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兵夺鼎-第4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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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翼在后方汇集,曹军的阵势由后军漏空的方阵形成倒三角的锋矢,而锋矢的尖端便直冲着马超冲来的方向,面对这个变化马超只能猛然勒马,接着调转马头奔向左翼——如果他再冲锋,尽管能够咬住敌军的锋矢,但后面大部分兵马则无法避免地撞在两翼合围而上的羌骑身上。
曹军两翼的后曲撤退,尽管他们是在变阵,但在凉州羌骑眼中这就是撤退,甚至和溃散有着相同的意义。普通军卒是无法从大局上观察战场的,他们只能感到面前的敌人军阵撤退了,那他们便要追杀上去,仿若跗骨之蛆。这便造成了曹军两翼后曲汇成一部,而遭受来自两个方向的敌人,但同样避免了他们直接遭受马超部的冲击。
与此同时,前军分做两部,支援两翼前曲,便同时在两翼的局部造成以多打少乃至包抄的局面,以此来蚕食凉州军。
曹操指挥,在曹军而言是神来之笔,战场陡然间攻伐双方便掉了个,此前曹军在西、凉州军在东,以三面强攻而上。接着凉州军东面佯攻,马超自西面杀来,冲的是曹军空虚的后阵。但随着曹操变换阵形,将己方的劣势化为优势,如今曹军在东而凉州军在西,曹军备受攻击的后军倒锋矢成为前冲的正锋矢,形成撕开凉州军阵势的前锋,而曹军的后方则是凉州军为佯攻冲击而遗弃的损毁驴车,成为他们后方的天然屏障。
接着,曹军两翼朝凉州军两翼反着包抄合围而去,转瞬之间攻守势易,战局从凉州军以多打少,变为曹军以多打少,得到全部优势!
“告诉曹纯,一旦锋矢后力不济,便由虎豹骑冲锋撕开、切割他们的军阵!”
第二百五十九章 慰藉()
战场上惊鸿一瞥那个甲士丛中立于轅车之上的黑矮子,接着前方战阵闭合,令马超又惊又恼……这曹孟德是个对手!
很厉害的那种。
马超轻敌了,他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最强兵势暴露地太早,以至于战事才刚开始,前番准备的优势尽数在曹军变阵之下所抵消,不过马超也并未恋战,眼看着再打下去也不能得到多少优势,当即让跟随自己的亲卫骑兵吹响号角,低沉的角音在战场上响起,奋战的羌骑如潮水般撤退,这些骑在马上的军队来得迅猛,退起来也如风,单凭两条腿的曹军追也追不上。
何况有马超一部环伺在侧,曹操也不敢下令追击,他同样懊恼,这个马伏波太过果断,让他准备好的后手使不出来,就像蓄力的拳头打在空气里,憋得难受!
有马超这一支数目庞大的精骑在侧,即使敌军后撤曹操也别无办法,他手上只有一支虎豹骑,如果将他们派出去追杀,难保不会为敌军所围……失了虎豹骑,曹操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优势将被抵消,他不愿拿虎豹骑去赌这一场。
况且,他的军队状态不好,如今大多已经力竭,没有多少再战之力,现在敌军撤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战事结束,看着凉州军潮水般地撤退,扶着车辕的曹操身体缓缓矮了下去,直至滑着一屁股坐在车仗中的坐榻上,衣袍已尽为汗水所湿,指挥这样的一场战斗,并不比亲自临阵拼杀好到哪里去。
瘫软在车辕旁,曹操两眼无神地望着还余下一缕光亮的天边,长长地出了口气。
晚风吹来,透过汗湿的衣甲令曹操彻骨生寒,“冬天,来了么?”
天气尚不及深秋,距离曹操想象中的冬也还早。只是曹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期待冬季的到来。在过去,曹操不喜欢冬季,因为冬季的到来往往意味着严寒与伤病,每个冬天治下都会有百姓冻死饿死病死,那意味着冬季对他来说很难熬。但现在曹操无比希望严冬的到来,冬季意味着没有战争,意味着养精蓄锐,意味着……活下去。
曹洪驰马前来,离着老远便见到曹操这副模样,不过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们真的打了一场仗,一场艰难的仗。他翻身下马走到曹操车驾旁,这才斟酌着开口道:“孟德?”
“唔,子廉啊。”曹操摇摇头,将绝望尽数收进腹中,抬起左手揉着脸站起身来道:“清点伤亡,让斥候沿凉州军三面撤退的路搜寻十里,你们先带兵离开,回蕲县,我来断后。”
曹洪缓缓点头,仔细地看了曹操两眼,这才接着轻声道:“我部死伤七千有余,屯将以上阵亡近百……”
曹操狭长的眼分明是眯着,但曹洪却明显感到曹操是在用尖锐的眼神瞪着自己,过了片刻才见他点头,“我知道了,去做吧,让伤兵先走,收拾凉州兵留下的车架,把伤兵带回去。”
曹操没有去问凉州军的伤亡,他知道凉州军伤亡一定比他要小,单单前突的车阵便令他的部下伤亡惨重,更别说中途为了扭转局势的变阵引来凉州军追击而造成的伤亡,他扭转了局势,却没能增加优势。
马超太果断了。
如果凉州军再与他接战片刻,哪怕只是一刻时间,或许双方伤亡就能持平,在兵力上他仍然能保佑足够的优势,但马超宁愿冒着被追击的风险撤军,却恰恰让他避过最大的伤亡。
实际上马超的伤亡确实要小得多,堪堪付出不到四千的伤亡便打出如此战果,战绩辉煌。但除了军卒的性命,马超的付出同样很大,超过三千匹战马、四百架驴车的损失,同样伤筋动骨的巨大。
勘察战场上伤亡损失情况后,曹操的心才终于稍微轻松了一点,短时间内马超这支凉州军应该没有能力再组织像今日这样的进攻了,如果今夜撤回蕲县的路上遇到伏击,或许他们就会死在今天。但如果没有遭到伏击,那么凉州军多半便已撤至符离。
曹军出城作战时的路是沉默的,回还蕲县的路途更为沉默,这一战他们遭受了莫大的伤亡,也令曹操的心情低落。
所幸,路上并未遇到凉州军伏击,在他们快要回还蕲县时,后路的斥候奔马赶到,告知曹操凉州军早就尽数进入符离境内的消息,这才让曹操满是阴霾的心稍加改观。
“那些战死的驴子,带回来了吧?”走到城下,曹操突然问了一句,得到左右肯定答复后轻松地笑出一声,“凉州人给我们送了军粮,至少这几日不会挨饿了……今晚煮驴马肉,饱餐一顿!”
回到守备空虚的蕲县,曹操才真正轻松下来,有了那些驴马,短时间内他们不必再发愁军粮,后续还要派出民夫去战场上将那些驴马尸首带回来,当然还有那些散落在战场上的兵甲。曹军如今式微,是一丝一毫都不得浪费。
“派募兵队吧,前往各地。今日一战凉州人同样遭到很大伤亡,短时间应当不会再来骚扰我们,趁此时机募兵吧,能募到多少就募到多少,谯县、相县,都去募兵。”走在关门闭户的街市上,曹操对左近的将官说着自己的计划,“尽快募兵,另外招募民夫把这些马肉做成肉干,不能风干就熏干,该打制军械的就打制军械。同时派人走水陆去荆……算了,去江东吧,如果他们愿意出兵,来年春季兴许还有一战之力,如果江东不出兵,听天由命吧!”
曹操现在真是没那股心劲了,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兵马大多进驻兵营,留下一些驻守在城墙上,将官们则大多朝着官寺走去。至于曹操,他带着几个亲兵在街巷中七走八拐地走到一处民居院落门前,满心疲惫地叩响院门。
院门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美妇人焦急喜悦混杂在一起的脸,在卞夫人身后,三个高低不同的幼小身影呼唤着阿翁快跑过来。
只有此时,曹操才在疲惫中感到丝毫慰藉。
第二百六十章 脊梁骨()
曹军诸将心事重重却都不敢对曹操说些什么,在许多人看来无论募兵不募兵,接下来只要再发生战事,他们将绝不是凉州军的对手。
军队受到太大的损失了。
从汝南撤出时,他们还尚有兵马两万,尽管没有多少兵粮,但到底军势骇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氏的弱小只是相对燕氏而言,但对比天底下别的诸侯,在接连不断的败退中还能留下两万兵马,除了曹氏谁有这个底气?
看看攻入益州的刘备,就算囊括一州之地,他部下的兵马都未必有这个数目。
这也是曹氏诸将在局势越来越坏后仍然坚定追随曹操的根本,因为看起来,他们并非绝无取胜可能。
可城外一战之后,许多人的心思便不同了。
七千人,他们还剩七千余人,曾经庞大的兵势如今只回来了七千人。一日之间折损过半,这种伤亡是人们所不能承受的,不论士气还是人心,都蒙受重大打击。
这个夜晚,曹操睡在卞夫人身边安眠的夜晚,前后四十余骑穿过守备松懈的城防奔往北方。
一日之间曹军中下级军官死伤近百,那可不是什么伍长什长之类身强力壮有一把子力气就能担当的职位,那是屯将、曲将这些在军阵中统御少则百人多则近千的将官,是一支军队的中坚力量。
曹氏全军才一百多个屯将、三十来个曲将、到军司马一级便只有十余人,这一战死的死伤的伤,剩下几个月内能够担任军职的只剩下寥寥三成。
尽管他们看似有了兵粮,掌握一片土地自然也不缺兵员,可这有什么用?一支军队能不能打胜仗多半在于主帅的才能去判断天时地利人和,这一点上曹操没有问题;可一支军队能不能打仗,则在于这些无足轻重的中下级将官,有他们在主将的兵令才能与军卒沟通。
现在的曹军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的屯将曲将在士气低落时必须身先士卒,而几乎被凉州骑兵短暂的冲锋接战中尽数杀个干净,扛着旗子看懂旗语的掌旗官更是凉州骑兵的首要目标,现在的曹军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虽然拿着长矛有充分的震慑力,可是……拿着兵器的孩童,在同等条件下无法战胜拿着兵器的青壮,何况这个孩童还落下了残疾。
底层的军卒因为今夜有肉羹食、逼走凉州强敌、亦或是战场上死里逃生这样的事情而感到欢愉,他们的士气在夜晚得到上升,蕲县城里大营的歌声在夜里传出好远。但上层将校却不会为此感到丝毫轻松,反而在强颜欢笑的脸后面是掩藏更深的绝望。
马超这一战把曹氏的脊梁骨抽走了,将校们比军卒更清楚军队的情况,没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曹军是断然无法恢复元气的,何况就算重整军队,曹军也不是过去南征北讨的曹军了。
用新招募的乡勇、新提拔的屯将曲将,去对抗久经沙场无比善战的燕军?
曹操的敌人不是马超,如果单单是马超这支军队,他们可以感到开心,有曹操的指挥他们即使不能得胜,也不会被杀得大溃。他们的敌人是燕北,而燕北,则意味着符离的马超、徐州的徐晃、豫州的张辽都是他们的敌人……这些人会给他们长达半年的时间去休整吗?
何况,就算把马超、徐晃、张辽统统都击败了,那又如何?还有姜晋、麹义、张颌等等等等,燕氏有广阔无比的万里之地、燕氏有数不清的战阵猛将,他们打得过来吗?
燕氏可以一次输、两次输、三次输,甚至哪怕输掉十次,对燕氏又能有什么影响?可他们呢,还承受的住一次败仗?
今日的战事在曹氏许多将官看来,是输是赢都不重要了,差别无非输了今日死、赢了明日死,只要身在曹氏,燕氏的屠刀就在脖颈子上悬着,啥时候想起来啥时候撂一刀,反正早晚都是要挡不住的,还有必要为或早或晚的事而开心么?
很多事是禁不起思虑的,未思虑前人们只顾眼下,闷头向前冲还有一股气概在胸;一旦向远处思虑,大多数人的气概便都散了。
不能比。
曹氏、燕氏,听起来差不多。
可曹氏在蕲县,是豫州沛国中间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县,方不过百里之地、民亦不过寥寥万家。燕氏……人们不知道燕氏究竟有多大,没有谁真正用脚丈量过燕氏所掌握的土地,只知道燕氏从东向西,比过去的大汉全境还要辽阔;而从南到北,就是以他们的脚所踏下的地方向北,人们能想多远,燕氏便掌控多远。
至于说北方草原,那并不在曹军诸人的想象之中。
中原人有几个去过西域的?去过幽州的比去过西域更稀少。
人们说燕氏下辖生民千万,可谁也说不清燕氏生民究竟有几千万,而就在这说不清的几千万里,只要燕北有这个想法,十之一二都是燕氏可以募来的兵员。
燕北倘若知晓旁人对他的猜测,恐怕门牙都笑崩了,别人想象中的燕氏一定不是他这个燕氏,虽然他治下有近两千万生民不假,但他却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