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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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这里不是你的北镇抚司,我也不是你的犯人,我没有必要事事都要向你解释吧?”赵元善看他审视着自己,转了话锋,“我还未问你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呢,你质问我,难不成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敬甫也不再多追问,沉默片刻,直接道:“罢了,我送你出去。”
第二十七章()
赵元善怕出去又会碰到杨佑;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裴敬甫说绕路的问题。
裴敬甫走了一步;发现她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怎么?”
“呃”
看她面色踌躇;裴敬甫大概也猜到了怎么回事。“放心;你不会碰到皇上。”
赵元善错愕;“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裴敬甫顿了顿;“不过,太师夫人也在寺内,定会与皇上碰面。你一个人躲到这里;想必太师夫人是不知道的,如果太师夫人发现你不见了,难保不会闹出动静寻你;若真是这样;你跟皇上见面是在所难免的。但如果你现在再犹豫一会儿,寻你的人寻到这里;场面恐怕会更加难堪。”
心思被全盘说中;赵元善说道:“我有什么可难堪的?”
“你躲着皇上;不就是觉得遇到皇上会觉得难堪?”裴敬甫侧耳敏锐的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拉住她的手臂;“走。”
赵元善被裴敬甫从另外一条小路带到寺门不远处;马车与车夫还停在原地。
裴敬甫将伞递给她,“就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应该可以应对。”
赵元善接过伞;问他:“你要去哪儿?”
“公事,与你无关。”裴敬甫淡淡道,“——还有,不要跟别人说你今天在这里见过我的事情。”
“为什么?”
“你若是想让我跟你好好合作,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赵元善看了眼含光寺,道:“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像是第一次来。”她顿了顿,“我父亲又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裴敬甫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元善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等会该有的说辞吧。”
裴敬甫再不跟她说一句话,转身顶着细雨,阔步离开。
伞柄上还有裴敬甫留下的温度,她愣愣的看着他离开,不多时便消失在深林小道之中。
这个冰碴子,说话的态度什么时候能和善一点——
才刚靠近马车没几步,大夫人便与惊鹊春怜来到了寺门,见到赵元善,大夫人喜出望外,“元善?!”
赵元善正好也看见大夫人等人,但她也看到跟大夫人身后的杨佑。
果然,她还是没躲得掉
大夫人大步朝她走近,拉着她的手:“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我拿香囊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还有,你这身上怎么都湿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可淋不得雨!”
赵元善笑了笑,“母亲,我不碍事。”
大夫人靠近她,低声道:“皇上赶巧也来这含光寺了,你怎么说也得去行个礼。”
赵元善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站在阶上的杨佑,杨佑正好也在看着她。
神色淡然,还是她曾经那个十七岁里的样子,温文儒雅,翩翩谦和。
没有半分异常。
她知道杨佑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他杀起人来,可以毫不眨眼,必要的时候,什么都可以舍弃。
不等她开口,杨佑便对她淡淡一笑:“元善,原来你真的也在。”
声音温润,似乎根本不介意她枉顾他的圣面,与锦衣卫镇抚使的事情。
赵元善上前两步:“臣女元善见过皇”
杨佑伸手示意打断她的话,“在这外面,不必行礼。”
赵元善微身道:“是。”
接下来杨佑并没有说别的什么,而是用一种寻常关心的语气,对赵元善说道:“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身上淋了雨,便不要逗留了,赶紧回府吧。”
赵元善不知道杨佑的‘宽宏大量’,到底是因为忌惮父亲,还是因为,他本就不爱自己。
爱与不爱都已经过去,她也想趁早回府,不与他多纠缠。
“那元善先行告退。”然后在惊鹊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大夫人也觉得赵元善与皇帝突然碰面有些尴尬,但此刻总还是要说点什么,“那臣妇便带小女告退了,今日有失礼之处,是臣妇之过,望圣上见谅。”
“太师夫人言重了。赵家乃大周之脊梁,何谈失礼二字?还是快些回府吧,元善有孕,以免受了风寒。”
杨佑的宽仁让大夫人更觉惭愧,“元善那一事哎,也是臣妇管教不周,一时做了那等糊涂事情,圣上宅心仁厚,臣妇实在是”
“时过境迁,大夫人不必说这样的话。元善若是真心喜欢那北镇抚使,朕又如何不能成人之美?”
大夫人听到这话,看杨佑也并不像生了什么嫌隙的样子,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臣妇谢过皇上隆恩。既如此,那臣妇便先行告退了。”
待太师府的马车消失在山林小道,杨佑脸上方才那丝温和早已被冰冷所取代。
目光凉薄的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片刻,转身往含光寺内走去。
郑放在一旁撑着伞,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杨佑沉沉说声。
“公子对赵家大娘子,真的——”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杨佑的脸色,没敢继续说下去。
杨佑沉默片刻,“你认为我喜欢赵元善?”
郑放垂首,没有回答。赵元善没有落入天狼人手里之前,一直喜欢黏着皇上,那时候皇上跟她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是挺喜欢这赵家大娘子的。
不过郑放也仅凭自己曾经看在眼里的一些事情来判断,也说不清楚,毕竟赵元善是赵太师的女儿。
半晌,“我怎么会喜欢赵震的女儿。”
言罢,主仆二人往含光寺内走去。
回太师府以后,赵元善立即被惊鹊伺候着沐浴更衣,然后又请郑郎中重新诊脉,得知赵元善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大夫人才安了心。
因为落雨,荷池边的樱打落了不少,赵元慧拿来一品酥,跟赵元善一起品尝。
赵元善听说这几日,欧阳岚来府上找赵元赫次数频频。
实际上找的都是赵元慧。
赵元慧对欧阳岚至今虽然都没有什么赞许之词,但对欧阳岚倒也不似最初那般排斥了。
赵元善对此宽了不少心。
“大姐,你这肚子看起来一点起伏也没有。”赵元慧说着,伸手格外小心的抚上赵元善平坦的小腹,“我母亲的肚子,都凸起小小的一层了。”
赵元善干笑:“不过一个月而已,根本看不出什么的。”
自打她‘怀孕’,全府的人都十分小心的伺候她,每次提到她‘怀孕’的事情,她总是心虚。
赵元慧抻着侧脸,不解的问道:“不过大姐,听说有身子的人都会觉得恶心,我母亲也是,一直到现在都总犯头晕恶心,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大概是这孩子比较眷顾我吧。不一定所有怀了孩子的人都犯头晕恶心的。”
赵元慧不经人事,什么也不懂,听赵元善这么说,也便信了。
赵元善怕赵元慧继续问下去,便扯开话题,“你跟欧阳首辅如何了?”
一提欧阳岚,赵元慧就有点无措,“我跟他不过是朋友罢了。”
赵元善笑了笑。
不多时,赵元赫便来了,他刚从军中回来,身上的戎装还未褪下。
赵元慧诧异道:“哥哥怎么回来了?”
赵元赫怪异的看了赵元善一眼,语气如常:“事情忙完的早,便先回来了。”
赵元善也察觉到赵元赫似乎是有事情。
“元慧,我有些事情要跟元善说。”
赵元慧会意,道:“那我先去我母亲处了。”便走开了。
待赵元慧离开后,赵元赫便在赵元善对面坐下。
“哥哥有事情要说?”
赵元赫仔细盯着赵元善,片刻,“元善,你如实告诉我一件事情。”
赵元善看兄长神色严肃,心里的一根弦便慢慢绷了起来。面色从容的问道:“不知哥哥想知道什么事情?”
赵元赫顿了顿,“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怀孕?”
赵元慧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拢,“哥哥何出此言?”
“虽然你跟裴敬甫当时都在父亲面前默认了这件事,但我从来都没有深信过。”赵元赫接着说道:“我了解裴敬甫,他是一个很有原则和规矩的人,不该触碰的,他绝对不会轻易触碰。尤其是身为太师府嫡千金的你,裴敬甫之前便知道你会入宫,所以,更不会做这种会要了自己性命的事情。所以,你骗了我们。”
赵元善沉默片刻,道:“裴敬甫的确是哥哥说的那种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父亲手里的一把好刀。可若这件事情,是我主动的呢?”
赵元赫看着她:“我的妹妹不是那种人。元善,即便你突然不想入宫为妃,但也不需要赌上自己清誉这种代价。”他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我知道,在那之前,你偷偷找过郑郎中,元善,有的事情,你不必瞒着我。”
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只有她的哥哥。
赵元善知道他一定去查了什么,其实只要一查的确都能查的到。
赵元赫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即便我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父亲是相信郑郎中,但你认为,他对裴敬甫的了解又比我浅么?父亲是个精于权谋的人,他会这样同意你跟裴敬甫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态度,或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其实父亲有自己的打算,这点,你应该能想到。”
她当然能想到,虽然裴敬甫是父亲的一把好刀,但父亲并不是完全的相信他。
赵元赫起身,“这件事便这样吧,虽然我不理解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但目前的结果,对你来说,的确不是那么坏。”他顿了顿,“这件事情,我也会当从来不知道过。”
说罢,扬长而去。
赵元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转眼看向亭边被雨水打落的满地的樱瓣。
但愿她重新选择的这条路,是对的。
第二十八章()
初六这日;太师府嫡千金与北镇抚司镇抚使大婚。
赵震位列三公;权倾朝野;今日嫁女;朝廷正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皆纷纷出席贺喜。
赵元善一身大红嫁衣;大夫人红着眼不舍的替她盖上红盖头;在锣鼓鞭炮声中;被送上了花轿。
皇宫与裴府的方向是相反的。上一次的初六,她的轿撵,抬去的方向是皇宫。
而今天;是裴府。
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她,满怀着喜悦和幸福步入皇宫,她一直以为自己得偿所愿;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一步步踏入的,只是一条充满欺骗和幻影的不归路。
她将自己给了杨佑;也将自己的一辈子牢牢的困在了那座辉煌高墙之内;惶惶而终。
只听喜婆高喊一声落轿;接着;轿帘被人掀开。
她透过喜帕隐约的看到轿门前裴敬甫微微俯下身子;对她伸出手。
锣鼓声未止。赵元善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她饮下毒酒那日;最后走到她面前的男人,跟眼前对她伸手的人光影交错。
她眼前有一幕飞速划过,是那日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朦胧间;裴敬甫略带异色的眼。
赵元善放在腿上交叠的手指突然紧紧一握。
为什么她会突然想到这个?
裴敬甫见她没有动静,低声对她说道:“下来。”
赵元善收回思绪,才终于伸过手去。
下轿后,二人牵着同心结,往裴府里走去。
拜了天地父母,赵元善在一片贺喜声中被惊鹊搀进了洞房。
裴敬甫没有父母,所以拜的是赵震和太师夫人。
赵元善对裴敬甫的了解仅来源于重生之前的那些认知,她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其他都一无所知。
不过,在跟裴敬甫‘交易’的这段时日里,她有的是时间去了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仅靠对裴敬甫的那点微末掌握,是不足以支撑接下来的路的。
天黑之后,宾客散尽。
红烛无声燃烧结起了灯花,有人推门而入,然后再将门合上。
赵元善坐在床沿,从喜帕下看到停在自己跟前的裴敬甫。
一时之间,二人都在沉默。
赵元善对这样突然的寂静有些无措,下意识屈起交叠在腿上的手指,绞了绞绣帕。
裴敬甫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拾起桌上的喜秤,掀开了她的喜帕。
那张妆容精致明净的脸映在他的眼里。她缓缓抬起眼帘,眼睫翩跹。
相对的四目里,没有波澜。
裴敬甫怔了怔,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过