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咸鱼翻身变沉鱼-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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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没必要避讳。
姬君漓淡雅地吐出一句话:“没错。”
可是绿珠自入金谷园以来,见惯了这形色的南来北客,察言观色倒也是炉火纯青,她了然地点了点头,其实已经品出了几分苦涩,她嫣然含春地弯着施朱粉唇,玉指一捻,五瓣花被捻出汁水来,涂满了十指蔻丹。
“姬郎,你这人看着挺深情的,岂知却是个缩头缩尾之辈,妾身失望透顶!”
“我该怎么做?”
听着像是随口一问,绿珠却在那滴血的犹自发颤的右手上看出了点门道。“姬郎难道以为,她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离开你?”
自是不会。就是因为不会,他才会逼迫她离开。那么骄傲的永坐神坛的姬君漓,可以在天下人面前低头,却决不能在心爱之人面前袒露弱点。
无言沉默。枝头的一串水珠落入波光粼粼的石潭,滴翠影里,生生长夜寂寥。
月移西楼,一乾清辉,东天微青残色衰靡。
“姬郎,妾身虽心不知姬郎打算,但是,郎君如此卓然不凡的人物,留在金谷园当是另有所图罢?”绿珠蕙质兰心,且说话逢人一击,直中要害。
“是的。”姬君漓的心思静不下来,他只能勉强自己将那些繁冗的情爱琐事押后再想,当即实诚地点了点头,对于那八件圣物的临时主人,他素来沉稳有耐心,“我需要,绿珠娘子的香丝履。”
说到这个,绿珠的俏脸变了几变,这下变得有些突兀,姬君漓巍然身姿卓尔不凡地立在春风柳下,被树林阴翳笼络寒处,绿珠愕然地盯了他几眼,她将胸口抚了抚,方镇定问道:“阁下何人?”
香丝履是石崇送给绿珠的定情之物。世人皆知明珠十斛买娉婷,却不料真正叫绿珠动了心的,并非那些珍贵华丽的珠子,而是她现下脚上穿的这么一双丝履,蹑足生香,盈盈小巧的玉足顿挫之间,仿佛金莲闪烁,与脚踝的玉骨冰肌相称,金玉交辉,冬暖夏凉,实为至宝。
可纵然是对石崇,这香丝履也是何等珍贵稀罕之物!他们之间的秘密,除却他们,还有几个心腹部曲知晓,怎么会落入了旁人的耳朵里?
绿珠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在等着这个奇怪的男人的回答。
姬君漓其实很不耐烦没见到一个人都要长篇大论地解释一番,之前对于刘庄他便废了好一通嘴皮子才将他拿下,如今,这个绿珠美人显然么女人不比男人好说话。
“在下是这香丝履原本的主人。”
梦魇般的一句。
绿珠回楼之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她想想本应觉得可笑:笑话,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说是这香丝履原本的主人?
可是可是
那个绝代风华的男子,分明只是不动声色地说了这么一句,可怎么便觉得被他那气势震慑压迫得再吐不出一个字来?以他那风骨,那风韵,那风姿,何须欺瞒、何须行骗?
总之,绿珠的心思很乱,怎么办,真要交给他么?
第36章 美人儿招惹了谁()
但翌日,绿珠便已然无心此事了。
石崇广交天下名士,好流觞曲水,风雅奏乐,金谷园的宴会却似从未间断。如今石崇落马,往日觊觎绿珠不得的孙秀陡然出马了。
他命人堂而皇之地闯入金谷园,问石崇要美人。
石崇涵养不错,还周到地招待了一下这位来意不善的客人,且问情由。使者坦言相告,石崇便唤了数十个姬妾美婢来叫孙秀挑选。这种世道,公然要人之事并不罕见,石崇坐拥金山,自是更加不在意。
岂料那数十名锦帔霞裙、兰麝纷繁的美女并未入了使者的眼。
使者高傲地将石崇一指:“要便要世上最好的明珠!”
石崇当即脸色一变,明珠十斛之事天下谁人不晓?他将怒火压下去,睖睁片刻,方沉声回道:“孙大人要旁人都可,只是这绿珠,乃石崇心头所爱,断然不能让出!”当即拂袖离席。
当是时,绿珠正躲在芍药芳丛之后,绿罗裙被晨露渐染而湿透,可她心里暖暖的,石崇那句话,分明是爱她重她至极。
直到石崇走出十步,那使者长身一揖:“使君博古通今,还请三思。”
说完,便姿态倨傲飘然而去。
如此绿珠心弦一颤,方知石郎此语只怕是惹了祸端,她蹙起娥眉凝眸折花,手上微抖,竟将那打着朵儿的芍药掐不出绿茎,陡然落地,她可惜地一叹,石崇一转角,珠翠阁楼尽头,红香温软处,春光明盛,佳人绮绿罗裳花间悄然,流纨之腰恍若一缕哀愁闲怨。
乐湮得知孙秀之事后大感意外,遂更加耐性地将绿珠的事迹查了查,可那书本虽厚,却因为史事过于冗杂,对于绿珠只寥落地提了几笔,且全程依托于石崇之上,只道这美人,坠楼而死
坠楼而死红颜枯骨,繁盛可抵一个辉煌时代的金谷园将走向消亡。
她突然想到那东汉的店小二说过的一句话——
这世间,唯美人与名将,得天妒之。
霍去病将星已陨,如今这红颜,怕也是真个保不住了。
思及此,乐湮惆怅地三叹。白秀隽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悄然走到她的身畔,乐湮亦未曾察觉,他只见眼瞟了下那本书,便皱着眉道:“这书里所记载的,便是山河之经纬、天下之行脉?”
恍然大惊的乐湮赶紧将书收回乾坤袋,她垂着眸不言不语,白秀隽冷声又问:“那些术法,那些奇特的能力,都是那个姓姬的给你的罢?”
是。
乐湮没有作答,很明显,对方那句话并不是个简单的疑问句。
“你到底要做什么?”
乐湮仰起头与他对视,白秀隽森寒如练的眼凌厉得削铁如泥,她灿烂地笑了,白秀隽心头酸软,他俯下身将乐湮嵌入环中,低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我陪你。”
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呢。乐湮慢慢一笑,“你信不信,我是宋玉的女儿?”
她是宋玉的女儿,即便那人始终不说,即便那人总是对自己的来历三缄其口,可是他谈论起楚国名人之事,对宋玉总是寥寥数语代过,却要她背诵那些晦涩拗口的神女赋、高唐赋,以她的伶俐,怎么会看不出来?
闻言,白秀隽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我信。”
乐湮又哭又笑:“真是个笨蛋,我都把你骗来了,你怎么还信我?”
“以前是骗。”白秀隽苦笑地自嘲了声,“现在,是心甘情愿。”
真无奈啊,他明明狠心冷清,杀人不过眨眼转瞬之间,血濡缕,溅五步,怎么竟会被个丫头打动了呢?明明,她还未成年。
“那如果我只是想跟着他,帮他完成夙愿呢?”
“若你把他的夙愿当成你的夙愿,我便把你的夙愿当成我的夙愿。”
乐湮泪沾衣裳,嘤嘤哭泣出声。有谁会把谁奉若珍宝?白秀隽与她一般,是无根无依之人,两根孤零零的火柴,就着一起取暖罢了。
但彼时乐湮不知道,她自己是根火柴,而白秀隽却是她头上的那块红磷。
溯时大人每日苦逼悲催地待在树荫子里,纵然金谷园又香又大,它作为一只神鸟,也是会觉得腻味的好不好?尤其它现在可想念乐湮了,分明就在眼前,可主人就有吩咐——她是暴徒,不可亲近!接着就有流言——它不能和乐湮一块玩耍,否则就短命!
以上流言全是碧珑说的,与主人无关。
它真个是要被碧珑给气死了,恨不得一爪子挠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但碧珑无法与溯时心意相通,每日看着它那憋屈的小眼神儿,不知其意,但也懒得管一只破鸟,倒是孙秀风波过后,碧珑也悄悄问了下溯时:“族长好歹算是宋丫头的哥哥对吧,那白秀隽要带走宋丫头一定会来问族长讨要她的对吧,你说,宋丫头在族长心里到底是绿珠呢,还是那数十个绫罗加身却并未得到半分真心的美婢?”
溯时登时大叫:“绿珠!”
其实它想说的,意思是在主人眼里,乐湮绝对是绿珠般的存在。可是憋屈的溯时大人每次吐字不过五个,它很失落。碧珑自以为是绿珠来了,当即四下一望,但见一株楝树背后,翠色叶光幽静摇曳,淡紫色的朵儿参差点缀,错落如绮,树下飘出一卷衣角,正是绿珠素日爱穿的水湖翠。
这时候,溯时也很显然注意到了。不单单是这个美人,还有美人的压抑愁闷的泣声,也一一落入了听觉灵敏的溯时大人的耳中。
石崇招惹了孙秀,以绿珠那七窍玲珑的心肝岂能不知?
上次使者风波过去,孙秀又接连派了几波使者前来讨要绿珠,言辞愈发放诞无稽,甚至有侮辱之意,石崇愈发大怒,只要孙秀再有人来,一律扫地出门,金谷园与他们不容。
碧珑小声道:“看来这被视为掌上珍珠的绿珠美人,其实也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风光。”
身后西阁,姬君漓沏茶的手一顿,滚烫的热水飞溅出,手背上红了一大片,原本便缠着绷带,这下又要换了。他苦涩地一声叹息,仰面凝视着屋顶那重檐叠嶂之下的细腻雕纹,眼前暗影重重,他叹息道:“若有一日我反悔,你一定不要原谅我。”
那房梁之上迤逦凤尾之间,仿佛有她最娇憨纯美的笑靥,永永远远的十四岁。
整个金谷园已是山雨欲来,大厦将倾。
黄昏时,不知从哪处桃林里渡来一管笛音,缠绵若诉,闻者潸然。
天色将暮,圭璧笼光。乐湮与白秀隽放马归来,将马匹交还家仆之后,两人笑得一脸甜蜜,不期然与一人相遇,他只影形单,脚步徐然,端凝而稳如泰山。
“丫头。”姬君漓的喉结动了动。
乐湮脸上笑意尽失,白秀隽在身畔紧了紧她的手,乐湮小声道:“白家哥哥,你先走一步,我和他说几句就来。”
白秀隽方才点了点头,只是临去之时,还皱着眉回望了乐湮一眼,乐湮笑得温柔,意在叫他安心,白秀隽弯了薄唇,才悠然离去。
第37章 姬君漓=倔驴()
弦月初上,姬君漓始终无言地立在柳下,缠雪绕檐,身后千红纷扰花雨如洒,贝阙珠宫鳞次栉比。只他一人,繁华尽处,古林幽邃之中,清测的一方剪影如画。
尽管心湖仍是无可抑制地褶皱起来,乐湮却镇定地抿了抿唇,她踱步而近,负着双手淡然道:“你要说什么?”
生硬,冷淡,决绝。
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她明明是天底下笑靥最明媚的女孩,是翻手拘不住的水,覆手掩不住的光。
她明明曾那样依赖他,信任他,喜欢他。
湖心的一点波光不遗余力地晃着,将月色切得斑斓,两岸的脉脉温香轻馥窈窕,恍若南柯。
“丫头”姬君漓这一声唤得隐忍痛苦。
乐湮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看着他痛苦的神色,终是不忍,“既然说不出来,那就不必说了。如今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决然扭头,她想要踅身不顾。身后那男子压抑的嗓音一如昨日磁沉,宫商如故,弦音却已不复:“我叫姬君漓。”
乐湮脚下一顿。
她睖睁了会,以前她不甘心地要问他名字,他总说她胡闹,后来她不问了,他几番欲言又止。时至如今,她与他已经斩断纠缠,他却终于脱口而出。说不清是欣喜,是释然,还是惘然。
乐湮皱着眉,“姬、君、漓。”他想答应一声,至少他不算枉顾年华,乐湮又道:“很好听的名字,很衬你。其实你也一直觉得‘冰激凌哥哥’这五个字很难听吧,过往是乐湮不懂事,叫你为难了。”
这生疏的口吻叫姬君漓浑身一颤。他从不觉得难听,更不曾有过为难。她为何这般说?
“还有。”乐湮口气不善地道,“你既然说到名字这个事,索性今日也就说清楚了罢,宋夕照这个名字,是你给我的,我如今还给你。”
“我一点儿也不愿姓宋,抛弃我的人,我也,绝不留恋!”
绝不留恋,说得正是宋玉,和他。
他真怨自己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
夜色下的新柳枝桠茂盛,不留意之间,指尖已然陷入了木中。
永永远远地站在柳下。
柳下,留下。
他私心里如此渴望与她在一起,可这么一副残缺破败的身子,怎么耗得起这份深情?
丫头,我其实早就悔了。但是你,一定不要原谅我。
姬君漓慢悠悠地扶着重重华林回到阁楼,手将抚窗棂之上,陡然胸口一热,便吐出了一道血来。猩红的颜色将雕花窗棂染得凄然灼艳,溯时一见主人吐血,扑棱着大翅膀子从柳树上扑过来,脑袋一下撞到了窗上,倒栽葱又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