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桃花之凤凰劫-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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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纹丝不动地矗立在桃林中，仿佛是尊年久失修的雕像，唯有衣袂随风而动，花瓣无声飘零，跌落在他的发上，肩头，靴面，树影斑驳，将整张脸笼在暗处，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广袖下的骨节咔嚓作响。
他安静的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同其他男子幽会，却一句话也不曾言语，只抿着唇，默默的凝视着她的背影，他从来不知道，他与她的距离竟会如此遥远，远到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体会不到她的心绪。
“你信不信，再多说两句废话我就杀了你！”墨玉稍一侧身，躲过他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按住朱雀环的金匙，吊着眼冷哼。
“信信信，我信！”
如星般闪亮的朗目掠过微不可察的失落，启渊火炙般抽回手，满脸赔着笑。
初入南朝（zhao）学院时，他不过教她如何使用火符，这只小凤凰祭出涅槃之火，把学员吓得屁滚尿流；两万年前凤兽大战，鏖战半月，这只小凤凰又用出杀手锏，一言不合便同归于尽，弄得他心力交瘁；无妄河川，赤炎身陨，惹得这只小凤凰灵力暴走，差点徒手将他撕了，更是给他带来巨大的阴影，如无必要，他绝对绝对不会再惹恼她。
墨玉见他神魂游离，眉目间似有千百种情绪，便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抱臂瞧着，她自然完全不知他在胡乱联想些什么，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这厢胆敢再讲那些混不正经的话，先取了他的舌头再说。
三五只仙鹤从上方扑棱棱飞过，带来几声清亮的鹤唳，将发愣的人从千山万水里拉扯出来，启渊定定望着面前这位容颜俏丽的女子，头脑里写满迷茫和无措。
十数万年间，他不曾对她有过什么想法，只是无聊的时候偶尔逗逗她，这一世，他原本抱着杀上天界的想法归来，满心的豪情壮志，不曾想遭遇媚药之事，心态悄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那张因虚弱而苍白的脸再度浮现，嘴角沾染猩红的颜色，显得格外妖冶，即便兵败山倾，实力相去万里，她的口里也毫不服软，面对这样的烈性女子，他的心头突然涌上万千情愫，竟想拥她入怀好好疼爱，这种莫名的改变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银发人的紫色深瞳光华缓缓流动，时而明如皎月，时而黯若沉夜。
他之所以会在无极之渊里拼力剿杀龙神，理由竟是单纯的想要得到她。
赤炎跟她在乾泠宫前拥吻的场景不合时宜的跳进脑海，当时启渊心里好似压着千斤大石般难受，想要上前阻止，却连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他所熟知的凤神向来果决，雷厉风行，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中豪杰，也只有在玄衣人面前，才会有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温存，这份深情也不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破坏得了的。
“小凤凰……”
他越想越难受，索性将情愫全压下去，咬了咬嘴唇，即便与她独处，他也不敢同玄衣人一样，柔柔的唤她“玉儿”。
墨玉已经等着有些不耐烦，听见他终于发了声，挑起眉冷眼瞧了过去。
见到她同其他男人有那么多话说，赤炎早已嫉妒成灾，沉寂许久的情蛊缓慢生长起来，丞影的剑柄不知不觉的按在手心，赤红的颜色占据着淡色的眼瞳，他幽怨的望着她，心里仍在期盼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哪怕只一眼就够了。
启渊正值情绪汹涌翻滚之际，一时不知如何寻找话题，见她略带挑衅的挑眉看过来，毫不示弱的瞪眼看回去，与之相对的墨眸平淡无波，却仿佛有种魔力，可以将人的心思全部吸纳进去的魔力，于是，一句话顺嘴溜出，道的是：“小凤凰，来同我下盘棋吧。”
说完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揪了起来。
他平素最讨厌跟她下棋，输得一败涂地不说，还要被她出言讥讽，弄得面子挂不住，每每都落荒而逃，小凤凰知道他的这个弱点，常常意见不合就出言威胁。想不到今时今日，在她的凝神注目下，他竟然，竟然主动开口要同她下棋。
“咳咳。”
给他时间考虑半晌，憋出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墨玉不由干干的咳嗽两声。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况他是七尺男儿，更该一言九鼎。
启渊暗自展开袖下的右手，掐指占上一卦，神色微动，缓缓抬起头来，咬着嘴唇道：“对，你没有听错，我确实要跟你下棋。”
“前方战事吃紧，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说完这句，五色光华凭空绽放，璀璨刺眼，启渊下意识抬手掩住视线，余晖散尽时，正欲解释，发觉寒气凛然的凤鸣剑已经抵在胸口，再抬眼望去，她的眼神有些泛寒，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别，别这样，我，我只是想找你谈事，咱们可以边下棋边聊。”
启渊被这耀目的剑光弄得一阵心悸，连忙将双手举过头顶，对她拜了三拜，说话也变得不是那么利索。
赤炎本已被妒火烧得失了神智，正欲出手打断他们，见墨玉并不很买紫衣人的帐，倏然出招，冷言相对，心里稍稍好过了些，旋到一半的剑锋又缓缓收了回去。
“心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幽会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美妙？”
正当他准备密切注视对面的动向时，身旁传来个柔媚的声音，一只如玉般白皙的手悄然搭上肩头。
“滚开。”赤炎额角青筋一跳，恼怒的拂开那手，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他猛然发觉最近胆肥贴上来的女人着实很多，就算知道先前的那些是别人幻化出来的，心里也极其不爽，甚至怀疑是不是婚宴上春风满面，露出的笑容过多了点，才让不知进退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你心里明明知道，因果叶上注定你们两人有缘无份，何必强作纠缠呢？”
那女人的声调变得稍稍正常了点，虽还带着点魅惑的感觉，却一语道破事实。
赤炎闻言身形一顿，整个人仿佛被掏空般，灼灼的双目猛地无神起来。
“就算你不愿承认，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天命如此，为何不肯放下？”
月华般的剑光流转出来，嘶鸣半晌的丞影终于出鞘，寒刃架颈，他的眼睛木然无光，言语却含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杀意：“般若，这番话你同我说也就罢了，倘若胆敢让她知道，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般若轻轻抵开他的剑锋，美目眼眸凝在他的脸上，凝了半晌，才轻声的道：“时隔多年，你还能记得我，倒是让我有些诚惶诚恐了，今日我来只想问你一句，你的态度依然没有变化吗？”
赤炎神色怏怏的将剑收回，锐利的剑尖无力指向地面，他低眉垂眸，缓缓开口：“从前只是误会，误会解开，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一人。”
“没有谁离不开谁，漫长的仙途寂寥如斯，大家只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平淡度过聊聊时光罢了，这一点，她会懂，你也该懂。”般若静静端详着他的脸，心里默默思念数万年的脸，认真的与他道。
“够了！收起你那套言论，天命又如何？我不信天，亦不信命，我已为她逆天改命一次，还会介意第二次吗？”
第147章 147 桃花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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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面色微微泛白，目光紧紧盯着他，那双深邃的狐狸眼里遍布血丝，含着些许邪魔气息，万年如一的面庞弧度冷峻，气泽凌乱不堪，却依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有些担心这样的赤炎，犹豫再三，还是咬了咬牙，上前拉住他的一片衣袖，眉眼含愁的问：
“即便你们的结局永远不会改变，你也要坚持吗？”
不然能怎么样呢？
如今他身中情蛊，若没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彼时，若非他太过困倦靠着菩提树睡着，就不会在醒来时发现那片写有他与凤神种种因果机缘的黄叶，而那片黄叶，被他以仙术封印在自己的胸口，他与她的羁绊纠缠，关乎命运的锁链齿轮便以这种方式被他珍藏着。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般若的。
皓眸里有什么东西晶亮的闪了闪，最终归于黯淡，他默默将丞影推回剑鞘，轻飘飘的从她身上扫了扫，神情一滞，轻笑道：“你的这身衣服，看起来像我们初遇时的那件，该不会是特意穿出来给我瞧的吧？”
“是啊，我还担心你连一眼都不会看呢。”般若拽起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露出如初见般的纯真笑容。
赤炎抱臂静静看着，脑子里突然想起某日墨玉难得被他灌醉了一次，晃晃荡荡的走到合虚宫的回廊，任他如何拉扯，也不肯回殿，他扶额无奈下，只得将殿外的宫人全部遣散，就在他对着众人发号施令完毕，刚刚踏入回廊时，眼前出现极其美妙的场景。
面若桃花的红衣女子沐着傍晚橙红的霞光，微点纤足，以右脚为轴，宽广的衣袖顺着风动的方向舒展开来，娇小的身躯随之旋转，衣带围绕着不盈一握的腰肢以最优美的姿态画弧，柔光闪烁的眼波里，含着几分妩媚，朱唇微微开启，仿若谷中幽兰一般悄然绽放。
他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可人儿翩然起舞，那副略带稚嫩却已然仪态万方的模样，如朱砂般烙在他的心上。
如此回想着，眼睛微微弯起，唇畔露出浅淡的笑意。
晚霞遍布西天，映得林子格外红艳，几片落英相继飘在玄衣上，如同跳跃的粉色精灵般缓缓滑落，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带有红色镶边的光芒之中，那抹笑被衬托得格外柔和。
般若在旁小心观察着他，眼里掠过几分不可思议的情绪。
自两人相识起，数十万年，她很少看见他笑，大多时候都是无表情的状态，面部最大的动作无非就是皱皱眉或者挑挑眉，只有在战场嗜血杀戮时，眼里才能看到些淋漓的快意，甚至让她有些许错觉，认为这个人大概是不会笑的。
从前她是负责管理菩提因果树的小小看守，而他却是仅用四万年就得以位列神籍的继任龙君。
他们两个就是在她当值的渡冢园里相识的。
彼时，菩提正值花开，园内红彤彤一片，他刚刚历劫飞升，又遭遇一场与白虎族的大战，弄得遍体鳞伤，自负的个性又令他不愿示弱于人前，于是，他从龙族地盘偷偷溜出来，鬼使神差的潜入三清圣境，找到这处极为僻静的园子，索性钻到里面，想要在这休养生息。
“我这园子可是圣洁之地，你这种沾满血腥的人竟敢擅闯！”
般若并不知他姓甚名谁，只双手叉腰冲懒洋洋的倚靠菩提树休息的男人怒喝。
那人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对她承诺道：“我想借这园子休息数日，你若有何需求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满足你，只要不赶我走便好。”
般若比他小不了几岁，正值青春年少时，她走到近前托起他的下巴瞧了瞧，长相还算过得去，符合她平日里思春时勾画的良人形象，于是毫不客气的道：“好啊，那你以身相许吧。”
赤炎当时重伤在身，欲正色回绝时，话未出口，两眼漆黑晕了过去。她便权当他是默认，允许其在这园子里优哉游哉的住了下来，两人经常谈天说地，直至伤势恢复，他留下书信不辞而别，这段意欲未明的情愫就此断了。
再后来，她成了神，不再做看守，四处打探到处寻找，最终发现他竟然是战功赫赫的远古黑龙神……
美好的往事重现脑海，深埋的情感涌上心头，般若略带戒备的向前挪动一点，再挪动一点，直至可以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
他的笑容，仿佛万佛归宗时释放的圣光，似是可以普照万物，又似可以普渡众生。
她受到这般感染，也不自觉的弯着眼微笑起来，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玉儿，我爱你。”他的嘴巴微微阖动，无声的道了这句。
她深谙唇语，自然能看懂他的话，脸上的愉悦因此一僵，她在他的心目中，终究占不得一分半毫的地位，垂首低落半晌，旋即又倔强的抬头直面着他。
即便得不到，他总算找到自己所爱，她亦会为他而感到高兴。
“对不起。”
他虽人在曹营心在汉，却也能读懂她的情绪，敛了思绪，肃容认真的致歉。
“恩？”般若仰头定定望着他，满眼疑问。
他微微倾身，认真想了想，用力攥住她的肩膀，抿唇轻声道：“如今的我已经寻得此生挚爱，再不能分心思给任何人了，对不起。”
般若见状不由嫣然一笑，象征性的拉了拉他的前襟，忸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