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男人-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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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按照他的记忆,他只是在逝去之后突然醒来,突然来到这个有沈洛在的古怪世界,他也依然觉得,他的记忆力并不完整,一种长久未见的空虚和落寞充盈了他的五感。
他缺少了什么记忆,沈洛?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念枝的舞好烧脑……
此时的蜻蜓_(:зゝ∠)_
第86章 民国初年的文人大叔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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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当红的舞伶歌伶,越有特权。
特权这个词,说好听也好听,说不好听,也不好听。
比如近日最红的谢清婉,得到了最好的比赛顺序,正正中中的第七位,打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水袖舞。
这是因为谢清婉的名气。
比如老牌名伶伊瑞丝,不但拉了同样老牌的舞伶雪莉给她助阵,也同时拥有和念枝一样的、一开场就是斗灯的巅峰场面。
这是因为伊瑞丝的后台章军阀。
再比如此时安排了斗灯颜色变换的念枝,更是破费心机。
……
台下的其余舞伶歌伶暗暗吞下恼恨的心头血。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有不公平的。
人生若是讲究公平,说个十几二十年都说不清。
无论是谢清婉的最好出场,还是伊瑞丝和念枝的斗灯,都是不公平的,但这一切不公平,都是她们自己争来的。
比如伊瑞丝委身于既没有样貌也没有才气的粗俗章军阀,比如扮作曾经的名伶沈枝起舞的念枝。
想要优势,就要会争、会抢……有舍才有得。
世间不公平太多,更何况风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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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舞蹈已经接近尾声。
这几乎已经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头名之夜,念枝的斗灯已经超过了三十。
素颜的姑娘做出最后一个收势的姿态,蝶翼般的眼睫下垂,打出极长的一道阴影。
落幕之时,掌声长久未歇。
玫瑰花瓣还在下落,像一场不打算停歇的花雨。
帷幕在眼前缓缓打出阴影,念枝没有再看,正打算下台,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并不明显的反光。
那是……
“嘭!”
“啊!”
“有枪击!保全!保全呢!”
“嘭!嘭!”又是两声枪响。
“啊啊啊……”女性宾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后台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便是突然疯狂起来的喧哗和奔跑声。
原本最注重仪态的歌伶舞伶皆慌慌张张不顾一切,穿着长裙的直接一把将裙摆撩起来,一脚蹬掉高跟鞋就开始躲藏。
念枝本该是最容易瞄准的目标,因为偌大的舞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直到念枝赤脚离开舞台,往宋涟城方向赶过去,她所在的地方都没有受到哪怕一次枪击。
离去之前,念枝透过两道帷幕之间小小的空隙,一眼瞟到枪击最严重的地方——章军阀的包厢!
血迹顺着栏杆,像是被喷溅上去一样,洒出一道道血点子。
确定之后,念枝转身就走。
她并没有发现萧七爷的身影,不能猜测这个香榭丽会所最大的幕后老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是想来,可能有他的手笔。
毕竟整个香榭丽会所的暗阁情报系统,和那些无处不在的暗童,都不是说着玩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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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隐蔽包厢,宋涟城在枪声响起的刹那,就远离了可以被瞄准的位置。
即便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他其实并不是很适应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像修真者用的法器,用一样小小的黑东西杀人。
包厢和外界有一层格挡,外面的人的视线并不能看清里头。
他在包厢的内墙上摸索了一阵,以他的精神力,在今天来到这个会所的时候就发现了包厢内别有洞天,而这一处包厢墙内的暗阁,与外界其实是联通的。
寻到极其隐蔽的机关,宋涟城探测之后,打开了暗阁的小门。
暗阁内唯有镜面一块,弯曲附着在墙面上的铜管几根,和一把简陋的椅子。
在宋涟城触动机关的同时,暗阁内的洲洲就先行离开了。
他一边关掉了暗阁和暗道之间的连接门,一边忍不住嘀咕:“念姐姐看上的这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胎?!”
宋涟城没有在意已经离开的暗童。
他反手再次关掉了暗阁和包厢的连接门,门一关,外面的枪声居然依然清晰可闻,想来是这个暗阁内设备的缘故。
轻轻巧巧的脚步,洲洲守在门外,眼巴巴望着暗道外头,终于等到念枝出现。
“哎呦我的好姐姐哎,外头枪战怎么样了?”洲洲扁嘴,“我被你家那个赶出来了,都没法看外头情况。”
“估计是姓章的被喂枪子儿了。”念枝随意道,“我在这儿就行,你要是想去凑热闹,就到胡爷爷那边去,估计他那儿现在聚了好多人呢。”
“好嘞,见色忘弟啊姐。”洲洲贫了句嘴,哧溜一下就溜走了,也不知道是要去看戏还是也顺便插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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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长裙繁复的赤足姑娘露出小半张脸。
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黯淡的暗室,唯有镜面映照外包厢场景而带来的一点点光亮。
男人戴着儒雅金丝眼镜的脸在光影下显出一种格外的锐利。
灰色细绒的大衣,大衣口袋里塞着临时从茶几上抓来手里的请帖,微微露出“宋涟城”三个字的半截。他手腕上一只磨砂银色的简约手表,脖子上挂一条浅素色格子的长围巾。
活脱脱一个民国学者。
除了他深邃而灼热的眼神,眼前这个男人,和修真界凶名远播的娄泽尊者完全搭不上边。
念枝侧着身子探进来,脊背端直,眉眼带笑。
“先生……”
师尊……
“好久不见。”
千万年未曾谋面。
“先生一个教书人,怎么也来这风月场?”
让我好生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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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涟城没有回话。
他的视线一寸寸描绘着她的面容。
这不是他手把手教导的弟子的脸,然而这个名为“念枝”的姑娘,却有着和沈洛一模一样的眼神。
狡黠、清润,像初开的木棉。
他知道她是沈洛,就像她知道他不是宋涟城。
法则的力量遍布世界,每一处响动,每一帧画面,都是世界的触手。
从宋玥城用凄离草恢复他的记忆的时候,宋涟城就感觉到宋玥城隔绝了当时整个宋宅环境外的能量,而在他们离开那个区域之后,无论是出现在宋宅的念枝,还是刻意挑衅他的宋玥城,都没有提及他们最开始那一世的相关信息。
天生的警惕让宋涟城顺从规则,按照原主的记忆行事。
念枝一进来,就摆出了舞伶“念枝”的架势,宋涟城顿了一下,道:“你也没有同我说过,你是香榭丽会所的舞伶。”
暗阁之外,枪声、喧闹声、高跟鞋在地上踢踢踏踏的声音……杂乱不堪。
这两个人却好像完全忽略了外界,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等了千万年的岁月,再见面的时候,却不能唤你,不能念你,不能问候你。
念枝的心脏“噗通”,“噗通”,急促跳动。
她像是终于靠近了甘泉的沙漠徒步者,小心翼翼,又唯恐这是海市蜃楼,一场空。
从娄泽回归以来,这是念枝和宋涟城的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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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也没告诉念枝你是谁……”念枝栖身靠近他,淡色唇瓣直直凑向他的下巴——像一个舞伶,在挑逗她的恩客。
宋涟城没有躲闪,一张脸板着,还是那副老学究的模样。
念枝却没有去吻他,后退一步,单手抽出了他口袋里塞着的请帖。
“宋、涟、城……”念枝挑眉,“宋家,三爷?”
“嘭!”又是一声枪响,这一声仿佛在耳边炸开,明显是枪击打到了这个暗阁外的包厢。
念枝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直直站立着,单手背在腰后,另一只手轻轻摇晃手里的请帖,请帖的暗香一点点散开,将这个小小的暗阁熏出一点旖旎气氛。
阁外是枪火纷飞,哭嚎和反击声遍地。
宋涟城却觉得此时什么都不想管了,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微微偏着头,晃荡着手中写着三个字的请帖,觉得这张写着这个身体原主姓名的请帖格外碍眼。
念枝似乎依旧保留着千万年前的习惯。
当年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使完一套基础剑法,总是小心翼翼又有点期待地偷瞄过来,也是习惯性的偏着脑袋,随时都准备被发现之后转过去。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师尊,从未带过徒弟,也甚少给她什么鼓励。
而沈洛就会在他不表态之后,不自觉地抿紧下唇,咬出一个略带苍白的月牙。
然后日日夜夜地专研琢磨。
宋涟城的眼眸又深了几分。
他一手伸出取回她手里的帖子塞回去,念枝愣都没愣一下,只是笑着看他,挑衅一样:“被抢了东西恼羞成怒啦?我可不知道堂堂宋三爷是这样……”
脖颈被一双温热的手扣住。
唇上也是一暖。
触碰了他的唇珠。
第87章 民国初年的文人大叔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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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抢了东西恼羞成怒啦?我可不知道堂堂宋三爷是这样……”
唇上一暖。
“唔。”
触碰了他的唇珠。
她和很多人接过吻,叶邵卓、释迦、谭啸……他们都是他,他们都不是完整的他。
眼前的男人,也不是完完整整的娄泽尊者,他的记忆尚且斑驳,他的过往尚且残缺,可是这一个又一个位面走过,躲避着位面法则,寻觅着他的踪迹,好像自己又将他的形象一点点完善起来。
如果是曾经的他,遇见隔壁在夜里起舞的她,会怎么样。
如果是曾经的他,屈身精神失常的帝姬手下,会怎么样。
如果是曾经的他,在丧尸围城之时带着盲姑娘逃亡,会怎么样……
这些她都想要去幻想,如果自己是这样那样的人,他会如何待她。
如今终于知道,是他的话,对着已经一身烟火气、满身疲惫不复从前的她,又会怎么样了。
她不叫他娄泽,不问他过往,除却位面法则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不敢。
经历了多少位面的位面商人沈洛,早已不是当初学会了剑招就满心期待他夸奖的小徒弟了。
惟愿,你初心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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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经很少接吻。
在主峰的时候,挂名弟子不少,亲传弟子却少得可怜且全是男性,自从沈洛成了娄泽尊者的关门弟子之后,主峰的殿内更是几乎不见人影。
即便是相互知晓心意的时候,他们也只是点到即止,触之即分的吻过。
宗门内,眼线众多,越是庞大的宗门,越有乌七八糟的事儿。
一方面是小心他人,另一方面,也是无法挣脱“师徒”二字的枷锁。
如今这枪声凌乱,室内昏暗,到成全了相隔千万年再次相触的两个人。
念枝的唇瓣被男人的呼吸搔得有些痒。
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谁撬开了谁的唇齿,不知道是谁的呼吸乱了谁的心弦。
踮起足尖,整个人的重量往那个人依靠,在她玉白的胳膊慢慢勾上男人脖颈的时候,念枝突然恍恍惚惚晃过一个念头。
忘记是在哪个位面里,她曾经看过一本书,好像叫做《倾城之恋》,或者是个其他什么名字,她记不太清了,但她记得里头讲的一个故事,那个名为白流苏的女主角这样想,“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
而现在念枝觉得,好像这满会所的枪声,那些流淌在地上的鲜血,那些不知道逃到哪里去的歌伶舞伶……都是为了成全她,成全她在此时此刻偷来的一个唇齿相济。
他的唇珠像她记忆里一般舒适;
她的胳膊绕着他的脊梁。
他的金丝边框眼镜有一点磕到她的眼睑;
她的膝盖在悄悄摩擦他的长腿。
他的手指似乎绕过去在摸索她的腰腹;
而她将自己抬得高高的,恨不得整个人都嵌在他胸怀里。
……
他黑黢黢的眼眸不愿意闭上,就好像她也不想闭上眼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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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外头包厢的墙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我说,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的,你们还不出来?”外头的枪声渐歇,又响起男人懒洋洋拉长的语调,“三哥?在里头磨叽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