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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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玫总算没有再多说,跟着姜兆祥上路。
姜兆祥暗暗吁了口气,回头笑道:“表妹,你平日轻功很高,只可惜从未出过门。”
李玫道:“人未出过门,和轻功有什么关系?”
姜兆祥道:“轻功再好,若是从未出过门,没跑过长路,就没有长力。”
李玫是个好强的姑娘,闻言哼道:“二师哥是说我没出过门,没跑过长路,跑不出多远?我跑给你看。”
说着脚下忽然加紧,朝前飞奔出去。
姜兆祥看得暗暗好笑,脚下同时加紧,一面笑道:“表妹要和我比赛脚程么?”
他这一加紧奔行,立时超过了李玫。
李玫哪肯服气?口中哼道:“比就比。”
身形急起直追,又越过姜兆祥前面。
两人这一阵放腿急奔,一口气奔行了二十来里路程!
李玫渐渐娇喘不巳,一张粉脸,跑得通红,身上也有了汗水,但她生性倔强,和二师哥比赛上了脚程,哪肯稍停,只是不住的提气奔掠!
正行之间,猛听远远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徭曳,划空而来,越过两人头顶,快若殒星,泻落两人身前,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姜兆祥听到啸声,心知有异,急忙刹住身形,横身拦在李玫前面。
李玫提气疾奔的人,几乎撞在姜兆样身上,心头有气,嗔道:“二师哥,你干么……”
话声未落,突听一个阴森森声音说道:“你们两个娃儿,不用跑了。”
李玫闻声一怔,抬目看去,只见一丈开外,并肩站着两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正是崂山二怪!不觉柳眉一竖,气鼓鼓的道:“又是你们,于嘛阴魂不散,跟着我们作甚?”
姜兆详听得大急,拦道:“表妹……”
他“表妹”两字堪堪出口,但觉头顶上“呼”的一声,一股强劲风声,凌空掠过,心头方自一惊。一把拉住李玫手臂,急急横闪而出,
李玫手臂一挣,叫道:“二师哥,你这做什么?”
“哈哈!”
两人身前响起一声沙哑的大笑,接着说道:“你们两个老怪物,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又回来?”
姜兆祥、李玫这回可看清楚了,拦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昨晚饭馆里硬要挂账的瘦小老头,他肩头还背着蓝布袋,露出一段琵琶柄。
姜兆祥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忖道:“原来方才把崂山二怪引开的,竟会是他。”
只见崂山二怪左边一个脸色一沉,冰冷的喝道:“琵琶仙,老夫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李玫听得好奇,低低的道:“原来他叫琵琶仙。”
姜兆样脸上忽然有了喜色!
他曾听师傅说过,当代武林中有三个奇人,玉箫、金笛、琵琶仙。尤其这位琵琶仙,一生滑稽突梯,游戏风尘,但却嫉恶如仇,黑道中人,看到他如遇克星,却也恨之入骨,自己昨晚看到他的琵琶,怎会想不起他来?”
只听琵琶仙仰天大笑道:“要我少管闲事?哈哈哈,这比杀了头还要难过。”
右首黑衣人冷冷嘿道:“你认为就凭琵琶仙三个字,可以唬得住老夫兄弟了?”
琵琶仙大笑道:“就凭你们崂山二怪,也唬不住我。”
左首黑衣人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劝你趁早回头,莫要惹火上身,到时候后悔不及。”
琵琶仙突然双目一瞪,精光迸射,狂笑道:“我老头一生闯荡江湖,走遍大江南北,专为管别人闲事,惹火早就惹惯了,谁叫我赶上这件事。别说你们两个老怪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找老头也不知道叫什么趁早回头,什么叫做后悔莫及。你们有多少道行,只管施展出来,看我接得下,接不下?”
左首黑衣人阴恻恻一阵冷笑,两条黄眉毛八字形倒耸,徐徐说道:“尊驾好大的口气,老夫兄弟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狂妄的人,嘿嘿,大概你琵琶仙自以为一身本领,足可独步江湖了。”
说到这里,回头道:“老二,你去接他几招试试,看看琵琶仙究竟有些什么惊人之艺?”
崂山二怪,一样矮小,一般面貌,从他们出道江湖,闯出“崂山二矮”的万儿,却从没有人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除了他们并肩站立的时候,一左一右,左边的是老大,右边的是老二,江湖上也只叫他们“崂山二怪老大”、“崂山二怪之二”,如此而已!
却说崂山二怪老二迎着琵琶仙走来,口中阴声喝道:“你以琵琶成名,那就快撤出铁琵琶来,让老夫伸量伸量你琵琶上的功夫。”
琵琶仙怒哼道:“你先接我一记琵琶手也是一样。”
话声出口,挥手一掌,劈了过去!一股排山掌力,飞卷而出,直朝二怪老二身前撞去。
二怪老二冷冷一笑道:“来得好!”
不避不让,扬手打出一记掌风,硬接来招。
两股掌力在两人身前激荡成风,卷起一片砂石!
二怪老二上身晃动,一身黑袍被吹得猎猎狂飞,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琵琶仙但觉一股寒意,袭上身来,心头暗暗一怔,迅速忖道:“好家伙,你使的竟是‘阴风掌’一类邪门功夫!”
急忙运气护身,发出一声沙哑的大笑,喝道:“你再接我一掌!”双手一抡,平胸推出。
二怪老二刚才已接过他一掌,哪里还敢轻敌,赶忙一提丹田真气,两掌一前一后,劈出两股阴寒掌风。
这一下,两人都是运足了内家真力,两阵强劲掌风,乍然一接,空气中发生蓬然震响,连数丈外的松枝,都被吹刮得摇曳不停!
姜兆祥、李玫两人也被潮涌的暗劲,逼得连连后退。
二怪老二闷哼一声,只觉两眼发黑,全身血气一阵翻腾,登登的往后直追。琵琶仙也被震得后退了三步。
就在此时,但听一声阴笑,随着飞起一团黑影,快如流星,直向琵琶仙当头扑落,口中喝道:“琵琶仙,快亮你的兵刃!”
姜兆祥、李玫几乎连人影都没看清,但听“当”的一声金铁大震,从半空中倏然飞堕两条人影!
人影乍分,才看清崂山二怪老大手中握着一柄乌黑有光的铁手,琵琶仙手上也多了一个铁琵琶!
原来二怪老大眼看老二在掌力上吃了亏,哪顾什么江湖单打独斗的规矩?一下取出铁手,身形扑起,才出声招呼,要琵琶仙快亮兵刃,其实铁手早已当头劈落,这原是偷袭行为。
琵琶仙久经大敌,听风辨位,一个筋斗,身形腾空纵起,半空中翻手从背上取下铁琵琶,挥手朝二怪老大袭来的铁手上劈落。
这一记当真快速到无以复加,两件外门兵刃,一招接实,发出震天价的一声金铁狂鸣,两人同时落到地上!
二怪老大一张枯瘦的脸上,飞闪过一丝杀气,不待琵琶仙出手,一声不作,身形疾欺而上,乌黑铁手扬起,直向琵琶仙左胁点去。
琵琶仙大笑一声,右手铁琵琶横扫,左手五指跟着齐弹,五缕指风,袭向二怪老大身前五处大穴。
二怪老大一见琵琶仙来势疾猛,五缕指风劲急如矢,两招齐发,同时打到,心头不觉吃了一惊,暗暗忖道:“无怪他口气狂妄,果然真有几手,这两招一横一直,力道不同,如非内外兼修的高手,绝难同时攻敌。”
他心念闪电一动,右臂猛地一沉,铁手迅疾变招,一记“移山填诲”,朝横扫而来的铁琵琶砸下,右掌含劲外吐,打出一团掌风,截住五指缕风。
但听“当”的一声,铁手和铁琵琶击个正着,两人同感右臂二震,虎口发热,指风掌力也同时接实!
琵琶仙制敌先机,略胜一筹,二怪老大吃亏在收招发招,比对方慢了一步,劲道未能全力发出,两人这一招交接,琵琶仙脚下后退一步,二怪老大却当堂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琵琶仙一招抢先,口中大笑一声,铁琵琶挥处,攻势风起云涌,连绵出手,眨眼工夫,就抢攻了一十二招。
名家交手,有不得丝毫失着,琵琶仙这一抡快攻快打,纵横捭阖,气势凌厉,不容二怪老大有缓气还手机会。
二怪老大一时之间,直被逼的团团乱转,穷于应付,但崂山二怪一身内外功夫都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他在琵琶仙招招进逼之下,虽然只有招架,无力还手,俱到了十招之后,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一只乌黑铁手,忽点忽劈,纵横还击,展开生平绝学,和琵琶仙抢取主动。
只见他黑衣飘忽,一个人离地三寸,进退如风,如像是一条黑色魅影,伸着一只大手,在琵琶仙左右前后,盘旋扑击,伺机下手。
琵琶仙眼看二怪老大猛扑猛攻,一柄铁手变化无穷,一招紧似一招,愈打愈快,确为生平仅见敌手。不觉嘬口长啸一声,右臂挥舞之间,同样使出独特奇技,跟着他一声长啸,奇招突出。
一只铁琵琶忽然由一而二,由二而四,由四而八,刹那间,四面八方,都是铁琵琶的幻影,夹着阵阵呼啸,围着二怪老大攻到。
二怪老大展开反击,方庆得手,猛见琵琶仙身法突变,在这一瞬之间,好像凭空多出来无数个琵琶仙,无数个铁琵琶,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别说还击,就是要招架,也不知如何架起?心头不觉大惊,只好把一柄铁手使了个风雨不透,护住全身。
只听一阵急如骤雨的“当”“当”连响,金铁狂鸣,围着他身后左右响起!正在舞动的铁手,连续和铁琵琶击撞,直震得二怪老大一条右臂,阵阵酸麻,一只沉重的铁手,几乎掌握不住。
在一片铁琵琶幻影如山之下,连遇险招,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这时候,二怪老二经过一阵工夫调息,倏地睁开眼来,左手翻腕从背后取下一只和老大同样的铁手。
但不同的老大那只铁手是右手,使铁手的也是右手,老二的铁手是左手,使的也是左手。
两人的铁手,合起来正好是一双。显然崂山二怪还精于合搏之术!
那老二铁手一抡,一声不作,欺身而上,一下闪到琵琶仙身后,铁手一招“天龙寻穴”朝琵琶仙“人洞穴”点去!
李玫一眼瞧到二怪老二出手偷袭,不觉失声叫道:“老人家小心!”
她话声方出,突听身侧有人接口说道:“姑娘不用替他耽心,还是快些走吧!”
李玫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淡黄湖绉长衫,腰束丝带的人!
这人约莫二十来岁,生得俊俏潇洒,这时手摇摆扇含着满脸笑容,一双俊目盯着自己瞧。
李玫被他看得脸上一红,倏地后退一步,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黄衫人轻笑道:“姑娘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不认识在下是谁了。”
姜兆样目注斗场,看得出神,突听表妹和人说话,心头一惊,慌忙回过头来。
李玫后退了一步,姜兆祥立即闪身而上,说道:“朋友,有何贵干?”
黄衫人朝他轻蔑一笑道:“在下和姑娘说话,你最好莫要多问。”
姜兆样不觉按了按剑柄怒哼道:“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黄衫人理也没理,朝李玫温柔一笑道:“姑娘,在下送你出去!”
姜兆祥听的大怒,锵的一声,掣剑在手,喝道:“你待怎的?”
黄衫人手中摺扇一拢,朝姜兆祥肩头敲来,说道:“你给我站开些!”
他出手不快,但姜兆祥竟然闪避不及,口中哼了一声,登登的连退几步,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去。
李玫看得大惊,目注黄衫人叱道:“你……”
黄衫人没待他开口,笑道:“他只是一时闭过气去,来,我们走吧!”伸手来捉李玫手臂。
李玫心头大怒,扬手一掌,朝黄衫人脸上掴去。
她心头又惊又怒,这一掌差不多用上了八成力道,大概碗口粗的松树,也可以一掌切得断;但就在他手掌快要拍上黄衫人脸颊,黄衫人微微一笑,他那伸手来捉李玫手臂的右手,忽然一抬,手掌向外轻轻一格,挡住了李玫的手掌。
不,他白净修长的五指,不知如何一来,竟然握住了李玫的柔荑。
李玫被他一把握住手掌,只觉身子一麻,但握的虽轻,好像生怕捏痛了李玫柔若无骨的玉手,但李玫却是全身发软,任由人家握住手掌,要待提吸真气,连一点力道都发不出来,哪里还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李玫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她右手被执,不但连拔剑的机会都投有,就是腕底缚着的袖箭,也发不出来,一张粉脸登时胀得通红,叫道:“你快给我放手。”
黄衫人微微一笑,低低的道:“姑娘莫嚷,在下是保护你来的,快些走吧!”
他不待李玫再说,拉着她就走!
李玫只觉从黄衫人掌心,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把她整个人带了起来,脚不点地的随着他朝前飞奔而去。
李玫心中又惊又急,又羞又怒;但她竟然好像着了梦魇一般,连声音都叫喊不出来,任由黄衫人拉着她飞奔。
黄衫人一路起落如飞,快得无以复加,李玫但觉两耳生风,连景物都看不清楚。
这样足足奔行了顿饭工夫,黄衫人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