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修罗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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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点头道:“她们注重的不是青衣修罗,而是你的武功与这支断剑,照老衲的想法,她们一定看过你用剑。”
金白羽(炫)恍(书)然(网)大悟道:“不错,晚辈确曾在画舫之上,与拳剑双绝动过手。”
怪人缓缓盘膝坐下,并示意金白羽坐下道:“老衲已卅年不曾与人长谈过,也许是天意安排,令你误入此楼……”喟叹一声,随即住口不言。
金白羽忍不住问道:“前辈识得这支断剑的主人么?”
怪人垂目合睛,恍如入定一般,沉思良久方才开言道:“断剑主人当年也和你一样,乃是一位风流倜傥,武功成就极高的少年英侠,只因运用此剑,误伤了一个人,以致酿成终身遗憾,唉……”突然深沉一叹,顿了顿接道:“你刚才提到的太阳谷和长春岛,一个地处漠北,一个孤悬海外,武学成就之高,中原武林各派,无有匹敌之人,只是武功太过霸道,究竟有伤天和……”金白羽正听得津津有味,悠然神往之际,见他突然住口不言,忍不住插言道:“据说两派都曾进入中原,之后忽然敛迹,前辈可知那是为什么?”
“就是由这支断剑而起。”怪人突然双目睁开,道:“太阳谷与长春岛当年同时进入中原,因为两派旗鼓相当,无形中便有裂痕,当时长春岛有位年轻貌美的门徒,武功成就之高,在同辈中无出其右者,岛主早已暗许为未来的继承人,无意中与断剑主人相遇,二人俱是才华绝代之人,惺惺相惜,遂生情愫……”喟叹一声接道:“有一天,二人谈起本门武功,难免互有褒贬之词,可是,双方均是年轻气盛之人,断剑主人在对方一再逼迫之下,勉强拔剑与她印证。
太阳谷与长春岛的武功,都极其霸道,两人一经动上手,竟致无法收住,断剑主人功力比对方略高一筹,情急之下,思得一个斧底抽薪之策,暗中运足十成功力,猛力一击,将对方长剑震飞,满以为争斗可以结束。
孰料,对方却认为是奇耻大辱,就趁断剑主人剑势一收之际,一把将他剑刃抓住,跟着一掌拍出。
断剑主人骤不及防,结结实实中了她一掌,虽仗着功力深厚,不致当场击倒,但已受了极重的内伤。暴怒之下猛力把剑往回一夺,双方功力相当,剑没夺回,剑刃却为二人生生拗断……”说到这里,怪人又深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本来争斗到此结束,也就没事了,可是断剑主人竟在剑断之时,随手一剑削出,竟把她的一条左臂截下,对方虽是女子,却绝不含糊,当时一语不发,俯身拾起断臂,掉头疾奔而去。
断剑主人也是太阳谷主心目中的继承人,知道这祸闯大了,当时太阳谷主亦在中原,断剑主人遂将此事据实向谷主禀报。
太阳谷虽是玄门,却有大部分是俗家子弟,断剑主人只是俗家弟子,谷主略一沉忖,立命他落发为僧,并将他锁在一处寺院,罚他面壁思过,等与长春岛事件完了之时,着人前来释放……”金白羽(炫)恍(书)然(网)大悟道:“原来前辈就是断剑主人。”
怪人长叹一声道:“老衲乃是师门罪人,直到如今,尚不知那件事如何结束,卅年待罪,恩师亦无片纸只字前来,看来是凶多吉少。”
怪人说到伤心之处,两行情泪顺颊而下。
金白羽复又问道:“这支断剑既是前辈之物,怎会流入江湖,落入先父之手?”
怪人叹道:“当年先师曾将断剑与老衲随身携带的一本秘笈,包在一处,准备带回太阳谷,之后如何流入江湖,连老衲也不知道了。”
金白羽此刻才知,自己所习的武功,果是太阳谷的武学,想了想问道:“据说太阳谷与长春岛之人,动辄将人杀死,这是师门遗训,抑是另有原因?”
怪人点头道:“此事原属师门之秘,本不能泄露与人,你今既已得传本门武学,便是本门之人,不妨对你实说,本门的武学,虽说是玄门,却别走蹊径,严格的说起来,应是旁门左道。”
金白羽复又问道:“据晚辈所知,武学一道,应是循序渐进,年龄日长,功力愈深,为何太阳谷之人,年纪轻轻,功力便已超出其年龄,难道别有心法不成?”
怪人轻吁一声道:“你能见到这事,足见你很用心,本门确有一种心法,能令功力飞速增进,但须每日配合饮用本谷的一种甘泉,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害。此种功力乃是一种激发人体潜能之法,等到达每个人应有的极限,便不会再进步了。”
金白羽道:“我明白了,就以一个人行路来说,某个人一天最大的极限,他能走一百里,本门的心法,却能令他在半天之内走完一百里。但走完一百里之后,他却无法运用多余的半天时间,再多走几里,可是这样?”
怪人点头赞许地道:“你很聪明,一点即透,就因为这样本谷武功才能速成,可是却间接缩短了一个人的寿命,本谷极少有超过四十岁之人。”
金白羽满面诧异的望着怪人:心中却暗暗忖道:“看他的年纪,最少也在六十岁以上,如何说没有超过四十岁之人?”
怪人察颜观色,已知其意,遂道:“你别以为老衲在说谎话,老衲能够活到六十多岁,那是因为卅年前被囚禁之时,当时自觉万念俱灰,遂决心皈依我佛,每日诵经打坐,以期消除一身罪孽,无意之中,竟然练成了佛门无相神功,遂得安享天年。”
金白羽耳听山村喔喔鸡声,立起身来道:“今晚得闻许多高论,晚辈茅塞顿开,天已快亮,我该走了,”怪人点头道:“明天你可在寺内住一天,晚间再来见我,老衲正在思索一件事情。”
金白羽躬身道:“晚辈遵命就是。”
当他行出楼阁之时,寺内僧人已在做早课,于是缓步回至房中。
他原意是回到金陵,设法雇船出海,如今因遇见怪人,明白了这段往事后,不得不把主意改变,决心晚间再去应怪人之约,俾对长春岛之事,能够多知道一点。
碧云寺虽是香火鼎盛之地,但来往之人,均是普通的善男信女,金白羽留在客房,并没有人去打搅,约莫起更时分,僧人又都去大殿做例行功课。
金白羽缓步行出客房,又向楼阁奔去,这回他是应约而来,迳自由气眼之内,直飞入楼中。
怪人缓缓睁开眼睛道:“年轻人,你倒很守信诺。”
金白羽笑道:“长者邀约,岂有不来之理。”
怪人点点头,话题一转道:“你习的是玄门功夫?”
金白羽道:“家师乃是玄门中人。”
怪人极为不解的道:“你修习的既是玄门内功,照理不应有此造诣,难道你服过什么灵药不成?”
金白羽摇头道:“从来没有服食过什么灵药。”
怪人摇头道:“这就怪了。”
金白羽道:“晚辈行功之时,常觉有另一股暖流兴起,但想不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怪人招手示意他行近身旁坐下道:“你不要运功相抗,待老衲为你探查一番。”
随即伸出大手,按在他命门穴上,立有一股暖流,循着穴道沁入,冲关走穴,缓缓行走。
约莫有顿饭时刻,怪人忽然长吁一口气,把手掌挪开,摇摇头道:“老衲原先以为你的师长曾将本身的真元,转输给你,经我一番探察,竟然不是,这件事倒叫我无法明白了。”
第六回太阳谷主
金白羽接道:“晚辈也对这件事,十分不解,只是无法想得透。”
怪人笑道:“反正不是坏事,不用去想它了。”
金白羽道:“前辈说得是,你今晚约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怪人轻喟一声道:“这件事老衲思索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想到该怎么办。”
金白羽道:“是什么为难之事?”
怪人冷冷道:“就是你的事情。”
金白羽愕然道:“我的事情?是不是去长春岛之事?这件事不用前辈担心,纵令血溅长春岛,晚辈也一定得去。”
怪人冷笑道:“老实告诉你,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金白羽霍地立起身来道:“你要怎么样?”
怪人哼了一声道:“你既习得本门的武功,便是本门之人,我不能让你前去长春岛替太阳谷丢人。”
金白羽冷冷道:“在下自有师门,何用冒用太阳谷。”
怪人怒叱道:“废话,你的武功和兵刃,都是太阳谷的,不用说人家也会知道,如今有两条路任由你选择,一是拜在老衲门下,老衲自有成全你之法,一是追回武功,令你成为一个普通人,即令到了长春岛,她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金白羽原是一个极易冲动之人,只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冷漠地道:“第一条路,在下不能答应,至于废去在下武功之事,不见得就有那么容易。”
说话之时,他已暗暗提功戒备。怪人呆了一呆,突然一声喟叹道:“孩子,坐下来,别那么倔强,老实说,若在卅年前,你恐怕早已横尸楼阁之上了……”他似心情十分激动,紧接又道:“老衲囚禁楼阁卅余年,虽似为师门所遗忘,但我仍是太阳谷之人,而且是谷主的继承人,我不能眼看着一个门下弟子,以暗中摸索得来之技,前去赴那重大之约。”
金白羽不以为然的道:“长春岛邀约的是青衣修罗,再说我与她们无怨无仇,她们无故劫掳白姑娘,曲在对方,怎会如此严重?”
怪人唉声一叹道:“太阳谷与长春岛结仇之事,老衲已经对你说过了,她们乃是发现这支断剑,出现江湖,而剑路又是太阳谷的嫡传,是以才邀约你前去,若不是这样,她们劫持一个秦淮歌妓何用?”
金白羽此刻才觉出事情果然严重,原先他以为仅仅是个人之事,现在既介入两派恩怨,那是无论如何解说不清了。
在此以前,他对自己的武功极有信心,自见怪人之后,信心已然发生动遥如果仅仅是代表“青衣修罗”,纵然不敌长春仙子,或者是长春岛的高手,他年纪尚轻,乃是武林晚辈,那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
但此刻情势不同,人家认定他是太阳谷之人,必定对他估价极高,到时如若失手,丢人的是太阳谷,将来太阳谷知道了这件事,岂肯干休?必定认为他是有意假冒,那时岂不是两面都不讨好?
怪人沉思有顷,轻声一叹道:“这件事老衲思之再三,我知你断不肯拜在老衲门下,再说老衲乃是师门待罪之人,未奉谷主允许之前,也不能随便收徒……”想了想接道:“除非老衲此刻杀了你,不然你早晚得和长春岛之人碰面,可是老衲已然皈依我佛,岂忍心如此……”金白羽突然插言道:“晚辈若是见了长春仙子,首先便说明,断剑与秘笈乃是先父无意中得来,在下与太阳谷根本扯不上关系。这样总该行了吧?”
怪人冷笑道:“如若我是长春仙子,立即废去你的武功,留下断剑,将你逐出长春岛。”
金白羽心头一凛道:“她们如此不讲理?”
怪人叹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当年她们进入中原所行之事?”
金白羽想起顾子奇之言,知道怪人所说不假,不禁默然,他平日虽是豪气干云,根本没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但想起父母之仇,杀师之恨,一切都还没有头绪,怎能去冒此不必要之险?
怪人突然双目睁开,神光湛湛,直盯着他道:“老衲有件事情,你能答应一定为我办到么?”
金白羽义形于色道:“见面之时,晚辈便曾说过,如有什么困难之事,晚辈愿为你效力。”
怪人大喜道:“此事说难不难,老衲有件东西,你与我送去太阳谷,交还谷主,他若问起老衲,就说我已死去多年。”
金白羽道:“此事不算太难,晚辈答应了,只是晚辈平生不愿说谎,明明你还活着,如何可以说死了呢。”
怪人慨叹一声道:“并非要你说谎,昔日之我,早已死去,今日之我,乃是碧云禅寺的悟非僧。”
金白羽点头道:“这样倒还说得过去。”
怪人在怀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方绿玉来,形似如意,上面镂有许多弯曲文字,递给金白羽道:“此是本门信物,你可贴肉藏好,务必面呈谷主之手。”轻吁一口气接道:“此行不让你白跑,老衲近几年来,静中生慧,创出一套剑法,可以用来作为酬劳。”
金白羽摇头道:“晚辈既答应替你办事,何用酬劳。”
怪人在楼板上摸索了一阵,取出一根筷子,执在手中道:“留心看着,老衲这就将剑法传给你。”
嘴里解说,手中比划,竟自演练起来。金白羽对剑道已有不凡的造诣,兼以天资聪颖,细看怪人这套剑法,竟与太阳谷的剑路完全相反。
太阳谷的剑路,辛辣、诡幻,十分霸道,而这套剑法却沉稳神奇,堂堂正正,虽只一十二招,但变化无穷。
怪人使了几遍,便叫金白羽跟着比划,足足学了一个多更次,才算勉强学会了。
怪人似是有心,又似无意,于解说剑法之时,旁征博引,把太阳谷的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