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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归妹-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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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种事?”玉旒云觉得他简直是在说书。

    “不错。”林枢道,“他们先把自己吹得神通广大,说差一点儿就在芙蓉庙杀了大人,可惜却让大人走脱了。他们还聚在神农山庄商议怎样截杀大人,却不知大人换了女装,正好端端站在他们中间。直到后来大人和漕帮的人交上了手,那些帮众后来才从画像上认出。楚国武林各义师觉得大大的没有面子,发誓一定要取大人的性命。偏巧这时候,有个年轻人巧舌如簧,说服武林四方义师让他当盟主。不知怎么的,那些多年来谁也不服谁的门派竟然真的拥护他。不过,也有不服的,便不容于中原武林。他们因打算先干出一番事业来,再回去夺取盟主之位,便到西京来部署刺杀大人。而他们之所以会找上我,还是大人在神农山庄里说出我的行踪所致。”

    真是越来越像说书了!玉旒云冷笑:“人家这么器重你,你倒出卖人家?”

    “他们不仁,我不义。”林枢道,“换在十一年前,我的确是只想做个市井里的普通郎中,遵循祖师的教诲,济世救人。但是那根本就是白日梦。这世界没有一处清净的所在,可以让人不出卖别人,也不被别人出卖的。我要为师父、师兄报仇,就要灭了神农山庄,灭了楚国武林——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为什么不能出卖他们。”

    玉旒云挑了挑眉毛,对林枢的话显然不太相信。

    林枢道:“这些人的据点就在城南云来酒家,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派兵把那里围了,抓了人审问审问。”

    “呵,林大夫对我大樾国可真是忠心!”玉旒云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讽刺,“你既然早知道有细作潜伏在京畿重地,怎么不向九门提督潘大人举报,好让他早早将逆贼抓获,免得祸乱京师?你偏偏要等我来查问你,才说出‘云来酒家’,我看你是随便找了些人来给你做替死鬼吧?”

    林枢不慌不乱:“下官的确想过要禀报潘大人。只是,万一潘大人问下官如何得来的消息,下官要怎生回答?难道照直说出那群匹夫的来意?岂不是泄露了玉大人的行踪?我想大人一定不想把自己潜入楚国的人弄得尽人皆知吧?即使不是‘尽人皆知’,什么人可以知道,什么人不能知道,下官不清楚,也不敢胡乱做这个主。同理,假如潘大人去将这些奸细一网打尽,审问之下,也难免问知大人去楚国的事,九门提督衙门里那么多士兵,大人的行踪不也就泄露出去了?”

    也算是个道理,玉旒云反驳不了他,但仍不信,冷笑道:“你原来是为了我好?”

    林枢道:“是为了大人好,也是为了我自己好。我知道大人在楚国遇袭,一定会怀疑是我泄露秘密。我唯一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就是把真正的奸细交到大人的手中。大人不是怀疑我随便找人来最替罪羊么?大人现在可以去把云来客栈围了——这些天北义师的盟主岳仲英也来了。大人应该在神农山庄武林大会上见过这个人,你把他抓来,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岳仲英?玉旒云根本想不起来那群匹夫的名字了,依稀记得北武林盟主是个大胖子。若真见到,的确能认出来。林枢敢这么说,看来不像是作假的。“好。我这就去办这件事。”她道,“倒看看有哪些细作是我见过的。”

    “大人抓到人之后,我愿与他们对质。”林枢道,“大人可看看两边说的一样不一样,就可确定我讲的是否实话。”

    既然敢对质,就是很有把握,玉旒云想,一定对质不出什么结果。因道:“对质就不用了。将他们处斩的时候我一定请你来看,让你略略出一口恶气。”

    “多谢大人。”林枢行下礼去,玉旒云看不到他的表情。

    一切证据越是对他有利,他就越是惹人怀疑。玉旒云咬着嘴唇,再次一搏:“还有,你这么恨端木庄主,大概也很想把端木槿杀之而后快了?”

    “大人有她的行踪?”林枢问。

    “当然有。”玉旒云仔细观察林枢的表情,“她现在江阳城中,迟些会到西京来。”

    “来做什么?”林枢问。

    “来做我的医官。”玉旒云道,“不过既然她和你有如此恩怨……我考虑考虑是不是要把她杀了。”

    林枢的表情还是如故,并没有显出一点担心,也没有一点兴奋。

    玉旒云又接着道:“只是,她毕竟救过我好几次。我这样杀了她,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

    “大人要杀谁,要赏谁,都是大人的事。”林枢道,“不需要顾虑下官的感受。”

    “是么?”玉旒云挑了挑眉毛。

    林枢道:“大人想留她做医官无非是欣赏她的医术。下官的医术和她比起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所谓她救过大人的命,除了在神农山庄不留神让大人和石将军离开之外,应该还在东征途中替大人看过病吧?大人这一次病得很是厉害呢!”

    “是么?”玉旒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就这么容易被人看出来?

    林枢道:“大人受伤在先,又染风寒,并且心中郁结——看来气息不顺,甚至于咳血,也有好几次吧?”

    玉旒云假装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错。但是端木姑娘已经把我治好了。你不用来放马后炮。”

    林枢并不介意,又仔细察看了一下玉旒云的气色,皱了皱眉头,道:“大人的手怎么了?”

    玉旒云一愣,才发觉原来手腕上青了一块——大概是急着甩开翼王,不小心在哪里碰了一下。“不是连这点小伤都得劳烦‘天下第一医馆’的林大夫吧?”

    “可不一定是小伤。”林枢道,“大人可不可以让下官把把脉?”

    “你不是告诉我撞青了这么一小块也会死吧?”玉旒云虽然伸出手去,但笑道,“要那样,我这么多年以来不晓得死过多少回了。”

    林枢微笑不答。方要将手指搭上她的腕子,听一人道:“撞青了一块不会死,不过我摔青了一大块可麻烦了!”竟是翼王启锲而不舍地追来了。看他衣服污糟,帽子也丢了,显然方才摔得很狼狈。玉旒云心里好不痛快。还要雪上加霜地讽刺翼王两句:“王爷不擅骑射,怎么能在闹市中驰马呢?以后还是坐轿子来得妥当。”

    翼王揉着胳膊,尽量不露出怒容,强笑道:“原来别人受伤玉大人就高兴,那小王这一跤跌得也值了——玉大人这么匆匆忙忙地来找林大夫,莫非病了?”

    “我没有病,好得很呢。”玉旒云道,“我找林大夫……是跟王爷没关系的事。”

    翼王道:“好,好,好,那你们要紧事谈完了没有?要是谈完了,请林大夫看看小王的胳膊摔断了没?”

    林枢看翼王还能这样好好儿的说话,想来胳膊是没有大碍的,否则早就晕过去了。然而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抬起他的胳膊来检视,翼王夸张地吸气叫疼。

    此时不脱身等待何时?玉旒云想,况且也该部署一下云来酒家的事,就向林枢摆了摆手,疾步朝外走。可是翼王一见她要走,立刻哪儿也不疼了,追上来道:“大人,到哪里去?”

    “王爷是我的上司么?”玉旒云不耐烦地,“好像没必要跟你交代吧?”

    “不用交代。”翼王道,“只要告诉小王,就什么需要小王效劳的就行了。”

    真是可恶!玉旒云恨不得甩手给他一个耳光,看是,连让他跌下马都不管用,打一个耳光怎么能够把他赶走?这家伙,怎么做牛皮糖的本领越来越强了?这样纠缠下去,还怎么办正事?

    正恼火不已时,猛然心念一动:何不就利用利用这个傻瓜?此念一起,一通百通,立刻就想出一条妙计来,牵动嘴角对翼王一笑,道:“我不是要去办事,所以没什么要王爷帮忙的。不过我要去喝茶,王爷要不要一起来?”

    翼王听到这话,简直连骨头也酥了:“要来,要来!不知大人要去哪一处茶馆?小王来做东。”

    “你跟来就是。”玉旒云不多言,举步出了林枢的家门。

    玉旒云带着翼王来到了城南,这里也是个热闹之所,店铺酒家一间接一间。然而附近是平民居所,因此店面的布置与店堂的陈设都和城中闹市有很大差别,出入的也都是贩夫走卒,还有些不得志的穷酸书生,守着一壶茶,一粒一粒数着花生米打发时光。翼王不禁皱眉:“玉大人,这里能有什么好乐子?”

    玉旒云转头看着她,突然板起了面孔:“王爷,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并不是来喝茶的。我得到消息,这里潜伏了许多细作乱党,我要来将他们一网打尽。”

    翼王有过一次被人劫持的经验,不禁变色道:“啊……这么危险的事,应该叫九门提督潘大人带兵来,就凭你我二人,是不是……”

    玉旒云故作神秘道:“嘘,王爷小声些。西京是个什么地方?贸然叫潘大人带兵那么多兵马来拿人,要有多大的骚动?还不等到跟前就已经打草惊蛇让逆贼跑了。”

    也是一说,翼王点点头:“可是就凭大人和小王,要怎生对付逆贼?”

    玉旒云道:“我自有主张,王爷就按我的吩咐去做,包准伤不了你分毫,还能立一大功。”

    翼王从小到大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和那愉郡主一样,可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玉旈云想,这登徒子铁了心要追求自己,必然一直想要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好赢她的赏识,只不过既没有本事也没有机会罢了;这时听自己要叫他去立功,骨头只剩二两重?她瞥了翼王一眼,后者果然连连点头:“好,好,小王但凭大人差遣。”

    玉旒云就凑近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一番。翼王那神气,显然是光看玉旈云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连魂都恨不得给了她,自然一百个一千的答应。玉旒云又叫他重复了一次,确定他是记住了,这才一起朝云来酒家走去。

    不时就看到酒家的招牌了,玉旒云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饭馆,翼王便掸掸衣服走了过去。玉旒云一直注视着,直到翼王似模似样地吩咐如临大敌的店小二给自己“上几样拿手小菜”,她才从容不迫地走进云来酒家隔壁的一间茶楼,叫了壶茶静观动静。

    过了没多久,就听饭馆里嘈杂了起来。见翼王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指着掌柜的鼻子,大骂道:“你这菜里放了什么?想要毒害本王么?”那掌柜和小二都吓得两腿筛糠。翼王只是骂,看来这种无理取闹仗势欺人的事,他不用假装也能做得很好。骂了一阵,他复又大声叫肚子疼,推开了围观的人,踉踉跄跄走出门来——抬头看了看茶楼里的玉旒云。玉旒云递了个眼色,叫他继续按原计划办事,千万别出纰漏。翼王就继续一行走一行骂,到街口,爬上了马,扬鞭而去。

    玉旒云一直看着,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茶博士虽然难得招待贵客,但是玉旒云和翼王他都认识,而翼王如何自不量力对玉旒云穷追不舍,又如何多次被玉旒云弄得下不来台,这些种种早就被京中百姓添油加醋传为笑谈。他看今日这两个天璜贵胄同时出现在城南,显然不是碰巧的,大约又是玉旒云在捉弄翼王了。虽然心里觉得自己猜得大差不离十,但是茶博士懂得人情世故,皇亲国戚的是非只能背地里议论,当面一定要有多傻装多傻,于是除了加水添点心,他一句话也不说。

    玉旒云添了两次水,觉得茶淡了,叫他换一换。这时,就看到外面跑来一队二十多个顺天府的衙役,个个手按腰刀,大声喝道:“让开让开,官府拿人!”

    啊,看来是翼王吃坏了肚子,小题大做来了!茶博士想,又看看玉旒云的神色,而后者只是催他:“快换茶叶来——你打量翼王吃饭吃得不开心能找顺天府。我喝茶喝得不满意就不会叫人来拿你?”茶博士忙不敢再看热闹,提着水壶去了。

    整条街的人都被惊动,纷纷探出来看热闹。而先前招待翼王的那家饭馆,老板伙计个个觉得末日来临,跑也不是,躲也不是,有个年纪小的跑堂索性在门口大哭起来。然而,顺天府的衙役却没有闯进那饭店拿人,而去把云来酒家的大门堵住了。在围观者的一片莫名其妙声中,捕头吆喝道:“哪个是掌柜?出来!”

    “是,是……”酒家里走出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地道的西京口音,“小人就是掌柜,不知官爷叫小人有什么吩咐?”

    捕头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天子脚下开黑店谋财害命?还害到了翼王千岁的头上?”

    那掌柜一愣:“官爷,怕是弄错了。小店没有那福分招待翼王殿下,那是……”

    还没说完,捕头已经一声断喝:“呔,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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