向来缄口不言的迟峰也开口反击了。他点点头,示意迟峰说下去。
迟峰先看着林允贞这时候已经坐回了座椅,然后转过头对着葛昀讲:“将抵光州城时,河罗围我,三军受困,仲将军也是因此罹难。”他慢慢转过头,但目光锐利地盯着林允贞:“多亏林将军指挥若定,率部突围。”林允贞听到这里有些不屑,他这一生虽还只有三十多年,但听过的奉承言语早已是车载斗量了。
“只是……不知老帅是否给林将军下了军令,让他自行突围南撤?”迟峰目光丝毫不移,但话锋轻轻一转,让整个屋内都感到寂静。
林允贞万没有想到迟峰会说一句这样的话,虽然他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想着自己替葛昀斩杀吴俊山一事足以抵过,更何况自己当时是突围,并不是逃跑。但是刚才那兵士一番话,确确实实又让自己身陷尴尬的境地,同样自行突围,仲平领兵杀回去了,可自己却带兵撤离了,任浑身是嘴,也辩驳不清这个擅自撤军的罪名了。
林允贞此时犹如芒刺在背,紧张地有些不自然了,他既不敢正视迟峰,也不愿把求助目光投向葛昀,只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为了缓解自己的不自在,竟然用左手去够自己右边放着的茶盏。
堂上的葛昀倒似乎已经有了准备,虽然之前他惊讶于迟峰开口还击的勇气,但迟峰想要追究的问题在葛昀心中还是考虑过的。他把后背往座椅的靠背上歇着,然后对着迟峰说道:“没有。”
迟峰顿时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虽然他没有继续把追责的话明说,但是这几句话其中的意味已经足够了。
林允贞则更加紧张,但也无法答话,于是闷头喝了口茶,借用茶盏挡住迟峰锐利的目光,这也许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躲闪,即便是前几日担心伪造军报的罪名时,他也没有在正面与人口舌交锋,更谈不上躲闪落败了。
本章完
第12章 团结一致()
葛昀反而气定神闲,他明白,自己一直在有意寻找的契机,终于因为林、迟两个人突然的交锋而无意间出现了。
葛昀继续看着迟峰说道:“不过……”葛昀故意拖了长音,借此把迟峰和林允贞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到自己这边来,“云门撤围时,老夫也没给将军下令啊……”
葛昀说的云淡风轻,但把刚才还眉目舒展的迟峰一下说得提心吊胆,迟峰赶紧坐正了身子,那边的林允贞倒是被葛昀这一句话点醒了,当初在云门城里,好些旧账还没算呢。如此一想,不觉舒缓了许多,顺手就把茶盏放回了原处。
葛昀见自己控制住了局势,终于开口说:“今大局堪危,强敌在侧,不是究论是非的时候”他观察了一下二人的反应,接着说:“况战局多变,主将临敌视情,便宜行事,此番也非孤例”这句话算是定心丸了,听到这里,林、迟两个人算是安下心来。
葛昀继续说:“军中虽有军法,但只杀宵小,二位将军虽是自行撤军,乃为保全,却非逃兵,不属军法惩处之列,日后即便追究,我替二位说话就是。”葛昀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反而有些汗颜了,都默不作声。
“仲将军”葛昀话锋一转,“忠勇可嘉,临敌死战,至今还生死不明,要吩咐下去,勿生谣言。”
林允贞和迟峰听到这里多少都有些糊涂,可又不便开口询问,都是年少得志的人精一般人物,心里琢磨一遍,也就参透了葛昀的意思。
停了一会儿,葛昀说道:“好了,既然会师了,就要想想接下去怎么打,咱们议正题吧”
迟峰回过神来,接了句:“既然研究反击,不妨把吴帅也请过来,一起商量?”
屋内又是短暂的寂静。
这回打破僵局的是林允贞,说道:“吴俊山图谋不轨,已被我就地正法。”
这次迟峰按捺不住了,吴俊山毕竟是他的上峰,而且统率北军,又对他有知遇之恩,就这样被杀了,他一时难以接受,马上站立起来,脱口喊道:“胡说八道!”
葛昀急忙示意迟峰不要再说,向他摆了摆手,迟峰见状明白事态并不简单,也收住了怒火,坐回了原位。
葛昀这回神色更淡然了,说道:“吴俊山先前与河罗人勾结,谎报边情,几乎陷你我于死地,后又擅自更改军报,欺瞒圣上,难道不该死吗?”
迟峰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了,他实在没想到吴俊山已经做了葛昀的替罪羊,既然已经是既成事实了,自己说什么也没用,干脆就低着头,不说话。
葛昀见他不说话,知他心中有怨气,接着说:“更有甚者,在其阴谋败露之后,竟然想在宴会上谋害本帅,幸得允贞出手,才有你我今日相见。”
迟峰听罢猛然抬头,知道葛昀这回必须要他一个态度了,自己再坚持也毫无意义,便说道:“既是如此,是不是要早报陛下?”
葛昀听完,向林允贞望去,二人相互眼神一换,知道迟峰这是亮明态度支持了,于是林允贞说道:“正待将军一同联名。”
迟峰毫无办法,却又不能流露出无奈,只能点头示意,并望向葛昀,希望他给个主意。
葛昀这时候彻底心安了,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在几句话间化解了,于是定了个调子:“此战的军报要重写”
林、迟都表示同意。
葛昀继续说道:“一来,吴俊山勾结河罗,谎报边情,致使我军中伏;二来,吴俊山伪造军报,蒙蔽圣听,后又席间行刺,已被就地正法”葛昀停了停,接着说:“最后,把仲平战死,而且死于吴俊山与河罗人的阴谋,也给皇上报过去”
林允贞和迟峰又有些摸不着头脑,起先吩咐说统一口径,不言仲平身死,只说下落不明,要以此稳定军心,现在给皇上的军报又点明仲平身亡,真是不知葛帅的心思。
葛昀补了一句:“伏请圣上恩允,调兵再战”
这下林、迟二人算是明白了,仲平的死讯不到皇上那里,朝廷难再调兵啊,更遑论雪耻了……
不得不说,葛昀心中确实有大谋略,他十分清楚,目前的大局,是边境上与河罗人的战事,但是如果自己得不到援兵补充,想反败为胜那是难比登天。自己虽为元帅,又正在北方军屯军驻所,算来可调之兵有十多万,只是华朝自从武祖以来,军队便有规制:将帅只有统率出征之兵的权力,而无调遣各地驻军的权力。所谓只能统兵,而无调令,即便是大元帅,也不例外。
说来葛昀杀掉吴俊山只在皇上许与不许之间,从职权而言,他已经越限,所以非得补上“仲平死于吴俊山之手”这层意思,他才能多争一分皇帝的支持。大将领兵在外,天家的信任无疑是命门,这一点,几十年前他跟随敖飞大将军时,就已经明白透彻了。
两个人都表示同意,于是正式的战报就算统一口径了。
葛昀说完这些话后,眼神有点放空,毕竟年近古稀的人,体力有些不支了,随即命门外的侍从将校把饭食端进来,也给林允贞和迟峰面前上了一份,都是些平常小菜,与兵士吃的大锅灶没什么两样,只是为了迎合葛昀口味,给三人都多加了一份葱爆羊肉,又特地为他们准备了小盅的蘑菇鸡汤,三人各自都多要了几碗米饭,葛昀和迟峰吃的粗些,把米饭就着鸡汤囫囵吃了,林允贞公子出身,吃得精细些,吃了饭,喝了汤,只是羊肉的膻味他实在受不了,一筷子也没动。
吃过饭后,葛昀没来得及叫人把饭食拿下去,就匆匆开口问道:“饭也吃了,议一议怎么反击河罗的正题吧”
迟峰这时候不说话了,把头低了低,习惯性地望向地面。
林允贞也不知道葛昀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定见,所以也不好答话,但是迟峰已经缄口不言了,林允贞不好再不发声,于是干脆提了另外一个现实的问题:“即便报了上去,皇上调了兵,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个月吧”言下之意,时间上来不及。
迟峰这时候开口了:“是啊,要是真等上半个月,河罗人恐怕早先就南下攻我了。”
葛昀正了正身子,缓缓说道:“怕的不是他来,是他走啊”
本章完
第13章 谋划反击()
葛昀一语道破天机。
现今该担心的,的确不是河罗人的南下,自从镇北关在太祖时期建关以来,还从来没有易手过,这当然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有关。当年开国元帅吕涛主持勘定北疆,多番查看后决定在此建关,目的就是要连山成墙,在层峦叠嶂中修建关隘,使得北方河罗无隙可乘,几乎完全阻隔河罗人南下的道路,其中一些关口更是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总而言之,河罗人想要夺下镇北关,是难比登天的。
但现在的葛昀更像是一个输急了的赌徒,他不愿意在他亲自上阵的战事里仅仅因为一个假情报就满盘皆输,他期待,甚至祈求河罗人继续跟他打,在双方都已经明知底细的情况下,摆开阵仗,斗智斗勇,来一场能挽回他颜面的搏杀,正如赌桌上的输家们,怕的不是赢家来,而是赢家走。
林、迟二人听过葛昀这句话也都回过神来,要是河罗人现在撤走,那这仗显然就是败了,班师回朝以后只能伏请圣裁,但如果河罗人还接着打,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
葛昀接着说:“为今之计,既不能等皇上的调令,又不能擅自调兵,还要拖住河罗人,所能依靠的,就是现在手里的兵马。”
林允贞:“南军历经三次血战,真的是多剩无几了。”
迟峰:“我手里倒还有些兵,但也伤亡过半了。”
葛昀:“都这样危难了,还说些这样的话。”他明显对这些抱怨有些不耐烦,而且十分反感两个人这样畏缩的态度。
林允贞明白葛昀的坚决,也不卖关子了,直白说道:“南军出发时,我调来的是满额两万骑兵,可几仗下来,当初带来的兵马满打满算就剩下四千人。”他顿了一下,在心里盘算着具体的兵马数字,接着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