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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百毒不侵-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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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声音好耳熟……这是叫……她?徐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同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睡觉向来警醒,从深层次的睡眠到完全清醒,用不了五秒钟,这回脑子里却像是一团浆糊,越搅越不清楚,费了好大劲才睁开眼,对上焦。 
    啊,谁家少年长得这么标致,扔到选秀的台子上那群软趴趴的选手都得羞愤而死,可惜这表情委实狰狞了些…… 
    “伤了风还睡在地上,你不要命啦?!”望北凶她,拉住她的胳膊试图把她拖起来。 
    这一声吼近在她的耳旁,她一个激灵,睡意消了不少。徐辰终于慢慢地摸清楚了当下的状况,为自己辩解道:“我骗人的……没伤风……” 
    沙哑的声音一出口,她立刻发现了浆糊的由来。 
    “没伤风,你这公鸭嗓哪里来的?!”
    糟糕……一不留意真伤风了。 
    顶着这么把嗓子,她也懒得解释来龙去脉,既然已成事实,默认了好了。她行动迟缓地在椅子上坐好,转而问道:“你……咳,你怎么来了?”她本以为他在客厅里忙得不可开交。
    还不是听到有个人伤风了,抽空赶回来打算煮碗热姜茶送过去……他担忧得心神不宁,却没想到那个人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大冷天什么也没盖,歪歪扭扭地睡在地上。
    就算她睡眼朦胧,也瞧出少年憋了一股气,走到茶叶柜子前面乒乒乓乓地开了几个小抽屉,粗暴地抓了些东西出来。 
    原来是回来取茶叶的,大概是客厅里的茶叶用完了吧。徐辰猜测着,却怎么也猜不透他突然的怒火来自何处,遂揶揄道:“十八啊,咳,咳咳,你告诉过我的,取东西……咳咳,要轻拿轻放。”呼,真不容易,总算说全了,嘲笑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十八小同学根本不搭理她,生起红泥小火炉,坐上一壶水,把刚才抓的那一把东西一股脑儿丢进壶里面。他对徐辰的破锣嗓子听而不闻,只专心盯着火炉中红色的炭火明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生姜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徐辰惊讶道:“咳咳……难道……你在给我煮姜茶?” 
    他铁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把还在翻滚着的姜汤冲进茶碗里,端到她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撂:“真是麻烦!”
    “十八你真好……”她受了感动,端起碗小心翼翼吹一吹,尝了一口,咧开了嘴,“嘶……太辣了……给加点糖吧。”
    “啧,喝个姜茶,还这么麻烦。”他不耐烦,但还是起身去拿了红糖罐子过来,舀了一小勺刻意撒进她的碗里,就把罐子盖上了,“别看了,只能一勺,多了姜茶就没效了。”
    于是大麻烦徐辰同学闭上眼,直着脖子把整碗一气灌了下去。又是烫又是辛辣,喝完了她丢下碗,半吐着舌头嘶嘶直吸凉气。
    望北瞥到她粉色的舌尖,心中一荡,赶紧低下头,拿过碗又满上了:“这碗也喝掉。” 
    她从善如流,没有丝毫异议,这回连一粒糖也没加,一仰脖吞掉了——是的,那速度快得只能用“吞”。徐辰猛吸一口凉气,按了按肚子,似乎在确认腹中容量:“还有没?一起喝了吧。”
    她这个样子,倒让他担心起来:“喝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做什么这么拼命?” 
    两碗姜茶下去,立刻逼出了一身汗,灵台清明了不少。徐辰道:“现在发汗发好了,省得等会儿被徐少爷请来的大夫诊东诊西。”
    听到“徐少爷”,望北的眼角突的一跳。他收抬好茶碗和茶壶,犹豫着问:“私下里,徐寅……少爷对你如何?
    徐辰心中一紧。看他的样子,似是知晓一点内情。她低声问道:“关于徐家这双儿女,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他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也只是怀疑。”
    “怀疑什么?” 
    “他们兄妹俩,关系绝不是表面上那样不和,甚至……甚至……有……”他犹豫了许久,连自己都不大敢相信这个观察出来的结果,“有苟且。”
    不知为何,徐小姐同其他人的关系并没有向他隐瞒,唯独同她哥哥的,或许是因为太过惊世骇俗的缘故,她一直小心谨慎地掩饰着。要不是小周将军死后她的表现太反常,望北连猜都猜不到。 
    徐辰叹了口气。与徐大少说的一样呢,作孽啊作孽。
    少年颇为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一针见血地问:“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她不想把他卷进来,只是笑笑:“没什么……” 
    突然有人咣当一声大力踹开门,冷风挟裹着零星的雪花,从门里呼啸而入,让徐辰打了个寒噤。
    来人冷笑道:“辰儿,你让我好找啊。” 
    正是徐寅那厮。大概在外面找了一圈刚回来,他的手上还拎着马鞭,浑身戾气,脸上的温度比室外还要低上几度。
    望北比她还要戒备,一下子绷紧了身体。



 四四、奇怪的药方
徐寅并未察觉少年可以划为“不敬”的态度,他那双形状跟徐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全盯在她身上了:“我从午时便开始找你,妹妹可知道,现下是几时了?”

    “不知道。”回答的女声虽然带了点沙哑,态度却十分干脆。

    徐辰睡糊涂了,是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但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却让徐寅以为她在挑衅。他说话的声音蓦地拔高了几度:“申时了!天都快黑了!”

    原来这么晚了,难怪天更加冷了些。徐辰缩了缩身子,爱答不理地只应了一个字:“哦。”过了一会儿,仿佛才想起似的,懒懒地问了一句,“那哥哥找我有何贵干?”

    徐寅面色一寒,只差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我为何急着找你,你心里早就明白,不是么?却还拿这副要死不活的面孔对我,辰儿,你真是好狠的心!我对你,我对你真是……”

    “十八,你出去。”徐辰见他越说越不对劲,竟是要当着人揭开来的样子,忙打断他,把望北支开。望北猜没猜到是另一回事,要是这桩兄妹之间的丑事被他当场撞见,事后徐寅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个知晓秘密的人。

    望北却站成了一座雕像,无论她如何催促都不肯离开,拳头在袖子下捏得死紧。

    徐寅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倔强的少年,眉头一皱,道:“先不要走。”他挥手示意随从送上一个药罐子,语气缓和了许多,温言对徐辰道:“我听说你伤风了,即刻就让大夫开了个方子,让人煎好了带在身边,以便找到你之后让你及时饮下。可惜放到现在都凉透了,让望北热一热,你马上饮下罢。”

    “不必,多谢哥哥费心。”徐辰拒绝道,“我方才喝了两碗姜茶,已经好多了。”

    “姜茶这种土法子,怎么能跟大夫正经开的方子比?”徐寅不屑一顾,“我家又不是拿不出那几个药钱,用得着跟下等人似的拿姜茶马虎对付过去么?”

    下等人。望北低下头,看着桌子脚上雕的花纹没有作声。

    徐辰强调姜茶的效果:“真是好多了,你看——”她猛地站起来,本想用夺门而逃表现一下自己生龙活虎的状态,未料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天旋地转起来,立时就要往前扑倒。

    少年和青年同时往前跨了一步。最后还是徐寅离她近一些,被他抢先搀住了胳膊:“别逞强了。你身子那点底子,我还不知道?乖,听我话,把药喝了。”

    他的宠溺语气突如其来,让她抖了三抖,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对着她的时候尚且温情脉脉,转脸对上僵硬地缩回手的少年,就横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煎药?”

    望北把她虚弱的样子看在眼里,犹豫了一下,料想徐寅不至于毒害她,就接过药罐子,重新开炉生火煎药。

    火炉中还是热的,药本也是煎好的,用不了多少时候,深褐色的药汁就开始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望北拿碗盛了,端到徐辰面前。

    徐辰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好奇怪。”倒不是苦,而是一种混合了些微香气的腥膻。

    她的话令望北心生疑虑,但他完全辨识不了气味,也不知道这个“奇怪”是这么个奇怪法。

    徐寅一笑,“你还怕我给你下毒不成?你看好了。”他拿过她面前的碗,眼睛都不眨地咕咚喝下一大口,然后把剩下的大半碗递还给她,“总归凡事我陪着你。要是药里下了毒,这回我也一块儿中毒了。”

    既然喝不死人,要是喝一碗能打发走徐大少,这交易也是值当的。徐辰默不作声地接过他递回来的碗,却很是嫌弃上面沾了他大少爷的口水。正在喝与不喝的踌躇间,旁边人影一晃,望北已经取了干净的碗,重倒了一碗仍旧给她放在眼前。徐辰冲他一笑,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两碗药汁倒出,小巧的药罐子就见了底,混成一团的药渣子露了出来。望北收拾东西时,见到那几乎难以辨认原本面目的黑色药渣,心中突的一跳。他不敢置信地用指尖捏起一些黑糊糊的东西,放在双唇间确认了一下。腥的是蛤蚧,膻的雄狗胆和鹿胎,还有其他的一些香料……电光火石间,他猛然喝止道:“辰辰别喝!那是春/药!”

    但是,已经迟了。

    徐辰的一贯风格,对于不合口味的东西,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她总是咬着牙一口吞下。待望北出声提醒她时,她已经把药喝下去了。

    一整碗,底朝天。

    蛤蚧,雄狗胆,鹿胎,**,肉蓯蓉……望北对坊间流传的春/药配方并不熟悉,不知道徐寅用的就是其中最下作的“春风一度”。但这几味药材他还是知道的,在毒经注里,它们都是助性之物,这么多放在一起,这药得有多烈?他急起来,顾不上主仆身份有别,伸手就要揽住徐辰给她催吐。

    他的指尖还没有沾到她衣裳的边,徐寅马鞭便已经招呼到了他的手臂上,“啪”地结结实实一下,将望北的手打得一沉:“混账奴才!要你多嘴,要你多操那份闲心!”

    被个下人当场揭穿,徐寅恼羞成怒,抽了一鞭子还嫌不够,扬手第二鞭又要下去了。

    徐辰扔了碗,呼的扑过去,本能地将少年护在身后,咬牙道:“你再敢动他,就试试看!”那个瞬间她真的生出了“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念头,横竖不就是死么,她从来就没有怕过!

    此举令徐寅暴怒,额头青筋狂跳,却摄于她拼得鱼死网破也要护住身后人的狠劲,不敢再动手,只是强压着怒气冷笑道:“看来他也是你养的小白脸之中的一个了?辰儿,我不怕告诉你,这些年我容着你胡来,是因为我长年不在你身边,怕你一个人孤单了才默许你养了这些玩物。如今你居然本末倒置,为了一个玩物顶撞我?!”他越说越激动,看蝼蚁一样看着被徐辰死死压制住的俊美少年,“怎么,你还不服气了?别以为老爷子看重你一些,你就能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到底,你还不是徐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我看是徐家待你太优厚了,才让你自命不凡起来,把你丢到马圈里面半个月,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来人!”

    徐寅高声唤来心腹的随从,盯着望北,发狠道:“把他抽一顿,扔到马圈里面关起来,从今之后,就让他伺候畜生们去!”

    他的爪牙们得到命令,立刻行动起来。

    徐辰气得头一阵阵发昏,紧紧抓住望北的手,谁也不让带走。只可惜一个生了病的女子,一个是未长成的少年,如何敌得过养来做保镖的五六个大汉?

    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很快便被强制拉开了。

    对于自己即将遭受的苦难,望北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担心的,是辰辰接下去会遭遇什么。被带走前,他绝望得脸色发白,一声声地叫着:“把药吐出来!把药吐出来!”

    门在他的眼前被重重关上。

    门外的雪越下越大,门里只剩了两个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徐辰再傻也知道徐少爷打的是什么主意,恶心得直想呕。她记得十八的嘱咐,干脆扣住自己的喉咙。吐那人一身才好!

    徐寅温柔地拔掉她放在嘴里的手,把她的双手别到背后,俯底身子与她额头相抵,轻轻地磨蹭着:“没用的,这药见效可快了。辰儿,你不觉得你的身子都开始发烫了么?”

    “不觉得!”她一头撞向他。

    他似是料到了她的举动,头一偏,避开了。然后摸摸自己的额头:“也是,我比你还烫,难怪你觉不出来。”

    徐辰蓦地想起他也喝了那下/流的春/药!

    徐寅捧住她脸,细细赏玩着她脸颊上浮现的红晕,氤氲出水雾的眼眸,嫣红的嘴唇,以及那其中呼出来的越来越烫的吐息。他痴迷地低声叹息:“真美,辰儿,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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